丽谷。
谷如其名,背山面溪,景色秀丽,处于两山之间的世外桃源。
此时,丽谷的议事厅里,阎河、阎晨及展剑峰正在大口喝酒、谈天说笑。他们是丽谷的三位主事,负责带领全谷上下。
“大哥,这几次去南城,那个姓古的马商终于肯卖我们一批幼马了。”三兄弟中,年纪最小、体格最壮硕的展剑峰忍不住一脸的笑意。
“很好。辛苦你了。”阎河举起一盅酒,一饮而尽。“两种幼马都卖给我们吗?”
展剑峰腼腆地道:“不辛苦,都是二哥的功劳。经过几次谈判,才能让那个姓古的点头答应。”
丽谷地势多变,其后方有着险峻山势,左方有着大片草原,前方是蔽日巨林,还有贯穿谷地的溪流。
这样的地势,适合将马群以半放牧的方式繁殖。
这次从蒙古贩子手中引进两种马,一种是高大俊美、四肢修长、爆发力强、速度快的大马;一种是短小精干、耐力强、体型优美,却能在戈壁砂地行走如飞的小马。
高大马种,可以引荐给军队;小型马种,可以卖给来往于南北的商队。如果是买别人的马来卖,那种生意不做也罢。阎河要做的是自己交配、繁衍、养成,但优良品种的种马不好取得,这次确实费了番功夫,也花了不少银子。
“我哪有什么功劳,只不过是出一张嘴皮子。”阎晨笑意很深,显示他的心情大好。
“不过这次害得二哥出丑。二哥,我在这给你赔不是。”展剑峰举起酒盅敬阎晨。
“算了,以后别少根筋就是。”阎晨也举起酒盅,爽快地大口喝酒。
阎河笑问:“怎么回事?”
“我送古爷及他的手下出城,忘了二哥把银子放在我这,结果害二哥被掌柜当成是白吃白喝的恶徒。”
阎河再问:“结果呢?”
展剑峰笑道:“听说有个貌美的姑娘拿了发簪给掌柜,替二哥解围。”
阎晨挑眉,没有多加解释。他暂时不想让大哥及峰弟知道那名貌美的姑娘就是楚天凤,因为大哥被那个失去记忆的楚天云给迷得昏头转向,根本已经忘了和楚家庄之间的血海深仇。
阎河笑问:“晨弟,那得好好感谢那位姑娘。”
阎晨微笑不语。
阎河再问:“寻到适合的地方了吗?”
阎晨笑道:“南城的西方有一处庄园,足以容纳上百匹马,还有现成的房舍,只需加以整修就可以入住,不过还得寻到屋主。”
丽谷为防官府缉捕,也为免江湖人士寻衅,除非有自家人带路,否则擅自闯入者,不仅会迷失在巨大的森林之中,甚至会中了丽谷埋设的机关。
阎河计划在南城拥有一处据点,可以让南北来往的商贩来买卖马匹。
之所以选在南城,当然是想要跟楚家庄别苗头,尽管楚家庄已经落魄破败,但得在南城立足,才能算是真正的功成名就,以慰那些被楚老爷迫害的亡灵。
“很好。”阎河赞许的点头。“最好能尽快确定下来,这之间不能出任何差池。”
阎晨道:“大哥放心,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
阎河笑道:“其实换另一种方式对付楚家庄,感觉也挺不错的。”
阎晨嘲讽道:“大哥,反正你现在对楚天云言听计从,她怎么说,你就怎么说;而你怎么说,我们当然就怎么做。”
展剑峰赞同道:“大哥,反正你现在对楚天云说得没错,要报复并不一定要流血杀人,这种不用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比较坦然安稳。”
“我看你和大哥都被楚天云那个妖女给收买了。”阎晨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想起楚天凤那张丽容,心头仍就恨意难消。
一提到楚天云,阎河就眉开眼笑,少了以往的狠戾及霸气,多了几分不自觉的柔情。
“一些叔伯、婶婆的年纪都大了,有些婴孩也正要出世,为了大家长久的生计,为了不让官府再有借口,走正途才能让那些眼着我们的人有好日子可过。”
“大哥,我们想安定,楚家庄就不会想报仇了吗?毕竟那一场火可是让楚家人死伤无数。”阎晨暗忖,这根本不是一向少言又强悍的大哥会说出口的话,肯定又是那个楚天云天天在大哥耳边唠叨,才会让大哥转变得如此快。
这时,下属来报,楚家庄总管楚环贞再次带着婢女大妞在谷外求见。
一个月前,楚环贞来谈和,希望以凤小姐来换得日后楚家人的平安,表明凤小姐愿意一辈子待在丽谷当人质,为阎家人生儿育女,当然,和亲的对象是丽谷的大爷阎河。
不过当时被阎河一口拒绝,楚环贞同时也被轰出谷外。
“没想到楚环贞敢再来。”阎河沉着脸。“让她走,说丽谷不欢迎她。”
