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侯是儿童失踪的主谋,大理寺大批人马在他城外隐蔽的别院里找到五十六名失踪的儿童,这惊人的数字叫人发指,且每个孩子都被他染指侵害过,看守别院的其中一人正是沐得辰之前目睹过在用糖葫芦拐小孩的那个。
宜安侯斯文败类、人设全毁,宜安侯府也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宜安侯银铛入狱,侯爷夫人病倒了,宜安侯府可以算是败了,这件事震惊了京城,而破案的关键竟然又是京城的话题人物沐得辰!
一时间,沐得辰风头无两,许多人颂扬她与萧得骄是夫唱妇随,他査案她破案,封了她一个“神探王妃”的美名,连远在大锦朝的田玉景都给她来了信,说在大锦听到了她的事蹟,说她揪出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拯救孩童,以她为荣云云。
但话锋一转又道,枪打出头鸟,太出名也不是好事,再三叮嘱她要小心自身安全,未了说他在大锦过得很好,长公主和薛荔都很照顾他,让她不用挂心,好好备嫁,他等书得骄和她带着他们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大胖娃儿去大锦看他!
田玉景随信还送上了全套精美嫁衣,沐得辰打开锦盒时都快被闪瞎了,嫁衣上的珍珠宝石也太多了,一看就是薛荔顽皮的手笔,如此高调的嫁衣,她敢穿吗?
不只如此,薛荔还依言给她运来五十多车的番茄,真是高兴死她了。
她以为她蔘和薛荔送的嫁衣已经够浮夸了,没想到敏亲王妃准备的嫁衣更令人瞠目结舌,整件衣裳绣着金线,款式繁复、艳丽奢华,一整套的头饰、耳饰、颈饰、胸饰,价值连城。
嫁娶当日,她嫁衣如火、朱唇似樱,连自己都被镜中的艳丽美貌惊到,原来古人的化妆术也可以如此出神入化,她当真是比平时的自己艳上五六七八分,她心想萧得骄完了,他如何招架她这美貌娇娘,哈哈!
蓦然间,她想到自己曾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诅咒,希望萧得骄的老婆很丑……天啊天啊,收回收回!不算不算!萧得骄的老婆一点都不丑,萧得骄的老婆最美了,天下第一美!
小兰看她对着镜子闭起眼睛念念有词的,好奇问道:“姊姊是在念咒语吗?”
沐得辰睁开眼睛,浅浅一笑说道:“是念咒语没错,会变美的咒语。”
待整理好妆容,小兰和院子里的几个嬷嬷丫鬟笑吟吟的齐齐给她道贺,“王妃大喜!”
吉时到,她拜别了泪眼蒙陇的敏亲王和敏亲王妃,小兰攥着她伏在兄长沐然月的背上。
沐然月背着她穿过廊道,一边笑着说道:“小妹,想不到我们的缘分这么深,当日在食肆里初见,哪里想得到今日为兄能背着你出嫁?而且依然是嫁给了与你有婚约的得骄,果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沐得辰也笑道:“哥哥别以为把我嫁出去就没事了,我往后肯定三天两头跑回来找你们玩,做好吃的给你们吃,等嫂嫂生了,我还要帮宝宝做副食品!”
沐然月好奇了。“什么是副食品?”
沐得辰如数家珍道:“就是适合宝宝吃的米糊软饭,比方南瓜米糊、地瓜米糊、山药米糊、红萝卜米糊、苹果米糊、水梨米糊等等。”
沐然月笑道:“这么丰富,你说得我都想吃了。”
在这条长廊上,兄妹聊得起劲,倒是冲淡了些出嫁的感伤。
由正门出了王府外,到了花轿前,沐得辰按着喜娘的手进了花轿,心里没有紧张,只觉得新奇,当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外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花轿缓缓前行,后面是庞大的送嫁队伍,不折不扣的十里红妆,令京城百姓开了眼界,这敏亲王得多疼爱这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啊!简直把金山银山都给她当嫁妆了!
