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水成婚 第八章 小屋中的甜蜜时光 作者 : 春野樱

打听到丁骏的帐子在何处后,星儿来到丁骏的帐子外。

此时,有个小伙子从帐子里出来,正是给他送汤药的人,见她在帐外,小伙子愣了一下。

“我找丁大哥。”未等小伙子开口,星儿先出声。

接着,帐里传来丁骏虚弱的声音,“是星儿?”

“正是。”星儿说,“丁大哥,你还好吗?”

“还好,死不了。”丁骏说。

小伙子很快地便意会到什么,抿着唇,偷偷地笑了。

“丁大哥衣衫齐整,星儿姑娘只管放心地进帐里去吧!”小伙子说完,转身便走了。

星儿在帐外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细声说:“丁大哥,我进去了。”说罢,她掀开帐帘,稍稍低头地走进帐里。

帐子不大,只摆了一个木头钉的床架子,一旁地上搁着一口木箱,看来是收纳私人物品的,丁骏侧卧着,并用手肘撑起上身,脸色苍白地看着弯着身躯走进来的她。

“丁大哥,肚子还疼吗?”星儿蹲在他床架子旁,细细地审视着他的脸色,“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吗?”丁骏苦笑,“让你看见我这丢脸的样子,真是……”

“哪儿丢脸了?”星儿打断了他,“就算不是误食十寒草,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也有闹肚子的时候。”

“我就是吃太多了,才……”说着,他按压着月复部,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像上回那样闹肚子,没想到越来越疼,疼得人都快厥过去了。”

听着,星儿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愧疚,“丁大哥已经喝下汤药,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就会缓和了。”

“没想到你……你会来看我。”

“打从我在厨房的时候,你就对我十分亲切友善,我服侍少夫人后,你也常常关心我,其实我心里很是感激……”星儿望着他,眼睛微微湿润。

“你无父无母也无家人,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丁骏面上带着腼腆,眉宇之间却又有着苦恼及挣扎。

“丁大哥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只是……”星儿说到一半,突然打住话语。

看她欲言又止,丁骏语气有点沉重地说:“星儿,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痛苦或悲伤的事情,但如今在府里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照顾你,你可以安心地把日子过下去……”

星儿心头一紧,“丁大哥这是何意?”

丁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适当的话,眉心一蹙,有些许的懊恼,但他深吸一口气,干脆把心底藏着的话说出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

闻言,星儿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丁骏涨红了脸,继续表明心意,“我想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我对你……”

“丁大哥。”星儿打断了他,眼底有一抹无奈及纠结,“我没那福分。”

丁骏一个情急,伸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别瞎说,只要你点头,我……”

星儿毅然地将手自他掌中抽出,站了起来。

她眼中闪动着遗憾的泪光,对着他苦涩一笑,“丁大哥好生休息,星儿出去了。”

语罢,她旋身微弯着腰,快快地走出帐子,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丁骏懊丧不已。

☆☆☆

有了星儿的解方,误食十寒草的人在两三日内便都恢复体力,并能继续投入工程的施作。

而在星儿主导备料及菜色之后,大伙儿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减少了许多食物中毒的状况,除此之外,星儿还善用她的长才,自林间或水边采摘可生津解热的花草,以冲泡或熬煮的方式制作成饮品供大家饮用。

大家都对星儿赞不绝口,而这些赞美滋养着总是心事重重的星儿,屠子烈发现她的笑容多了,眼底不再蒙着忧愁……对此,她真是欣慰极了。

“把星儿带来玉鞍山真是正确的决定。”屠子烈突然有所感。

沿着林间小径走在她前头的穆知非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屠子烈小跑步上前,主动地拉着他的手,“你不觉得星儿来到玉鞍山后,笑得多了?”

穆知非微微蹙起浓眉,“你问这话该不是有陷阱吧?”

她微顿,“陷阱?”

“要是我跟你说对,星儿来到玉鞍山后确实笑得多了,你会不会恼我竟然注意星儿笑不笑,怀疑我是不是对她有别的企图?”他一脸认真地问。

看着他过分认真的脸,她噗哧一声笑了,“星儿可是丁骏的意中人,你拿丁骏当兄弟,才不会对星儿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穆知非唇角一勾,深深一笑,“你也对人性太过相信了。”

“咦?”她警觉地抓住他的语病,“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

“瞧。”他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似乎有歧意的话,你的信心便瞬间瓦解了。”

感觉到他在捉弄自己,屠子烈有点恼羞地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板着脸忿忿道:“我不去了。”

穆知非赶紧地转身哄着,“我逗你玩的,怎么你……别生气了。”

为了今天,他可是策划了许久,如今她说不去,那他前面可全是瞎忙了。

“不管,我要回去。”说着,她转身便往回程走。

穆知非抓着她的手,讨饶地说:“烈儿,我闹你的呢!别说是星儿,就算是嫦娥下凡,妲己转世,我都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屠子烈甩开他的手,捣着脸,“我不听……我……我不听……”

说着,她细瘦的肩膀抖了起来,还隐约有呜咽声。

这下穆知非慌了、急了,知道自己闯祸了。

该死,穆知非,你这玩笑可是开出祸事来了!

