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一走远,娇娇忍不住笑说:“你这夫君瞧来冷厉,可待你极好哪!”
想起冷烈的柔情密意,易少凝心头不禁甜丝丝的。
她甜甜的扬唇,幸福的表情柔软了脸庞。“能嫁他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话落,她望向少妇。“我也瞧得出你家鲁大个很疼你。”
提起自家夫君,娇娇忍不住感叹。“我们家大直是好人,可惜就如他的名字般直性子,老实过头了。这年年上京做皮毛生意,反应是极好,攒下来的盈头却不如预期。”
她随手从包被里掏出一块白狐毛披肩递给易少凝。
易少凝抚着泛着光泽的毛皮,赞道:“这白狐毛可真美,瞧不出一点杂色,就算在城里上等的布庄,也挑不出几件这样的货色。”
“可不是。可我家大直就是不会做生意,也不知道得陪他熬多少年才开窍呢!”她虽说得感叹,可眉眼间却洋溢着说不出的爱恋之情。
“能嫁个疼惜自个儿的好人,生活辛苦些倒是无妨。”
“我便是这么想。”两人越聊越是契合,娇娇接着又说:“这白狐毛披肩就送你吧!”
“这……不好吧?”
“有啥好不好的。你替我看了病又给了药,我们都还没给诊金,这披肩正好抵了诊金。”
易少凝连忙推拒。“我诊个脉开个方子能收多少诊金,怎么好收你这么贵重的皮毛。”
娇娇脸一摆,佯装露出生气的模样。“不收我可是真的要生气啰!”
易少凝闻言一惊。“你别气、别气,孕妇要保持心情平和。”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突地被外头传来的声嗓给打断。“大哥,咱们今儿个就在这里过夜吧!”
听到男人的声音,易少凝与娇娇互觑了一眼,娇娇神色焦虑紧张地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易少凝下意识挨近她,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她话才落下,便见几名大汉走了进来,瞬时吓得心跳怦乱。
“哟,大哥,咱们今儿个可真走运,这间破庙里居然有两个俏生生的姑娘陪过夜。”
那男子话落下,易少凝便感觉有数道目光唐突的落在她们身上,放肆地打量。
那感觉极不舒服,可她不允自个儿露出半点惊惧。
娇娇胆小,她若也跟着害怕,不知会不会更激得这群汉子越发张狂,她说什么也得撑到冷烈他们回来。
易少凝未曾涉足过江湖,又怎知两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家遇上心术不正的江湖人,会是何等危险之事?
她背挺得直直的,那玲珑的身段,清雅的面容让那几个汉子色心大起,有意调戏。
“妹妹们不冷啊?要不要让哥儿几个抱抱,给你们暖暖身子哪!”
听那轻薄之语,易少凝绷着小脸说:“我们的夫君就在附近,我劝诸位大侠以礼待之,免得有血光之灾。”
她的话引得汉子哈哈大笑。
另一个汉子也跟着笑了,“哈哈哈哈!二弟你瞧,这俏姑娘要咱们以礼待之,否则会有血光之灾啊!”
为首的男子勾了勾嘴角。“长得俏就好,哥儿们最爱娘儿们了。”
易少凝听这话吓得花容失色,娇娇更是惊慌失措地喊道:“鲁大直,救命哪!救命哪!”
娇娇的话声才落,便感觉一道凛风扫过,她整个人就被拽进那恶汉怀里。
个性软弱胆小的娇娇被陌生男子揽在怀里,吓得脸色煞白,惊惶地泪流满面。
易少凝虽也吓得不轻,看到娇娇那模样,扑上前便去抓扯那男人的手臂。“娇娇!你们不许碰娇娇!”
她连对方的手都还没碰着,自个儿也被另一个汉子给揽进怀里。
“别急,还有哥哥可以抱你。”那汉子说完,凑在她的颈窝用力嗅了一口,婬婬笑道:“真香哪!”
