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上位养包子 第七章 恋爱角力 作者 : 季可蔷

“侯爷回府了吗?”

这不是程向蓝今日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秋意却仍耐心地回覆。

“还没呢!”

程向蓝闻言,神色掩不住失望,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回事,这阵子叶晋开一直不来碎玉轩,起初她以为他外头有事忙着,并不以为意,但日复一日,他总是不出现,她就不免有些慌了。

而且明明她刚开始开幼儿园课程时他还兴致勃勃地每日都会来瞧她给孩子们上课,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是有兴趣的,对孩子们也更多了几分耐心,会经常抽空来陪孩子们用膳,夜晚宿在碎玉轩时也会关心地问问孩子们的生活与课业。

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突然不再光临碎玉轩了呢?

其实也不只是她这里,整个后院他都不曾再踏足进来,连向太夫人请安也不是日日都去了,偶尔去一回她也碰不上。

总见不到他,她渐渐地心慌起来,尤其今日晨起时眼皮就不停地跳,老觉得将有大事发生似的,于是再也忍不住,只想着能尽快见他一面。

“你替我注意一下,侯爷若回府了立即来通报我一声。”她温声交代秋意。

秋意却有些为难,委婉地劝道:“姨娘,侯爷性子向来强硬,也从不许后宅干涉前院之事,若是让他知晓你在探听前院的消息,怕是会感到不快。”

程向蓝自然也明白自己此举不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限制实在太多了,况且自己不过一个小妾,叶晋开又是个大男人主义者,对男女责任与义务的分际尤为在意。

自己若想在此处长久安稳地过下去,就不应该打破这样的界线,但从她主动当着他的面说起灰姑娘的故事,她就没打算蛰伏了,此生此世,她宁愿试着争一争,或许真能让她挣出另一条路呢?

程向蓝心意既定,对于秋意的好意规劝便只是淡定一笑。“无妨,我是要跟侯爷说说孩子们的事,他不会见怪的,即便他怪罪下来也自有我担着。”

秋意见劝不动她,也不再多言。“那奴婢再去打探打探。”

秋意躬身欲退下,程向蓝心念一动,比个手势拦住了她。

“对了,彩云脚伤如何?可好些了?”

说来也巧,就在她开始为孩子们上课的第一天,彩云去大厨房拿点心时,不知怎地在路上就岁了脚,一拐一拐地走回碎玉轩时整个人痛得冷汗涔涔的,脸色都苍白了。

她立刻就让秋意去寻太夫人,拿了对牌去请府医来替彩云瞧瞧,府医瞧了,说是脚踝扭了,好在并不严重,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彩云听了勉力挣扎着跪下来恳求,说是希望能暂且卸了差事,在自己屋里歇着,她自然是应允了。

只是如今也过了将近半个月,论理也该康复了,只是彩云仍是闭门不出。

秋意听她关切地询问,眼神闪过些微异样,但仍照实回答。“奴婢看着情况是好多了,府医昨儿来复诊也说彩云可以试着下床走一走,但彩云还是坚持她脚踝痛着,想多休养几日。”

程向蓝扬了扬眉,这丫头莫不是想趁机偷懒吧?她可丝毫不怀疑,彩云此刻怕是正窝在榻上,一边闲嗑着瓜子,一边琢磨着如何指使小丫鬟替她端茶送水,顺便替她探听外头的八卦。

思及此,程向蓝莞尔一笑。“罢了,且让她多休养两日吧,传我的话下去,三日后她若是再不能回来做事,不如就去侯府京郊的庄子好生调养身心。”

这番口头警告,想必彩云也不至于笨到听不懂。

秋意微微一笑。“奴婢明白,奴婢会将姨娘的话转告给彩云的。”

秋意退下后程向蓝也没闲着,准备好明日要上课的教案后便吩咐一个小丫鬟跟着,来到大厨房,拿一串铜钱打点好厨娘,借了个灶头做了好几笼点心。

翡翠腐皮卷、虾仁蒸肠粉、蛤蜊烧卖、珍珠丸子、炸春卷……几乎是将她会的粤式点心都做了,只盼着能在这时空以新鲜创意取胜,哄了那男人的胃,看看能不能也拢住他的心。

每一样点心程向蓝都分了五份,一份送去寿安堂给太夫人,三个孩子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她仔仔细细地放在蒸笼里,用小火温着,就怕男人回来时点心凉了不好吃。

