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燕不曾想过纳妾,主要是他不喜欢承恩侯府,不过是一座堆满死人白骨的坟墓,他已经害死鸳儿,不想再拖累另外一个女人。有人说,不纳妾,可以养外室,他们不懂,外室最后还是要回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戏子都养得起,何况是一个外室?所以,他宁可孤单一人,身边没有解语花,至少可以少祸害一个姑娘。
他没有养外室的意思,但这几日一入夜,听着风声,他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想离开承恩侯府,然后他就来到了南城。
其实,夏莲不同于梁鸳,夏莲不只坚韧,甚至可以说强悍,一个姑娘被舅舅追着满城跑,跑到舅舅累趴了,她还能跑,这绝非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这一点他明明看出来了,可是见到她眉眼之间的熟悉感,就情不自禁想靠近她,内心深处,他总是盼着心爱的鸳儿不曾离去,即使这是一种自我欺骗,却能教他稍得安慰。
承恩侯府不会一直放任他夜夜往外跑,关于夏莲,他要尽快做好安排,要不,等承恩侯府出手,夏莲就只能进承恩侯府。
“爷,我为您煮了参汤,您待会儿得空趁热喝了。”夏莲温柔小意的端着一盅参汤进来,小心翼翼的摆在书案的右手边。
云重燕看着夏莲,内心挣扎,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端起参汤喝了。
“爷,味道如何?”
“很好。”迟疑了一下,他终于拿出准备的荷包放在她前面,“这个给你。”
夏莲不解的看着荷包。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走得远远的,离京城越远越好,京城不是个好地方。”云重燕的声音满是沧桑,若是能够挣月兑承恩侯府,他也想走得远远的。
夏莲摇着头,一双水眸无比哀戚,“我离开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想待在爷身边,即使只是个丫鬟。”
“你错了,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命就离开这里。”
“这是为何?”
“我不是个好人。”
“爷在我眼中是个大好人,若不是爷,我很可能被舅舅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一辈子生不如死。”
“你舅舅这个人只是贪财了点,没坏到骨子里,你做点小生意,每个月给他一点银子,他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云重燕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越来越不清楚,想努力集中精神,却使不上力似的。
“爷,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夏莲连忙靠过去为他轻揉太阳穴。
“没事。”云重燕轻轻推开她,甩了甩头,想甩掉那股晕眩感。
夏莲看了他一眼,声音更加哀婉动人,“爷,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从来没有人像您一样对我这么好,我要一辈子侍候您,即使为您而死,我也甘之如饴。”
“不值得,你走,我跟着才是死路一条……”云重燕觉得好像走进仙境,眼前的景物如在云雾之中。
“我不走,我不懂,为何跟着爷在一起是死路一条?”
“你真傻,你应该学学鸳儿,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我错了,我不应该舍不得放手,强行将你娶进门,你就不会死在那座堆满白骨的坟墓里……对不起,原谅我,如今我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云重燕已经分不清楚此时是现在还是过去。
“夫人是病死的,这不是爷的错。”
“不,她是一点一滴中毒而死……她很想活下来,想在死前见到……”
“怎么会中毒呢?她想见谁?”
“金石之毒,长年累月……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没得选择……”
“为何没得选择?”
“她管不住自己,只要她说溜嘴,就会连累儿子……不是她的错,有谁见到亲骨肉还能无动于衷?不过就那么一眼……都是那个该死的太医,为何要告诉她是儿子,不知道,那日就不会跑去偷看……”云重燕突然哭了,哭得好伤心,像个孩子似的,夏莲见了都心酸。
“爷别难过,夫人知道您的难处,绝对不会怪您的。”
云重燕摇着头,眼泪似不要钱的奔流,“不,她怪我、怨我,我怎能如此狠心割舍……你不知道,我不过是出身好听,在爹心目中远没有权势重要,若不是你坚信生儿子,说不定他们还瞒着我……她说得没错,我就是没出息,护不住自个儿的妻子,才会遭人算计……你不知道,我爹就是不愿意我太有出息了,有我大哥就好了……”
夏莲知道他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连忙给他一拳打昏他,免得他闹出动静引来小厮。还好云重燕没有贴身侍卫,小厮又识相的早早回房休息,要不,想完成任务不见得那么容易。
看着云重燕半晌,夏莲轻声一叹,这也是个可怜人。
她使劲半扶半拖将云重燕弄到炕上,帮他月兑鞋,再找来狐毛大蹩为他盖上,而那盅参汤当然是要趁机处理掉,免得教人察觉这里头被下了药,接下来还要给外头递消息。
☆☆☆
成了镇北侯府的丫鬟之后,陈潇潇还是第一次回家没有挨骂,娘甚至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担心她“旷职”多日,逃不过责罚,就算没挨板子折腾掉小命,也要长时间调养,总之,想再一次走出镇北侯府的大门应该很难,可是她回来了,还活蹦乱跳,娘的心情可想而知。
“回了镇北侯府,有没有人为难你?”虽然人看起来好好的,但何芸娘还是要问一下。
“没事,我可机灵了,谁有本事难得住我?对了,你们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陈潇潇很巧妙的转移话题。
“这里很好,娘如今在仁心堂坐堂,每日一个时辰,专看姑娘和妇人,采药的事就交给你爹和晋儿。”何芸娘起身转回内室,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荷包走出来,塞进陈潇潇的手里,“养身丸和去风热的药丸卖得很好,挣了不少银子,除了给仁心堂三成,扣掉药材的银子,剩下的我们各拿一半。”
“我如今在镇北侯府吃好穿好的,什么都不缺,这些银子娘自己留着就好。”陈潇潇将荷包塞回何芸娘手上,不过何芸娘又推回去。
“你不是还欠傅四爷不少银子吗?”
