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莲花觉得自己愤怒得快要爆炸,小十五、小十六多可爱啊,小十五虽然喜欢装腔作势,但也不至于像老九那么讨厌,就这德性,怪不得被老四关到死,也怪不得总是站错队、站错边、选错人,谁受得了他的脾性!
就在哥舒莲花愤恨不平的喃喃碎念时,忽然发觉自己因为太过愤慨没好好看路,竟走进一条小巷,她正想转身出去的时候,一个衣上带血的女孩从另一头跑向她。
“救我弟弟——”
她错愕了一瞬,就发现女孩子衣上有血是因为她抱着一个额头受伤的小男孩,她看向男孩的眼里有焦急、慌乱与心痛,两人相似的脸孔说明他们应该是姊弟,男孩虽然额头有伤,但他却像不疼似的,眼神放空,睁着却没有反应,看起来很怪异。
女孩神色充满恳求,她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救他们,何况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无法对人许下报酬,但是这个在路上偶遇的陌生姑娘,就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我弟弟再被关起来会死的,求你救他——”
她也不管哥舒莲花愿不愿意,把小男孩塞给了她,自己就往回跑了,她那毅然决然的表情与刚硬绝决的背影,让哥舒莲花一时之间大为震撼,霎时明白她在用自己交换自家弟弟生存下来的机会。
而那女孩脸侧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额角到下巴,生生毁了她清秀的容颜,那是用簪子狠狠划下的痕迹。
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你们都死了吗?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带着一个成日只会撞墙的残废能跑多远,再给我搜!”
另一道声音恨恨道:“就说不能信了她的鬼话,早知道应该把她在家庙关到死,什么她老爹在京城有来钱的路子,都怪我们鬼迷心窍,若是被二老知道我们把他们姊弟俩带来京城还让她带着弟弟跑了,就换我们死路一条了!”
“什么二老爷,是家主!”
“可是、可是……她爹可是霍金啊,人人都说他点石成金,但他这个继承人却是个脑袋有问题的,我听说他似乎想培养女儿,说不定她知道霍金发财的秘密。”
“先把她捉回来再说。”
“倒不如把她给办了,她成了我的婆娘,还不一心一意吗?”
“你疯了,二老,不,家主会肯?”
“为什么不肯?二老把她关在家庙,不就是想让大家都忘了有这个人吗?说她染了天花见不得人,谁不知晓就是为了霍金的大笔家财。”
霍金的女儿,也就是霍月娥的衣袖忽然被人给捉住,她紧张的转头,发现是哥舒莲花扯着她。
“跟我来。”
“什么?”
“快,别废话。”
哥舒莲花掏出帕子往她衣服上抹,把血擦掉后又擦了小男孩的脸,等两人看起来能见人后,她才大摇大摆带着姊弟俩回了万客香。
掌柜还认得她,立刻就上前哈腰,他可记得九爷说要跟这小姑娘做笔买卖的,他可不能坏了九爷的事,“莲花姑娘,您这是?”
哥舒莲花仰着鼻孔,一副得了印唐真传的倨傲嘴脸,“瞎问什么,九爷要我办的事我能说吗?快,准备雅间,送上好酒好菜,我有要事。”
“呃,需要请示九爷吗?九爷还在另一间雅间。”
哥舒莲花皱起眉心,学着印唐皮笑肉不笑的嚣张态度道:“哎,九爷才刚说只要我要什么,他就无条件给我,怎么?九爷的话是假的吗?你们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你去禀九爷,若是来回多花了时间,误了大事,我看九爷唯谁是问。”
如果印唐知道他刚才说的“有什么帮什么”的讽刺话被曲解成这样,刚才开开心心喝下的美酒,可能会一口又一口的喷出来了。
掌柜一听这话,有些不敢置信,但看哥舒莲花容貌妍丽,那个腰身窄得男人可以一掌合起,脸上肌肤女敕得像掐得出水似的,能做什么买卖?难道不近的九爷动了心?
