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宠媳二三事 第十一章 宫变 作者 : 香弥

干天宫

深夜时分,皇帝面带病容靠坐在龙榻上,频频望向门外,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少顷,总管太监亲自领着崔开平进了宫。

“臣拜见皇上。”崔开平躬身朝龙榻上的皇帝行礼。

“好好,快平身。”瞧见他,皇帝憔悴的脸上露出笑意,让内侍太监搬了椅子赐座。

“不知皇上深夜召臣进宫有何吩咐?”崔开平出声问道。这一年来,他和皇帝谁都没提起他的身世之事,他没问,皇帝也没说。今晚突然召他进宫,令他有些诧异。

皇帝沉默的凝视他须夷,才缓缓开口,“朕这一生有过不少女子,但只有你娘是朕最为挚爱的女子,当年朕本想留下她,但她丝毫不给朕这个机会,带着甫出生不久的你不告而别。”

没想到皇帝会跟他提起此事,崔开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觑向皇帝,见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里,幽幽的自顾自说下去。

“当年她一句话都没留给朕就离开了,朕派人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你们母子的下落,直到那一年才终于打听到你的消息,后来包老将军带着你站在朕的面前,看见你的那一刻,你不知朕心里有多激动,瞧见你长得这么大了,还这么有出息,朕很欣慰。”

说到这儿,皇帝气息有些不稳,停顿了下才接着再说下去,“你别怨朕不肯给你一个皇子的身分,而是成为皇家人并不是一桩好事,朕相信你娘也不希望你在宫里长大,所以才会带走你。”

崔开平摇头道,“臣从未怨过皇上,更从未想过要当皇家人,虽然臣幼时便丧母,但善有寺的方丈与和尚们都待臣很好,教了臣很多事。”

亲耳听见儿子没怨他,皇帝仿佛终于安下心了,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暖意。“那就好,朕能在有生之年找回你很高兴、很高兴,更高兴的是你如此成才,已有足够的本事保家护国。”

见他气息越来越喘促,崔开平不忍的劝了句,“时候不早,皇上还是早点安歇吧,有什么话不如等皇上身子好些再说。”

皇帝满脸倦容的摇头,他明白自己的病体已撑不了太久,所以才会在这最后时刻召他进宫,把心里想说却一直未能说出口的话告诉他。

“朕知你因四公主害得你失去了孩子,心里对朕多少有些怨言,怪朕当初明明亲口答应了要替你照顾好你家娘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差点令蕴情也赔上一条命。但四公主毕竟是你亲妹妹,朕心里纵使也难以原谅她,也不能下令处死她。”

“这些臣心里都明白的,臣不怪皇上。”他恨的只有四公主,但她已遭到惩罚,被贬为民女的她如今不再有公主的身分,在寺里带发修行的日子,砍柴挑水煮饭打扫地样样都得做,做不好便会被寺里的尼姑责罚,他亲自去看过一次,见她日子过得很不好,他那恨意才终于渐渐淡了。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比朕其他的皇儿都还更好,令后,盼你能好好辅佐你二皇兄,替朕守着这江山和百姓。”人早晚都有一死,他的大限将至,如今放不下的只有江山社稷,和这个才找回两年多的孩子。

听见他这宛如在交代后事的话,崔开平心中一沉,连忙说道,“太医定能医好皇上的病,皇上只需安心静养……”

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朕这身子,朕自个儿里有数,你也莫要难过,朕在离开前,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再叙了会儿话,崔开平才离开干天宫回了乐安侯府。

白藴惜等在寝院的小厅里,迎接深夜归来的夫君。

“开平哥,皇上突然宣召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她关切的问道。

崔开平脸色有些沉重的开口道,“皇上跟我提了以前与我娘的一些事。”他把皇帝先前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告诉妻子,今晚瞧见皇帝的病容,他委实很担心他的龙体。