“烈儿,我是闹你的,绝不是认真,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让你难过,惹你生气,行吗?”穆知非就差没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了。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为了今天,他不仅让大家放两天假,以勘察北山为由,让她放下手边工作跟自己出门,又瞒着她并请王叔帮忙,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以及一个美丽的回忆。

以她这脾气,一怒之下便回营地去也是极有可能的……不,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好烈儿,我求你了。”他自她身后一把将身体微微颤抖的她抱住,“别哭,我真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的,只要你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不说话,身体不停的颤动着。

“你别哭,你再哭,我……我就只能给你跪下了。”他语气无奈又无助。

他这话一出,她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

穆知非不安地、歉疚地将她转了过来,“对不住,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难过……”他懊悔得想揍自己两拳。

他弯了膝盖,弓着背,将自己高大的身子降低到可以平视她脸蛋的高度,只是她那张小脸被她的掌心覆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烈儿,原谅我好吗?”他忐忑不安地试着去拿开她的手,可才拿开一只手,他便看见一只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正看着他,他瞬间懵了。

此时,原本低头搞脸、全身颤抖的屠子烈笑了起来——

“哈哈哈,被我耍了吧?瞧你的脸……哈哈哈……”屠子烈笑弯了腰,笑得没心没肺。

穆知非呆了,原来她不是哭到全身颤抖,是笑到全身颤抖啊!

屠子烈捧月复大笑,指着他的脸,“你刚才是不是真要跪下求饶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屠、子、烈。”

屠子烈得意洋洋地往前跑着,“快,你不是要带我去什么神奇有趣的地方看风景吗?快走吧!”

看着在眼前开心蹦跳得像只山雀般的她,穆知非深呼吸了下,暗暗想着,没关系,走着瞧,勾起一抹颇富深意的笑,追上了她。

在这段插曲之后,由穆知非领路,两人穿梭在山林之中好一阵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一切,让屠子烈连发出“哇”的声音都无法,只能瞪大双眼,唇片微启,看着眼前的事物。

她跟着穆知非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来到一处深林之中,沿着铺着石板的小径拾阶而上,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在密林之中有一块平坦月复地,不大,但正中间建有一间屋舍,屋舍旁有一间小巧侧屋,与主屋之间以廊道相连,侧屋旁可见小型引水道,可推测那是浴间,且侧屋墙边冒着蒸腾的白色热气,显然是引温泉所致。

“这是……”她讶异地看向身旁一脸得意的穆知非,“这是什么时候兴建的?”

“早在上回我们下山前,就在进行了。”他含笑说。

屠子烈算了算,上回下山是他们接获婆母生了怪病的消息,也就是说……他秘密的在这儿建造这间深林小屋已经有月余,亏他能瞒她这么久。

“王叔上山之后,我便请他帮了这个忙,瞒着你偷偷赶工,终于能在你生辰前竣工,做为大礼送给你。”

闻言,她怔愣住,“生辰?”

“嗯。”他颔首微笑,“今天正是你满二十一的生辰,生辰喜乐。”

她惊讶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感动地说:“你……你怎知道我的生辰?”

他挑挑眉,食指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叩,“你真傻,咱们可是交换过庚帖的夫妻,你我的生辰八字都在上头。”

她恍然大悟,赧然一笑,“原来如此,可是……”可是,连她自己都忘了的事,他却记下了,而且还送了这个大礼给她,她实在太震惊,太难以置信了。

“来。”他牵起她的手,“进去看看你的生辰贺礼。”说罢,他带着她走向屋舍。

进了屋,再打开窗户,林间的阳光一束一束地打进屋里,教她看清了小屋的格局和摆设——小屋里一应家具俱全,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而隔出来的寝房中也有床架和床头小桌,皆以玉鞍山的上好木材打造,简朴清爽,床上早已摆上枕头床褥及被子,厨房里有炉灶,木头层架上放着简单但实用的各种工具。

另一侧有个小门,推开后便是通往浴间的廊道,廊道两旁钉了木墙,风吹不透,行走在廊道时也具有相当的隐密性。

浴间虽然比起他们正在施作的浴场小得多,但已够用。

“你几时寻了这块地,我怎么都没发现你……”她惊喜不已,但又疑惑。

“若是被你发现,那就不是惊喜了。”他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圈向自己,然后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她,“喜欢我送你的贺礼吗?”

