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问,有一只大手抚上昝育凰的额,以轻柔的力道抚去她的痛苦、她的恐惧。
是谁?
应该是时大哥吧,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他的叹息声,过一会儿又听到他微恼的低咒声,现下则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怒吼声。
他生气了,是因为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但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就连怎么生病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觉得很累,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像是要飞起来了,她好像快要无法站在地上,只想要好奸地睡上一觉。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应该要感谢时大哥陪了她一个晚上,若不是他,她会被恶梦折磨一整夜,但是有了他的陪伴,她睡得好甜,连梦境都缤纷了起来。
是该好好地谢谢他才对……但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奸?
他把她当成朋友看待了吗?朋友啊……
昝育凰疲惫地睁开眼,无力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时钟,发觉现下是下午两点多,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已经睡了一整天!
恍恍惚惚中,她记得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然而时大哥却一直陪著她,替她准备清粥,又喂她吃药,甚至连上厕所……不对!她是怎么去上厕所的?她的记忆好像有点中断,一时想不起来。
是时大哥带她去的吗?不会吧……
难以置信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埋起来,却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她惊诧不已地掀开被子;她真的没看错,不仅衣服换过了,就连裤子也换了。
是时大哥帮她换的吗?怎么换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贴身衣物呢?她的粉颊烧烫,正想要拉起领口瞧个究竟,却突地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将手脚缩进被子里,闭上双眼假寐。
果然,门被打开了,脚步声缓缓地朝她逼近:她心跳如擂鼓,索性忍住不呼吸,不想让他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声。
倏地,厚实的大手贴上了她烧烫的脸颊,她闭紧了眼,浓密如扇的长睫抖颤著;不过,时大哥是不是碰错地方了?他该碰触的地方应该是她的额头,不是脸颊啊……咦,他在干什么?
大手温柔地摩挲著她的脸,甚至有点荒唐地往她的颈项逼近,她瑟缩了下,微微睁开了眼……
「朱大哥!」她低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立即缩到床的最里边去。
朱立钦怔愣了下,抿紧唇,一脸陰惊地瞪著她。「你怕什么?」怎么?她可以和时文毓相处得那么融洽,一见到他,却怕得像见到鬼一样。
「没有……只是没想到朱大哥会来看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她怯怯地注视著他。
朱立钦眯起黑眸,在她的床边坐下。「你生病了?」他没兴趣回答她的问题。
「好多了。」她努力地堆起笑容。
「是吗?我倒觉得你的体温还挺高的……是因为你错把我当成时文毓了吧?」他瞅著刚才触碰过她的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朱大哥,如果要聊,我们到楼下再聊好不好?」
她乾笑著,正思忖著要怎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氛围,冷不防地,他突地转身将她压倒,速度快得让她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朱大哥?」她惊骇地盯著他逼近的脸。
「你防我,却没有防他……他到底是哪里比我好?」错就错在他不该让时文毓住进这里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你不接受我的好意,你一样是我的未婚妻!」
「我……没答应啊。」她当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况且就算他真的要娶她,也要经过她的同意,她又没答应。
「由不得你!」他冷哼一声,强而有力的双手箝制著她,甚至爬上了她的身躯;唇放肆地吻上她的颈项,彷若想一偿宿愿,他难以自制地掠夺著。
然而,他却惊觉她乖巧地任他予取予求,没有挣扎。
「你决定接受我了?」他笑得有点邪恶。
她全身无力地睐著他,无奈地眨了眨眼。「朱大哥,你说错了吧?打一开始就是你在防我,不是我在防你。」
朱立钦瞪大眼,陰鸶的脸上有著错愕。
「你在搞什么?」
身後传来时文毓怒不可遏的暴吼声,在朱立钦转头的瞬间,他狠狠地挥出一拳,击在朱立钦的脸上。
时文毓不管朱立钦伤得如何,迳自跨过他的身躯,硬是将智育凰拉入怀里;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著,在在显示他的怒气正在体内流窜。
「哼!我要你去办的事没办好,反而窝在这里舍不得走了?」朱立钦回头瞪著他,抹去唇角的血。
「你总算露出真面目了!」亏朱立钦前阵子还能低声下气地跟他交涉,如今总算忍受不住了,是不?老早就模清了他的底细,没说出口,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多说,反正那无关他的任务,但是……这家伙现在对咎育凰出手,他怎能不插手?
「东西呢?」朱立钦抿紧了唇,恼火不已。
「放心!既然是我出马,岂有不到手的道理?」时文毓冷笑著。「期限末到,我不一定要在此时交给你。」
混帐东西!居然趁他拿钥匙去取物的当头闯进这里……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最好可以交得出来!」朱立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瞪向躲在他身後的昝育凰;她对他毫不掩饰的防备,令他握紧了拳头,盯著她好半晌之後,他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你没事吧?」见朱立钦离开,时文毓才扶著她在床上躺下。「烧退了吗?」
「我没事,你刚才和朱大哥在说什么?」什么真面目?什么到手不到手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是她的错觉,气氛真的很诡异,他们说著她听不懂的话。
「没什么,你不要听他胡说。」时文毓的脸上布满怒气,恨不得痛扁朱立钦一顿。
居然把脑筋动到她身上去了……真是混帐!
「哦……」他防著她吗?难以言喻的痛楚窜过心底,她不由得饮下眼,意外地看见他紧握著她的手。「呃……」
他这么做,是出自於本能,还是……
时文毓抬眼瞅著她,见她低头往下瞧,他也低头看去,蓦然发觉自己还紧握著她的手。
他何时握住她的手?
