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宅,柳北苑。
大薛氏洗脸更衣,接过心月复楚嬷嬷递上的茶,抿了口才问:“确定有人被活逮?”
“那头递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楚嬷嬷应了声,打量了下她的神色才又道:“老太太打算要怎么处理这事?”
“那是他们的事,还想要我善后?”大薛氏哼笑了声,哪怕脸上不搽脂抹粉仍不显憔梓老态,依旧明艳动人。
“可是要真被二爷查出什么,咱们这儿怕也不好。”楚嬷嬷软声劝着。
她是大薛氏的女乃娘,是抱养她长大,也最清楚她的脾气,知道她所有底细的人,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只见大薛氏把玩了茶杯一会,将茶杯一搁。“知道了,我会看着办,我要歇了,明儿个一早我还要忙着将卓家丫头给沉塘呢。”
楚嬷嬷愣了下,迟疑地问:“老太太的意思是——”
“你以为卓家丫头那种烈性子,真会把身子给大爷?”大薛氏低低笑着。
卓家丫头对徐鼎是爱之入骨了,哪怕对他有怨有恨,也不会允许把身子给人,而洞房花烛夜里不同床,这不是给了她奇佳的借口整治她?
大凉律例,新妇初夜不肯同床,是能被夫家随意拿捏的,沉塘她还嫌不够过瘾,要知道就为了这条律例教她三番两次花心思设计。
那丫头极碍她的眼,跟雷氏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每每见到她就教她想起雷氏,想起雷氏是如何在外头道她的是非,说她抢了堂妹的丈夫……笑话,分明被抢的人是她,为何她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雷氏已死,可她一口气还是吞不下去,自然要跟她的女儿讨,否则她怎会让儿子迎娶她?为的,不过就是将她沉塘的那一刻罢了。
楚嬷嬷心头一惊,不敢相信她让大爷迎娶卓家千金竟是抱持这种想法。
叹了口气,不敢劝言,赶紧服侍着她洗漱歇息才退到房外。
天微亮,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一夜睁眼到天亮的徐爵想了下,问:“小雅,你认为通常在洞房花烛夜的隔天,差不多什么时候起身?”头一次成亲,他不太清楚成亲隔天该什么时候起床比较妥当,又觉得不好意思让外头等待多时的人干等下去。
“……我怎会知道。”同样一夜未眠的卓韵雅干巴巴地应着。
“你觉得咱们该不该起身了?”他再问。
卓韵瞪着床顶,不发一语。
等不到响应,徐爵也不怎么在意,听着外头的声响似乎是刻意大了些,他干脆坐起身,伸展躺了一夜僵硬的身躯,又问:“小雅,一会我会叫她们备热水,你做个样子先去沐浴。”
“……喔。”
“对了,一会你要随我去敬茶吗?”
面对徐爵这闲话家常却又将两人关系刻意疏离的态度,卓韵雅真是模不着头绪。“大哥,我能不去敬茶吗?”她没好气地道。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替你遮掩一二,你知道的,我的理由不少。”徐爵朝她眨了眨眼。
卓韵雅疑惑地看着他,直到意会后才羞红了脸,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两个明明不是夫妻的人却说起了闺房私话,这算是什么事儿?
“好了,既然想去敬茶,那就起来吧,我叫人进来。”徐爵才起身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正僵硬坐起的卓韵雅。“小雅。”
“嗯?”卓韵雅浑身酸痛地转着脖子。
这真是她这一辈子睡得最痛苦的一夜,她试着入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我在想,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做一件事,但必须要你配合。”
“……什么事?”卓韵雅神色戒备地瞪着他。
“别紧张,就像是被蚊子叮一样,还挺舒服的。”说着,他已经凑过去。
卓韵雅瞠圆眼,看着他的脸直朝她的颈间凑来,她下意识要避开,却被他扣住,然后她感觉他的唇亲上她的颈项,然后吸了一下。
“啊!”她难以自遏地发出尖叫声。
徐爵立刻松开她。
她也飞快地往后退靠到内墙,抓起被子狠搓着被他亲过的地方,本是毫无生气的勾魂眼瞬间像是喷火般地发亮,她像是一头小兽,随时会冲向前咬破他的喉咙。
“没事,做个样子掩人耳目而已。”徐爵掏掏耳朵,没将她的尖叫声当回事。“放心,就算你想要,我还不肯呢。”
“徐爵!”她发狂般地吼着。
下流、无耻、不要脸!道貌岸然的家伙!
