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吃货 第九章 最沉重的幸福 作者 : 艾佟

自从小家伙回去之后,韩凌月最常听见的是叹息声。

人真的很奇怪很矛盾,以前身后老是跟着一只小尾巴,她觉得很烦,可是当小尾巴一刀砍断了,她又觉得好失落。

总忍不住想,小家伙回去敬国公府好吗?毫无疑问,当然不好,他不只是没娘的孩子,甚至连娘是谁都不知道,爹又是个粗心的,他在敬国公府的日子怎么会好呢?

韩凌月真是越想就越担心,可是万万没想到,想着想着,他们父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了,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韩凌月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右边看到左边,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妙呢?难道又要将孩子送过来吗?

阎明巍清了清嗓子,一副很无奈的说:“小家伙在敬国公府吃不好也睡不好。”

阎文旭用力点头附和,“我真的好可怜,韩姊姊看我是不是瘦了?”

韩凌月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瘦了,可她总觉得不能承认,这感觉好像有个坑等着她跳进去,不过她又不能不反应,于是顺着问:“所以呢?”

“小家伙还是住在文成侯府好了。”

“我在文成侯府真的很幸福,吃得好睡得好,一个月就养得白白胖胖。”

韩凌月唇角一抽,你不是一直都白白胖胖吗?

“你们别开玩笑了。”其实她想说“你们别闹了”。

“没有,很认真。”

阎文旭连忙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

“这……”韩凌月实在不知道如何反应,这太扯了,可他们两个竟然如此天经地义。

“小家伙在敬国公府真的不好过。”

为了证明他爹所言属实,阎文旭眼眶瞬间泛红,还强调道:“度日如年。”

面对阎文旭强大的可怜儿形象,韩凌月实在招架不住,不过她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因为这于礼不合啊。

“可是这样好吗?”

“很好啊。”父子两个很有默契。

韩凌月张着嘴巴想要反驳,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好啦,你在这儿要乖一点,知道吗?”阎明巍伸手模了模阎文旭的头。

“我一直都很乖啊。”阎文旭回以嫌弃的一眼。以为他看不出来吗?明明是想借着儿子往这儿跑,还要装模作样,若非符合他的利益,他才不配合呢。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一直都很乖?成日吵着吃这个吃那个,嘴巴刁又难侍候,连宫里出来的厨子都被嫌得一文不值。”

阎文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国公府的厨子真是宫里出来的?”

“这是当然,先皇舍不得你祖母在吃食上受委屈,不但送个御厨给她,还挑个万事通的。”

半晌,阎文旭叹了声气,“我还以为御厨很了不起,本事很大呢,没想到他连一鱼八吃都不知道。”

“我只听过一鱼三吃,怎么会有一鱼八吃?”阎明巍下意识的看向韩凌月,她立马撇开头,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小家伙怎么就记住了呢?

“当然有一鱼八吃。”阎文旭伸出两只手,开始一一细数,“旋切鱼脍、炸鱼柳、清蒸鱼排、豆腐鱼头汤、鱼肠煎蛋、凉拌鱼皮、香煎鱼骨、酸菜鱼片。”

“这一鱼八吃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你吃过?”阎明巍看着韩凌月的眼中满满都是宠溺,这丫头花样怎么那么多?

阎文旭好哀怨的看了韩凌月一眼,“某人说她刀工不行,做不来这么深奥的料理,至今只见其名,未尝其味。”

“我又不是厨子。”韩凌月小声道。

“动刀子的人明明是丁香姊姊。”阎文旭眼里藏不住嫌弃,她就只会出一张嘴好吗!

这个熊孩子,她都不行,丁香这个徒弟能行吗?但韩凌月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一个孩子纠缠不清,只能婉转道:“丁香的刀工还早得很,你再慢慢等吧。”

阎文旭觉得好挫折,她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你不要只出一张嘴,我们不就可以早点尝到一鱼八吃了吗?”