没错,她欠傅谨之银子,可是,她好像没有还钱的念头。陈潇潇不想在这上头纠结,收下银子,示意娘坐下,然后迫不及待的问:“我生父留下来的医书,娘全都看过了吗?”
“全都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娘对那些医书上有何看法?”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些医书对娘的帮助真的很大,师兄接触的病人远不是娘可以相比,有许多脉案,娘都是第一次看到,透过师兄,娘的见识被打开了,后来有机会遇到相同脉案的病人,娘就知道如何医治。”
“娘看过我生父留给我的嫁妆吗?”
“娘没有特意看师兄留给你的嫁妆,师兄交到娘手上时,箱子上锁,只是师兄提醒娘偶尔拿出来曜太阳,娘知道里头大部分是医书,想必跟娘手上的相差不了多少。”毕竟是嫁妆,她不好意思一一翻看。
虽然未仔细比较她们拿到的医书是否一样,但陈潇潇相信爹给女儿的最为珍贵,更别说这些医书的意义是嫁妆,所以很可能她有,娘并没有。
“娘可知道生儿生女可以从脉象来分辨?”
“有这种事?”
“娘没听说过?”
何芸娘摇了摇头,“不过,娘的医术远远不及京中大医馆的坐堂大夫,更别说宫中的太医,娘望尘莫及,娘虽然不知道,他们可能知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陈潇潇略一思忖,问:“娘可曾听过求诊的孕妇问过此事?”
“没有,民间有经验的妇人可以从肚圆肚尖辨别生女生男。”
“传言不可尽信,孕妇肚子的形状,很大程度是由胎儿的个头决定,而且和胎儿在子宫中的体位有关。”
何芸娘一时反应不过来,女儿在她眼中突然变得好高大。
“我爹留给我的医书上面提及,妇人妊娠四月,欲知男女法,左疾为男,右疾为女,俱疾为生二子。还有,凡怀男孕,动在三月,阳性早也;女孕,动在五月,阴性迟也。”其实就她所知,前者出自西晋王叔和的《脉经》,至于后者,她只听过有此说法,倒不知道出自何处。
半晌,何芸娘讷讷的道:“师兄给我的医书上面不曾提及。”
陈潇潇若有所思的抿着嘴,她爹没将这本医书誊抄一份给她娘,这说明什么?这又不是那些了不起的医术,值得特地留给自个儿的师妹?或者,这种辨别生男生女的法子还是不要知道,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直觉告诉她,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生儿生女从怀孕的那一刻就确定了,无法改变,又何必事先知道是男是女?”