被陌生汉子这么对待,易少凝羞愤交加,毫不犹豫地朝那汉子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看似静雅的姑娘竟会有如此泼辣之举,那汉子吃痛喊了一声,蒲扇大手朝她脸上一挥,“贱人!”
易少凝挨了一记巴掌,整个人被打飞撞到内堂门坎,头晕脑胀、脸颊灼烫,疼得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娇娇看着易少凝被打飞,撞上破门扇后像个无生命的布女圭女圭滑坠倒地,她不禁尖叫,“少、少凝。”
她尖锐的声嗓才落,便听到鲁大直激动狂吼,“娇娇!娇娇!放开我的娇娇!”
冷烈随即赶到,看着倒在门边的易少凝,一颗心如受重捶地甩掉手中的大肥鱼,将她揽进怀里。
“凝儿……”他垂眸看着她玉白的脸容红肿,嘴角沁着血丝,颤着手轻拍她的脸,连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发颤。
听到让她安心眷恋的声音,易少凝睁开眼,扯开唇想笑却牵动嘴角伤口,疼得“嘶”了声,好半晌才开口挤出声音。“烈……你回来了。”
瞧她明明痛着,却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冷烈疼得心都快揪起来了。
易少凝晕昡的感觉少了点,耳畔不断接收身旁传来的吆喝、尖叫打斗声,想到娇娇和鲁大直,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襟,虚弱道:“我没事,帮、帮忙……”
见她受了伤,他都快心疼死了,她居然还有心思管别人?
冷烈凛着眉,冷冷开口,“自己都成这副模样了……”
依他以往的个性,他绝对会冷眼旁观,即便人死了也不会动一根眉毛。可此刻,他怀里那根软肋,不断的扯着他的衣襟,可怜兮兮的哀求:“烈……帮忙……”
该死的,只要是她开口想要的,他没办法拒绝。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在一旁。
他冷眸横扫,充满鄙视的瞥向那护在他的娘子身前,却无丁点作用的莽夫鲁大直,暗暗叹了口气。
这男人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带着孕妻上京做买卖,他真怀疑他们夫妻究竟是怎么从北方平安走来的。
暗自唾弃一番,他眼角瞥到那方轻薄易少凝,还敢甩她一巴掌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残忍冷笑。
差一点忘了这家伙了!
冷烈提气纵身跃到正围打着鲁大直的那个男子身旁,冷声开口,“你方才欺侮的是我娘子。”
那汉子打得正起劲,只觉身旁一股劲风袭来,跟着飘来的冷嗓,他回头一看,扬声恼喝,“你老子的——啊啊啊——”
叫嚣的狠嗓都还没吼完,他便觉肩上一股刚猛力道袭来,“喀啦”一声,上臂已被折断。
听着那汉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厉吼,那与鲁大直还在缠斗的两人回首一看,惊见自家兄弟倒地抱臂痛呼,怒声吼道:“格老子的!敢动我黑老虎的兄弟,老三,给我宰了这白面小子!”
那自称黑老虎的汉子喝完,抽出腰侧大刀,横劈直砍,左右轮番出招攻击。
冷烈的武力修为远在两人之上,虽手无寸铁,出招却迅捷如风,利落的左闪右避,不过三招,已空手制伏两人。
鲁大直懂点武功,加上仗着身形优势,遇上一般盗贼还能应付,可今天一连遇上三个恶汉,压根儿抵挡不住。
他原抱着要与那三个恶汉同归于尽、拼搏到底的决心,却见那瞧来美得可比女子的男子竟然三两下就摆平三个恶汉,他惊诧万分地傻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冷烈所有心思都放在易少凝身上,他轻松打趴那三个恶汉,望向她问:“凝儿,你说怎么处置?宰不宰?”