韩凌月顿时恼了,“你还想住这儿吗?”

阎文旭转眼变成哈巴狗,扑过去揪着她的衣袖,“我想跟你在一起。”

某人的脸立马绿了,伸手一抓,将他用力扯回来,取得话语的主导权,“等你做好了一鱼八吃,我也要好好品尝。”

她何时要做一鱼八吃了?韩凌月瞪着阎明巍——他眼中彷佛正有无数爱的星星发射过来,害她声音卡在喉咙,心跳不知不觉乱了……这个男人实在太犯规,怎么能用眼神撩她呢?

“……一鱼八吃太难了。”她都不知道自个儿如何找回声音的。

“不能一鱼八吃,一鱼三吃也可以。”

阎文旭深表同意的猛点头,这种时候他跟爹绝对是同一阵线。

“一鱼三吃倒是不难。”韩凌月完全没意识到自个儿改口了。

“我们今日就来个一鱼三吃吧。”阎文旭欢喜得差一点跳起来,这些天在国公府的三餐如同噩梦,若不是李嬷嬷用小火炉炖这个熬那个,他早就逃家了。

“今晚很合适。”阎明巍已经开始期待了。

“……”她有答应吗?

阎明巍看了阎成一眼,阎成立马递上一个匣子。

“小家伙吃的穿的用的教你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韩凌月不用看也知道是银子,赶紧摇头,“不必了。”

小家伙直接夺过匣子,强行塞给忍冬,“收好,养孩子真的很费银子。”

阎明巍剑眉一挑,“你也知道养孩子真的很费银子?”

“这不是你常常说的吗?”阎文旭没好气的瞥了他爹一眼,因为他太能吃了,爹总是故意在他面前叹气,然后凉凰鹿的送上一句——养孩子真的很费银子。

阎明巍瞬间僵化,不过是故意逗他的,难道他听不出来吗?

韩凌月忍俊不住的笑了,他们父子看似喜欢斗来斗去,实际上感情很好,很难想像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好了,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晚上我再来吃一鱼三吃。”阎明巍尴尬的赶紧落跑。

“韩姊姊,我肚子饿了,想吃你的鲜虾小馄饨。”

虽然还处在满脑子问号的状态,不知怎么一眨眼就妥协了,但事到如今,韩凌月明白自个儿没得选择,既然他们可以畅行无阻来到后院,想必得到祖母的默许,只是应与不应都很为难,祖母索性将决定权交给她。

韩凌月交代忍冬去安排他们主仆的房间,然后认命的牵起阎文旭的手,两人去到小厨房做小馄饨。

回京城的时候,韩凌月最担心的就是从此得当个大家闺秀,上个街要先得到长辈同意,若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还不能开这个口,可万万没想到,晋王妃的生辰宴促成她的亲事,随后她的生活多了个小家伙,想出门就出门,只要确定有马车就可以,简直是太自由了。

虽然她一个未婚女子充当保母很好笑,可是多个小家伙的生活确实热闹多了,三天两头开开心心出门一趟,京城的小吃摊几乎尝遍了,偶尔还能化身成小孩子,兴致勃勃的站在做糖画的摊子前,看着老汉在青石板上面作画。

“我要老虎。”阎文旭扯了扯韩凌月的衣袖。

“我觉得猴子比较适合你。”

阎文旭偏着头向上看了她一眼,“猴子应该比较适合韩姊姊吧。”

韩凌月冷冷的挑起眉,“这是为何?”

“猴子不能好好坐下来绣花啊。”

“……”她能说他错吗?她何止不能好好坐下来绣花,见到绣花针,她就觉得头疼,可是祖母嫌弃她玩得太凶了,教忍冬盯着她每日绣花一个时辰,可想而知,她如坐针毡,不到一刻钟就要站起来走动一下,美其名是做眼睛运动,很不巧,这事就教小家伙瞧见了。

“老伯,我要老虎,至于姊姊……老伯给她一只喜雀吧。”阎文旭可不敢一直踩着韩凌月的痛处,如今他可是住在文成侯府。

韩凌月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自作主张,这小家伙倒是有点良心,没教她舌忝着一只猴子,不过她也忍不住逗道:“你不是说猴子更适合我吗?”

