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士车来到了位于紧邻公园的豪宅区,在大台北寸土寸金的土地面积上,有一栋被高耸白杨树密密麻麻包围住的三层楼旧式洋房,掩映在树影中,四周都是年代感厚重的高高砖墙,却布置着最新的监视防盗录影设备。
光是那道面向大马路的沉甸甸铸铁大门,就已明显地对外表达出了一种讯息——
权贵重地,不得擅入。
狐九却对这一切吓唬人的做派嗤之以鼻,丝毫不以为意,直接就将宾士车大剌剌地开上了人家大门前的专属车道,堵在人家铸铁大门口上。
警卫亭的警卫看不下去了,黑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出亭子弯下腰警告,“这里是私人——”
宝圆被九哥这一连串操作惊呆了,看见警卫的时候,她就更慌了,可是身边驾驶座上的狐九却气定神闲一派慵懒优雅,她缩头缩脑的话也太给九哥丢脸了,所以强自镇定地对上凶神恶煞的警卫。
“警卫大哥你好,我们想找里面的主人家,能方便帮我们通报一下吗?谢谢你喔。”小宝圆内心在颤抖,却还是十分有礼貌。
凶巴巴的警卫看着车窗刷下来露出的娇小憨厚少女,一双大眼睛单纯干净乖巧无比地望着自己,怒气顿时一卡。
“呃,那个,你要找谁呀?”警卫语气之软之客气,好像怕稍稍大了点声就会把人家小妹妹吓着了。“你是想找我们家老老板,还是老板?”
宝圆被问住了,下意识征询地望向狐九。“九哥?”
而驾驶座上正挟带着“还不快帮老子开门”王霸气势的狐九,一刹那间竟有了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空虚感……
“……我们找陈老。”他清了清喉咙。
“喔,对。”她得到了答案后,转头又嗓音糯糯地跟警卫先生说:“我们想拜访陈老,有事,是很重要的事。”
警卫看着宝圆,忍住了伸出蒲扇大手揉揉她小脑袋的冲动……按娘喂,这就是男人总想生个娇娇软软小女儿的原因啊!
会睁着忽闪忽闪的明亮滚圆大眼睛,温顺乖巧可爱又崇拜地望着自己,伸着粉墩墩的小胖手要抱……
——咳,上班期间,严禁做梦。
警卫想起了自己的职责,继续板着脸,口气却好得不得了。“我们老老板平常不见外客的,我帮你……你们问问啊,等我一下!”
就在警卫走回警卫亭通报的时候,宝圆忍不住兴奋地转向狐九——
“九哥,警卫大哥人真好,原来台北人一点也不冷漠呢!”
“……”狐九无言了好几秒,有丝醋味飘了出来。“不准叫人大哥,他跟你很熟吗?”
“欸?”她一愣。
“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他愤愤然。
“你是呀。”她嫣然一笑。
狐九一震,脑子嗡地一声,俊美脸庞刹那间竟渐渐地红透了。
宝圆这才意识到自己月兑口而出说了什么,羞窘地结结巴巴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
“不是哪个意思?”他瞬间又黑了脸。“你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她急了。
“那我哪里配不上你了?”他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你没有配不上我,是我……那么钝,老是连累你,给你添麻烦。”宝圆急出了一脑门汗,“九哥你很好,真的。”
“那你喜欢我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喜欢呀。”她赶紧表示。
“喜欢到想永远跟我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她被问得反应不过来,本来脑子就钝,现在更是招架不住,“等、等一下,我想一下……”
“给你十秒钟。”
宝圆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被催得有点不开心了。“九哥你太恶霸了,我还没搞清楚呢……我们不是才认识了三、四天吗?怎么就……就在谈论这种喜欢跟……在一起……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修行的道姑?”
“要我跟你解释几次?正一教的乾道坤道都能婚嫁成家的。”
“婚嫁成家就不能得道了呀!”她小脸严肃。“我是要得道的。”
“……你!”
就在此时,警卫回来了,面露为难和歉意——
“小妹妹,不好意思,我们老老板不见外客。”
宝圆还没说话,神情阴郁不爽的狐九已经一弹指!
顷刻间,警卫忽然恭恭敬敬地掏出了车门电动遥控器一按,铸铁大门缓缓开启……
狐九脚下油门一踩,宾士轰然疾驰而入。
宝圆目瞪口呆。
直到宾士车一路长驱直入,在喷水池前停下,四周有十数个黑影漫天奔袭而来……是鬼蛊陈家历年秘密豢养的蛊人。
鬼蛊陈家毕竟传承千年,早年也不是没有术士蛊师方面的敌人,所以房子内外除了监视录影器之外,还布下了蛊阵。
只要四周有法术波动痕迹,蛊人就会自暗处扑围上来,或擒拿或击杀。
十几个面目冰冷身形却缓缓扭曲如无数蛊虫拼凑而成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宾士车边,训练有素地就要破开车窗玻璃将里面的人扯出来!
