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凝震惊不已地看着冷烈由人变成一头兽,彻底吓懵了。
她在作梦吗?
眼前的情景是真的吗?
原来叼着她到石屋,在她病时给她温暖的兽是冷烈!
脑中浮现石屋外那株梅树,树间挂着一条手绢,当时她觉得手绢十分眼熟,却因为冷烈毒症发作,她没能确定。
现在她已经忆起,在云氤山遇到的那头受伤的兽,当时它的肩受了伤,她把自己的手压在它的伤口上。
这两者的联想让她更加肯定,冷烈就是她当时救的那一头兽。
莫怪她几次追问冷烈那头兽的下落,他只是沉默不回答她的问题。
他不敢跟她说他就是那头兽,是怕她会因为害怕而逃走吗?
那瞬间,易少凝的情绪有些复杂,却在发现那变身成兽的男子又开始用身体去撞石墙。
“不,别撞!”
怕他又因此伤了自己,易少凝上前抱住他。
因为毒症变身成兽的冷烈此时的神智是处在浑浑噩噩、恍惚当中。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闻到她身上有一股似草药又似花香的气味,体内那一股几乎要把他撕裂、既痒又痛的感觉竟神奇的被舒缓。
为什么?
那女子身上那一股气味是什么?
他死死瞅着女子,鼻翼抽动地循着那股气味的来源。
易少凝对上他的凝视,以为他镇定下来,正要开口的瞬间,整个人却被他压倒在地。
“冷烈……”
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她开口想问,却感觉他那已化成兽掌的手搭上她的肩,俊美的脸贴近她,在她的颈脖处嗅闻。
他粗重湿热的气息吸拂在她脸上,易少凝已经没有办法把他当成冷烈,而是被一头巨兽压着的恐惧让她的后背泛起一层汗。
他想做什么……会吃了她吗?
易少凝全身紧绷,拼命调整着因为害怕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他的情况跟前两次不同,前两次她看到的兽,从头到脚都是兽形,这次却是人头兽身。
她看着眼前有着冷烈俊美的脸庞、野兽身躯的兽人,除了害怕,还能有什么方法可想?
当他伸出舌头舌忝过她的脸颊,她发出恐惧的呜咽。“呜……不要!”
冷烈哪里听得到她的恐惧,他还在找寻她身上那一股可以压抑体内痛楚的香味。
他在她的颈项边舌忝边嗅闻,却发现那香气淡了,于是开始往下移,没闻到,就张嘴咬掉那覆在她身上的层层束缚。
……
天亮了,破晓的阳光透过洞门,洒入一把金光,照亮了整个洞穴空间。易少凝醒着,更正确来说,她是整夜都没睡。
晨光由她的身后洒落,带出投落在地上的巨大影子。
那不是她的影子,而是身后抱着她的那个男人的影子,她瞬也不瞬地定定看着,直到那影子由巨大的兽形变化成一道属于人的形影,眼泪再度由那哭到彷佛再也流不出泪水的眼眶中滑落。
冷烈是被滴在手臂上的湿意给唤醒,他一睁眼,立即就发现怀里抱着一具柔软、赤果的娇躯,心猛地一凛。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扳过女子的纤肩,眼底落入易少凝脸庞的瞬间,震惊的愣在原地。
“易……”
看着他少有情绪波动的清俊脸庞露出震惊错愕的神情,易少凝的心情十分复杂。
昨夜,她被他强夺走了清白,可她清楚的知道昨夜那个他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他。
他所中的毒症,会让他在痛到极致时变身成兽。
人脸兽身,连同行为、理智也被那兽般的天性给操控着。
所以他对她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就这么把她的清白给夺走了。
虽然她早已做了不嫁人的打算,可女子的清白等同性命,失去了,她还能苟活在这世上吗?
想到这点,她羞愤欲死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从见面开始,易少凝从未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对他说话。
她待他和善、温柔关切,可他拿什么回报她了?
她被他揽在怀里,雪白柔腻的肌肤落下点点殷红,甚至还有好几道抓痕。
不用说也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可他对昨夜的事印象模模糊糊的,他有些不确定的问,“我昨夜……伤害你了?”
提起昨夜,易少凝苍白的脸色闪过一丝难言的窘迫以及羞耻,而这一刻她仍被他困在怀里,被迫与他四肢交缠,肌肤相贴的维持着昨夜的亲密。
她有些难以承受的伸手用力推他,眼泪掉了来。“你……放开我!”