“可是韩姊姊喜欢喜雀啊。”

“我喜欢喜雀?”

“韩姊姊最近都在绣喜雀。”

“……”这是严重的误会,祖母逼她绣花,但她不知道绣什么,忍冬建议她绣并蒂莲,她可不愿意,人家见了,还不以为她恨嫁?但忍冬给她的花样子就是那些,挑来挑去,最后她只能接受喜雀。

前面还有好几个孩子在等糖画,阎文旭一下子就失去耐性,目光很快被对面的糖葫芦给吸引,“韩姊姊,我要吃糖葫芦,你在这儿等我的老虎。”

“又是糖画,又是糖葫芦,你小心牙齿坏掉。”韩凌月一副伤脑筋的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阎文旭大大的咧着嘴,表示他的牙齿很好,然后快跑的冲到对面。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韩凌月刚嘀咕完,就见到一辆马车像是失控般狂奔而至,而阎文旭正舌忝着糖葫芦要走回来,当下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直觉做出反射动作,冲过去抱住阎文旭,然后翻身滚向一旁,不管是否来得及,她只能尽最大努力为他避开危险。

尖叫声此起彼落,疼痛在她身体每一处叫嚣着,可是这会儿她只有一个念头——他们逃过一劫了!

阎文旭终于回过神,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没事了,别哭。”韩凌月强忍着疼痛,安抚的轻拍着阎文旭,直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哭声渐渐止住,总算有心思四下查看,见到刚刚那辆失控的马车,原来已有人砍断马的脚,制止马儿继续前进,如今马连同车厢翻倒在路边,就在此时,西城兵马司的人也到了。

“韩姊姊,你流血了!”阎文旭惊叫道。

韩凌月收回目光,顺着阎文旭的视线看向自个儿的手,严格说起来不是流血,而是严重擦伤,血冒出来了,看起来就很痛的样子,不过当下她只能极力安抚小家伙,“没事,我们平安无事就好。”

“姑娘!”

“公子!”

忍冬和小四好不容易穿过一团混乱寻过来,两个人手上还大包小包拿着主子们买的东西,而这时,一名又黑又高壮的大汉也快步走来。

“韩姑娘,小主子,你们还好吗?”

阎文旭看一眼就知道是爹安排的暗卫,赶紧道:“韩姊姊流血了。”

“回春堂就在附近,韩姑娘可以走过去吗?还是小的去安排马车……”

“不必了,我走过去就好。”这会儿街上乱糟糟的,马车只怕过不来,还不如她自个儿走过去,反正又不是不能走路。

忍冬随手将手上的东西塞给暗卫,然后扶着韩凌月站起身,几个人慢慢走向回春堂。

韩凌月的伤势并不严重,除了月兑臼,其他都是擦伤,为此她庆幸不已,可是没多久她就遭到某人的劈头大骂。

“你没长脑子吗?你不要命了吗?你以为自个儿很厉害吗?又不是习武的,你凑什么热闹?若是再慢一步,你就死在马蹄下了知不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危险,难道不知道躲开吗?”

韩凌月一脸懵,这个人怎么来得这么快,甚至连他从哪儿蹦出来的都不知道。

“爹,韩姊姊是为了救我。”阎文旭小小声的说。

担心、害怕的情绪全部宣泄而出,阎明巍渐渐冷静下来,他伸手模了模儿子的头,“爹不是再三交代你,爹安排了两个暗卫跟着你,若遇到急事,你只要回头喊一声,他们就会出现,今日你韩姊姊就是不出手,你也不会有事。”

“对哦,我怎么忘了呢?”阎文旭懊恼的拍一下额头。

阎明巍睐着韩凌月,“这事你韩姊姊又不是不知道。”

韩凌月怔愣地回过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要先照顾好自己,要不我整日担心你就够了,如何干活?”今日他真的吓坏了。

“……”虽然他的神情很严肃,但是为何她却觉得怦然心动?