终于,她等到了男人回府的消息,将点心装了盘,直接让小丫鬟帮忙提着食盒就往前院书房走去。

叶晋开的书房命名为清风阁,取“清风明月无人管”的寓意,程向蓝总觉得这体现了这男人也并不一定如表面那样严肃清冷,一味守规矩的,内心怕是也有奔放无拘无束的一面。

他的亲信侍卫铁衣守在屋外,见程向蓝来了仍是面无表情,彷佛丝毫不觉得意外,将她拦着,自去屋里通报。

过了片刻,铁衣便出来传话。“侯爷说请姨娘一人进去即可。”

她点了点头,从小丫鬟手中接过食盒,看似身姿翩然,一派云淡风轻,其实心跳早已乱不成调。

听说这侯府的前后任夫人都未曾能够踏进叶晋开的书房,可今日她被允许进去了,这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里,终究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程向蓝提着有些沉的食盒进了屋,如她所料,叶晋开这书房的布置相当地简洁,格局宽敞,一间屋子抵人家三间,采光亦十分明亮。

且因屋里除了几样必要的家俱并无多余的陈设,更显得洗链大器。

叶晋开仍坐在轮椅上,书案上摊开一卷兵书,一盏喝了一半的茶水。

程向蓝向男人盈盈行了个礼,嫣然一笑。“侯爷,你在外头奔波一日,想必饿了,尝尝妾身做的点心,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叶晋开看着桌上那一碟碟各式咸点,竟有好几样自己之前都未曾见过,墨眸幽深地望了程向蓝一眼。

“这些果真都是你亲手做的?”

“是啊。”程向蓝笑着一一介绍起来。“你瞧这肠粉的皮是透明的,能看见里头完整的虾仁,对吧?这用的是澄粉,就是将面团放到水里直接洗……”

许是太紧张了,又或者叶晋开盯着她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程向蓝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制作这些粤式点心的过程,好似想借此向他证明这些真的是她自己动手做的,而不是如这时代的那些闺阁千金一样,说是亲自做菜,其实只是在厨房里吩咐下人几句,做个甩手掌柜。

她说了半天,叶晋开都没什么反应,她渐渐地觉得窘迫起来,笑容都快僵了。“侯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咸点啊?”

叶晋开没回答,却是主动拿起了筷子,拣了一块她特别推荐的肠粉来吃,接着又尝了个烧卖,然后是珍珠丸子。

程向蓝见他一口接一口,像是肚子饿极了似的,进食速度快,仪态却又不失优雅,不觉松了口气。

看来他对她的手艺还是认可的,那接下来就好说话了。

她格外善解人意地将食盒里的一壶菊花普洱茶也拿出来,替两人各斟了一盏。“侯爷请喝茶。”

他放下筷子,拿巾帕抹了抹唇。“说吧,你如此急于来见我,是有何事?”

“其实妾身就是想你了……”

她话语未落,他蓦地就横过来一条臂膀,直接将她整个人拉坐于他大腿上,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傻住了。

……

☆☆☆

程向蓝随着叶晋开赶到正院时府医已经看过叶君庭了,说孩子感染风寒,有些发烧,喝几服药下去,好生休养,病情应当就能控制住。

话虽如此,程向蓝来到叶晋开所居住的东厢房看望他时,他却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怎么也唤不醒。

叶晋开见状询问地望向府医,府医一凛,眼神略闪烁,仍是选择坦白回应。“老夫方才为大少爷把脉,发现他肝气郁结、心脾不畅,有惊悸多思之兆……”

意思是这孩子可能有心病了。

从叶晋开一入正院便一直哭泣不止的邹玉杏此刻听闻府医所言更是潸然泪下,一副忧心不舍的慈母模样。“侯爷,庭哥儿原本好好的,可这几日妾身发现他从碎玉轩回来后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也不晓得是在程姨娘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是课业太过繁重……”

程向蓝一凛,这话分明是有意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啊!