何芸娘认同的点点头,“生男生女都是上天赐予的宝贝。”
“以后娘若有机会为怀孕妇人诊脉,知道有方法辨别男女就好,但别说出来,万一失误,难免有理说不清,徒增麻烦。”
“娘明白,你不必担心。”
陈潇潇将今日带来的包袱递给何芸娘,“我又制作了一款药丸叫解酒丸,这个药丸的待别是提前吃一颗,十二个时辰之内喝不醉。方子和制作过程我详细写了单子,放在匣子里面,娘看见就知道了。”
“家里不缺银子,这个药丸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将来嫁人再拿出来卖,只要分三成给仁心堂就可以了。”
“娘不必担心我,我手上还有其他药丸的方子。”
何芸娘看着陈潇潇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师兄的女儿。”
陈潇潇冋以甜甜的一笑,“我也是娘的女儿。”
何芸娘笑了,那是幸福的笑容。是啊,潇潇是她的女儿,还是个孝顺的女儿。
☆☆☆
回到镇北侯府,陈潇潇直接去了傅谨之的书房,回报这一趟回家所得的结论。
“直觉告诉我,我生父肯定经由脉象断定梁氏怀男胎,并且告诉梁氏,因此种下祸端,虽然我不懂我生父经过太医院的洗礼,知道凡事要留余地,怎么还会如此莽撞。”
“这是因为梁氏心事重重,深怕生女儿,得不到婆婆认同,你生父才会告诉她,藉此安她的心。”
陈潇潇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傅谨之仔细道来昨夜夏莲送出来的消息,由此可以断定周太医为此种下祸端,不过其他细节,他是今日见了梁文晔之后归纳出来的。
“梁文晔说梁氏一开始胎象不稳,也因为如此,梁文晔的母亲得以进承恩侯府探望女儿,不过梁母劝了也没用,可是不久之后,梁氏又送了书信给梁母,确定她月复中的孩子是儿子,当时梁母并未多想,毕竟许多有经验的妇人可以从肚子的形状辨别男女。”
“根据夏莲送出来的消息,梁氏岂不是见过二皇子?”
傅谨之点了点头,“生下来的儿子变成女儿,梁氏心里有疑问,不过众人咬定她生女儿,她无处可以申辩,直到几年前承恩侯五十岁大寿,丽贵妃代替皇上前去承恩侯府祝寿,二皇子随着丽贵妃去了承恩侯府,可能是那一日梁氏无意间见到二皇子,认出是自个儿的儿子,从此心心念念,让承恩侯更下定决心了结她。”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才对梁氏下毒,要她的命。
“她就是没有见到儿子也是死路一条。”陈潇潇不以为然的撇嘴,尤其二皇子一天天长大,承恩侯府可没那么好心,明知道她是不是定时炸弹,还由着她活着。
“是啊,这只是加快她死亡的速度,毕竟她长年病歪歪的,成日窝在自个儿的院子,就是让她再多活十年也无妨。”
“如今两件事都确认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定调——我爹手上握有梁氏和丽贵妃怀孕时的脉案?”
“我同意,不过……”
陈潇潇忍不住想瞪人,“又有什么问题?”
傅谨之微皱着眉,“我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单靠脉案并不能证明两人的孩子互换了。”
略一思忖,陈潇潇提出自个儿的想法,“因为两人在同个地方、同个时间生下孩子,两人的脉案就成了关键性的证据。”
“这么说也没错,但我总觉得不只这些,应该还遗漏了什么。”
“你是说我生父手上还有其他东西?”
“我不知道,但总觉得单靠两人的脉案太薄弱了。我若是你生父,绝不敢妄想单靠两人的脉案掀起惊涛骇浪,你要知道,混淆皇家血统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生父就是再天真,也要姑量一下,而且承恩侯府为了两人的脉案就大动干戈,万一引来关注,岂不是得不偿失?”
陈潇潇紧抿着嘴,确实如此,按照娘的说法,生父是个聪明人,他都知道如何让娘平安生下她,不可能因为手上握有两人的脉案就以为拥有致命武器。
“除了脉案,还会有什么呢?”
傅谨之手指敲着桌面思量,“这会儿我也想不起来,总觉得我疏忽了什么。”
抚着下巴想了想,陈潇潇摆了摆手,“不管是什么,只要找到东西就知道了。”
“人家找不到,你找得到吗?”
陈潇潇瞪着他半晌,闷声道:“不过是一箱医书、字帖,又不是大海捞针,我总会找到的。”
傅谨之点头表示期待,然后转了一个话题,“对了,今日你的房间又被光顾过了,先前偷走的医书归还了,可是你的房间被仔细搜索过了,不过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想必没有找到。”
陈潇潇的脸拉得又臭又长,咬着牙道:“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结束吗?他干啥不直接将我的东西全部偷走?”
“若是全部偷走,这动静未免太大了,挺麻烦的。”
“我若是对方,这颗钉子用到现在也该撤退了。”陈潇潇没好气的翻白眼,“使用频率那么高,真当别人是笨蛋,不会察觉吗?”
“你以为在镇北侯府的澄明堂埋下一颗钉子容易吗?”
“不容易又如何?难道等着人家逮住你吗?”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喜欢谨慎行事,而他们对自个儿的本事太有信心,相信不会被人察觉。”
“就是再有信心,也应该有点警觉性,免得偷鸡不着蚀把米,没找到东西,还把自个儿曝露出来,真是太亏了!”