得知他父子已把话说开了,白蕴惜疼惜的握住他的手,“你们父子能相认,对皇上来说,应当已无憾了。”

“我只是没想到,我与他的父子之缘会这么短暂。”崔开平将妻子拥进怀里,他的脸在她发间轻轻蹭了蹭。

父亲就将要离世,他心中不免伤心,自打他来了京城之后,皇上便对他宠爱有加,两人虽不能像寻常人家的父子那样相处,可皇上把能给他的尽量给他了,他实在很舍不得皇上,不想他这么快就走。

感受到他的哀伤,白蕴惜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你以后替皇上守好这江山和百姓,也算是为皇上尽了孝。”

两人相依偎的坐在一块,崔开平絮絮叨叨的对妻子回忆起自他进京之后,与皇帝之间的点点滴滴。

白蕴惜静静的听夫君诉说着对他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这一生还很漫长,她可以慢慢的听他说。

一早起来,白蕴惜心绪就有些不宁,总觉得好似要发生什么事,替丈夫绾发时还不小心扯掉了他几根头发。

崔开平嘶了声,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道歉,“啊,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崔开平笑咧着嘴哄着自家爱妻,“不过是扯掉几根头发罢了,没事,纵使娘子想拔光为夫这满头的青丝,为夫也没第二句话。”

她被他的话给逗得轻笑出声,“拔光头发那开平哥岂不成了光头。”

他握住她的手笑呵呵自夸,“为夫就算成了光头,定也不损为夫的英明神武。”

“是,开平哥就算没了三千青丝定也是英武不凡,不过我怎么舍得拔光开平哥的头发呢。”白蕴惜满眼柔情的替他戴上玉冠。

崔开平起身,捧着妻子的脸怜爱的吻了吻她,两人携手一块走到桌前用朝食。从寝房到用膳的桌前,也不过几步的路,房里伺候的几个婢女见两个主子亲昵的握着手,一刻都不舍得分开,那股子恩爱劲从成亲那日起就不曾变过,让人又羡又妒。

用完朝食,因今日朝廷休沐崔开平用不着上朝,正要陪妻子到云来寺上香,临出门前有人来禀,京畿大营发生几起士兵斗殴的事,如今京畿大营是由崔开平管,他不得不离城前去京畿大营处理这事。

白蕴惜送他离开后,才领着几个侍婢去了云来寺上香。

上完香,她到静室里抄写经文,想替皇帝祈福。

虔诚的端坐在案桌前,专心的抄写着经书,一名侍婢在一旁替她研着墨。

忽然间,房门被人匆匆推开,有人神色匆忙的闯了进来,嚷道,“夫人,不好了!”

白蕴惜抬眸,瞧见进来的是昔日身边的侍婢青儿,纳闷的问,“青儿,你怎么也来了?”

青儿已在半年多嫁给虎子,如今帮着虎子管着那家杂粮铺子,偶尔有空时还会回来看看。

“夫人,出大事了,您快跟我走!”青儿不由分说的上前拽起她就想往外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她脸色着急,白蕴惜不解的问。

时间急迫,青儿简单回答,“宫里生变了,五皇子的人马与二皇子打了起来,城里乱成一团,五皇子还派了人想来抓您去威胁侯爷。”

“宫里生变?五皇子想派人来抓我?!”白蕴惜闻言满脸震惊,她这才出来不久,宫里就出了变故,难道是……皇上驾崩了?!