听到“宰”字,那三个恶汉惊得迭声央求,“别杀别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听到“宰”字,易少凝吓得脸色一白,点头如捣蒜,连忙晃着手。“对,别杀、别杀……”
早知心善如她,即便遇上穷凶极恶之人,也不会允他痛杀手除害吧!冷烈转而望向鲁大直。“傻大个,你说呢?”
突然被点名,鲁大直如梦初醒,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呃……不如绑起来,丢外头去?”
是当三岁娃儿玩游戏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冷烈嘴角一抽,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兼鄙夷的神情,将受了重伤的三人给甩到庙处。“去处理。”
鲁大直身上挂了彩却不严重,在这一连串事件后,对这臭脸、瞧来似乎是有点蔑视他的冷鹰大侠又敬又畏。
易少凝率先回过神来,望向娇娇问:“你没事吧?”
她与夫君皆抱着今日在劫难逃的想法,却未料事情岀现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她惊魂未定,激动的眼泪直掉,“没事……呜……少凝,你跟你夫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今夜不是有幸遇上你们,我和我家大直……呜呜……”
见她哭得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易少凝想上前关切,却被一股力量猛地带入怀里。
她一回神,人已被冷烈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易少凝,我警告你,给我安分些!”
他的魂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得还没归位,她居然还有闲情去关心别人?
他郁闷得想槌胸!
看他一张俊美脸庞面罩寒霜,口吻狠厉的像是想要掐死她,易少凝没有半分惧怕,反而伸岀手,怜惜地抚模他的脸,柔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修长双指粗鲁的扣住她小巧下颚,看着她脸上碍事的肿胀,以及嘴角的伤口,后悔万分地狠声道:“这叫没事?方才我应该把那人的手给剁下!”
被他强烈的关爱给包围,易少凝微微抬高脸,吻住抿成直线的嘴唇,将内心对他浓烈的爱意,全部倾注。
突然被亲,冷烈内心的不爽快稍稍平抚。
情人的小嘴太甜、太诱人,他想响应她的吻却又顾及她嘴边的伤口,怕自己吻得太激烈弄痛她,情意无处宣泄,他得不到满足,整个人瞬间又烦躁得炸毛了起来。
偏有人就这么不识趣的,在这个时候骚扰他。
“鹰大侠!”
他不爽快的抬头狠瞪,挤出声音问:“又有何贵干!”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鲁大直绝对身上被烧出两个窟窿。
可他是鲁大直,爽咧咧不懂拐弯的直性子,“您吩咐的差事我办好了。”冷烈心头的火更炽,这屁点大的事跟他报备什么?
“那滚回你娘子身边去。”
“有有有,正抱着呢!”鲁大直咧嘴笑,浑然未受他恶声恶气的口吻影响,正正经经的对着两人说:“有件事我想同你们商量。”
“商量什么?”
易少凝才好奇的问,冷烈很不近人情地开口,“别烦我们。”
他打算抱着易少凝到一旁,远离这烦人的家伙,准备看药箱里有没有可用的药液给她上药。
岂料,鲁大直却突地“哇”的声,抱住他的脚跪倒在地。“恩公您大发善心,开个价,护送我们回北方可好?”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夜,鲁大直对于能否带着娘子回家乡存在很大的不安。
如今这萍水相逢的夫妻,一个是郎中,一个武功高强,根本是菩萨送来护送他们回乡的恩赐哪!
冷烈毫不留情地开口,“我没善心。”
易少凝却突生一个想法。“咱们不是也要往北行吗?我和娇娇投缘,如果能作伴同行,一路上也不无聊。”
“你和谁都能投缘。”冷烈一张脸又拉得老臭的哀声问:“你和我在一起觉得无趣?”
易少凝怔,不禁赧红了脸地瞥了他一眼。“夫妻跟姊妹怎么会一样……”
冷烈瞥了身旁那夸张的哭得一把鼻涕又挂彩,显得方脸狼藉的大汉一眼,声道:“我跟他不投缘。”
易少凝差一点噗哧笑出来。
他是同谁都不投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