路程不远,都在皇城内,花籍摇摇晃晃的便到了红灯笼高挂、喜气洋溢的业王府,喜娘小心地把沐得辰扶了出来,塞了大红绸巾的一端在她手里。
她知道红绸的另一头是萧得骄便安心了,而红盖头罩着,她也看不见外头景况,不知拜堂时是拜了谁,便迷迷糊糊的被送入洞房了。
新房位在主楼,沐得辰是来过的,来了不止一次,是她亲自布置的,因为萧得骄说他都可以,没意见,让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按她喜欢的来,她就不客气啦,完全照她的喜好布置。
偌大的喜房结合了现代房间的设计,有起居室、书房,每个区域用一面六扇琉璃屏风相隔,还连着可泡澡的净房,净房后方的梢间有独立空间可如厕,舒适到一进来就不想出去了,还弄间了小厨房在旁边,方便她随时煮食,这些都是萧得骄派了工部的巧匠来弄的,很是完美。
沐得辰坐在喜床上,喜娘和小兰都在旁边,她遵照古礼没敢随便动,辛苦的把腰杆挺直了,一直等到萧得骄进来。
喜娘连忙按部就班的道:“请新郎官给新娘子揭盖头,从此和和美美,称心如意。”
“好!”萧得骄语气显得愉快,比平时随和太多。
他拿起喜秤,几个箭步走到床前,轻轻挑起了喜帕,就见一张姣若朝阳、灼如芙蕖的玉颜,他有些出神了,她平时就很漂亮,今天说是艳冠群芳也不为过。
沐得辰看到他惊艳不已的表情,不由得露齿一笑。“我是不是很漂亮?漂亮到你快睁不开眼了?”
萧得骄回过神来,笑着捏了捏她的俏鼻。“顽皮。”
沐得辰笑着闪躲他的手。“别捏!有粉!我粉掉了唯你是问!”
萧得骄眼里满是宠溺与浓情。“粉掉了更漂亮,你不上妆更好看。”
喜娘和小兰都有点傻眼和尴尬,新郎新娘旁若无人的调情,叫她们怎么是好?
幸好,萧得骄总算是知道规矩的,他咳了声。“该喝交杯酒了吧?”
喜娘连忙端来交杯酒,沐得辰起身,两人交缠着手臂把酒喝了。
萧得骄低首,趁机在她脸颊啄了一口,贴在她耳边低语道:“等我回来,不准睡着!”
沐得辰心头一热,瞋他一眼,也踮起脚尖,手扶着他的腰,唇贴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也不许喝醉,不然我可不理你。”
萧得骄眼里溢满笑意,揉揉她的下巴。“知道了。”
喜娘从没看过这样露骨调情的新郎新娘,这些话是她能听的吗?她脸红得不知往哪里钻才好,幸好萧得骄出去待客了。
沐得辰拿下凤冠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喜娘去领赏,小兰去休息,我呢,也要先眯会儿,用不着人服侍。”
两人唯恐萧得骄又回来上演一些让人眼睛不知往哪放的戏码,巴不得能出去,争先恐后的告退了。
沐得辰的行李早搬过来了,她熟门熟路的找出常服,净房里早备着她吩咐的热水,浴桶里还飘着花瓣,水温刚刚好,散发着淡淡清香。
王府的下人办事周到,洗漱用品都备齐了,她自在的卸妆,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回到房间慢慢把头发绞干,桌上有简单的点心和时令瓜果,她吃了一点,感觉不会太饿,便四处走走看看,自己整理会儿行李,嘴角儿不自觉往上翘了起来,实在有种小夫妻度蜜月的感觉。
一会儿,她双手合十,诚心默念,“爸妈、大姊二姊三姊,我现在很幸福,不需要担心我,萧得骄会对我很好很好的,我很爱他,将来我会在这里生孩子,过上安稳的日子,这里照顾我的人很多,你们就安心的对我放手吧!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