这一点傅谨之倒是无法否认,“无论他们会不会索性全部偷走,反正就那么一个箱子,你闲着没事就抱着它仔细找找。”
虽然她这个丫鬟从来不干正事,但真的很忙,上午要泡在药房,下午要学习规矩礼仪。
陈潇潇哀怨的看着随意丢在角落的箱子,医书简直翻烂了,至于那些据说价值不菲的字帖倒是还未动过。
不过,人家连字帖都不屑偷回去检査,有可能藏在字帖里面吗?她实在很难想像,那些薄薄的字帖如何藏得了脉案?
☆☆☆
眼看就要过年了,府里人人都在忙,陈潇潇反而闲得要发霉,因为天寒地冻,她不想待在药房,章嬷嬷的规矩礼仪课又暂停了,身体不适的人也不想找她看病,顶多买颗药丸应付过去,总之,她就成了废物一样的存在。
其实,她觉得当废物也挺好的,可以躲在房里敲核桃玩皮皮,月例照领,不过,这好像太嚣张了,万一被人家一状告到傅老夫人那儿,傅老夫人又反悔不准她嫁给傅谨之……好吧,她还是识相一点,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索性进书房干活,铺了一张虎皮坐在箱子前面,坐着翻字帖。
说真格的,她觉得自个儿此刻的样子蠢到不行,字帖不是拿来练字的吗?字帖看到她都想哭了,人家可是孤本,她竟然如此对待它。
“陈潇潇……”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字帖掉回箱子里面,人未到,声音就传过来了,这是想让整个澄明堂的人都听见吗?难道是嫌她不够红,想再添一把火?
陈潇潇关上箱子,此时傅谨之已经冲进来,很快地找到她,拽起她往外走。
“什么事?”陈潇潇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焦急的样子,显然出大事了。
傅谨之不发一语,脚步快得恨不得飞起来似的,陈潇潇别说跟上他的脚步,就是忍受迎面而来的寒意都很难,当然没办法开口追问,反正总会知道出了什么事。
天气明明很冷,陈潇潇却走得满头大汗,待进了澄明堂的练武场,丝丝血腥味钻入鼻孔,这会儿不必问了,某人受伤了,不过,当傅谨之介绍此人是梁文晔时,她真的吓了一大跳,傅谨之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往来,怎么将人带回来了?
这会儿没闲功夫追究,这会儿她淡淡地道了一句,“你们还真是难兄难弟。”
傅谨之清了清嗓子,“你的医药箱和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回生,二回熟,陈潇潇从清理到进行缝合不到两刻钟,当然,如此亲密的接触难免将人家的身体看了,某人的醋锣子就打翻了。
“回书房,这里没你的事了。”傅谨之火气很大。
“我是他的大夫,我得在这里盯着他。”陈潇潇觉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帮我进行缝合手术后,你可是迫不及待的跑去吃东西。”
“肚子饿了当然要吃东西。”陈潇潇一脸无辜。
“动手术应该很耗体力,这会儿你应该肚子饿了不是吗?”
“我刚刚吃饱就被你拉过来。”而且,他在书房给她备了很多蜜饯零嘴,翻阅字帖是很无聊的事,顺手就往嘴里扔蜜饯,怎么可能不撑饱肚子?
“就算肚子不饿,也应该很累很想睡觉。”
“我最近起得有点晚。”关于这一点,陈潇潇相当心虚,这件事再次证实她是一个多失职的丫鬟,还好傅老夫人不管澄明堂,要不,她肯定有苦头吃。
“肚子不饿,不想睡觉,但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没有,我闲得都快发霉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快发霉的样子?”
“这种事可以看出来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傅谨之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气色红润,看起来就是过得很滋润的样子。”
陈潇潇圆眼一瞪,“过得很滋润就不会发霉吗?”