“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乱来。”

略微一顿,韩凌月迟疑的点点头,暗忖若再来一次,她只怕还会是相同的反应。

阎明巍显然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张开双手,轻轻将她收拢进怀里,她瞬间僵化,一旁的小家伙则是瞪大双眼,然后很害羞的用手捂住眼睛,可是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瞄,而忍冬和小四也是一样……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唯有她。

“过去我很混,爹瞧不起我,甚至威胁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但我都不曾害怕过,断绝就断绝,不是阎家的子孙,难道我就活不下去了吗?可是今日,暗卫传来消息的那一刻,我彷佛坠落冰窟,不能呼吸,我知道害怕了,原来我也有不能失去的,你能明白吗?”韩凌月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半晌,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祖父曾经告诉我,不必说对不起,有个人可以教我惦记、担心,这是我生命中最沉重的幸福,你对我而言便是如此。”阎明巍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缠绵。

不久之前,韩凌月从小家伙口中得知,阎明巍的祖父在他前往西北的隔年就战死了,当时西夷正大举入侵,阎明巍只能承接祖父遗志,化悲愤为力量,不过也因此翻转他的人生,成就他杀神的名声。

韩凌月突然觉得很心疼,他看似出身显赫,但不能承爵注定不受重视,祖母和母亲宠爱他,却不曾有所期待。他混,或许只是想得到关注,可惜换来失望,最后索性将他丢到西北,他在西北找到自个儿的舞台,可却是流了无数鲜血,留下无数伤痕才能站立的舞台……

她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安慰他,只能小心翼翼回抱着他,给他承诺。

“以后,我会为你照顾好自己。”

“我们一言为定。”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停住,两颗心不再隔着一道似有若无的距离,他们真正走进对方的心,成为对方生命中最沉重的幸福。

这是什么情况?连自家弟妹都好像不晓得她受伤,连句慰问也没有,外人竟然上门探病,还是曾经让她列为“情敌”的存在,这不是很诡异吗?

再仔细一想,她们甚至没有正式打过招呼,换言之,她们一点交情也没有,她都不知道拿什么态度面对人家。

“齐嬷嬷昨日在街上瞧见惊马,听说韩大姑娘奋不顾身救下一个孩子,当时情况真的很危险,我听了又惊又佩服,也不知道韩大姑娘伤势如何,那个孩子是否安好?今日便匆匆来探望,若有打扰,还请见谅。”纪安宁当然知道今日之举不合常理,但是听到阎文旭出事,她的心便莫名揪在一起,若不来瞧个究竟,她实在难安。

韩凌月秒懂了,英国公世子夫人是为小家伙来的。

“多谢世子夫人关心,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一些擦伤。”

纪安宁当然看得出来,而她真正想知道的是阎文旭,昨日他是不是受到惊吓了?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世子夫人请用茶。”韩凌月好苦恼,她不是一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的人,人家不动,她就不知道怎么“喇咧”,这样真的很尴尬。

纪安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牙一咬还是问道:“今日怎么没看见经常跟在韩大姑娘身边的那位小公子?”

韩凌月下意识坐直身子,“他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

“怎么会没睡好?是不是昨日受了惊吓?”纪安宁不自觉的提高声量,连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如此担心,刚开始只是忧虑他是相公在外偷生下来的孩子,如今相信他跟相公没有关系,她就应该将他抛到脑后了,可是一场街上的惊马,她就感觉自个儿平静的心全乱了。

“昨日确实受了一点惊吓。”

“他受伤了吗?”