念完了,彷佛是种告别的仪式,她心里也好过多了。
房中红烛高燃,屋子里显得喜气洋洋,她知道今天肯定宾客众多,萧得骄怕是不易月兑身,月兑身了也不一定能保持清醒,她的洞房花烛夜肯定要泡汤了,虽然前世的新人也多半如此,搞个婚礼累都累死了,谁还来初夜呀,都么是交往期间就这个那个了,哪里会像古人真的都等到大喜之日才圆房。
既然萧得骄不会那么快回来,回来也肯定会醉得不醒人事,那等他干么,她才不想看他的醉态,不如自己先睡上一觉,明天一早还要去宫里给太后请安,得要养精蓄锐才行。
沐得辰爬上床,在松软舒适的被褥中安心的睡了,因为天未亮便起来折腾梳妆打扮,她一沾上枕头,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萧得骄其实只喝了几杯,后头便一律以茶代酒,他说不喝便是不喝,没人在他面前闹得起来。
所以,他回到新房时,除了有几分微醺,其实还是极为清醒的,而且时辰并没有太晚,控制得刚刚好。
可是,他的新娘子居然睡着了!
他看着床上那团睡得正香甜软糯的小人儿,剑眉不快的一挑,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她?
他转身先去沐浴,随意套了件外袍便回到房里,反正待会儿也要月兑掉,就没必要系上带子了。
吹熄高高红烛,只剩一盏烛火,放下床幔,里头的小天地瞬间只剩下他和他的小兔子。
她屈膝睡着,真像是只小兔子,身上是粉色桃花吐蕊的常服,微松的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堆雪,那片柔软随着她不经意的翻身露出更多,他顿时血脉贲张,下月复立即有了反应,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脖颈间吻着,双手也自然的在她身上游移。
沐得辰被模得醒了过来,她略略一回神,知道是萧得骄回来了,而且没闻到什么酒气,挺意外的。
“你没被灌酒?”前世她也参加过不少婚礼,新郎都被灌得蛮惨的,还看过新娘因此当场大发雷霆的。
“谁敢?”萧得骄热血奔腾,他瞬间堵住了沐得辰的唇,昏天暗地的吻了起来。
沐得辰被他吻得身子都热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在身上,她没穿衣服,而他也没有。
萧得骄的唇舌往下游移,逐一在她饱满的酥胸和纤腰大腿间攻城掠地,没有一刻停歇,他没有经验,但有天性,长躯直入,刻不容缓。
沐得辰从头叫到尾吟哦不断,觉得自己死了一遍又一遍,可也一遍遍的升天,她的夫君能力太强悍了,与她想的一般,不来怜香惜玉那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再要第二次时也一样,仅是休息了一盏茶功夫又把她压住了。
第三次时,她终于告饶。“萧得骄,咱们明天再来行吗?”
萧得骄瞬也不瞬的看着身下小娘子那张苦脸,蹙眉问道:“你会疼吗?”
“是不会。”她咬着下唇,有些忧心地道:“就是觉得……呃……纵欲过度可能会对你不好。”
萧得骄眉蹙得更深,声音有些低沉,“你是我二十几年来第一个女人,二十几年只有两次,你觉得我会纵欲过度?”