一旁的某人听不下去,忍俊不禁的笑了,但因身子虚弱,笑声很轻,仍立即发挥作用止住了两人的战火。
陈潇潇见到梁文晔醒了,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人对麻沸散的反应太过敏感,她的手术都结束了,他还可以睡得那么安稳。
她若无其事的给予一笑,一副专业大夫的样子,“梁公子,我给你扎个消炎止痛针,这两日伤口不发炎、不感染就没事了。”
傅谨之闻言一僵,对哦,当时她给他扎了消炎止痛针之后才去找食物。
“有劳陈大夫了。”梁文晔称陈潇潇大夫,这是对她的敬重,若不是她,今日自己这条小命不知道能否保得住。
陈潇潇扎针很俐落,绝对不会有人说她是庸医,不只是梁文晔,傅谨之也看得入迷,当她化身成大夫时,真的很令人着迷。
“你好好照顾梁公子,我去吃饭、睡觉了。”陈潇潇挑衅地对着傅谨之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去,至于她的医药箱,当然是由拿来的人将它送回去。
动手术真的很累人,陈潇潇真想睡一觉,不过,她决定躲进书房睡觉,免得教人逮个正着,给她冠上怠忽职守的罪名。
这一觉陈潇潇睡得很舒服,若非肚子饿了,她肯定舍不得醒来,没想到睁开眼睛就陷入某人深情的目光中。
“醒了。”傅谨之突然情意绵绵的俯身吻她的唇,这是他刚刚就想做的事,只是她在睡觉,只能忍着,待她醒过来。
陈潇潇先是红了脸,随后想起他先前纠缠她的发霉论,傲娇的换了个方向,后脑杓对着他。某人索性直接钻进去,从身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很紧很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你、你干么?”陈潇潇吓坏了。
“我想快一点将你娶回来,晚上就可以抱着你睡觉了。”
“你别闹了,放开我。”陈潇潇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在她眼中,他相当谨守这个时代的礼仪,许是因为他在大理寺当差,见识到女子在这里处于弱势,容不得道德上有丝毫瑕疵,所以,即便有时看着她的目光火辣辣的,以为他会扑上来,可是下一刻,他就会转身走开。
傅谨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下头缠绵的舌忝吻吸吮她的脖颈。
这下子陈潇潇慌了,想推开他,没成,反而更强烈的感觉到他的。“等一下,傅谨之,别冲动……傅谨之,我们有话好好说……”
听着她越来越委屈的声音,傅谨之终于停止动作,不过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还未压抑住体内的叫嚣,身下的陈潇潇很识相的不敢乱动。
许久,傅谨之终于翻身坐起来。
陈潇潇趁机赶紧坐起身,快速的整理衣服,然后绕过屏风走出隔问,回到箱子前面坐下,打开箱子,随手拿起一本字帖。
过了一会儿,傅谨之才走出来,在她身边蹲下来。
“虽然你是大夫,但是除了治病上的接触,不准盯着别人看。”顿了一下,傅谨之小小声的补上一句,“我会吃醋。”
陈潇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听清楚了没有?”
陈潇潇偏头看着他,“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我闹?”
“我的女人盯着别的男人看,这是小事吗?”傅谨之又忍不住冒火了。
“我……你没注意到他左胸有个胎记吗?”陈潇潇原本想纠正他,她不是他的女人,可心底好像也认定自己是他的女人,她实在没必要在这上头纠缠不清。
傅谨之怔愣了下,“胎记?”
“对啊,我在梁氏身上也看到相同的胎记。”
“是吗?我没注意到。”虽然是死人,但也是个女人,他不好盯着梁氏的身子不放。陈潇潇显然知道他的心思,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道:“我在猜,梁家的人定不是身上都有这样的胎记?”
傅谨之立马抓到重点,“梁家的人?”
“这好像是家族遗传,梁氏有,梁文晔有,梁氏生的孩子会不会也有?”
“若是有……”
傅谨之不说清楚,陈潇潇也明白,这可能无法作为定罪证据——承恩侯府将自家孩子跟皇家孩子交换。但是二皇子有,皇上和丽贵妃没有,就足以质疑二皇子的身分。
“这事你还是先向梁公子求证一下。”她建议。
傅谨之点了点头,“若梁家几代人都有这样的胎记,那就更好了。”
是啊,无论胎记能否证明什么,他们需要更多佐证,确保能补足她生父留下来的证据有所不周全之处。
☆☆☆
即使知道陈潇潇是因为胎记才多看梁文晔几眼,可傅谨之还是无法容忍,因此自动接过换药的差事,趁机仔细观察梁文晔左胸上的胎记。
“你干啥老盯着我看?”这几日借住在此,梁文晔当然看得出来傅谨之有多在意那位大夫丫鬟,不过,这会儿好友的目光痴痴的盯在自个儿身上,还是令他全身发毛。
傅谨之一眼就瞧出他的心思,好笑的伸手戳他胸口,“你知道这里有个胎记吗?”
“有什么问题?”梁文晔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好友竟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胎记,看得这么仔细好吗!
“你们梁家的人都有这样的胎记吗?”