「你有帮我请假吗?」她猛然怞回自己的手,佯装不以为意地问。
他都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当然也可以……一定要装作不在意,要不然气氛岂不是……很暧昧?
「请什么假?有什么好请的?」他没奸气地反问,双眼仍盯著空空的掌心瞧。「你不用再去那边上班了,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明天或後天,等你的病完全奸了,你跟我一起出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啧!让他多握一会儿不行吗?
「做什么?」
「让你变成亿万富婆。」他勾唇笑著。
他决定了!毁约就毁约吧,又不是没有毁约过,他才不想为了这件事而耿耿於怀:虽然违背了祖训,但他认为,规炬是人定出来的,自然可以依情况而梢作改变。
当他拿著钥匙,打开了银行的保险箱、取出密码卡,再到证券集保公司的库房取出昝诚扬托管的股票时,便犹豫著要不要将股票交给朱立钦。
如今,目睹朱立钦轻薄昝育凰後,他宁可违背祖训也不愿把股票交给他;相反的,他还要替她讨回属於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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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是谁?」
「客户。」时文毓冷漠地道。
「客户?」美人馆的公关经理——时可薇眯起美眸,压根儿不信他说的话。「你会带你的客户到我这儿来?千万别告诉我,你好心地替我介绍客人。」
她从事这个行业这么久了,这可是他头一次带女人踏进美人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逼迫生效了?
「你想太多了。」他惜字如金地道。
对付大姐的不二法门就是——少听、少说、少应对,这么做铁定没错。
「是吗?」时可薇笑得极美艳,水眸眯起。「说得也是,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大概吧。」他也是这么认为。
他是这么认为没错,但是……世事无法尽如人意,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他能控制的。
「哼!」套不出时文毓的话,她挫败地在整体造型部门的休息室里优雅地坐下。「那你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前几天听乃谦说,你现在连找人的案子都接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啧!还以为他会最快传出好消息哩,看来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
「谁教老爸欠了那混蛋的老头一份人情?」她以为他真的想接下朱立钦的委托吗?
「只是这样?」
「嗯!不过……也怪我贪图那混蛋的老头所收藏的古董。」一念之差,将他逼进了连自己都无法掌握的境地里。
「啧!」闷葫芦。
真不知道老爸和老妈当初是怎么制作这三胞胎的?居然可以让他们三个人的个性完全不同;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自命风流,另一个则是目空一切……真是难搞的三个人。
「还没好吗?」看了一眼手表,他心急地问。
跟别人约奸下午三点碰面,现在已经一点半了,他还没带昝育凰去吃午餐哩。
「你急什么?」时可薇没好气地睐了他一眼。「你真的很奇怪耶,没事带你的客户到这里打扮做什么?」
他瞅著她,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大姐,你会不会觉得贵公司的工作效率太差了?我十一点带她来这里,都已经过了两个半钟头了,我还没见到她的人……我们还没吃饭呢!」
啧!这么差的工作效率让他有点害怕,如果他公司里的员工也是如此,朔远集团就准备关门大吉了。
时可薇瞪著他,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自己去看看吗?反正这个时候只有她一个客人。」她指向右边的那扇门。
「只有一个客人也能搞这么久?」
摇了摇头,时文毓不著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假思索地打开那扇门,抬眼一瞧,竟瞧见了昝育凰半棵的曼妙胴体,她也瞠大美眸睇著他。
「啊——」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突地放声尖叫,双手环胸地蹲,小脸登时涨红,如凝脂般的肌肤也泛起了诱人的玫瑰色。
「时先生!」
里头的几位设计师,有的拿起大围巾将她围住、有的挡到他的面前,有的则是掩嘴尖叫;转眼间,约五坪大的造型室里一片混乱,打开门的时文毓则成了众人挞伐的对象。
时文毓回过神来,「对不起!」他连忙关上门。
天啊!他从没想过在旧T恤和破牛仔裤的包裹下,昝育凰居然拥有教男人血脉债张的诱人曲线。
他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他却眼尖地睇见她总是随意绑成马尾的发被绾起,那是相当典雅的发型,完全符合她的气质;而且她脸上的淡妆更充分地将她的五宫凸显出来,美得教他屏息……
「还在回味?」时可薇无声无息地走到他的身旁。
他恼怒地瞪著她。「你是故意的?」不会吧……虽然大姐生性狡诈,但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设计自己的亲人吧?
「什么叫作我是故意的?你给我说清楚!」时可薇不悦地拧起眉头,抬起下巴瞪著她的亲弟弟。「时文毓,你给我搞清楚,是你自己等不及的,我可没逼你,你给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她语带恐吓,尽管这一切早在她的计画之中,但那又如何?她是大姐耶……
「我……」盯著她,他不得不……「我收回。」
她是大姐、至高无上的大姐、被宠坏的大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大姐,他哪里敢得罪她。就算明知道她在玩他,他也只能任她玩弄,等她玩腻,再跟她说声承蒙抬爱、谢谢光临。
「还在想?」她突地凑近他一点。「身材玲珑得教你意外,对吧?」
他微恼地瞅著时可薇可恶的笑脸,偏偏不敢动她;他已经使尽全力不让自个儿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但是她像是蓄意的一般,偏要他再次想起香艳的画面,她打的坏主意……明显到他想装傻都不能。
早知道就不带昝育凰来这里,无端惹来一身腥,动摇他已如风中残烛的理智。
「其实你挺喜欢她的吧?」时可薇这次改用催眠暗示他。
他没好气地应道:「不对,是你想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她为何非要逼问他?
疲惫地把目光调到一旁,却突地见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昝育凰。她那双极为勾人的水眸直瞅著他不放,看得他头都晕了,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作响,魂魄像是被摄人她的眸底,他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