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立钦不客气的质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在朱立钦的书房里,时文毓一派优闲地挑了张柔软的椅子坐下,不闪避他的问题,但是也不打算回答。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要他如何回答?
「你提议要住进这里,我没有意见,但是我要你找的东西,到现在非但没有消息,你甚至还跟她……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该不会忘了吧?」朱立钦狠狠地瞪著他,半晌之後又说:「你住进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时文毓挑眉睇著他,幽深的黑眸闪过一道精光。「你以为她有那种魅力吗?」他嗤之以鼻。
哼!就凭她……
「反正……你记住,我不准你动她,她是我的人。」朱立钦大胆地警告他。
「她答应嫁给你了吗?」哼!事情又不是他说了算。
虽然昝育凰提防他就跟提防朱立钦一样,但是她单纯归单纯,应该还是看得出来朱立钦这家伙绝非善类,她不会蠢得答应他才是。
况且,她要是真的打算嫁给他的话,又何必拒绝他的好意?
「她会的!」
「等她答应了再说吧。」八字都还没一撇,朱立钦凭什么阻止他接近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她和朱立钦又还没论及婚嫁,朱立钦凭什么阻止他?
这个念头不经意地成形,他的脑海立即闪过另一种念头,令他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真的打算要追求她?他从没这么想过,可是……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要追求她?」朱立钦愕然地盯著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引狼入室。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不耐地反问。
他说了,连他都不能肯定的事,问他又有什么用?多此一举!
朱立钦直睇著他,没多吭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在办公桌前坐下,回头睇著他。「不管这些了,我委托你调查的东西,查得怎样了?」
「还没有消息。」他撇了撇嘴。
这是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从未有一样委托物,在逼近期限之前连下落都尚未查明: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他答应得太草率,居然连这种怪任务都接下了……股票耶!真不知道该怎么找。
目前他想得到的,只有证券集保公司尚有线索,问题是,证券集保公司里至少有上千个保险箱,就算他可以侵入中央电脑查出那些股票的下落,但没有密码卡,届时他该怎么闯进库房?
肯定要耗费不少工夫计画筹备,而且还得找个人和他同行……不过,这些都不打紧,盗出委托物本来就得靠他的偷技,但要是那些股票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要他上哪儿去找?
如今他虽然有线索,但是范围太大,光是要筛选出较有可能托放的地方,就得耗费许多时间。
「董事会三天後就要召开了,你跟我说没消息?」朱立钦用力地拍了下桌面。「难道盗皇只是浪得虚名?传闻时氏一族的偷技出神入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你要怎么跟我交代?」
时文毓直瞪著他。「你急什么?期限到了吗?不是还有三天吗?」混帐东西!对他客气,他当成了福气;竟敢对他颐指气使、大呼小叫!
打一开始他就瞧不起朱立钦这个人,要不是他的父亲欠了朱家人情,否则他绝对不会和他打交道;不过也好,做完这件事他就可以把人情还给他了,日後两人再无干系,也别想他会再接下朱立钦的委托。
但可恨的是,他现在居然还得替他办事!
「三天?你找得到吗?」朱立钦不禁发噱。
「你等著看吧!」天底下没有他找不著的东西,除非是朱立钦骗他、除非天底下没有那些股票,要不然他肯定有办法找出来。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等!」朱立钦悻悻然地吼著。「可是我还是要警告你,千万别接近她,否则……」
不等他说完,时文毓没有兴致再待在这里,他起身走到朱立钦的身旁,挑衅地笑道:「你管得著吗?」他想要做什么,朱立钦管得著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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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时文毓回到朱家,将染尘的手套重重地丢在客厅的茶几上,一脸挫败地在沙发上坐下。
任何一个角落,他都没有遗漏,差点就把墙拆了、地掀了,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手中紧握著一张折得相当整齐的纸条,他想著里头的数字,不禁疲惫地倒进椅背里。
就算这些数字真的是密码,甚至是保险柜的号码,但他找不到钥匙,或是密码卡,一切都是白搭。
这张纸条,除了昝诚扬和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看过,就算他拿去问咎育凰,她肯定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况且他也不能将这件事告知不相千的人,虽然她不是不相干的人,说正确一点,她算是个关键人物,唉!