沐得辰一愣,想想还挺合理的,遂配合的答道:“不会。”
她回答得格外真诚认同。
萧得骄伸手将她鬓边发丝别去耳后,深深地看着她道:“这灵肉合一的欢愉太美好,幸而我不曾答应让他人暖床,否则我现在一定会懊悔万分,这种事,我只想跟你一个人做。”
沐得辰想到之前她进宫向太后问安时,闲话家常间,太后曾说萧得骄多次拒绝她安排的暖床侍女,又说一般皇子在十多岁时便会由专人亲自教导人事,萧得骄偏偏特别难搞,不肯就是不肯,让她很是头疼。
此时听到他的肺腑之言,她打从心里感激他过人的定力,为了“奖励”他守身如玉,洞房这晚,沐得辰彻底奉献了自己,让萧得骄腰足,她自己则累瘫了,在他臂弯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沐得辰的新婚生活如鱼得水,在王府里她只在一人之下,那一人自然就是萧得骄了,可他査案很忙,白天几乎都不在府里,晚上也是加班狂魔,整个王府随便她捣鼓,大总管每每都用看孙媳妇儿的眼光笑咪咪的看她,随便她顽皮,彷佛她肯嫁给萧得骄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功劳,是大周朝的救世主,连她突发奇想要抽干荷花池的水来种作物,他也一句反对都没有,反而对底下人说道——
“你们谁也不许拦着王妃,王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王妃高兴就好,你们只要盯仔细了,不让王妃受伤就好。”
大总管一个劲儿的护着她,让她都想喊他一声爷爷了,谁叫他真的很像她前世的爷爷,对她们四个孙女儿从来没有一句不好,都带头领着她们去买糖买玩具,当她们皮得要死,老妈要揍她们时,他总是拦着。
有大总管的袒护,沐得辰在王府里可谓是无法无天,成了山大王了。
萧得骄当然知道他的大总管是怎么乱宠他的王妃,原因很简单,大总管是太后派来他身边伺候的,太后交代的任务就是要让他成家,他一日不成家,大总管就一日不安心,深怕愧对太后的交代,如今他终于成亲了,大总管怎么能不欢天喜地开心到不行,大总管如此宠着沐得辰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只大总管宠着沐得辰,萧得骄自然也是,他的底线是,只要她不拆了王府,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成亲之后,每每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府最专注的只有一件事——与她行房。
不管白天发生什么事,不管有多大的案子,他都不会误了与她行房这件事。
沐得辰明知道他的工作型态,因此对他的体力很好奇,一般人白天累得要命,回家只想躺平吧,怎么还会想劳动?
呃,因为她都是躺着不动的那一个,所以翻云覆雨时都是他在劳动,是名符其实的体力活。
于是,这夜在云雨过后,她眼里满是认真的看着萧得骄问道:“王爷,你不是白日里都在奔波吗,怎么晚上还有精力做这档事,还那么热衷?”
萧得骄知道,她只有在不正经的时候才会叫他王爷,其余时候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他,所以基本上他不必太认真的回答她,认真就输了。
“查案跟恩爱能一样吗?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他把雪白的小兔子拉过来夹着,他就喜欢这样用有力的大腿夹着赤果又软绵绵的她睡,不让她再起来着衣。
沐得辰手指没事干地在他的胸肌上画圈圈,一边问道:“怎么说?王爷可以明示吗?”
萧得骄揉揉她的后脑杓,时不时捏捏她的脖颈说道:“本王查案时会愉悦吗?当然不会,但与王妃行房时本王很愉悦,差别在此。”
沐得辰发现自己就想听这个,他的答案她很满意,可是,她又有另外一个问题。“萧得骄,有件事我很担心。”
“你说。”他的按摩从脖颈沿伸到了滑女敕的玉肩,手没停过。
沐得辰叹气。“咱们这么频繁的恩爱,我想我很快便会怀上孩子。”
萧得骄一脸温柔,这温柔当然只在闺房中才有。“那有什么问题吗?我也该做爹了,你也是,你也不小了。”
沐得辰咬着唇。“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在命令自己不许对你心动时,我曾诅咒你生的儿子是丑八怪,那现在你生的儿子就是我生的儿子,他要是真是丑八怪怎么办?”
“你傻瓜吗?”萧得骄微蹙眉看着她。“还不简单,你生女儿就好了,我喜欢女儿,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生五六个都没问题。”
沐得辰:“……”
到底谁是傻瓜?她是能控制生男生女?