她望向邹玉杏,邹玉杏也正看着她,眼神阴沉,但一转瞬邹玉杏就调开了视线,转向叶晋开哽咽哭道——

“昨儿庭哥儿就不肯用晚膳,今儿一早又是拖拖拉拉的不愿去上课,妾身本想着,既然他不开心,就替他请假一日也无妨,哪知他一听要请假,整个人都吓慌了,口口声声叨念着老师会不高兴的……结果你也瞧见了,下晌的时候他一回来就恹恹地回房躺着,妾身去房理瞧他,才察觉他竟是发热了……”

邹玉杏这一番话分明是暗示程向蓝给叶君庭太大的压力,导致孩子对上课感到害怕,畏于她的权威又不敢不去,种种矛盾折磨之下,终至积郁于五脏六腑,发了病症。

府医在一旁听着主母这番意有所指的控诉,头越来越低,深深懊悔自己就不该留在此处听这些后宅秘辛,连忙找个借口道:“侯爷,我忽然想到,刚刚开的药方有一味药可能稍稍用重了些,容我先去吩咐负责熬药的下人减少些用量。”

叶晋开也明白他是想闪避这些事,淡然颔首。“如此就劳烦张大夫了。”

“是。”府医迅速退下。

叶晋开这才淡淡地瞥了邹玉杏一眼,接着转向程向蓝。“程姨娘可有话说?”

程向蓝稍稍后退一步,郑重行礼。“侯爷明察,庭哥儿每回来碎玉轩上课都是欢欢喜喜的,今日于课堂上也并无异样。”

“果真没有异样?”

程向蓝想了想,今日她仿造现代的大富翁游戏做了一幅古代的升官开业图,三个孩子玩得可开心了,最后还是叶君庭拔得头筹,占了一整条的商店街,过路费收得不亦乐乎,实在看不出来他有惊惧发热的征兆。

如果真有令那孩子恐惧之事,想必也是在这正院里……程向蓝望向邹玉杏。

邹玉杏一凛,从她眼里看出一丝怀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先发制人地呛道:“程姨娘不曾注意到孩子有异状便罢了,如今还想推卸责任,你良心可过得去!”

程向蓝秀眉一挑。“夫人,妾身还什么都没说呢。”

邹玉杏一窒,狠狠瞪她一眼,却还谨记两大丫鬟都叮咛自己今日务必装柔弱到底,于是勉力压下恼火的情绪,楚楚可怜地含着眼泪,凝睇男人。

“侯爷,孩子病了,妾身心里慌得很,不如你今夜就留在嘉禧居用膳吧,也好多陪陪孩子,庭哥儿若醒了,知晓父亲心疼他,必也是欢喜的。”

叶晋开深深地望了邹玉杏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邹玉杏大喜,拿起手绢优雅地拭泪,转头吩咐如霜。“让厨房备膳,多做些侯爷喜欢吃的菜。”

见主母终于成功留下侯爷,如霜眼里也点亮一丝喜悦。“是,奴婢立刻就去。”

如霜退下后,邹玉杏见程向蓝仍站在原处,眼神一冷。“既然程姨娘不知庭哥儿病从何来,那你先回去吧,这几日我替庭哥儿请假,让他好好养病,免得一个不小心又犯了惊悸。”

程向蓝自然不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之意,淡淡一哂,却是迳自来到叶晋开面前。“侯爷,瞧你,心急着赶来看望庭哥儿,这衣袍沾上了泥灰都没注意,容妾身替你擦拭干净。”

程向蓝从怀里拿出手绢,蹲在男人面前,看似温婉地替他擦着并不存在的泥灰,叶晋开低头瞧着她,一时弄不清她这番作态是何用意。

程向蓝察觉到他奇异的目光,扬起秀致的容颜,朝他甜甜一笑,接着借着起身的动作顺势在他耳畔留下一句低语。

叶晋开一凛,未及有反应,程向蓝已翩然往后退了一步。

“侯爷,妾身告退了。”语落,程向蓝没给邹玉杏发作的机会,迅速离去。

邹玉杏气得咬牙切齿,捏在手里的手绢都快要揉碎了,要不是一旁的明月借着搅扶她的动作悄悄掐了下她手臂,她差点就要当场发飙,心里狂骂了好几声贱人,竟敢当着她这个主母的面勾引侯爷!