青儿语气急促的,“这事是不久有六皇子妃派了个婆子悄悄来杂粮铺子告诉我的,让我赶紧来告诉您这件事,您快跟我走吧,我方才赶来云来寺途中,见有几个侍卫往这儿来了,咱们还是先去躲起来再说。”以前地跟着夫人上云来寺很多次,对这里熟门熟路,她是抄了小路才先他们一步找到夫人。

白蕴惜微愣之后,想起那位又瘦又白的六皇子,有些意外六皇子妃竟会派人去青儿那儿通风报信,六皇子是站在五皇子那边的,六皇子妃会知道这事不难,但她与六皇子妃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没想到六皇子妃竟会瞒着六皇子将这事告诉她。

“那咱们要躲去哪儿?”她跟着青儿往外走。

“我带您从后门走,我让虎子驾了马车在那里接应咱们。”她来到静室前已借故把其他的侍婢都遣走,以免她们遭到连累。

青儿拉着自家主子疾步往后门而去,那磨墨的侍婢也赶紧跟着她们离开,

那些侍卫很快到后院,见一辆马车疾驰而去,立刻招呼其他的人牵来马匹,上马追赶而去。

待他们走远,白蕴惜和青儿才从一旁的树丛后头出来。

“虎子能逃得了吗?”白蕴惜面露忧色问道。适才情势紧急,青儿怕她被那些侍卫追上,最后没让她坐上马车,而是让虎子驾车引开他们。

“夫人别担心,虎子他机灵得很,虽然打不过那些侍卫,但要逃的话还是不问题。”青儿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下还是不免担忧,“眼下情势不明,侯爷又不在城里,夫人,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磨墨的侍婢这时出声提议,“夫人,奴婢家就在附近,夫人若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先去奴婢家里暂时避避?”

青儿闻言应了声,“夫人,这会咱们也没地方可躲,不如就去巧丽家避一避。”

白蕴惜正要回答,久久那稚气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白蕴惜,你还剩下一枚锦囊还未用,可要现在给你?”

她一怔,不知久久为何会在这时突然提起锦囊的事,往旁走了两步避开青儿和巧丽,低声问道:“为何这时要用锦囊?”

久久没多做解释,只回了句,“我不会害你,你听我的便是。”这是她扭转命运的最后关卡,最后一枚锦囊自然得用在这时。

白蕴惜心忖久久定是有什么用意,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了声。下一瞬,她的掌心里便多了枚银白的锦囊。

她用袖子遮掩着,取出锦囊里那枚拇指大小的竹简垂目一看,见上头只写了两个字:内奸。

她心下一惊,抬眸觑向青儿与那名叫巧丽的侍婢。

这竹简上的意思难道是指,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人是内奸。

白蕴惜心道青儿打小跟着她,又特地赶来报讯,还让虎子引开追兵,内奸不可能是青儿,那么就是另外一人了。

“请夫人赶紧随奴婢来吧,免得那些人再回头追过来。”巧丽催促道。

紧握着竹简,白蕴惜不动声色的轻点螓首,“那你在前头带路吧。”

“好。”巧丽应了声,走往附近的一条小径为她引路。

白蕴惜深吸了口气,收起竹简,跟在她身边,两眼不时留意着四下,须臾,觑见不远处有块石头,她飞快的走过去抬起来,猛不防朝巧丽的后脑杓砸去。

“啊——”巧丽惨叫一声,没防备的被她给砸得跌扑在地上。

青儿见状,惊愕地瞪住自家主子。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白蕴惜镇定的吩咐道,“她是内奸,快把她抓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伤人,拿着石块的手还在隐隐颤抖着。

“什么?”青儿闻言一怔,眼下情势危急,一时也顾不得多问,下意识便依从主子的吩咐上前将巧丽给抓住。

巧丽被砸得头破血流,挣扎着叫屈,“夫人,您冤枉奴婢了,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是内奸呢?”

“是啊,夫人,您怎么会说巧丽是内奸?”青儿也纳闷的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她是何以会认定巧丽是内奸。

白蕴惜面色凝凝的质问她,“那你为何手里藏着尖锐的石块,沿路在树上刻下记号?”她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株树干,就在方才被巧丽拿着尖石画下了一道记号。

沿途她已留意到巧丽暗中在好几株树上都刻下这样的记号。

听见主子这么说,青儿登时扳开巧丽的手,找到她藏在手心里的那块尖锐的石块。

巧丽面露惊慌的辩解,那是奴婢不小心画的,奴婢、奴婢一紧张就会在树上乱画。”

证据摆在眼前,青儿压根就不信她的话,怒斥,“你还敢抗辩!你暗中刻下记号,是不是想通知那些人来抓夫人?你说,是谁收买了你来害夫人?”