萧得骄抬起她的下巴来,微微一笑。“生男生女,后宫里很热衷这些事,我叫母后让太医院给你抓几帖生女儿的补药,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
沐得辰很是无言的看着他良久,得到一个结论。
不论再英明神武、再帅到天上有地上无的男人,他也还是个古代人,不文明的古代人。
入秋的京城,时不时云团便积得厚厚的,像随时会下雨似的。
不过,这种气候沐得辰喜欢,可好睡了,古代没有冷气,熬过闷热的夏天,她解月兑了,她要好好享受秋天的萧瑟,萧得骄休沐时还要叫他带她到城外赏枫。
说是这样说,可她娘和嫂子、大姊、二姊都去城外赏枫几次了,每回邀她她都犯懒,到了约定时间都起不来,次次爽约,对她们很不好意思。
不只赏枫放鸽子,她这厨艺小能手也懒得发挥所长,王府厨子三餐做什么她便吃什么,这阵子只把小兰采集的桂花,拿糖渍了做糕花饼,用新鲜樱桃做了樱桃果酱抹在吐司上吃,其他费工的大菜她都懒得动。
“你可总算回来了。”沐得辰打着呵欠起身,最近她动不动就想睡,有时晚膳后便开始有了睡意,真没法等到萧得骄回来,况且他查起案来哪有定时,都叫她不要等了。
“不用起来了。”萧得骄在房里走动,取下佩着的长剑。
沐得辰觉得奇怪,平时他就喜欢她起来迎接他,最好是直接扑到他怀里,他再抱她个满怀,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反常就是有鬼,她肯定要起来看看。
沐得辰费劲的起身,掀开床帐,跋了鞋,还没走到他面前就看到他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她一惊,瞪大了眼睛。“你受伤啦?”
萧得骄月兑下外衣随意往衣架一抛,微微蹙眉。“嫌犯拒捕,刀剑无眼,小伤,不碍事。”
沐得辰呼吸都急促了,他受了伤回来,这可是大天的事,绝不是小事!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龟孙子伤了你?”她正想喊外间的小兰,要小兰去通知大总管请太医来时,萧得骄对她摇摇头。
“不要张扬。”萧得骄深深皱起眉头。“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何呀?”沐得辰不情愿的问道,快步趋前检查他手臂的伤口,见到伤口深得渗出血来,心里一紧,很是心疼。
萧得骄缓缓道:“这是牡丹连环杀人魔伤的,我不要让他知道他伤到的人是我,才能暗中追査他的身分。”
沐得辰倒吸了口气,连忙问道:“你们正面交锋了?你看到他的脸了?”
“没有。”萧得骄摇头。“当时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我也伤到他了,我确定他左手肘被我划了一剑。”
沐得辰都不敢相像当时的凶险。“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萧得骄坐了下来,眉心微紧。“我原先不知他是何人,但夜已深沉,看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出了城,直觉不对劲便跟了过去,他们出了城,到了附近的一间废屋,很快听见一记女子的闷哼。
“我闯进去,打斗间伤了彼此,最后他逃走了,我点了火,这才看到那姑娘已气绝身亡,是被勒毙的,现场遗留了一朵牡丹花,应是嫌犯做案后要用的,逃走时不慎掉了,而他先勒毙了姑娘,也符合了牡丹杀人魔先杀后奸的惯性。”
沐得辰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知道他的工作会遇到危险,可正面对上连环杀人魔实在是太凶险了……
太后说的对!他只要执掌六部就好,只要监督就好,那样就可以为皇上分忧解劳了,没必要自己去冲锋陷阵,现在她完全同意太后的话。
等这件事过了,她一定要慢慢说服他转职……她知道自己自私、可人都有私心,她真的不想自己最爱的人整天身陷险境。
萧得骄眉心紧了紧。“他的伤口不浅,肯定要看大夫,除非他像我一样有太院医开的灵丹妙药能自己疗伤。”
沐得辰的心思已不在这上头了,但还是配合问道:“所以,你要从所有医馆查起吗?”