她率直地点点头,毫不扭捏,“喜欢,太喜欢了。”

他唇角一扬,“往后休沐,咱们就到这儿来小住一晚,如何?”

“好是好,就是得走那么远的路……”

他宠溺地说:“如果你不想走,我就背你。”

迎上他那炽热又深情的眸子,她的心窝一阵热,天啊,她是走了什么好运,怎能嫁给这般完美的男人?

她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庞,“你一定是玉鞍山的山神大人送到我面前的吧?”

穆知非好笑地说:“这跟山神大人有什么关系?”

屠子烈撇撇嘴说:“当初郭大夫跟祖父串通,跟我说祖父余命不长,要准备后事,祖父则在我面前老泪纵横,说他未能为我觅个好归宿,到了九泉之下恐无颜见我已故爹娘,我想着祖父养我育我,我若令他抱憾而终,实是不孝,可我虽想完成他的心愿,一时之间又该去哪儿找个人嫁呢?”

屠子烈叹了一口气,“所以那日冒着雨,我跑到玉鞍山脚下的山神庙祈求山神大人给我及祖父再多一点点的时间,没想到回程便在大渠里救起你了。”

“原来如此,玉鞍山神没教你失望吧?”穆知非打趣地说。

她抬起眼,真诚地说:“不只没失望,还打从心里感谢,我屠子烈怎配得上穆知非这样的人呢?”

闻言,穆知非浓眉一蹙,“别说这种话……”

“不,我是真心这么想。”屠子烈用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好看的脸庞,明亮的眸子注视着他,由衷地赞美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家世好,武功高,长得好,但没想到的是……你人品光风霁月,对待妻子也体贴呵护。”

“你夸得我都飘飘然了……”他深深一笑,将她软软的身躯箍得更紧。

“话说……”她突然一脸苦恼,“你送给我这么厉害的生辰大礼,下回你生辰时,我该送你什么呢?”

“你已经是我收过最好的大礼。”语罢,他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记。

石砌的浴池里,屠子烈洗着洗着便发起呆来。

浴池这边的屋檐只覆盖一半,她仰头望着天空,看见满天星斗,热闹又美丽。

傍晚,夏天的晚风进入林子里,拂得那枝叶窸窸窣窣,穆知非升火炊烤,料理着他带来的食物,他们一边闲话家常,一边享用着丰盛的晚餐,美好的时光就如此流动着。

只是随着时辰越晚,夜色越黑,她的心情越是忐忑,小小的胸腔里彷佛有着小鸟振翅,拍打得她心儿怦怦狂跳。

她跟穆知非是开春成的婚,如今时序已是夏,他们初时是无须给予承诺、不必为彼此付出的契约夫妻,现在却已成了心意相通,意欲厮守终身的伴侣,圆房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打从他们有着一生同行的共识,至今仍未圆房。

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在山上的营地小屋,就算有心与对方水乳交融,也碍于营地人多,有无法安心尽兴之虑;回到府里又总是有事烦扰,根本提不起劲。

然而今晚地点刚好、时间刚好、气氛刚好,情感……也刚好,她虽还不识人事,却也没蠢笨到意会不到穆知非的心思。

今天,不只是她的生辰,也将是她成为他名实相符的妻子的日子。

可即便心里有着这样的打算跟认知,她还是觉得慌,她不是个完美的女子,甚至只要换上男装,就会像个男子般,这样的她可会令他感到失望?

怀揣着忧虑,她吃完饭就逃跑似的跑来沐浴,可脑中还是转着圆房的事情。

“唉……”

叹了一声气后,她吸饱气,将自己沉进浴池里,沉着、憋着,直到她开始吐气吹泡泡,忍到脑子发胀,才猛地冒出水面。

可一睁开眼睛,她吓得差点从浴池里跳出来。

“你……”她惊慌害羞地看着此时正坐在浴池边的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

……

晨光自窗户洒落,穆知非微微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敢动,因为屠子烈就像只小猫似的窝在他臂弯里沉睡着。