怔愣了下,梁文晔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这倒未必,梁家的上一辈只有大伯和我爹有胎记,而平辈只有我和姊姊有,我两位哥哥都没有,至于族兄弟,我就不清楚了。这个胎记怎么了?”
“依你所言,若你的外甥女没有胎记,不代表她不是你姊姊的女儿,但她若有胎记,就一定是你姊姊的女儿,是吗?”
“这是当然。”愣了一下,梁文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一位……”
傅谨之点了点头,“道理是一样的,那一位若有,就一定是你姊姊的孩子。如今追查十五六年前的事,有很多困难,除了先前告诉你的,之后再也没有进展。不过,我并未放弃,还是让人继续追查。”
“你想确定那一位身上是否有胎记?”
“若是有,我们可以毫无悬念认定他是你姊的儿子。”
“这可不容易。”
“未必,你别以为他身子不好,成日喜欢窝在宫里,明面上跟承恩侯府没有交集。事实上,承恩侯府的几位公子很喜欢绕着他打转,甚至会寻找机会与他建立同盟关系,这种关系不会教人起疑,又方便他们往来。譬如,群英馆的文会。”虽然二皇子的行踪很难掌握,但承恩侯府的诸位公子不难,年轻人就是爱玩,他们出门后行事一个比一个高调,根本隐藏不了,盯着他们,就会发现有趣的现象。
略一思忖,梁文晔就想到了,“还有,三月的蹴鞠赛。”
“没错,这就是承恩侯的高明之处,皇上关注承恩侯,承恩侯与谁往来,皇上都会留意。可是,那些不成气候的公子哥儿,皇上还没放在眼里,承恩侯由着他们与二皇子建立关系,毕竟京中权贵大臣家的公子跟皇子或多或少都相识,大伙儿玩在一起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比起承恩侯,承恩侯府的诸位公子与几位皇子年纪相近,也更容易建立关系。”
“我查过了,去年蹴鞠赛二皇子加入承恩侯府诸位公子组成的白鹰队,他们通常过完元宵就会开始在成国公的马场练习。”
“我只怕一踏进成国公的马场就遇难了,根本靠近不了他们。”梁文晔忍不住模着受伤的左肩。
“承恩侯府为何出手伤你?”傅谨之早有所猜测,除了承恩侯府,梁文晔不可能无端遭来杀身之祸,可是承恩侯府不应该轻易出手,梁文晔一旦出事,承恩侯府难免要惹上一身腥,还会招来言官的紧迫盯人,也因为如此,他宁可相信梁文晔的侍卫所言,他们是在回家的半路上受到波及。
“我去书铺买书巧遇姊夫,总不能避开不打招呼,没想到我们说了几句话,转头就见到承恩侯世子。告别他们转身一离开,我就遇到两名蒙面黑衣人打起来,最后受到波及,阿四不放心去医馆,见我们所在的地方更靠近镇北侯府,便直接载我上镇北侯府求救。”
傅谨之明白的点点头,“承恩侯是藉机警告你,教你离开云二爷远一点。”
“我也认为如此,要不,阿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护不了我。”
“你出面只会打草惊蛇,这事还是交给我。”
梁文晔迟疑了下,“承恩侯府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马场。”
“我答应当黑鹰队的候补。元宵过后,黑鹰队也会去成国公的马场练习,两边遇上了,先来一场友谊赛不是人之常情吗?”黑鹰队主要是亲卫军组成的,换言之,他是走二哥的路子。因为爹退下来,皇上感念爹的善解人意,提拔二哥担任亲卫军副指挥使,二哥有了组织队员参加蹴鞠赛的资格。
闻言,梁文晔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我有帮手。”明安要他求助父亲是有道理的,独自作战的确寸步难行。
梁文晔突然正经八百的拱手向傅谨之行礼。
“这是干啥?”