看来,他势必得联络乃谦替他入侵证券集保公司的电脑系统、一窥究竟:要不然,扣掉今天,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该死!他何必为了朱立钦将自己搞得这般疲累?
根本不想替他办事,偏偏已经答应他了……
混蛋!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一时的胡涂,可真是把他害惨了!
叹了一口气,将手套放进口袋,时文毓举步往二楼走去,正要打开朱立钦的书房,却突地想到昝育凰。
对了!她的房间,他始终没有踏进过。
如果他可以在她家找到蛛丝马迹,说不定在她房里也可以找到一点线索;咎诚扬肯定没将这件事告诉她,可是他留下了讯息给她,就盼她打开书时可以发现。不过咎诚扬死後,她再也没时间翻书,所以才会没看到这张纸条。
说不定在她带来的行李里,会有钥匙或者是密码卡。
不管了!赌上了老祖宗和自己的声誉,他绝对会如期交出委托物。
心念一定,他缓缓地走到走廊的另一头,推开右手边的那扇门;如预料中的一样,她并没有上锁,意谓著她并没有防他……这一点,令他相当喻院。
轻轻地推开门,里头一片黑暗,窗帘挡住了阳光,他下意识地开了灯。
「谁?」昝育凰虚弱地问。
时文毓霎时瞪大了眼。「你……」把视线往右-,床上果然有一个人,她微掀被子,回头睇著他。
「你怎么会在家里?」还未到中午啊!
他明明看见她去上班了,所以他才又跑了一趟昝家,以为她现在应该在上班,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他哪来这么多藉口掩饰自己的粗心大意?
这是不该犯的错,却是他初次犯下的错,该死!遇上她之後,什么都不对劲了。
「时大哥……」她窝在床上,显得很虚弱。
「你怎么了?」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床边,大手覆上她的额,微诧地道:「你在发烧?」
「嗯……」她答得有气无力,微眯的眼睛有点无神。「我上班时一直觉得头重脚轻,到了十点多,我觉得自己实在站不住了,只好请假回来……我差一点点就走不回来了,不过还好,我的身子挺好的,还是让我撑回家了……」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他气呼呼地问著。
该死!今天早上,他就发现她的气色不是很好,但是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朱立钦的委托上,完全忘了这件事。
「为什么要通知你?」她反问。「我一个人可以处理的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总不能也要你请假吧?那多不好意思啊……」
她习惯了,十几年来,不都是这样?
反正爸爸总是在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顾好,不要给爸爸添麻烦,所以她早就习惯了独立自主。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他恶狠狠地-道:「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他掀起被子一角,见她瑟缩了下,便将被子放下,伸出双臂,打算将她打横抱起。
「不用了……」就算被病魔摧残得再无力,她也登时瞪大双眼,双手推拒著他。「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有顺便到药局买药,吃下药後,现在好多了,我只是想睡,我……」
他置若罔闻,执意将她抱起,两人拉扯间,被子掀了、衣衫乱了,有力的大手蛮横地覆上她胸前的;霎时,两人大眼瞪小眼,呼吸声戛然而止,身边的空气似乎凝滞不动,重重地压在两人身上。
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对看著,直到他感觉到她的心跳急促得像是要失去控制一般,他才赶紧-开放肆的手。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他哑声问著。
该死!模著了又如何?她会害羞算是正常,但是他呢?又不是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害臊个什么劲儿?
「嗯……」她乘机躺回床上。
她拉著被子盖到嘴唇,一双大眼傻气地看著一旁,就是不看他;她怎么敢看他?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当作没发生什么事,但是身为「受害者」的她,如何能像他一样冷静?