宝圆倒抽了一口气,小手抓住小金钱剑就要抽出迎敌——
“不知死活。”狐九冷笑,修长指尖只随意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支灿烂夺目金光闪闪的羽毛,而后车窗降下,猛然往外一抛——
乍然间,光华万丈暴涨!
蛊人们瞬间惊恐地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就全数消融在金灿灿的光芒大盛中,连半丝儿灰烬也不剩。
鬼蛊乃晦黯阴邪之物,惯常饲养于潮湿黑暗腥臭间,最畏惧光亮和灼热高温,蛊人虽然已经克服了这一点,但又如何敌得过狐九信手拈来、弹射而出的上古“金乌羽”?!
金乌又名三足鸟,为日之精,阳之灵,主侍奉西王母……
狐九身为天狐,昔年每回为西王母祝寿,就会去逮住顽皮过度的金乌,从它们身上揪几把金乌羽毛回去当纪念品。
攒着攒着,他手边的金乌羽甚至都足够做几件羽绒服穿穿了……嗯,不过今天拿来扔这些蛊人也属对症下药,不算浪费。
其实以狐九无边的法力,自然也不将区区蛊人放在眼中,如何予以团灭的方式也不过是看他心情,是想弹一弹指还是挥一挥袖?
但今天有妹子坐在身边,他自然得出点漂亮绚烂耀眼的花招了。
放放烟火撩妹算什么?丢出上古金乌羽才叫豪奢啊!
——看!是不是九哥最厉害?
“哗……”宝圆果然趴在车窗沿,看得目不转睛,小脸满是惊叹。
“好看吗?”他一扫方才的浮躁,妖娆凤眼透着讨好邀功之色。
“真好看呀!”她点头如捣蒜,又转头眼巴巴地对他道:“九哥,你真神。”
“好说好说。”狐九忍不住笑了,笑得像狡猾的狐狸,又像傲娇的孔雀……
“要是学到像九哥你这样的境界,就可以算是得道了吧?”她脸上浮起一朵向往。
“……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索性打开了车门下车。
心情欠佳,臭脸舍不得给宝圆看,自然就要找替死鬼……背锅的了。
宝圆忍不住跟着下车了,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九哥,我们一起。”
他心瞬间又软了下来,“好,我们一起。”
高大的狐九就这样牵着娇小的宝圆,意态风流闲庭信步地迎上了惊骇闻讯而来的陈家众人。
今日恰巧是陈家族人齐聚之时,他们被陈老召集至陈家宅邸中,就是为了商议要派出哪几位陈家的菁英子弟进入史密斯大药厂,配合其制药实验历程。
“这么刚好?”狐九挑眉看着惊恼不已的陈氏族人,他们拱卫着一个瘦削清贵的老人,老人身后那对美丽的双胞胎姊妹花更是对狐九和宝圆怒目而视。“——都齐了。”
“阁下何方高人?”陈老手微微一扬,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族人和双胞胎姊妹,清臞面庞不动声色。“到我陈家来,一打照面就灭了我陈家十数名安全人员,出手这般凶残狠辣……看来,陈家低调沉潜太久,倒叫江湖术士一跳梁小丑都自以为能欺上我陈家了?”
“鬼蛊陈家前身,千年前不过是苗疆一个夺宝叛逃的小丫头所创,仗着那一卷七零八落的蛊书,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狐九语气淡然,说着说着忍不住又随手捏起了宝圆头顶发髻上的小啾啾。
宝圆又忐忑又担心又想笑,暗悄悄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下——这种紧张时刻,能不能不玩了?
虽然她对九哥的法术充满信心,但是眼前聚众而来的不下五、六十人……要是人家不打算一对一钉孤枝(单挑),而是要来个群殴,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妖魔鬼怪,没法施咒把他们全超渡了……不过,不知道她的小金钱剑要是潜能大爆发的话,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先电晕过去?
陈老听见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懒散轻蔑口吻,饶是多年养气功夫练得好,此刻也抑不住火气上涌!
先是史密斯那个美国奸商政客掐住了陈家的命门,仗着他姑母和不肖子造出来的孽,致使陈家不得不受制于人……今日连个年纪轻轻的青年都敢踹上他们陈家的门来了?
看来,陈家确实也应该一扫过去百年的潜伏,好好地向世人宣告,他们鬼蛊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