要怎么说服他离开大理寺呢?首先要怀上孩子,说孩子不希望做爹的那么危险,这样才有说服力……
萧得骄没察觉到娇妻的心思,点了点头道:“伤口不会那么快好,好了也要结痂,结了痂也会留下疤痕,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找出他来,而照他过去的习性,他不会离开京城,只会休养生息一阵子再伺机做案。”
沐得辰拉着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头也不抬的浅浅一叹。“王爷,你要是抓到那家伙通知我,我一定要狠狠踹他的命根子几下,竟敢让我最心爱的男人受伤了,太罪该万死了。”
萧得骄正色看着她道:“王妃不可踹他的命根子,本王会吃醋。”
沐得辰:“……”
尔后大理寺兵分几路,暗中把京城所有的医馆都査遍了也没查到什么可疑人物,甚至药铺也查过一遍,还派了许多暗哨随机检査可疑者的手肘,依然一无所获。
萧得骄的伤好了,秋天也过去了,事情似乎就这么无疾而终,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断了,令人徒呼负负。
不过,就在大理寺士气颇为低迷时,沐得辰有了好消息,她的肚皮终于有动静了,也不枉费她夜夜配合萧得骄精力旺盛的床上运动,现在她只能暗自祈祷她生下女儿,千万一定要生女儿!
今年下了第一场雪,梅妆公主的茶诗会选在锦都楼三楼的凭栏厅举办,沐得辰身怀六甲,沐怡日、沐自星拉着她一块儿参加了茶诗会。
“辰儿,你不要太懒了,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生。”沐怡日以过来人的身分给建议,她已生了两胎,很有经验。
沐得辰朝大姊一笑。“知道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凭栏厅的大圆桌足以容纳二十五人,能来参加的名媛都是经过梅妆公主认可的,沈仁娇也来了,她硬是挤到沐家姊妹的身边坐着,与她们闲话家常,很熟悉似的。
沐得辰基于胎教,决定大人有大量,一笑抿恩仇,不再冷待沈仁娇。
反正最终的赢家是她,她也怀上了萧得骄的孩子,这样就够了。
沈仁娇看到沐得辰态度转变,心下一喜,热心地道:“王妃知道白仵作离开大理寺了吗?”
“哦?”沐得辰并不知道,萧得骄没对她提过,当然了,他肯定是认为不值一提才没说的。
沈仁娇小声道:“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开后白仵作便辞官了,很快就离开大理寺,听说也离开了京城。”
沐得辰想像着白浅婼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职的,肯定恨极了,顿时觉得颇为开心。
她看着提供小道消息的沈仁娇,大方说道:“孩子洗三宴那日你也来吃酒席吧!”
沈仁娇喜出望外。“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我一定到!”
“欢迎各位来参加今日的茶诗会。”梅妆公主笑吟吟说道,出了今日茶诗会的题目——雪。
沐得辰是半路才认祖归宗的,大家都知道她在乡间长大,养父不过是食肆掌柜,她能有什么学问?因此都跳过她,不为难她了。
谁知,一听到头彩是一尊半人高、开光过的金魏苏,财迷沐得辰马上举手。“公主,我也要参加!”
虽然业亲王府库房就有堆积如山的稀世珍宝,可不要钱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是吧,当然要带回家喽!
梅妆公主微微一笑。“业王妃有此雅兴,极好,请说。”
沐得辰清了清嗓子,借名家王安石的诗,摇头晃脑的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正巧,厅里角落的青瓷花瓶里插了几枝梅花,窗外又飘起了细雪,万分应景。
梅妆公主身为茶诗会举办人,对于监赏诗词品味极高,听了沐得辰的诗,忍不住抚掌赞道:“好诗!好极了!业王妃并无描写梅花的形态,而是着意在写梅花的品格,以雪喻梅的冰清玉洁,这首诗虽然未加雕琢,朴实自然,但却意味深远,叫人回味再三!”