“谢谢,若不是得你相助,我无法走到这一步。”
“我帮你是天意,你不必太在意。”若是原主,不见得愿意帮这个忙,而且没有陈潇潇这个不受承恩侯府控制的仵作,想要查梁氏的案子也不容易,所以他真的认为是天意在帮梁文晔。
梁文晔轻拍好友的肩膀,“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还有,我今日会离开,休了几日,我的上峰肯定要骂人了。”
“我让夏尹亲自送你回去。”
“不必,看到承恩侯府的人,我会远远绕开,他们不会再对我出手的。”
傅谨之没有坚持,不过还是安排夏尹悄悄护送梁文晔和阿四回家。
☆☆☆
过了年,长了一岁,陈潇潇觉得自个儿抽长了,亭亭玉立像朵清新优雅的百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就是不像个丫鬟,而且傅谨之深怕她着凉,还给她做了白狐狸毛斗篷,不但全身暖呼呼的,衬得她更像个名门千金,站在傅谨之身边,介绍她是傅夫人,绝不会有人怀疑,当然,她得先换掉丫鬟的发型。
“你要记住自个儿是大夫,不要笑得像个傻瓜似的,这样无法取得别人的信任。”傅谨之觉得心脏有一点不受控制,她看起来像块甜滋滋的蛋糕,尝起来一定美味又销魂,让他好想扑倒她……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今日任务重大,可不容许他现在折回去舌忝她这块美味蛋糕。
前一刻还美滋滋的自我欣赏,下一刻就被打入谷底,陈潇潇瞪圆双眼怒视着某人。
“专业人士要有专业形象,这不是你说的吗?”傅谨之自认为要求合理。
“你好像忘了,我如今的身分应该是个丫鬟。”
“你看自个儿是大夫,你就是大夫,你看自个儿是丫鬟,你就是丫鬟,一个人的身分和价值在自己的转念之间,这不也是你说的吗?”她说得理直气壮,他脸不红气不喘的用话堵她。
“……”虽然深表认同,自己也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她的身分和价值不是取决于他人的眼光,可是,为何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傅谨之左右开弓轻捏她的脸颊,“好啦,板起面孔,教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拥有专业知识、医术精湛的大夫。”
这应该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他在捏包子?陈潇潇唇角一抽,她突然觉得自个儿不像大夫,也不像丫鬟,而是一颗包子。
“这样很好。”傅谨之满意了,忍不住凑过去亲她一口。
包子的脸红了……不对,是绿了,这个家伙竟然觉得她变成包子很好!
陈潇潇还是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好好酝醸专业人士的气势,要不,她担心自个儿的形象会毁在他手上。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成国公的马场,而此时广场上两军已经对垒,两侧各有自个儿的啦啦队,扯着嗓门互相叫阵,平日再温文儒雅,这会儿全摆出地痞流氓的模样。
“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个个都不肯成为别人眼中的『卒仔』,也不必别人动手脚,自个儿就可以闹起来了。”陈潇潇看了叹气摇头。
“他们代表的不完全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
“家族为你带来好处,你为守护家族的颜面豁出去,嗯,这很公平。”傅谨之闻言笑了,她的反应就是不一样。
陈潇潇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的笑点好像低了点。
傅谨之情不自禁的又伸手捏她的脸颊,“真可爱。”
“我不是包子,别再捏了。”陈潇潇低声警告他。
“是,陈大夫,我们回去再关起门来慢慢捏,随你喜欢,我保证侍候得你舒舒服服。”傅谨之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含在嘴里。
不过,陈潇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羞得红了脸。这个男人是在撩她吗?
清了清嗓子,板起脸,“你能不能别闹了?”
傅谨之忍不住又捏了她一下,不过这一次收手收得很快,毕竟场合不对,想逗她还是得看场合。
这时战火点燃了,比赛开始,双方都气势如虹,且势均力敌。
“那一位在哪儿?他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还下场?”
“白色衣服那一队,众人都护着的那一位。还有,身子再不好,也要找机会在众人面前亮相,证明他可以像常人一样,否则还没开始争斗,他就出局了,毕竟上头那一位可不是文人。”因为早产,二皇子的身子骨确实比较差,但他若真的是个药罐子,皇上的储君名单上肯定没有他,换言之,他在必要场合还是要表现一下,教人知道他是有血气的,并不畏战。
“真是辛苦。”一边要扮柔弱,降低兄弟对他的防备心,一边要展现实力,告诉父亲他并非不能担大任。
“想要成大事总要付出代价。”
傅谨之的话刚刚落下,混乱就发生了,某位白鹰队队员摔了一跤,发生骨牌效应,谁也护不了谁,二皇子就摔了,然后尖叫声响起,“保护二皇子”这类的话像放鞭炮一样劈里啪啦的响,陈潇潇见了瞬间点燃大夫的魂魄,飞也似的冲过去。
“让开,让开,我是大夫。”陈潇潇快速找到二皇子,随手拉了一个人,命令人去取担架。
众人瞬间傻眼了,这个女人……不是,大夫,从哪儿蹦出来的?