不过既然能让爱钱如命的九爷为她豪迈的说出要什么东西都无条件给她,这大概是那种“小妖精,为了你,我连月亮都肯摘下来给你”的情话了。
被当成绯闻男主角的印唐,还在上头喝酒喝得心情畅快,浑然不觉掌柜脑袋里的剧情是怎么发展的,若是知道的话,可能掌柜的就要款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
“莲花姑娘这边请,好酒好菜马上就送上。”
“算你识相。”哥舒莲花哼哼两声,带着两个小尾巴往上走。
“这两个人?”
不待掌柜的说完,哥舒莲花偏过头看他,脸上神情依然是印唐的标准表情——脸笑眼不笑,“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会变成死人。”
哥舒莲花莫测高深的营造着古龙小说里那种难以捉模的氛围,掌柜立刻不啰嗦了。
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妈呀,怎么感觉这莲花姑娘是个可怕的妖精,讲的话好可怕,不愧是我们无所不能的嚣张九爷,竟能挑上这样的姑娘。
两个风格可真是一样的!这叫什么?夫妻相?
他转过身子唤来小二,现在急忙巴结她了,哎哟,这可是九爷的娇娇,他可不能怠慢了,“快叫厨子做最好的酒菜,快快,咱们莲花姑娘等着要,今天送来的新鲜货全都给莲花姑娘烫上,再送上最高等的血燕给莲花姑娘止止渴。”
哥舒莲花已带着两人进了雅间,对霍月娥道:“你放心,这里他们不敢上来搜查的,后头的主事人不是一般人能惹的,楼下的掌柜跟店小二随随便便就能拦住他们。”
霍月娥跪下道:“多谢莲花姑娘救命之恩。”
她的弟弟霍青仁仍眼睛发直的站着,霍月娥轻轻的碰他,他却僵直得像木偶一样,霍月娥眼眶里涌出泪却飞快的眨去,她现在已经没有软弱的余地,若是连她都不坚强,她与弟弟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哥舒莲花让霍月娥起身,此时小二陆续送上了好酒好菜,哥舒莲花要他们放心吃,心里却哀声叫苦,她就是看这小孩跟小十六的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又不太正常,他姊姊又拼了命的要把他救出来,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但后续该怎么处理她就头疼了。
哥舒莲花在席间问了才知道,姊弟俩的爹娘过世,因为家境富裕,二婶就想将霍月娥嫁入娘家,以谋夺她的嫁妆,她自毁了容貌后二婶自然勃然大怒,对她放话别以为毁了容不嫁又如何,她就让她一辈子也嫁不了人。
接着二婶以她生病需要照顾为由,将她关进家庙,又将爹亲唯一的继承人给软禁,但因自家弟弟并不是一般人,因此出现自残现象。
她忍无可忍,最后告知守家庙的那帮仆役,说她知道爹亲在京城有来钱的路子,骗他们带着她与弟弟前来京城,她则伺机带弟弟离开。
见她言语清楚,讲起往事,虽然痛苦,也一直保持情绪平静,越发令人感觉到她的坚强与隐忍,哥舒莲花试想,自己若与她换上一换,必定也不能像她如此智勇双全,还舍得伤害自己,立时对她充满了敬意。
霍月娥模着脸上那道疤,苦笑道:“不过是自保之策,若是我嫁人后他们将我害死,那班豺狼就能顺理成章谋夺我家的家产了,剩下我弟弟一人又该如何存活,只怕也活不到成年。”
“那你们在京城该如何生活……”
还未说完话,雅间的门被人拉开,一个壮实男子大笑着走进来,发现里头有两个姑娘,他看了看那个脸上有疤的,这丑女铁定不是,那一定是另外一个了。
肤白似雪,身段玲珑小巧得像能在男人的手掌上跳舞,乌墨般的发丝盘得有点奇巧,更衬出她那双灵动又黑白分明的阵子,里面水光漫漫,像是会勾魂般,让印峨忍不住颤了颤,娇艳的双唇也是粉红色的,娇娇女敕女敕,让人看了很想咬一口。
啧啧,不愧是九哥,眼光真好,这女的果然是个大美女呀,不过若不是个大美女,哪有可能让自家九哥动心?