“公主过誉了。”沐得辰假装谦逊一番,梅妆公主果然是行家,懂得品味王安石脍炙人口的佳作。
沐怡日、沐自星都很惊讶自家妹妹有此文采,平时跟她说话实在没怎么感受到呀,甚至沐得辰说话总会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词语,让她们颇为模不着头脑,没想到她竟能出口成,还获得梅妆公主的赞叹,太叫人意外了。
诗会还在进行,包厢的门被叩响了,一身月白锦袍、风采翩翩的时安琛领着几名伶俐清爽的小伙计进来上菜。
时安琛首先温文的作揖致意,微微一笑说道:“公主与各位贵客大驾光临,令锦都楼蓬荜生辉,实在是时某的荣幸,今日的菜品都是时某亲自所做,请各位佳宾品尝。”
梅妆公主朝时安琛颔首。“看起来都色香味俱全呢,有劳时东家了。”
她就喜欢时安琛这不同于其他酒楼东家的气质,虽是掌厨,但身上不见一丝油烟味,言谈斯文,也不见生意人的市侩气息,让人如沐春风,所以她的茶诗会和招待友人都指定要锦都楼操办。
“时某特别为业王妃准备了一些酸食,希望王妃吃的惯。”时安琛亲自走到沐得辰身后,喰着笑容,轻巧地放下一碟菜品,除了让沐得辰感觉受重视,也展现了他与业王妃是有私交的。
沐得辰自然领情,她笑了下。“时东家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她送了时安琛许多辣椒、番茄、马铃薯,时安琛研发出不同的吃法也礼尚往来的给她送去,请她品尝。
后来,他得了胡人那里的胡椒,也给她送了几大包,她因此做了一大盆胡椒虾和胡椒蟹大快朵颐,还送过一筐甘蕉给她,味道颇接近现代的香蕉,她因此做了香蕉牛女乃汁、泰式香蕉煎饼,蒸了香蕉蛋糕,她娘和嫂嫂、大姊二姊都说好吃,抢着吃。
“这道是酸辣汤包,用的是王妃送的辣椒,在王妃面前,时某可真真是班门弄斧了。”
时安琛笑吟吟的说道,双手慎重地放下蒸笼,收回手时,宽袖一落,露出了左手手肘上的淡淡疤痕,而那疤痕就近在沐得辰眼前。
一时间,沐得辰浑身的血液彷佛倒流凝结在脑子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萧得骄说,那人的左手肘被他划了一剑。
沐得辰顿时毛骨悚然,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沐自星发现她不对劲。“怎么了辰儿?你脸色怎么突然那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们都还没有开始吃,自然不是吃坏了肚子。
沐得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但她不敢露岀破绽,怕打草惊蛇,只好抱住肚子,痛苦的说道:“我……我肚子突然好疼……”
沐怡日很是紧张。“是不是动了胎气?”
梅妆公主丝毫不敢大意,连忙道:“快!快去请大夫!”
沐得辰浑身起鸡皮疙搭,她片刻也不想留在这里,拧眉对两个姊姊道:“送、送我回王府……府里有我惯常服的安胎药……服了就没事……”
梅妆公主肃了面容,刻不容缓的说道:“业王妃说的是,那三位快点回业王府让业王妃服药,千万不要担搁了!”
沐怡日、沐自星扶着沐得辰起身,后头又跟着三个人的贴身丫鬟,其中包括小兰,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三个人总算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关上马车门,沐得辰却立即恢复了正常,她不再驼着身子,也不再蹙着眉头,而是紧张的扬声吩咐车夫,“快点!去大理寺!”
沐怡日跟沐自星都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沐自星问道:“去大理寺做什么?你不痛了吗?不回业王府服药吗?”