徐爵哈哈大笑,开了门让外头等候已久的丫鬟婆子进来,他顺手将元帕交给了其中一个婆子交差。
书白和书蓝进房服侍卓韵雅沐浴,瞥见她颈间的红痕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虽说两人尚未出嫁,可大抵也听嬷嬷们说过一些,自然猜得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待卓韵雅沐浴出来,见床上已经收拾好,房里也已经摆了早膳,徐爵则换了身天青色的锦袍,一身舒爽地坐在炕上。
她走过去瞪了他一眼,隔着炕几坐下。
徐爵笑笑,哪怕被瞪也开心得很,毕竟她这模样总好过一副死气沉沉。
一顿饭用过后,两人便前往柳北苑跟大薛氏请安敬茶。
“小雅,走慢点。”徐爵凑近她低声道。
卓韵雅有所防备地退开一步,板着脸问:“为何?”
“你要是走得太轻快,就显得我不卖力。”他促狭地道。
卓韵雅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小脸不争气地泛起红晕,还没来得及反击,便又听他道:“母亲身边的嬷嬷都像人精一样,是姑娘还是妇人,一眼就会看穿,你还是小心点,省得前功尽弃。”
他很清楚母亲让他迎娶小雅是为了什么,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其一切地保住她。
卓韵雅蹙了蹙眉,心想他再如何也不会眶她,所以就依他所言放慢了步子。
“脚步再颠一点,就会显得我很厉害。”
那裹着笑意的嗓音一落,卓韵雅毫不客气地甩了眼刀过去。
徐爵见状放声笑了,让走在前头的婆子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可当卓韵雅踏进柳北苑正厅里,瞥见徐鼎就坐在下座时,她的心狠狠地一颤,双眼死死地瞪着那抹教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她心里蓄满了各种厘不清的情绪,就见他始终没抬眼看她,身旁的徐爵催促着她往前走。
待徐鼎懒懒抬眼,就见徐爵很亲暖地牵握住卓韵雅的手,带着她向大薛氏请安。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神色看似平静,下颚却绷得死紧。
“母亲。”徐爵噙着笑,不着痕迹地拉着卓韵雅一同请安。
大薛氏目光微凉地打量了下卓韵雅,见她眼下浮着青色,看得出是一夜未眠,行走间似有几分难受,确实是像极了新妇,而且先前婆子取回的元帕她也细细看过,确实是染了精血的。
这点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原本她是打算藉此拿捏她的,没想到她终究是从了,要说有多将徐鼎搁在心尖上,如此看来倒显得讽剌。
不过,这也无妨,往后多的是机会,反倒是能瞧见徐鼎急着赶回却迟了一步,如今还得坐在这儿让她敬茶,倒也挺愉快的。
大薛氏丢了眼光过去,楚嬷嬷便让丫鬟端着茶盘上前。
卓韵雅始终垂着头,是徐爵碰了碰她的手,她才接过茶盘,在徐爵的施力下跪在大薛氏面前高举茶盘。
徐爵知道她现在已经乱了序,便替她道:“母亲,喝茶。”
大薛氏压根不恼,甚至笑得愉悦极了,问:“小雅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儿个和爵儿折腾了一夜身子不适?说来爵儿也真是没分寸,新妇入门,怎能折腾人家一夜?”说着,目光扫向坐在下首的徐鼎。
徐鼎原本停留在卓韵雅背影的目光缓缓上移,对上了大薛氏,露出讥剌的笑。
大薛氏回以一笑,再将目光调往卓韵雅,想藉此看出一丝端倪。
而卓韵雅手中的茶盘一颤,茶水溅出了一些。
她想反驳,不想让徐鼎误解了她,但她不能,而且若不是徐爵不愿坏了手足情,昨儿一夜过后,他要面对的不是她的尸体,就是她失去了贞洁。
而他,根本不在乎,是不?
“娘,赶紧取茶吧,小雅都端得手酸了。”徐爵噙着笑催促着,还腾出一只手帮她托着茶盘。
大薛氏哼笑了声,端起了茶盅。“你这孩子是有了妻子就没了娘?小雅才进门,你就事事帮着她。”
“娘说笑了。”
大薛氏抿了口茶后让卓韵雅起身,拉起了她的手,套进一只嵌金空雕的玉镯。
卓韵雅下意识想抽手,却被徐爵按住,替她道谢。
“多谢娘,小雅身子略有不适,我先带她回房歇着。”徐爵不想让卓韵雅在母亲面前失态,更不想让两人前功尽弃。
“就说了你没分寸。”大薛氏笑骂着,眼神转而落在徐鼎身上,万般愉快地道:“虽说小雅身子不适,我也是心疼得紧,但好歹鼎哥儿都赶回来,还特地到我这儿来,不就是为了喝小雅敬的茶,小雅怎能跳过他?”