一脚踢开还摇晃着的门,印唐踏了进来,他怒发冲冠,这女人竟敢信口开河,说自己是他的心上人,她哪来那么大的脸!他印唐有成千上万的女人给他选,怎会选上这一个不把他当一回事的臭女人!
“你对掌柜的说什么?哥舒莲花,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适才他才下楼,掌柜就挤眉弄眼的,脸上带着唯有男人间才能明白的“婬笑”,说:“莲花姑娘在另一个雅间。”
“哦,熟人,给她折个一成。”印唐没当一回事,八哥先走了,他跟十弟吃吃喝喝又多坐了一会。
“咦咦咦?折一成?不是、不是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她端上?”
印唐瞪大了眼,“凭什么?”
掌柜失口道:“她不是九爷您的心上人吗?”
印唐瞬间呆住,印峨笑得东倒西歪,拍着他的背道:“哇,九哥,你不愧是一毛不拔铁公鸡,连你的心上人都只能折一成的饭钱,但她能让九哥你折一成也是了不起,连我跟八哥来这儿吃饭都得付全额,让我看看这让铁公鸡九哥心动的姑娘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九哥动心,铁定是仙女下凡、国色天香、天下第一美人儿,才能扰乱我家九哥的心,瘦了我家九哥的荷包,让我家九哥甘愿人财两失。”
“屁个人财两失,老子跟她没关系。”
“九哥你又嘴硬了。”
“没有,我是拳头硬了。”
“该不会是另一处硬了吧,哈哈哈——”印峨更没正经的回了。
印唐爆了粗口,但印峨已经兴致勃勃的上了楼,等他冲上去的时候,印峨早就开了雅间的门。
印唐很生气,印峨却仍在作乱,“哎哟,莲花姑娘,听说你是九哥的心上人,我家九哥骄傲又蛮横,向来目中无人,不近,连侍寝想爬床的宫女都被他给一脚踹出门外,你真真了不起,能让我那铁公鸡九哥将满桌的菜给你折一成,这心意,你可别欢喜得晚上睡不着。”
才打九折?混蛋,百货公司新品上市也都打九折的。要她干活,而且几乎是要利用她做全部的事,他自己就干收钱而已,他还很没良心的拿走五成。现在她来这儿吃饭,竟然只有打九折?这个老九是不是人?会不会说话?到底懂不懂收买人心?
哥舒莲花又月复诽,怪不得被老四关到死,也怪不得总是站错队、站错边、选错人!印唐正要开骂,哥舒莲花一脸比他还愤怒的神色站起来,“九爷是不是开金口说过『有什么帮什么』?”
“呃……”他还真他娘的说过这句话,但这句话不能这样解释吧。
“我现在就需要吃饭,还要带两个朋友吃饭,不行吗?”