阎晨举手阻止。“大哥,就让楚环贞进谷来,我倒要看看楚天凤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阎河凝眉沉思。
“大哥,难不成你是怕了楚环贞,怕她会来把楚天云带走?这要是传了出去,说丽谷怕一个区区女流之辈,这……”阎晨用言语刺激自家大哥。
阎河双目如刀。“楚天云不会跟她走的。峰弟,让人将楚环贞带进谷。”
这个叫楚环贞的楚家庄总管实际上却是楚天凤,她和随身婢女大妞,被蒙了面带进丽谷里,以防进入谷的路线被其知晓。
楚天凤不卑不亢,环视左右,在简短寒暄后,立刻表明来意。
“阎大爷,不知您考虑得如何?凤小姐诚心诚意想化解丽谷和楚家庄的仇恨。”这件婚事得急办,因为县太爷公子,已经上门提亲,虽然被挡了下来,可若事情不快点办妥,怕又有突发状况发生。
“不用考虑,我是不可能娶楚天凤的。”阎河一口拒绝,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
而此刻这个女人闻风而至,已经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一副想说却又很自制的模样。
“阎大爷,那是因为你未曾见过凤小姐的容貌,今日我特地带来凤小姐的画像。”楚天凤递上手中的卷轴。
“凤小姐花容月貌,不知有多少公子踏破楚家庄门槛,为的就是得到凤小姐的芳心,你若见了,必定也会对凤小姐倾心。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云小姐。”
楚天云摇头,还是不说话: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假装什么都忘记了。
况且阎河不爱她和楚家人说话,上次她也不过是和楚总管多说了几句,赞同她这个使者的论点——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要再让无辜之人受害,两家人结为一家,亲上加亲,要阎河直接答应楚总管的和亲;结果差点被阎河那锐利的眼神给杀死,还跟她闹什么分房睡。这次她学乖了,把嘴巴关上,只剩下耳朵就好。
阎河连理都不想理楚总管手中的画轴,不过阎晨倒是有兴趣。
阎晨走向前,拿走楚总管手中的卷轴,摊开。这个画匠的功夫真好,把那张丽颜画得栩栩如生,画中那鲜明的模样,正是他所认识的楚天凤。
“果真是倾城红颜,难怪会有那么多江湖高手为了得到楚天凤的心,不惜三番两次侵入丽谷,害我们丽谷伤兵折将的。”阎晨笑意很冷,把卷轴拿给一直探头想看的楚天云。
“凤小姐一心想跟丽谷和平相处,所以不惜推拒所有上门的亲事,还请阎大爷成全。一旦凤小姐嫁进丽谷,那些江湖高手就再也不会找丽谷的麻烦了。”
楚天凤眼眸微眯,平凡的相貌上有着深沉的冷静,不过还是被阎晨那冷笑的神情给震得心头发颤。
阎河恶狠地反问:“你是在威胁我,若不答应和亲,那些江湖高手会继续对付丽谷?”
一旁的楚天云感到气氛不对,赶紧发出啧啧惊呼声。“哇!楚天凤长得真的好美!阎河,你要不要看一下?”
“看什么看!就算楚天凤是仙女下凡,我都不可能娶楚天凤的!”阎河低吼,语气中净是不悦。
楚天云笑着闭嘴,就知道在这个节骨眼言多必失。
阎晨不顾自家大哥的怒气,道:“我记得楚总管曾说,结为亲家之后,凤小姐会让官府不再追究丽谷之责,楚家庄也将奉献一半的产业予丽谷,是吗?”
“是的。虽然楚家庄在丽谷的摧毁之下,已是一年不比一年。其实楚家庄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产业,凤小姐是真心想求和。”楚天凤努力压制心慌,毕竟阎晨的眼神太冷、笑意太邪。
“那好,既然我大哥对美人不屑一顾,那就由我来迎娶楚天凤。”阎晨挑眉,一口允诺。
大厅上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颅。
果然呀,阎晨风流成性,只爱美人,一看到楚天凤的图像,居然一反常态,一口就答应。
上次楚天云建议由他来迎娶楚天凤时,阎晨还无由地乱发了一顿脾气,还把楚总管给轰出谷,没想到今日居然自己同意了。
阎河率先打破沉默。“晨弟,你当真?”
阎晨淡淡回应:“大哥,楚天凤都敢嫁过来了,我为什么不敢娶她?难道要等着被他人看笑话吗?”