“没受伤,我护着呢。”

顿了一下,纪安宁的情绪缓和下来,“韩大姑娘真疼爱那个孩子。”

“只要是好孩子,没有人不喜欢。”

“他……是啊,只要是好孩子,没有人不喜欢。”纪安宁终于意识到自个儿问太多了,再纠缠下去实在不妥。

“世子夫人不是也有个儿子吗?”

“……是啊,他可皮了。”纪安宁忍不住苦笑,自己简直疯魔了,为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这是好事,小孩子活泼好动总强过病恹恹的。”

纪安宁点头应是,随即便起身告辞。

韩凌月送走了纪安宁,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忍冬,这位世子夫人对小家伙的关心会不会太过了?”

“确实,奴婢甚至觉得……”忍冬压低声音,“她就像是小公子的娘亲。”

“我也有这种感觉,从江州府城就开始有了。”当时她还怀疑阎明巍跟人家搞不伦恋,生了一个孩子,可是后来阎文旭遇见英国公世子,两人一看就是父子脸,这个怀疑就彻底打消了。

“可是,卢小公子跟小公子一样大。”

“没错,一个人不可能同时间生两个孩子,除非双生子。”

“小公子和卢小公子绝对不是双生子,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双生子不见得都长得一样。”

“是吗?”忍冬没见过双生子,但是听人说过双生子冒名顶替参加考科,最后被告发,夺了功名,从此就有了一条规定——双生子不能参加科考。

“这个我很肯定,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韩凌月无法说明清楚同卵不同卵的问题,但上一世确实见过,即便只是在图片上。

略微迟疑,忍冬还是坚持,“他们应该不是双生子。”

“当然不是,双生子出生通常只有前后脚的差距,怎么可能丢了一个孩子没有察觉呢?”她与英国公世子夫人接触不多,但不难看出她脾气很好,很喜欢孩子,应该不会丢弃孩子,甚至还是那种置他于死地的丢弃。

忍冬附和的点点头,不过怎么觉得她们刚刚全说了废话?

若知道她的想法,韩凌月肯定要抗议,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双生子”莫名触动她的心,这件事她得找阎明巍好好聊聊了。

京城大街小巷的酒楼,韩凌月全都吃遍了,唯独没有来过香满楼,倒不是看不上这儿,而是这儿的菜色最熟悉,不必急着来品尝。

今日韩凌月不是来吃饭,但基于吃货本质,还是先吃上了一顿,更别说她还带了一个小吃货,不先喂饱他,怎么可能打发得了他呢?就是喂饱了,只怕还要找理由跟他斗智,否则很难支开他,还好吃饱了,午睡时间到了,小家伙猛打哈欠,只能乖乖跟着阎成去掌柜的院子睡觉。

“当初,英国公世子夫人会不会生下双生子?”韩凌月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

阎明巍怔愣了下,“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首先,世子夫人太关注小家伙了,若跟她没关系,怎么会如此?其次,小家伙太像英国公世子了,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们若非父子,也会是很亲近的人。最后,小家伙跟卢家小公子的年纪应该一样。”

“小家伙跟卢家小公子相貌一样吗?”

“双生子不见得会长得一模一样。”

“一次得了两个儿子是大喜事,英国公世子为何要丢弃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英国公府没有丢弃孩子的理由。”

韩凌月却提出了另外一个猜疑,“若是被偷抱走的呢?”

“为何要偷抱走孩子?”

“我们先不追究原因,你只要想想,有没有这个可能?”

阎明巍很认真的想了想,否决了,“这是英国公世子的第一个孩子,英国公世子肯定时时刻刻盯着,谁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孩子偷走?”

韩凌月顿时张口结舌。没错,对寻常人家来说,混乱之间就可以偷走一个孩子,可是英国公府……好吧,确实不可能,除非当家的同意。

“无论世子夫人因何关切小家伙,你只要知道她没有能力伤害他就好了。”根据阎川暗中观察,这位世子夫人生性恬淡,安于现状,与她胞姊晋王妃截然不同,晋王妃野心勃勃,也难怪当初会那般算计晋王。

“那日的惊马可有什么发现?”