话落,楚嬷嬷已经让丫鬟将另一个茶盘端上。
卓韵雅猛地抬眼,徐爵急急拉住她的手,替她接过茶盘。
“小雅,你身子不适,赶紧敬茶,敬完茶咱们就回去。”他心里虽恼怒母亲恶意的一再刺激小雅,但无论如何,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只要小雅胆敢在母亲面前显露一丝对徐鼎的情意,母亲多的是法子整治她,那可不是他乐见的。
卓韵雅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平复杂乱的思绪,不能在这当头着了大薛氏的道,让徐爵白帮她一场。
接过了茶盘,她转身看着徐鼎,勉强压住的情绪又沸腾了起来,只因她有太多话想说,想要他给她一个说法,哪怕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想知道他为何不肯提亲。
徐爵带着她来到徐鼎面前。
徐鼎看她面无血色又满是质问的脸,眸色微动了下,但在瞧见她颈间的红痕时一双长眸微眯了起来,看了徐爵一眼,就见徐爵回以一笑。
徐鼎沉着脸,想起大薛氏方才刻意说开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敬茶呀,小雅,这可是你的小叔。”大薛氏噙着笑意的嗓音轻轻落下。
她就不信徐鼎真如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他要是没将卓韵雅搁在心上,又怎会一赶回府就进了她柳北苑呢?
认真算来,她这院子他进来的次数怕是屈指可数。
心,肯定是痛的吧,说不准都绞成一团了,而这滋味就是当年他母亲进门时,她的心情!
卓韵雅顿了下,将茶盘慢慢地送到徐鼎面前。
从小到大,她脑袋内千百个想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场景,她想嫁的人竟变成她的小叔,想象中应该站在她身旁陪着她向长辈敬茶的人,如今却是坐在面前接过了这杯茶。
徐鼎神色复杂地接过茶,象征性地抿了口,搁上了回礼和杯子。
“鼎哥儿不和嫂子说上几句?”大薛氏步步进逼地道。
徐鼎似笑非笑地睨了大薛氏一眼。“大娘究竟是希望我说什么?”
大薛氏浅啜着茶,笑盈盈地道:“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什么都能说,是不?”
“既是一家人,往后多,是见面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徐鼎潇洒起身,微颔首便离开了。
卓韵雅的眼眨也没眨地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脑袋里乱成一团,冒出了千万个为什么,如果可以,她真想要当场质问他为何喝得下她敬的这杯茶,质问他为何在这荒唐闹剧里依旧能如此云淡风轻!
然而徐爵将她的手握得死紧,提醒她不容犯错。
最后两人怎么回到主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爵打量着如行尸走肉般的她,想了下才打趣道:“小雅,一般成亲的隔天夫妻到底要做什么?”
听见夫妻两字,卓韵雅猛然回神,瞪了他一眼。“大哥为何没有告诉我徐鼎已经回来的事?”一早见到徐鼎,让她开始怀疑徐爵昨晚的承诺。
“我也不知道他回来。”徐爵坐在炕上,待丫鬟上了茶后便让丫鬟退下。“昨晚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的踪影。不过,不管怎样他总是回来了,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你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她咬牙反问。
“不应该?”
卓韵雅瞪了他一眼,恼他明知故问。如果他是在她出阁前回来,她自然开心,可她已经成为他的嫂子了,开心个鬼!
“也是,他什么都没解释,你心里不快也是正常。”徐爵像是想到什么,径自喃喃自语着。
卓韵雅翻了翻白眼,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认识徐爵,这两天的他和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如果徐鼎能解释当然很好,可问题是她现在的身分是能听他解释的吗?解释之后呢,这婚礼可以不算吗?
“天色都大亮了,大哥都不用工作?就让别人在外头奔波,你只负责算账?”不快的她毫不客气地酸他。
徐爵毫不在意自己被酸,笑笑地道:“所以说,当家的就是这般好。”
卓韵雅彻底无言。
他站起身模了模她的头,噙笑道:“别担心,这么点事我还使得上力,等我安排吧。记得,在府里头做任何事尽量不要经过其他的人,就算是你最信任的丫鬟也一样。”
她皱了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搞不懂他到底是正经还是不正经。
算了,一夜未眠,她现在只想小憩一会。
当卓韵雅张眼时,是被书白给唤醒的。
“小姐,二爷差人送了封信过来。”书白压低嗓音说。
卓韵雅微眯着眼,初醒的脑袋还不是很清明,起身接过信,见上头的字迹确实是徐鼎的,她便拆开了信,一目十行看完后,直接将信给烧了。
“小姐,信上写了什么?”