“夫人……”明月弱弱地提醒了一声。

邹玉杏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住脾气,朝叶晋开柔柔一笑。“侯爷且在此处多陪陪庭哥儿,妾身亲自去为你沏盏茶过来。”

☆☆☆

有些人真是天生拙劣的戏子。

从邹玉杏在自己眼前哭得梨花带雨,装出一副慈母胸怀的模样,叶晋开就看出她在演戏,利用庭哥儿生病这件事试图缓和与他的关系。

他如她所愿留下来用晚膳,冷眼看着她对自己各种讨好及卖弄风情地勾引,心海未曾起一丝波澜,有时候他都替这女人可悲,不知为何伯府会决定选择她来继续占有侯爷夫人的名分。

先前邹玉兰还能以名闻京城的才色兼备让先皇下旨赐婚,于他四处在外征战的时候也能凭一己之力有条不紊地掌管侯府中馈,而邹玉杏不仅比不上其长姊聪明隐忍,甚至连在他面前装柔弱扮嫖雅都不时会露出马脚。

叶晋开索然无味地用罢一顿晚膳,一个小丫鬟上茶时,竟然不小心一个失手,茶盏一滑,茶水洒了他一身,弄湿了他的衣裳。

邹玉杏惊呼。“侯爷!你没事吧?”接着又装腔作势地责备慌得跪伏在地请罪的小丫鬟。“笨手笨脚的,还不快退下!”

小丫鬟抖得起不来身,一旁的明月见状将她拉了下去,屋里就剩下邹玉杏和叶晋开两人。

邹玉杏拿着手绢羞答答地替叶晋开拂了拂沾湿的衣袖,嗓音异常柔媚。“侯爷,我让丫鬟替你备水沐浴吧,你也得换身衣裳。”

沐浴、更衣,接着顺理成章就留宿于正院了。

叶晋开岂会看不出邹玉杏打的好算盘,冷冷一笑。“不必了,爷今晚还有事与幕僚商议,你好好照料庭哥儿,明日一早我再来看他。”

语落,叶晋开转着轮椅,果断离开。待出了正院大门后他却并未立即往书房去,而是在原处停留了片刻。

侯爷不妨假意离去,再看看私下里夫人是如何对待庭哥儿的。

他想着程向蓝借着替他抹灰时悄悄留下的一句低语,其实无须她提醒,他也早就想暗地里瞧瞧了。

于是,他以森冷的眼神威压着正院的下人们,不许她们发出任何声响,转身又回到了院子里,隐身于一株石榴树后。

不出他所料,邹玉杏怒气冲冲地就往东厢房去,身后还跟着她的两大丫鬟明月和如霜,两人神情焦急,看得出来想阻止,却还是拦不住她。

邹玉杏一路进了东厢房,见叶君庭还躺在床上睡着,越发气愤难抑,直接上前就将他整个人拽起。“我让你生病,是要你想办法留下你父亲,不是让你躺在这儿装死……给我起来!起来啊!”

叶君庭迷迷糊糊,一睁开眼就见姨母宛如母夜叉似的张牙舞爪,吓得身子往后缩,哭得直打嗝。“姨、姨母……庭哥儿知错了……”

“哭!你就只会哭!让你对父亲撒娇都不会,背书写字都不成,你说说你有什么用!亏长姊还要我护着你,就凭你这样的废物当得起侯府世子吗?我养条狗都还晓得看家护院吠两声呢,你比那不通人性的畜生还不如!”

庭哥儿被一阵劈头盖脸地痛骂,又羞愧又伤心,嚎啕大哭。

明月和如霜在一旁见邹玉杏实在骂得不像话,慌忙劝道:“夫人,你冷静点!”

“要我如何冷静!侯爷方才那态度你们没瞧见吗?我做什么,他都当马耳东风呢!他对碎玉轩那贱婢都比对我有耐心!”邹玉杏越想越怒,转身就往叶君庭脸上甩一巴掌。“都怪你!连争宠都不会,亏你还是这府里唯一的嫡子,扶不起的阿斗!”

叶晋开再也听不下去了,冰冷地扬嗓。“够了!”

屋里的人一震,同时往门口望去,见他坐着轮椅,全身铁血肃杀之气却宛如正在战场上厮杀,咄咄逼人。

明月与如霜都吓得腿软,邹玉杏更是脑袋一晕,脸色惨白。

“侯、侯爷,你、你别误会……”

“我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清清楚楚。”叶晋开一字一句,如最尖锐的箭矢,破空而去。

邹玉杏只觉浑身冰凉,脑海一片空白。

叶晋开看也不看她一眼,迳自转着轮椅来到榻边,一把就将身上还发着热的儿子抱入怀里。“庭哥儿将满七岁了,以后他就跟我住前院!”