“阎晨,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楚天云就是故意要跟阎晨作对。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是说,这楚天凤一定不安好心,在防不胜防下,一定会做出毒害全谷之事,一口就拒绝了这件亲事。”
“我这是牺牲小我。楚天凤要杀也是先杀我,不然让大哥去娶楚天凤好了,”阎晨双手一摊,让楚天云立刻闭嘴。
“阎二爷,你当真?”楚天凤问得很不确定。
楚天凤心里想着,宁可让楚环贞对付霸气十足的阎河,也不要让她去应付笑里藏刀的阎晨,因为十个楚环贞都不是一个阎晨的对手。阎河的喜怒至少形于色,阎晨那股深不见底的陰沉,才让人害怕。
“怎么?楚总管认为我阎二爷配不上楚家庄的大小姐?”阎晨冷哼。
“阎二爷相貌堂堂如荆山之玉,是凤小姐高攀了。只是我奉命前来,凤小姐原先欲结亲的对象是阎大爷,我得回去禀明这一切再做定夺。”楚天凤话说得客气。
阎晨冷道:“我大哥已经有了楚天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这凤小姐的容颜远胜过云小姐千万倍,还请阎大爷三思。”
楚天凤看着那个穿着男装、丝毫没有姑娘样的楚天云;这个小妾生的二妹,如今以失忆之名亲密地站在阎河身边。
楚天云挑眉,不以为意,反正她的浓眉大眼、高瘦体格,在这种以柳眉杏眼、娇小玲珑为美的年代,怎么看都是丑的。
“楚总管,别太过分,否则我就把你轰出去!想跟丽谷结亲,就得按照丽谷的规矩来,否则免谈。”阎河一脸不爽,不想再跟楚总管废话,拉着楚天云的手就离开议事厅。
“楚总管,口说无凭,大家先立个凭据。若楚天凤愿意,就请她捺个手印,选个吉日良辰,让她嫁进丽谷,从此丽谷不会再做出危害楚家庄的事,大家和平相处,共创美好未来。”阎晨那俊美的脸庞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楚天凤只能点头答应。到了这个节骨眼,虽然不能让楚环贞嫁给阎河,但只要能把楚环贞送进丽谷,就有那么一丝希望,早晚她会把阎氏兄弟杀了喂狗。
只是,众人皆不明白,为何阎晨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大。
只有阎晨心里明白。他倒要看看那个爱吃糖葫芦、曾经挑动他心湖的楚天凤,究竟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他。
他笑了,只是笑意冷硬又不达眼里。
他可是非常期待与她结为夫妻。
楚家庄大张旗鼓的用八人大轿,在孟冬时节,将楚家大小姐风光送出南城,敲锣打鼓,让南城人尽皆知。
楚家庄摆低姿态、委曲求全,过往恩怨情仇都止于此刻,从此两家变一家。
一出南城,新娘就换乘一辆小马车,外加一匹驮负着行李的老马;因为这道路途很远,加上两个黄花闺女体力耐力都很差,中途得休息用膳,没有两日是走不完的;然马夫却是直到第三天的正午才来到丽谷谷外。
按丽谷的规定,新娘只能带一名随身婢女陪嫁,其他人都不准跟随入谷。可怜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主仆两人,这趟路让她们吃尽苦头,坐在轿里晃得头昏脑胀,夜夜不成眠。
看着那块刻着“丽谷”二字的天然大石,原以为该有人候在丽谷外迎接新娘,没想到空荡荡的山径,除了林中那偶尔惊飞的群鸟,还有那不知名的虫鸣声,幽篁深处,静无人声,仿佛要将人吞噬。
看到这片鬼域般的森林,任谁都会害怕,于是马夫要求返回南城。楚环贞也不强求,遣走马夫,留下那匹驮负着行李的老马,和秋美坐在林外,不敢、也无法入林。
“凤小姐,怎么会这样?这丽谷的人好可恶呀,连个人影都没有,会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秋美已吓得脸色惨白。
楚环贞故作镇定,扬起一抹笑,安慰着小丫鬟。“不会的,也许是我们早到了。”
“不,我们应该是一大早就要到的,他们应该要有迎亲队伍等着我们,这岂是待客之道。”秋美嘟嘴嚷嚷。
都当替身这么久了,即使学不会楚天凤真实的个性,也学了五分像;在秋美面前,她纵使害怕,也得隐藏在心底,否则秋美恐怕会吓得落荒而逃。
大白天还有日阳,等到日头偏西时,寒风阵阵吹起,吹得冷意直沁骨髓,主仆二人只能紧紧偎在一起。
直至天际泛起一片橘红时,丽谷的人终于出现,来人却不是该骑着骏马而来的新郎。
“在下展剑峰,是阎二爷的义弟,奉命来接凤小姐入谷。”展剑峰长得虎背熊腰,他身后的数名下属更是个个高头大马,活像凶神恶煞。
她们被蒙了面,分别带上两匹马,两名丽谷的下属分别牵着马步行。
马儿前进速度缓慢,但秋美仍吓得嘤嘤低泣,大颗眼泪直掉,就是不敢哭出声,双眼处在黑暗之中,那心里的惶恐,很怕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楚环贞明白,这丽谷分明是在给她下马威,让她知所进退、更或者想要看楚天凤大发脾气的笑话。