卓韵雅沉吟了下,推开了窗,问道:“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有几个?”她出阁仅只带两个大丫鬟书白和书蓝,还有几个婆子和二等丫鬟,以陪嫁的下人数目来说算是少的。
可从一早她就觉得院子里挺热闹的,眼下从窗子望去就有两三个眼生的婆子。
“小姐,除了咱们自个儿的人,这院子里还有四个婆子和六个丫鬟,全都是老太太那里调派来的。”
卓韵雅看了眼天色,便道:“该是要准备午膳了,你去跟那个婆子说,午膳弄丰盛些,除了做点我爱吃的菜色之外,也给她们加菜。”
“是。”书白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拿着荷包去办差。
书白一走,书蓝便走了进来。“小姐,怎么才睡了一会就醒了?”
“二爷要见我,你去让人将我的马车从后门拉出,动作快。”卓韵雅低声吩咐着,虽说不管徐鼎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她还是想听他亲口告知,为何不愿求亲,为何骗了她。
“小姐,这样好吗?成亲第一天……”
“所以咱们要小心一点行事,我让书白去将那些眼线给调开了,咱们快走。”虽说徐爵承诺了要替她安排两人见面,但与其等他安排,倒不如她趁早决断。
搭着马车依约来到江山楼,她进了二楼的雅房等候,便见桌上已经备妥了饭菜,她看了眼,几乎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她的双眼有些蒙眬,心丝浮乱。
以往她总认为她很懂得徐鼎这个人,可是近来她是愈来愈不懂他了。
父亲说的,她不信,可当她怎么也等不到他归来时,她终究是动摇了,她需要他给一个说法,哪怕已是于事无补。
再次见到他,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久,而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冷静,他也比预期中还要淡漠,她的心却因此痛得毫无招架之力。
卓韵雅坐在窗边忖着他到底想对她说什么,然而枯坐近一个时辰,眼看着早就超过了约定的时间,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总不可能又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吧,是他要她来的。尽管想联系也不知道要上哪捎消息,可是再拖下去,她私自外出的事肯定会被发现。
看着窗外的天色,云层厚重得像是随时会飘雪,明明是晌午,看起来却已是临近掌灯时分,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正打算先离开,却听见外头传来书蓝与人交谈的声响,原以为人终于来了,然而门一开,进门的却是雷持言。
“……表哥?”她诧道。
雷持言眸色复杂地看着她。收到她差人送来的信,他犹豫了会才赴约,一来是他不想见甫成亲的她,二来是因为对于她被迫出阁的事,他压根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看她嫁人。
见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他不禁狐疑,让书蓝敞开着门,他才大步踏进房内。“不是你要我来的吗?”他问。
“嗄?”
瞧她一脸错愕,雷持言反应奇快地踏出门外,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楼梯处已经走来几个粗膀子的仆妇,而在前头带路的便是楚嬷嬷。
“大太太成亲的头一日就约了男人相见,未免太出格了。”楚嬷嬷语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卓韵雅本是愣怔着,可听楚嬷嬷这么一说,她瞬地都明白了。
圈套啊!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古怪,可她太急于想见徐鼎才会没了戒心,一脚踏进圈套,百口莫辩!
可恶,大薛氏这个变态的老虔婆!
她不是不知道大薛氏故意在徐鼎面前拿元帕的事做文章,不只是要激徐鼎更是要激她,
为的就是让人出错,好让她有机会拿捏。
卓韵雅在心底无声地骂过后,才似笑非笑问:“楚嬷嬷,表哥不是外男,况且他还是我的合伙人,我与他约在此处看账本,大门敞开又有丫鬟在场,哪有楚嬷嬷说得这般危言耸听?”
“到底是不是老奴危言耸听,还请大太太先随老奴回府吧。”楚嬷嬷嘴上说的是请,却用眼神让身后的仆妇上前逮人。
见雷持言似乎有所动作,卓韵雅随即丢了个眼神给他,要他别轻举妄动后便乖乖地跟着仆妇走。
雷持言暗恼自己中了圈套还赔上她的清誉,如今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她才出嫁第一天,大薛氏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恐怕,他得要先找到徐鼎才能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