阎明巍摇了摇头,“那辆马车只是倒楣被人挑上,车夫突然肚子不适不得不暂时离开,心想停在铺子外面不会有事,没想到那匹马就遭人暗算了,马因为疼痛便往前狂奔。”

“寻不到目击证人吗?”

“对方应该是使用暗器,用不着靠近马匹。”

韩凌月若有所思的挑起眉,“能够用得上暗器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没错,能够打造暗器的工匠也不多,可他们什么也不会说的。”

韩凌月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能够请他们打造暗器的人只怕非富即贵,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人。”

“何况即便拥有暗器,也不表示惊马与此人有关。”

肩膀垮了下来,韩凌月有气无力的道:“总之,我们就是白受罪。”

阎明巍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将此人揪出来。”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与小家伙有关的是英国公世子夫人,可是你说她没有能力伤害小家伙,那会是谁呢?”

“我们已经有线索了,只是需要再一点时间。”

转眼之间,韩凌月的精神又回来了,“有线索了吗?”

“对方想査小家伙,不可能不露出尾巴,只是想顺着尾巴将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一时半刻还无法达成。再说了,事出有因,若不査清楚并掌握证据,我很难出手。”

这不难理解,不过这也表示他们还不能解禁,韩凌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们真的不能想出门就出门吗?”

阎明巍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当然,这次对方能够逮到机会对小家伙出手,还不是因为你们三天两头就出门,而且特别喜欢路边的吃食,常常一路往下吃,有时还排队。”

虽然酒楼的吃食有一定的品质保证,可是路边的吃食更能带来惊喜。韩凌月也不争论,只道:“不能出门,我受得了,小家伙可受不了。”

“你们不是不能出门,只是要出门前一日得先让小四传个话,我会做好安排。还有,暂时避开路边的吃食,那些地方暗卫要保护你们相对困难。”

“这也太麻烦了。”

“我赌不起。”

“……”他眼神明明只有认真,没有含情脉脉,为何她觉得自个儿心动了呢?

“这是我开出来的条件,没得商量。”她不懂,他是真的赌不起——小家伙对他而言是责任,她对他而言则是稀世珍宝,她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他恨不得将之缩小时时带在身边。

韩凌月闷声道:“我又没跟你讨价还价。”

“先说清楚,免得你讨价还价。”

“我知道轻重好吗。”

阎明巍伸手模了模她的头,“乖,忍一下,很快就有好消息。”

“……”虽然有一种被当成小孩的感觉,可她的心却是甜蜜蜜的。

“下午想上哪儿玩,我陪你们。”

“你不是有正事要忙吗?”

“今日什么事都不干,就陪你。”

“……”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又撩人了,不过,她喜欢。

见她唇角欢喜得上扬,又要故作清冷,阎明巍忍俊不住的笑了,然后站起身,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走吧,小家伙应该醒了,今日我们去骑马。”

今日心情特别好,阎明巍情不自禁的作了一幅画——一位佳人对着马儿温柔的低声呢喃,佳人容貌并不清楚,可是单看侧身,他就能描绘出她的一颦一笑。

许久,阎明巍终于放下笔,看了一眼恭候在旁的阎川,便接过荣安递过来的热毛巾,同时问:“义帮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这些日子盯着义帮,发现上那儿打探消息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商贾,还有一些官阶不高的小吏,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义帮的人好像特别喜欢上四海茶馆,有时候还会在那儿待上一整日,我们的人不清楚这里头的关系,不敢轻易进茶馆查探,只先守在外面。”

擦拭双手的动作一顿,阎明巍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立马道:“这个四海茶馆是义帮的交易点,而且对象全是那些高门大户。”

“小的也认为如此,虽然义帮有自个儿的窝,但是进出那儿太过显眼了,真正的大户不会上那种地方。”