没有不行,但她、她那气得通红的小脸,为什么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他眼花了,一定是眼花,还有她气什么,自己都没气她乱说是他的心上人。
“折了一成银子?九爷要我办事,拿的是五成银子,现今我在这里吃饭,竟然只折一成银子?九爷算盘打得真精。”
印唐被她质问得颇不自在,印峨又在旁边大呼小叫,“不愧是我家铁公鸡九哥,就连心上人也得拿五成银子献给你,好你个九哥,好样的,简直是全世间男子的榜样。”
“闭上你的鸟嘴!”印唐脸色讪讪,多得是人想要拿钱给他,但被哥舒莲花这么一说,对比之下,他不只是枢,简直是吝啬又混账,他虽自认不大方,毕竟银钱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装慷慨,但这次这样做好像不太好。
“不然……这餐我请吧。”
印唐从喉咙里吐出艰涩的语句,这实在太违背自己的原则,他若不是想着哥舒莲花的游戏太有趣,以后能赚很多银子,他一定说不出这句话。
“这才象话。”哥舒莲花心情好多了,要帮老九做那么多事,吃他一顿算什么。
印唐又想爆粗口了,这女人一点也不像小十五、小十六说得那么好,就是个混账女人,旁的女子得了他的好言好语,还得对他这个皇子谢恩,瞧她得了便宜又卖乖是什么态度。
他刚才只顾着看哥舒莲花,这时眼光微微扫向菜色,随即脸色大变。
“等等,你吃的是什么?娘的,这是我新进的上好血燕,还有这支百年人蔘炖老母鸡汤,这、这是快马加鞭送来的阳澄蟹,老子都还没吃到呢,还有炖鱼翅——”
印唐一副快要咽气的发青脸色,哥舒莲花见他气得几乎要爆炸,头上就像要冒出白烟,她低头看向桌上的菜色,这全都是掌柜送来的,她也没提什么要求,但看老九这表情,这一桌一定所费不赀,大概是掌柜真的以为她是老九的心上人吧。
她忍不住说出直白的评论,“怪不得这么好吃。”
“娘的,这桌不能免费,绝对不能免!”他立刻收回前言。
印峨则一脸大为震惊的看着他,满脸他是男人之耻的嫌弃表情,“九哥,不是吧,你刚才才说要请的,这还没一刻钟,你怎么翻脸如翻书,给姑娘家吃一顿又值得了多少钱?你也太小气了吧。”
“我小气,她这一桌值多少钱你知道吗?”这个弟弟没站在他这一边,竟然还为哥舒莲花说话,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弟,真要被他气死!
“我是不知晓,但她可是你的心上人。”
“屁的心上人,五百两,哥舒莲花你今天没拿出这笔银子,你就不准走出这道门!”印唐嘶吼出声,什么皇子的身分全都被他忘在脑后。
此时楼下一阵粗鲁叫声传来,“这里还没搜过,掌柜的,我们要找人,就得上二楼,你拦我们做什么?”
掌柜声音倨傲,“我家爷跟爷的心上人在楼上,你们算那根葱也敢上楼?我们这酒楼向来是招待达官贵人的,你们走失了姑娘与少爷关我们何事,伙计,给我赶出去,再看他们在门前探头探脑就再赶一次,瞎了这些人的狗眼,也敢在我们楼里找人,呸!”
霍月娥身体颤了一下,霍青仁依然面无表情,哥舒莲花忽然笑开了。
那抹笑让印唐头皮发麻,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对他笑了,从头到尾,这女的都对他很嫌弃的。
“我身上没有半毛钱,那我就不走了,连带我两个朋友也不走了。”
这是什么新式赖皮法?印唐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印峨背过身子,假装咳嗽掩盖住自己的笑声,九哥的心上人真不同凡响,他从来没看过嚣张霸道,向来是他惹别人,别人认为他是疯狗不敢惹他的九哥,败在一个姑娘的手上。
“九爷,既然这桌这么贵,要不你也吃点?”哥舒莲花摆出一脸好客表情,说出更气人的话,“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喂猪也是浪费。”
印唐气得快要把哥舒莲花掐死,这说法当他是猪吧,吃馊食的那种猪,别以为他听不出来。
印峨又噗哧笑出来,看印唐阴狠的扫来一眼,他连忙捣住嘴巴止住笑。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这姑娘太有趣了,连九哥也拿她没办法。
印峨顺着哥舒莲花的话坐下来道:“是啊,九哥,菜还这么多,要不我们吃点。”说着,还自我介绍起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哎哎,我排行十,一般都叫我老十或十爷,莲花姑娘,我家九哥什么都好,就是对银子看重了点,但是对他在意的人,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他也舍得拿出来,你千万不要跟他置气,他可是免了你这桌的银子呢,这五百两足可在他心里刨下一块肉了,连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他请过五百两一桌呢,你不愧是这个。”
他立起了大拇指,九哥终于有色令智昏的一天,小处男终于懂得漂亮姑娘的好处,我家九哥的幸福全拜托你了。
“怎会呢,十爷快人快语,说到人心坎里了。”
印峨深觉眼前的姑娘挺会说话的,他也没客气,拿了筷子就吃。
印唐脸色发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就像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很尴尬。最后他一咬牙,自家的银子,再难受也要吞下去,于是他坐下来,也拿了筷子狂吃海捞,看到那一两千金的上好血燕,更是眼睛发红,拿了一整杯就灌下去。
印峨又捣住嘴,忍笑忍得肚子疼,小声道:“九哥,那血燕是养颜美容、滋阴补血的……”未竟之语就是那是姑娘家吃的,你个糙汉子跟人吃什么血燕。
“老子看价钱吃。”
“那个莲花姊姊吃过一口。”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霍青仁忽然蹦出一句话,印唐脸色又更青了,他竟然吃了人家吃过的,这、这真是见鬼了!