沐得辰虽然怕得手脚发冷,牙齿不停打颤,但她眼睛放光。“大姊、二姊,我抓到牡丹连环杀人魔了!”
关于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锦都楼的东家时安琛,百姓都是怎么评价的?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为人谦和、待人有礼,而且手艺一流,谁能想到他会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牡丹连环杀人魔?
他就是利用这一点,专挑貌美的熟客下手,所以被害人不疑有他,皆是毫无戒心的跟他,走,而他拐带被害人的方法也很简单,千篇一律都是妹妹生了怪病,在城外养病,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照看,想请姑娘帮他个忙,那些姑娘没一个拒绝的,都乐于帮忙,可见他人缘之好,人设之好,让人没有戒心。
时安琛罪证确凿,在他的宅邸起出大量犯罪工具和证据,这桩案件遇害者众多,审理过程轰动一时,街头巷尾,无人不谈论,如今尘埃落定,静待三个月后处决。
沐得辰比较想知道他的犯罪动机,这样一个无论外在条件或厨艺实力都无人媲美的人,在京城的社会地位也不差,为什么会犯下一连串令人发指的杀人案?他心里状况为何?他究竟在想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被论及婚嫁的青梅竹马背弃,由爱生恨,由恨生狂,那姑娘生得貌美,所以他专挑貌美女子下手,那姑娘是他第一个作案的对象,当时他人在奕城,调查得知,那姑娘抛弃了他,甘心给洛阳侯做妾,那姑娘最喜欢牡丹花,杀了她之后,他在她耳畔别上牡丹花,又以奸屍来污辱她,他获得了快感,从此步上成魔之路,往后的作案过程都如出一辙,他也越来越沉迷,终至不可自拔。”
萧得骄简单说完,沐得辰却唏嘘不已,想到在宜安侯府遇到那次,时安琛莫名其妙对她讲的话,原来当时他一时恍惚,把她当成了背弃他的那个姑娘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成魔成狂?爱她,又怎会忍心亲手结束她的生命?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爱,她自认无法理解也不能苟同。
萧得骄蹙眉道:“忘了这件事,对胎教不好。”
沐得辰叹气。“我也想忘呀,可是忘不了有什么法子?”
她知道自己这阵子常作恶梦,常从梦中惊醒,梦里都是放大的疤痕,一再的放大,惊醒了她。
萧得骄凝视着她的大肚子。“现在又不方便让你累到不会作梦。”
沐得辰翻白眼。“我肚子大成这样,你还能想那些色色的事?真服了你。”
萧得骄把她拉过来,不满的说道:“不对着你想,难道你想要我对着别的女人想?”
以前没有,不知禁欲之苦,她怀孕之后,他方知男人禁欲的痛苦,辰儿有孕后,他母后摆明要往他身边塞人,一直要他娶侧妃,他断然拒绝。
他又不是禽兽,不是单纯要发泄而已,他要的是灵肉合一,与爱的人做那件事才有意义,不是他的小兔子,他绝对不要。
“每回我进宫请安,母后都暗示我,该给你身边添人了。”沐得辰假意叹气道。“母后的意思,好像我很不容人……虽然是事实没有错,我确实容不下你身边有其他人,一个都不行。”
这丫头真敢说,萧得骄好笑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不必理会,当耳边风吧!”
沐得辰捏着他的腰道:“萧得骄,其实我曾去庙里帮你许了个愿。”
“哦?许了什么愿?”光是听她爱娇的语气和乱转的眼神他就知道她不怀好意,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这叫自虐,怨不得人。
“我帮你跟神明许愿,如果你跟别人交媾,你的命根子会烂掉。”沐得辰抬起笑眸来,邀功的冲着他一笑。“王爷,你说我是不是很棒,很会帮忙?”
看着她那无邪的眼神,萧得骄撇唇,皮笑肉不笑的模模她的头。“本王的好王妃,你真会帮忙。”
沐得辰低笑。“谢王爷夸奖!”
萧得骄:“……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