看着她白净的小巧脸庞,还有那果程的纤瘦身躯,他嘴角不自觉地泛起怜惜的笑意。

昨晚,他们成为一对真真切切的夫妻了。

尽管她是那么的生涩羞怯,需要他一步步地带领及引导,可一切却那般的美好又销魂,只是他虽说体贴她还是初次,相当克制,还是教她累得昏睡过去。

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抚模着她的脸颊、她的肩头,然后沿着她纤细的粉臂往下滑,轻然又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像是把玩珍贵易碎的宝物般,他轻轻地玩着她的手指头,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她在他怀里发出嚷语,听不清,可脸上却是笑。

他小心地移动,在她额头上轻烙一吻。

忽地,穆知非听见外面有动静,很缓很慢,他没有惊慌,只是更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自屠子烈脑袋下抽出,然后温柔地将仍在熟睡中的她摆好,为她盖上被子。

起身,他不发出半点声息地穿上衣衫,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后,他侧过身顺着那缝隙走了出去,再轻悄地将门带上。

丁骏正站在石板小径的尽头。

他走向丁骏,只见丁骏一脸忧愁,闷闷不乐,问道:“有什么动静吗?”

丁骏摇摇头,“没有。”

他眉梢一挑,“那你来做什么?”

“少将军。”丁骏神情凝重,“我实在无法相信是她做的……”

“我也希望不是她。”穆知非语气淡淡,表情却也严肃,“不过必定是她。”

“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但她什么都没做,也许……”丁骏有点愠恼地说,“他根本在胡说八道,只是想扯个人一起下水陪葬。”

“丁骏……”

“说不定他是求爱不成反生恨,才会扯谎诬陷她!”丁骏有点激动地为那个人辩解,“少将军,她怎么可能……”

“丁骏。”穆知非沉声,“你看见她的本事了,她的本事能救人亦能害人。”

丁骏迎上穆知非严厉又严肃的目光,顿时语塞。

须臾,他懊恼地抓着头,“我真是受够了,每天对着她,我心里都……”

“她会再出手的。”穆知非打断了他。

丁骏身子一震,露出惊疑不解的表情,“少将军何出此言?”

穆知非眼神一沉,“当在乎的人,甚至是与自己的人生有所牵绊的人遭遇到不幸,而自己却朝着安逸幸福的路上走去时,心里会充满着罪恶。”

当穆知非如是说着的时候,丁骏心头一撼,声音微微颤抖地问:“少将军,你一直背负着那样的罪恶吗?”

“是。”穆知非想也不想地回答,“所以明明人事已非,我还是要替当时惨死在白山城的将士们讨回公道,他们不是壮烈牺牲,英勇殉国,而是枉送性命。”

说到此,穆知非咽下卡在喉间的苦涩,目光坚定地看着丁骏,“所以她会出手的,而且这玉鞍山正是方便她出手之处。”他往身后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地说:“烈儿随时都会醒来,你走吧!”

丁骏颔首,转身便沿着石板小径往下走去。穆知非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声一叹。

转身回到小屋里,见屠子烈还微蜷着身躯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谁知才坐在床沿,她就睁开眼睛——

“你去哪儿了?”她软软地问。

“去外面透个气……”他伸手轻轻地抚模着她的粉颊,话声温柔,“饿吗?”

看着他,她彷佛想起昨晚那缠绵的一切,羞红着脸,“不饿,只是……”

“只是什么?”

“骨架子好像要散了一样……”她诚实地说。

闻言,他挑了挑眉,伸手把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抱在怀里,“这可不行,往后还有更厉害的呢!”

听出他话中玄机,她害羞地将脸埋进他胸膛里,“你胡说什么。”

“怎么是胡说?”他笑睇着她,“不是想跟我生漂亮的娃儿?这么快就退缩了?”

闻言,屠子烈更害臊了,假意挣扎了一下,轻推他的胸口,“不跟你瞎说了。”

穆知非爱怜地将她紧拥在怀中,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头,然后发出一记欢悦又幸福的叹息,“幸好是你……能跟你过日子真是太好了。”

她偎在他身上,“说不定哪天你便对我腻了、厌了……”

“说不定先觉得腻了、厌了的人是你呢!”他促狭地说。

她有点激动地反驳,“我才不会。”

穆知非勾唇一笑,“那好,先腻了、厌了的人得接受处罚。”

“罚什么?”她认真了,抬起脸,澄澈的眼眸凝望着他。

“你说呢?”他反问她。

“罚……”她努力地思索了一下,“弹耳朵三下,再拉鼻子三下。”

他不以为然,“这也算罚?”