霍月娥急忙捣住弟弟的嘴,哥舒莲花当成完全没听见,印峨又再度笑得东倒西歪,他歪向哥舒莲花这边,哥舒莲花顿时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一时之间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但随即哥舒莲花就忘了追究这事,因为印唐青着脸瞪她,满脸凶暴之气,她给他一个甜蜜蜜的笑,激得印唐一个激灵,竟然不敢再瞪她,内心暗道,这女的又对他笑,绝对没好事。
哥舒莲花也月复诽着,问也没问就拿起来灌,这是我的错吗?我都没说你占我便宜,跟我间接接吻呢……呸呸呸,我想什么,是他吃我剩下来的,跟间接接吻完全没关系!
印禄身体差是众所皆知的事,起身一天,就要在床上歪个三日,想不到近来印禄竟能跟着印瑜在御花园里疯跑,他们又换了台拉风新车,每天玩得满身土。
而印禄身子好多了,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要去皇家子弟读书的上书房读书,他被印瑜牵去时,所有皇家子弟全都站起来看他了。
这一看,消息就传出去了,密妃的宫殿忽然门庭若市,她自己都还不懂怎么一回事,大皇子直郡王印堤的郡王妃就过来了,她是一个痩弱、疲倦,看起来脸色不太佳的女子,手牵着一个脸色更泛黄的小孩。
密妃心情忐忑,这些人跟她隔着辈分,而且大皇子是惠妃所出,惠妃的媳妇没先去拜见惠妃,急巴巴的赶来这里,她心里虚得跟什么似的,搞不清这直郡王妃是要做什么。
直郡王妃喝了茶,弯弯绕绕的说了许多话,最后才道:“您是不是有什么健儿秘法?”
“健儿秘法?”密妃傻眼了。
直郡王妃露出一抹苦笑,她的身子不好,这孩子也被她祸害了,未足月就生下,一直病体缠绵,比十六皇子的身体还不如。
“这孩子老是吃不下、睡不好,整日都没有精神,大爷在外做事,我也不敢拿这些琐事烦他,请了御医,也只是说不足月体虚,慢慢养着就好,但养了这么久,还是不见进展……我愧对这个孩子,愧对大爷,他对我那么好,不嫌弃我生了个病儿,我只能整日为孩子的身体烦心。”说到哀伤处,直郡王妃不断抹泪。
密妃也知直郡王妃向来与人为善,她是个不多话的,惠妃曾嫌她太过安静,又嫌她下不了第二颗蛋,但听说直郡王夫妻感情一直是不错的。
小十六身体以前也差,那真的会愁坏一个母亲的心,密妃思及过往也曾为小十六半夜落泪,不忍的道出秘诀,“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之前小十六落水被个哥舒家的姑娘所救,她十分手巧,会做些东西让小孩子玩乐,极得孩子的欢心,我之前跟她无意间吐露了小十六身体不好的事,她却说小孩要多跑动,自然身体就会健壮,于是弄了个小车给小十六玩。”
“小车?”