语落,叶晋开便带着孩子迳自离去。

邹玉杏呆呆地目送男人傲然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这侯爷夫人的脸面教他撕得干干净净,什么尊严都没了。

“可恶……”她颤栗地咬着牙,不怪自己沉不住气,反倒恨起程向蓝,媛姐儿、庭哥儿、侯爷……那贱人把原本属于她的,一个一个都抢走了,该死,该死!

“夫人……”

明月与如霜见邹玉杏状若失魂,又急又慌,上前欲搅扶她,反教她挥手推开。

“别碰我!”

嘶声如厉鬼,吓得两个丫鬟霎时一动也不敢动。

邹玉杏深吸口气,染成红色的指甲紧紧地掐入掌心肉里,半晌,她终于寻回残余不多的理智。“那个叫彩云的丫鬟,把她给我带过来!”

明月与如霜交换一眼,两人会意。

“是。”

☆☆☆

叶晋开一路带着孩子来到了碎玉轩。

程向蓝这边也刚用过晚膳,正盯着叶君旋、叶巧媛两个孩子画画,听秋意来报侯爷来了,不免有些意外,连忙迎出来。

见叶晋开抱着叶君庭坐在轮椅上,程向蓝一惊,还来不及开口,叶君庭便委屈地朝她伸出双手。

“老师……”

程向蓝下意识地蹲,将小脸蛋因发烧而红通通、汝然欲泣的小豆丁揽入怀里,嗓音极是温柔。“庭哥儿怎么了?身子还是很不舒服吗?”

“老师!”叶君庭不肯抬头,只觉得丢脸又害羞,这一路他被向来最敬畏的父亲抱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敢哭,就怕父亲也像姨母那样当面责备他没用。

虽然是生平第一次和父亲如此亲近,他也想做个讨喜的孩子向爹爹撒娇,可他真的做不到,小身子在父亲怀里僵硬得就像石头一样,嘴巴也成了个闷葫芦。

好不容易来到碎玉轩,见到平日总对他们几个孩子轻声细语的程向蓝,他才像找到了主心骨,直觉就想向老师求救。

他挣扎地从父亲腿上下来,紧紧牵住程向蓝的手。

叶晋开眼皮一撩,将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所以说邹玉杏将庭哥儿生病的事都推给程向蓝,说是她上课严厉,造成孩子太大压力,他一点也不信,孩子在脆弱时是最不懂得掩饰的,如果庭哥儿不是依赖着程向蓝,也不会在她身上寻求安全感。

看来他将孩子带来这里是正确的决定。

晚让庭哥儿睡你这里。”叶晋开淡淡地吩咐。“好好照顾他。”

程向蓝扬了扬眉,实在压不住心头的好奇。

虽然自己是猜到了邹玉杏人前人后对庭哥儿肯定是两副脸孔,可真想不到她竟这么快就被叶晋开识破了,如此沉不住气,实在称不上聪明。

荒谬的是,自己前世竟还斗不过这样的邹玉杏,也是个蠢笨的……不对,前世自己斗不过的应该是整座长乐伯府,区区一个丫鬟,命如蝼蚁,哪里斗得过大宅门森严的阶级制度!

程向蓝暗暗吐口长气,再去深究过往的憋屈也只是徒然,更重要的是,今生无悔……

“侯爷,妾身能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晋开没好气地扫她一眼,这也是个爱演戏的。

可不知为何,他却能容忍她在他面前偶尔的作戏,也许是因为他能在其中感受到令他温暖的真心。

程向蓝眨眨眼,机灵地看懂了他那“你明知道还问”的眼神,禁不住莞尔一笑。

“明白了,侯爷请放心,妾身一定尽力看顾好庭哥儿,让他好生养病,不过……”她刻意一顿,直到确定他是极认真在听,才悠然续道:“孩子还是需要父亲的关心,尤其是男孩子,侯爷可不能就这么将孩子放下就走。”

叶晋开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也希望我今晚留宿?”

程向蓝死死地撑住唇畔的假笑。“侯爷无须如此自恋,妾身的意思是你可以亲自哄着孩子喝药。”

叶晋开一凛,望向她的目光陡然锐利,显然是不敢相信她竟会如此要求。

程向蓝可没打算惯着他的大男人主义,淡淡一笑。“之前在书房,侯爷不是问妾身要如何才能心甘情愿吗?”