阎明巍同意的点点头,将手上的毛巾扔给荣安,转身走到软榻坐下,然后伸手接过荣安送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后道:“大户人家不缺可用的人,打探消息不需要找上义帮,除非不想让府里的人知道。”

“正是,所以四海茶馆很可能是他们另外一个交易的窝。”顿了一下,阎川接着补充道:“当然,义帮也有可能是应对方要求,选择在四海茶馆交易,但若是如此,他们在四海茶馆不会待上一整日。”

阎明巍若有所思的皱着眉,“看样子,四海茶馆的东家跟义帮肯定有勾结,差别在于,双方是合作关系,还是雇佣关系?”

“四海茶馆是一家老茶馆,不大不小,在京城众多茶馆当中不太引人注意,明面上跟京中权贵也没什么关系。”

“这不难理解,义帮想找合作的茶馆,理论上应该不会找上权贵高门名下的产业,因为最后很有可能受制于人,沦为人家的打手,除非对方的实力不够雄厚,压制不了义帮。”

“主子认为他们是合作关系?”

“按理,若是雇佣关系,与四海茶馆交易的肯定有固定的人,那么没道理一待就是一整日,所以我更倾向双方是合作关系。四海茶馆提供他们交易的地点,义帮在四海茶馆有需要时会提供协助,如此一想,义帮远去西北和明州查探消息就说得通了。”

“这么说,调查小主子的人就是四海茶馆的东家。”

“应该是,不过我们要找的不是四海茶馆明面上的东家,而是背后真正的主子。”阎明巍眼睛微微一眯,“若是我猜得没错,这位很可能是某个权贵高门家的夫人。”

略一思忖,阎川不明白的摇摇头,“为何是某个权贵高门家的夫人?”

“义帮为了不受制于人,不会选择跟权贵高门合作,但是没有相对的实力,你认为义帮会与对方合作吗?”

“不会,合作是因为有利可图,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下,我老是吃亏,我怎么可能一直跟他合作?”

“所以,对方要有义帮愿意合作的条件,但又不能构成威胁。”

阎川这下明白了,“权贵高门家的夫人有背景,但是受限于内宅,她们就是想将义帮握在手上也难。”

“没错,继续盯着义帮,四海茶馆那边也要盯着,不过不必太刻意,偶尔像一般客人上茶馆闲聊打发时间,仔细记下比较常出现在茶馆的人,相信不久就可以在这些人当中寻到藏在后面的人。”

“小的知道了。”

阎明巍摆了摆手,阎川领命退下。

“主子,快中秋了,李嬷嬷问,是不是应该将小主子接回来?”阎成硬着头皮问,因为他很清楚主子恨不得自个儿都住进文成侯府,怎么可能将小主子接回来嘛。

阎明巍没好气的斜睨他一眼,觉得他太不识相了,“不必,如今他日日笑口常开,养得白白胖胖,何必接回来?”

阎成唇角一抽,日日笑口常开的不是主子吗?小主子不是一直都白白胖胖吗?

“中秋我不回府,只怕还没人发现,何况是小家伙。”中秋宫中有家宴,娘会带着爹进宫,而祖母年纪大了,不会出席国公府的家宴,不过是中午由儿子、媳妇和孙子陪着吃顿饭,这样的情况下,国公府的中秋宴只有世子爷那一房,他都没兴趣凑热闹了,何必让小家伙回来看了难过呢?

阎成无话可说,主子在国公府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确实没必要让小主子跟着一起受罪。

“好啦,你告诉女乃娘,早晚是两家人,我们就不必为难彼此了。”

以前每逢中秋佳节,他的心情总是很低落,又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为何他要像个孤儿一样?以后再也不会了,皇上说了,待他正式进入千牛卫,会赐他一座将军府,以后他会有自个儿的小家,有心爱的人相伴,阖家团圆的日子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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