“哎,没错,就是台小车,只是做起来有点久,需得十天半月,这是图纸,要不你先拿回去也仿造一台。”
密妃还大发善心要印瑜、印禄牵着车出来,陪着自家小侄子在花园里遛一圈。
遛完这一圈,直郡王妃就见向来茶喝不下、水喝不多,一整日也不会喊饿的儿子红着脸蛋、额头发着热汗跑了进来,一下就要水要饭。
三个小孩子围成一圈,咕嘟咕嘟咕嘟的同时举杯喝水,吃饭时为了饭菜竟然差点大打出手,直郡王妃哪有见过这种奇迹,手捣着胸口,都快说不出话来。
临要走时,孩子躺在地上耍赖,没车他不走,来者是客,密妃无奈,只好要印瑜、印禄让出一台车来,马上换这两个小无赖在地上打滚哭叫,说了一堆只有侄子孝敬叔叔,哪有叔叔被迫把东西给侄子的混账话。
“九哥那有两台,小侄子去跟你九叔叔要。”印瑜马上祸水东引,可恶的小侄子,借他玩一下,竟想整台拿走,你吵你闹,你去找我可怕的九哥吵啊!
“对,九哥他又不玩,你去跟九叔叔要。”印禄跟着印瑜闹,死也不肯把自己的心爱之物献出去。
直郡王妃苦上加苦,谁不知晓她家大爷之前与九爷、十爷在京城互殴结下仇怨,三人从此王不见王,现在要她去求老九,比登天还难。
“老九脾性是大了点,但他是大人,不可能玩小孩子的玩意,不如跟他说说看。”密妃也无可奈何的建议。
“要不请莲花姊姊跟九哥要,莲花姊姊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上次九哥还问她名字呢。”印禄把哥舒莲花奉为神明,又再次出卖了哥舒莲花。
一个大老爷问一个姑娘闺名,这、这……老九是有名的仇女,她家大爷在酒后醉得神智不清不楚时,还曾大着舌头拿这件事嘲讽老九,说他见了女人就萎,不知道是不是那话儿有问题,还曾把要侍寝的宫女踹出门外……
敢情老九对这位姑娘有点意思,那是不是要请这位姑娘当个中人去说一说、求一求?
“不晓得这位莲花姑娘是哪位?”直郡王妃求知若渴。
密妃回道:“就是那位救了小十六的哥舒家姑娘,她叫哥舒莲花。”
结果直郡王妃才刚走,老四印真的新婚娘子也过来了,寒暄了几句,原来她娘家大哥的儿子身子不好,这也是来问健儿秘法的。
这次印瑜、印禄可不笨了,紧紧守护自家的两台车,若有什么人想要,立刻就推到九哥那里去。
四皇子妃顿时苦了脸,谁都知道老九六亲不认,除了对宜妃真的很有孝心,跟老八、老十混得不错外,讲话是人嫌狗厌,做事是手黑心黑,满身的嚣张调调是什么人难惹,我就惹一惹,连元熙帝有时也拿他没办法。
“你给莲花姊姊送礼,要莲花姊姊去要车嘛!”印瑜大剌剌的道。他一直觉得莲花姊姊太不爱打扮了,身上也没珠翠玉石,不像他母妃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够嫁进宫里来。
他听身边的太监说,以前莲花姊姊在别庄祈福,一定是因为不得家里人喜爱才被送去别庄,照莲花姊姊说方式推论,结论就是家里人不喜欢她,所以她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打扮,不打扮怎么找到好夫君。
那他就帮她找来钱的方法,叫这些嫂子过去送钱,能成为皇子妃的世家女不都有钱吗?就让她们送钱给莲花姊姊花用。
至于九哥那么坏,莲花姊姊去找他会不会吃亏?他想过了,九哥对女人根本就没兴趣,莲花姊姊会很安全的,所以他可放心了。
因为哥舒莲花救了印禄的恩情,印瑜一直想着要帮他的莲花姊姊找个世间最好的相公。那个坏九哥,除了长相俊美,有点钱外,还真的一无是处,尤其又是个暴脾气,听说还小气又吝啬,连跟他要好的十哥去他开的酒楼吃东西也要银两呢,莲花姊姊可不能嫁给这种脾气暴躁的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