脸颊烧烫得令她头晕,感觉体温不自觉地上升了好几度,整个人飘飘然的,身子绵软无力。
「渴不渴?」啐!她不说话,他怎么觉得气氛更加诡异了?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染上绋红的小脸,似乎增添了纤弱的柔美,不若平日的独立坚强……黑白分明的大眼、因病而泛红的唇,一头直发不再束起,反倒是凌乱地覆住了她半张脸……
她不是很漂亮,却教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而且,更教他……
「不渴……我想睡觉。」大概是药效发作了,所以她才会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好像快要飞起来似的。
「那……」他轻咳了声,不著痕迹地退开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房间去,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喊一声,我会听到的。」
该走了,再不走,就怕他会情难自禁地犯下大错。
「时大哥,你不要走……」她探出手,紧抓著他的手。
「嗯?」他回头睇著她,她温热的掌心传递著不自然的热气,令他的心又是一阵悸动。「你不是想睡了吗?」
「你陪我,可以吗?」她声如蚊鸣地问。
「你说什么?」他俯,却见她已闭上双眼,然而拉住他的小手却没有松开。
他睇著她半晌,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想要抓开她的手,却发现她握得极紧,而且他一碰触到她,她便低吟一声,彷佛痛苦得紧……该死!他还有一堆事情急著要处理,她却……
无奈地在她身旁坐下,他皱紧了眉,不解自己怎会做出这么古怪的举动。
期限剩下两天半,连他都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她却在这当头抓著他不放:他可以撇下她不管,毕竟她和他连朋友都谈不上,他不需要为了她浪费时问,就算她病了也不关他的事,但是……他居然放不下她。
放不下她,他要付出的代价是让盗皇之名蒙羞,但是……她病了,她……
「呜呜……」
身旁突地传来她的低泣声,他立即抬眼睐去,盯著她不断淌下泪水的眼角,眉皱得更紧了。
哭什么?有什么奸哭的?
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独立得很吗?她不是连别人的帮助都不愿意接受吗?既然如此,她何必在睡梦中落泪?
或者是……人在病魔缠身时,总会脆弱许多?
「爸爸……」她痛苦地低泣著。
时文毓听得十分清楚,抿紧了唇,他有点笨拙地抬起手,轻拍著她的背,彷若哄著一个小孩子。
他都忘了……
因为她总是表现得十分乐观,无时无刻不把笑容挂在嘴角,以至於他都忘了,其实她才遭遇到家破人亡的惨事。
父亲过世了、公司宣布倒闭,还背上可观的债务,她没去自杀,他真想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但正因为她的笑掩饰了忧伤,以至於他把这些事都给忘了。
她不可能不觉得痛苦,然而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得让他无法察觉到她深藏的悲伤。
她为什么会教他如此不舍?让他想要好好地疼惜她……
他探出长指勾起她额前被汗濡湿的发,将之置於耳後,睇著她发热微红的脸,他情难自禁地以手指轻轻摩挲:顺著挺直的鼻梁滑至诱人的唇,感觉她的唇因发烧而乾裂,他的心不由得泛疼。
她何苦逼自己变得坚强?偶尔依赖他一下又何妨?他不会拒绝她的撒娇,更不会讨厌她的依赖,可惜她……倔丫头一个!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再替她将缠在颈项上的发往後拨,然而不拨还好,拨开之後,他立即遭到最残酷的考验。
如遭电殛一般,他瞪向她微敞的衣领,霎时忘了呼吸;想要赶紧-开目光,免得铸下大错,然而他却舍不得转过头。
该死……他在心底暗咒了声,拼上最後的意志力,他想将她的衣领拉拢一点;然而他的手稍微动了一下,她便不舒服似地低吟一声。
她稍微转过身子,衣领扯得更开,露出一个古怪的坠子。
钥匙?
他瞪大了眼,睇著那个坠子,轻轻地以长指挑起,眯起眼仔细地审视著。
这不是一般的坠子,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