傅谨之跟自家二哥很有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属于黑鹰队的亲卫军随即接手,重点不是大夫,而是赶紧救治二皇子,亲卫军有护卫皇家的责任,承恩侯府的诸位公子和侍卫也只能退到一旁盯着。
其实马场备有大夫,不过大夫主要给马看病,他虽然乐意给二皇子看病,其他人可不乐意,既然有别的大夫,还是镇北侯府傅四爷的随行大夫,即便是个女的,二皇子交给她还是比较安心。
陈潇潇觉得老天爷今日站在他们这一边,二皇子的伤口在左肩,虽然衣衫只半褪,但还是教她看见胎记,跟梁文晔一模一样的胎记,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她处理好伤口,正准备留下医瞩,就被人挤到一旁,令她傻眼,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大夫呢?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
傅谨之倒是很乐意早早抽身,赶紧拉着陈潇潇趁着混乱溜了。毕竟陈潇潇的身分可禁不起关注,承恩侯府一旦发现陈潇潇就是周太医的女儿,他们就会怀疑今日的意外是一场预谋。
☆☆☆
坐上马车,陈潇潇的心脏还怦怦怦的狂跳,刚刚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大事?
“吓坏了吧。”傅谨之轻柔的拍着陈潇潇的背。
陈潇潇摇了摇头,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他,“有点刺激。”
傅谨之忍不住笑了,宠爱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的反应能正常一点吗?”
陈潇潇娇嗔的瞪他一眼,“我哪不正常了?皇子的身体不容窥探,衣衫不能褪得太低,我要处理伤口,还要想法子不动声色将他衣衫弄下来一点,好教我可以看清楚,同时又怕别人注意到我的举动很可疑,这还不刺激吗?”
“是是是,很刺激,好了,你有看见吗?”傅谨之深怕引起注意,当时不敢靠太近,反正有二哥在前面,陈潇潇的安全无虞。
实在太开心了,陈潇潇怕自个儿笑出来,双手捂着嘴,用力点点头。
“确定?”
陈潇潇放开双手,一字一字道:“一模一样。”
傅谨之彻底的松了口气,这下子真的可以说毫无悬念了。
“若不是一次又一次亲眼见到,我真的很难相信胎记会遗传。”
“这确实很不可思议。”
“我们几乎确定了,可是证据……”陈潇潇忍不住叹了声气,她生父究竟将脉案之类的证据藏在什么地方?
“只要证据真的在你生父留给你的东西当中,我们迟早会找到的。”
陈潇潇很郁闷的嘟着嘴,“我不喜欢事情拖着,拖着容易发生变数,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至少不是经由我们将事情闹大,如今的第一家庭跟我们的时代不一样,不是我们可以当八卦热闹一下,他们就是丢脸也必须自个儿撕开面子。”
“这个我知道,这件事绝不能经过其他人的手,必须直接面呈给那一位。”
陈潇潇点头附和,“没错,若是可以,孩子掉包还是由他自个儿发现比较好。”
“这不可能,就算我们不拿胎记佐证,你生父留下来的证据藏了十几年,若能重见天日交出去,势必经过一些波折,我们要交代清楚,就不可能藏着掖着。”
陈潇潇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瓜,“对哦,我真是糊涂了,我生父就是留下脉案,脉案上头肯定不会指名道姓,不见得就是梁氏和丽贵妃,除非我们拿出其他佐证,否则不能对号入座。”
“你也不必担心,比起遭人算计、蒙蔽,第一家庭的脸面无足轻重,就怕无关紧要的人都知道了,那一位还浑然不知,这就是我们的错了,所以必须经由我们的手直接呈给那一位。”其实早在孩子神不知鬼不觉遭人家交换,皇上的脸面就丢了,当时还是秦王的皇上势必派人保护,竟然无一人察觉,这说明什么?不是皇上的人太无能,就是承恩侯府的人太厉害。
“说来说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我生父留下来的证据。”
“是啊,没有那些证据,这一状我们告不上去。”
陈潇潇微蹙着眉,“我生父究竟将东西藏在哪儿?”
“你连字帖都看过了?”
“看过了,没看懂。”
噗哧一笑,傅谨之道:“你该好好练字了。”
陈潇潇不服气的撇嘴,“虽然我的字没什么风骨,但也不会太难看。”
傅谨之可不认同,“你的字明明只有小学生的程度。”
“我只是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原主的字写得很好,可是她一看到毛笔就头痛,一直不愿意练字,后来因为想撰写自个儿的草药书,不得不拿起毛笔,这才终于有了练字的机会,不过总是写不好,不难想像她的草药书写得有多慢。
“你要习惯。”
她扁着嘴,“我的适应力比不上你,满意了吧。”
“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傅谨之随即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她是不是又被撩了?陈潇潇脸红的转开头,掀开车帘,故作欣赏外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