只是,她不是楚天凤,她没抗议这样无礼的对待,毕竟她是个被送来求和的新娘,就算她后悔想逃,也已来不及了。
耳边除了风刮过颊骨的声音,还有那达达马蹄声,四周静到丝毫无人声,她只能紧紧抓住手中的缰绳,就怕一不小心会失足坠马。
不知拐了几个弯,走了多久的泥泞小径,马儿停步了,她终于被搀扶下马。
接着,她听见推动门板的声音,然后被带着走,直到她脸上的布巾被拆开来,畏光的双眼在眨了眨之后,这才看清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名老妪。
“你的行李都放在那,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就拜堂了。”老妪神色不豫,口气不善,简单交代过后便要转身走出去。
楚环贞忍住头昏眼花的不适,她道:“请问……”
老妪回过头。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秦婆婆就行了。”
她启唇,还想多问一些,不过看着秦婆婆的不善,她只好吞下满肚子的话,看着秦婆婆离去。
“凤小姐。”秋美哭丧着脸,用手背直柔双眼。“怎么会这样?”
楚环贞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朴实的小厅,她带来的两箱衣物已搁在墙边,桌上的烛火下有几盘饭菜。
她徐缓地往屏风后头的内室走去。内室同样朴素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和一面菱镜。
她再度走回小厅,看着那哭成泪人儿的秋美。“秋美,先吃点东西吧。”
“凤小姐,你都不怕吗?万一……”秋美可怜兮兮的抖着唇角。
丽谷的恶名昭彰让许多楚家人死于非命;原本秋美是不肯来的,可是楚总管给了她家里大把银两,让她不得不来。
“你放心,如果有万一,我一定会保你周全,让你平平安安离开这里。”楚环贞轻声安抚。当了这么多年替身,她早已将生死看破。
“凤小姐,我还有娘亲,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我不能死在这里!”忍耐许久的惧意,秋美在这时刻整个崩溃。
“我知道。你把眼泪擦一擦,吃点东西,明天还有得你忙。”她也只能递上手巾,给小小年纪的秋美些许安慰。
秋美猛摇首。“万一有毒?”
“你是打算不吃不喝吗?那你恐怕还没被毒死就会先饿死,”
楚环贞浅笑,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菜尚有余温,可见才刚上桌不久。
“凤小姐,你怎么可以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楚总管要你嫁你就嫁,你到底是不是楚家庄的主子呀!这里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秋美抹干眼泪,为她抱不平。
“如果可以换来楚家庄日后的平安,我为什么不能嫁?”桌上菜肴虽只是些家常菜,却有着让人一口接一口的美味,“就算会要了你的命?”
她重重颔首。“就算会要了我的命。”
“从来没看过这么笨的主子,你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
秋美吸了吸鼻,也在桌前坐下。跟着这么软脾气的主子,不知道是她的福气还是她的命太烂了?
楚环贞静默着,盛了满满一碗饭,缓慢地进食。
秋美很是诧异。“凤小姐,你的胃口怎么比平常还要好?”平常的凤小姐可是只有半碗饭的食量。
直到那一碗饭吃完,楚环贞才道:“秋美,我每样菜都吃过了,没事的,你安心吃吧。”
秋美眼眶再度泛红。原来凤小姐是以自身尝试。她就是这么好,好到让她这个下人老是爬到她头顶上,对她总是没大没小的。
“凤小姐,我……”秋美一脸难为情。
“没事,快吃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饱?吃饱很重要的。”
楚环贞站了起来,踱步到窗边,外头乌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连天上的月娘都隐没在云朵里。
就像她未知的命运。
想起南城大街上的缘分,那该算是一见钟情吧,否则她怎还会心心念念那位公子;她根本连他的姓名都不知,就无由的想念着他。
原来害相思是这种苦痛的心情,难怪会让人病相思。
越接近明日的拜堂,她越是想逃;只是,她逃得了吗?
丽谷同意和亲之后,凤小姐派人日夜守着她,就怕她有逃婚之心。
她逃不了,只能咬牙下去;若忍不下去,她只能以死了断。
从此时此刻,她的人生将由楚家庄转换到丽谷;不同的环境,同样的身不由己,无论如何,她这辈子是做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