那张仍残留着泪痕的苍白脸容因为受尽委屈,更加显得楚楚可怜,令他揪心不已。
可今天没把话说清楚,冷烈不可能放开她。
“告诉我昨夜的事。”
他把她紧箍在怀里,属于男人的强大力量让她的抗拒显得微不足道。
她动弹不得,再次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
身为女子,即便拥有一身精湛医术,又凭什么以为抱着一颗热忱的心,就能行走江湖、济世行医?
她满心苦涩地望着他许久,才开口问道:“中毒之后,你知道自己会变身成兽吗?”
冷烈沉重的点了点头,语气苦涩的开口,“是在服用了你的解毒药丸后才知道,我也是因此才找上易家的。”
还未遇到易少凝之前,他只知道每次毒发,痛到无法受时,他会晕厥昏睡数日,却不知那每每苏醒后,脑中浮现的模糊片段竟不是梦境,而是他幻化成兽时所遭遇的一切。
也因此他才会依着易少凝为他包扎的手绢上的图案找上易家。
他相信易家有办法解他所中的毒症。
他的坦承让易少凝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家里遭受的灾厄是她带来的!而他这次不同于前两次她所见到的全兽形,也许是因为她给的药起了抑制毒性的效用,他才会呈现半兽的状态,才会侵犯她。
易少凝的情绪复杂纠结到了极点。
这样的他让她心头无端发软,连恨不恨他都无法决定。
易少凝的话说到这边,冷烈已然明白,昨夜变身成兽的他夺走了女人的清白,而受尽屈辱的她却善良、心软的连一句责备也没说出口。
那瞬间,对她强烈的心疼与愧疚在心口泛滥、翻搅。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坚定地开口,“我会对你负责。”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易少凝震惊地看着他。
不等她开口,冷烈接着说,“不过我没有亲人、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不是个好人,也许无法像一般正常男子去向你爹提亲,三媒六聘,用大红花轿将你娶进门,可我既然要了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就会陪你做你想做的事,会保护你、爱你,水远不会背叛你、伤害你。”
意识到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冷烈猛然惊觉,那冷血凶残无情的杀手十一已在昨夜为一个姑娘死去……
他冰封多年的柔软竟已如临春之泉,为她缓缓泌出只想疼宠她的丝丝柔情。
依世俗眼光来判断,像冷烈这样的男子绝不会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愿意托付终身的对象,即便是像她这样不受重视的庶女,也不会被安排嫁给这样的男子。
而他将自己的身分条件坦明,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莫名的让易少凝动容。
他说他会陪她做想做的事,会保护她、爱她,永远不会背扳她、伤害她……这是她自懂事以来,除了娘亲以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说,她的心无法抑制的颤动着。
可就这么跟了他吗?
就算她是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女,也懂得道德伦常、礼仪规范,就算是丢了身子,能这么私自决定终身大事吗?
只是当思绪转回到家中,她的心却是感到一片苦涩的哀戚。
在她决定要来当诱饵时,便抱着再也回不了家的心理准备。
在危难发生的当下,大哥非常明显的是只打算救爹亲离开,她就是被利用然后牺牲的棋子。
那感受很是心酸,很是孤单,冷烈愿意成为她未来人生的支柱,不是挺好的吗?
易少凝的思绪起起伏伏,兀自在心中拉扯着,却怎么也理不清思绪,果断地做出决定。
见她沉着一张小脸始终没说话,冷烈又问,“你……不愿成为我的妻子?”
也许是因为折腾了一夜,再加上脑中塞了太多混乱的思绪,她的头胀痛难耐,根本没力法继续思考。
她避开他的凝视,许久才吐出声音,“我……很不舒服,心很乱……不知道……”
冷烈没有逼她,只是坚定的开口,“没关系,你慢慢想。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不想嫁我也无妨。只是我已认定此生你是我的妻,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他说这话时,清澄的语气坚定执拗,那总是透着冷肃的俊秀眉目竟隐隐透着一丝柔情,令她一颗心悸动不已,无法直视他的目光。
易少凝遗憾的想,倘若……他们的开始不是在她失身之后,而是经由相处的点滴一点点累积,或许她更可以义无反顾地将终身托付与他。
可经过昨夜,他的这份承诺,却沉重的让她连悲或喜都无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