叶晋开胸口一震,见女人虽是笑着,眉目间却自有一股端凝严肃,便知她是认真的。

“妾身但愿自己的男人不仅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更是个爱家顾家的好父亲。”

她还真的……与他谈起条件来了……男人咬了咬牙,耳根隐隐地发热,是气恼,也是难言的困窘。

可他没有拒绝,轻轻地哼了一声,便转着轮椅率先进了屋。

程向蓝明白这是男人默认了的意思,悄悄抿唇一笑,牵着叶君庭的小手也跟着进屋。

为了照顾孩子,程向蓝直接将叶君庭安排睡在自己屋里的暖阁,小男孩乖乖地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丫鬟便送了熬好的汤药过来。

程向蓝接过药碗,亲自递向男人。“侯爷,请。”

叶晋开默默地接过碗,叶君庭见父亲果真要亲自喂自己喝药,惊愕地瞪大眼眸,又是紧张又不禁有些期盼。

不只他,偷偷躲在暖阁门外看的叶君旋和叶巧媛也同样吃惊不已,叶巧媛更是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小嘴。

一大三小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叶晋开哪会察觉不到,即便是在朝堂上面对政敌的攻讦也未曾如此窘迫过,只得目不斜视,装作万分淡定地拿起汤匙,一勺一勺地喂孩子吃药。叶君庭从来是最怕喝苦药的,可说也奇怪,父亲喂他喝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苦,反而心头似乎还流过些许甜甜的滋味。

喝罢一碗药,程向蓝赞许地模模小男孩的头,顺手就喂了一颗糖霜蜜饯进他嘴里。“庭哥儿真乖真勇敢,这颗糖是给你的奖赏。”

小男孩羞怯地笑了笑。“谢谢老师。”

“你最该谢的是你爹爹才对。”程向蓝朝小男孩眨眨眼,示意他向父亲道个谢。

叶君庭小脸红红,自长长的眼睫下偷觑父亲一眼。“谢谢……爹。”

叶晋开一愣,这还是第一回他听见孩子喊自己“爹”,而不是规规矩矩一声“父亲”,说也奇怪,他丝毫不以为忤,胸口倒隐约有些火热。

程向蓝见叶君庭喊了一声爹后,父子俩就都呆呆地不发一语,忍不住好笑,轻轻地按着庭哥儿让他躺回床上,替他拉好被褥,柔声抚慰。“睡吧,好好休息,病才会快点好起来。”

“嗯。”叶君庭怯怯地又看父亲一眼,这才闭上了眼。

程向蓝见孩子睡了,才转向一旁仍处于半尴尬状态的男人。“侯爷,妾身送你。”

两人相偕出了暖阁,程向蓝眼尖,一下便瞥见了另外两个正欲悄悄溜走的孩子,扬声喊住。“旋哥儿、媛姐儿,你们两个过来!”

两孩子小身子瞬间冻住,好半晌才略有些不情愿地走回来,似乎担心自己偷听会挨骂。

程向蓝一手牵住一个,不许他们躲避,这才朝男人盈盈一笑。“侯爷,你今晚做得极好,不过妾身尚且有另外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还想怎样?男人剑眉斜挑,墨眸闪过一丝隐忍的无奈。

程向蓝看明白了他眼神的含意,笑得更甜美了,拍拍两个孩子。“跟你们爹爹说,你们想用小太阳印章换什么愿望?”

叶君旋和叶巧媛对看一眼,明显都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

程向蓝看出孩子们的惶恐,温言鼓励。“莫怕,有我在呢,你们尽管坦白说。”

叶巧媛仍是闷不吭声。

叶君旋看了娘亲温柔的笑颜一眼,小心脏虽仍怦怦地跳,却还是有了勇气。“想出去玩……”

“大声点。”

叶君旋深吸口气,嗓音清脆而宏亮。“想和父亲一起出去玩!”

叶晋开一愣,没想到孩子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踌躇不定。

程向蓝却没给他犹豫的余裕,直接开口。“侯爷,妾身听太夫人说侯府在京郊山上有一座温泉别庄,风光明媚,景致相当不错……”

女人眼波盈盈,缠绵如丝,像钩子似的勾得男人莫名感到心痒。

被她勾引,他甘愿。

叶晋开微微一笑。“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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