“嫌太轻?”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就不怕哪天捱罚的是你?”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语罢,他在她饱满圆润的额头上落下轻柔如春雨般的一吻。

☆☆☆

星儿跟几名伙夫正忙着准备午膳,刚巧见到穆知非、屠子烈跟王公鲁边讨论着玉鞍北山的开垦,边走了过去。

几名伙夫不知想起什么,很有默契的偷笑着,然后低声私语。

星儿好奇地问:“几位大哥聊什么?这么开心……”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跟配合,星儿已经跟大伙儿打成一片,而大伙儿也乐于听从她的指示备膳,并未因为必须在工作上服从于一名女子而心生不满。

几名伙夫却露出尴尬神色,其中一个叫许二的讪讪道:“你是个姑娘家,我们不好跟你胡说……”

“胡说?”她更不解了。

“也不是胡说,就……”另外一个叫老马的伙夫挠挠脸,“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聊少将军跟少夫人的事。”

星儿追问:“少将军跟少夫人的什么事?”

“就……”

“哎呀。”一个叫老高的见他吞吞吐吐,索性把话说开了,“星儿姑娘是贴身伺候少夫人的,还见得少听得少吗?”

星儿听得满头雾水,“见什么听什么?”

老马模模头说:“没什么,就是听说少将军为了少夫人,在距离营地一个时辰脚程的地方盖了一间小屋。”

“咦?”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听少夫人提过。

“原来你也不知道?”老马笑道:“不奇怪,听说少夫人本来也不知道,这事是瞒着她偷偷进行的。”

“真想不到少将军为了讨少夫人欢心,居然有这种心思……”许二啧啧称奇。

“就是,咱们在他麾下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初时见到少夫人时,我还心想少将军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姑娘……”老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前这可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他怎能说少夫人的坏话?“欸,我、我没什么意思,就……”

“我说老马,你也没说错什么。”老高说道,“以少将军的家世战功,就算娶个公主都不为过,就算不提家世战功,少将军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至少也得娶个美人吧?我们少夫人这外表嘛,就只能说普普通通。”

其他人都认同他所说,但也只是以眼神赞同他,未敢出声附和。

“认真说起来,星儿姑娘都美过咱们少夫人不是?”

“老高,你别再说了,这要是传到少将军或少夫人耳里,有你受的。”老马阻止着他,并用讨饶的表情看着星儿,“星儿姑娘,你可别到少夫人面前说去。”

星儿摇头,“马叔请放心,星儿知道轻重。”

“少夫人样貌平庸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老高续道,“而且我想说的是……这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本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少夫人虽不完美,但少将军就是爱极了她,再说少夫人性子大气仁厚,吃苦耐劳,全然没有那些官家小姐的矫揉作派,甚至具有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长才,少将军欣赏她也是应当的……”

听他这么说,大伙儿点点头,深表赞同。

“你这话确实没错,要不是少夫人,咱们真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在玉鞍山上垦出一片天地呢!”

“或许少将军如此爱护着少夫人,便是因为欣赏她独特的那一面。”

星儿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论着穆知非,思绪百转千回。

“对了,星儿姑娘,你还未有婚配吧?”老高忽地问起。

星儿摇摇头,不作声。

“我看丁骏那小子老是眼巴巴的看着你,想是对你十分心仪呢!”老高笑说。

星儿秀眉微蹙,“高叔别寻我开心了。”

“我哪是寻你开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且理所当然之事啊!”

“老高说得没错。”老马附和着,“你是少夫人跟前的人,丁骏是少将军跟前的人,若你们能共结连理,也是美事一桩。”

星儿笑了笑,并不吭声。

“怎么?你有心上人了?”老高好奇地问。

“不。”星儿摇头,“我未有那份心思。”

“女人家最要紧的便是嫁个忠实负责的好儿郎,怎能不想?”

就在老高跟老马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着彼此的话时,有个拄着拐杖的年轻人举步维艰地经过——他的右脚自膝盖以下都没了,脸上还有着可怕的伤疤。

看着他,大伙儿突然不说话了。

待他走远了,老高这才惋惜地说:“唉,小赵今年才二十吧?”

“是啊。”老马长叹一口气,“每回看见他,我心里就发酸。”

星儿从小赵身上收回目光,低声问:“他……怎么了?”

“他在白山城一役遭伏击,差点就没了命。”老高眼底染着哀伤地看着远去的小赵,

“有时我真忍不住地想,也许他当时死了会更好。”

老马啧了一声,“老高,你怎么这么说话?”

“难道不是?”老高道:“年纪轻轻就残了,身上几乎无一处完好,虽然活着回家,妻子却离他而去,难道不惨?”

“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老马不以为然,“多少弟兄想活着回家与亲人团聚却无法,小赵能活着回来,少将军也对他十分照顾,他在这儿肯定能余生安稳无忧。”

多少弟兄想活着回家与亲人团聚却无法——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般插进了星儿的胸口,疼得她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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