白蕴惜冷静的出声,“青儿,先别多说了,你捂住她的嘴,那些人若是抓不到我,只怕是会再回头找来,咱们先把她拖到树林里藏好,再问其他的。”

“好。”被主子一提醒,青儿赶紧和自家主子反剪着巧丽的双手,随手从地上捡来一块大小刚好的石头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接着将她拽到一旁的树林里藏起来。

青儿解开腰带将巧丽捆绑起来,而后在白蕴惜交代下顺着小径沿途再做下几处的记号,再回去。

没等太久,就有人骑马追了过来。

藏在树林里的青儿听见一阵马蹄声,证实了主子的怀疑没有错,巧丽果真与人勾结出卖了主子。

待马蹄声远走,青儿抬手重重的搧了她一巴掌,骂道,“夫人待咱们这些下人一向很宽厚,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背叛夫人出卖她,你这心莫不是黑的!”

破堵着嘴的巧丽的不能出声,心知已被主子发现这事,她懊悔的流着泪,跪在白蕴惜跟前磕头求饶。

白蕴惜叹息一声,徐徐启口,“你做下这种背主之事,纵使我饶了你,侯爷也饶不了你,但若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收买了你,我或可替你向侯爷求情,让他免你一死。”

巧丽激动的点头唔唔叫着,答应说出那人。

白蕴惜示意青儿拿走堵着她嘴的石头。

青儿满脸恚怒的取走石块,若不是主子想从她嘴里问出幕后主使之人,她恨不得痛打这背主的奴婢一顿,夫人是多好的主子啊,这巧丽不知感恩,竟然与外人勾结,简直不可饶恕。

巧丽泪流满面的哭诉着,“夫人,奴婢也不想这么做的,全是我哥叫我这么做的,他欠了人一的赌债,若我不这么做,那人就会杀了他的。”

“那人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我哥说那人好像是六皇子府里的人,对方昨天透过我哥传话,若是今儿个那些人没抓住夫人,就让我把夫人先引回我家去。”

“六皇子?!”白蕴惜心中一震,六皇子是五皇子那边的人,五皇子如今举兵叛变,若是她真的被抓住,万一五皇子拿她来威胁开平哥……她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她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久久适才提醒她用锦囊,只怕她真会听信了巧丽的话,跟着去了她家。

届时她若被抓住,为了不让自己被拿来威胁开平哥,依她的性子,只怕会自我了断也不想拖累他……

多亏久久提醒了她,才让她避开了这场灾劫。

她让青儿看着巧丽,走到一旁,低声朝久久道谢,“久久,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我本就是来帮助你扭转命运。”久久稚气的嗓音透着一抹藏不住的欢快,接着宣告,“好啦,你的命运已成功扭转,我也该回去复命啦,咱们再会无期。”完成这次的任务,她总算积满五千分,可去转世投胎,体会当人的滋味了。

听见她要离开了,白蕴惜满心不舍,“你真走了?”

久久的虚影浮现在她面前,身着一袭红衣的她,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对她说出最后一番话,“白蕴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已完成我的使命,得回去了,你自己保重,记得我告诉你的话,做人可以好心,但可千万别一味愚善,你要懂得去分辨哪些人值得帮助,哪些人不值得。”

白蕴惜听了她这番临别赠言,顿时湿了眼眶,抿着唇点着头,下一瞬,便见久久的身影彻底消散。

“久久、久久……”她舍不得的呼唤着她。

但这一回,久久那稚气的噪音再也不曾响起。

她真的走了。

皇城里披坚执锐的士兵与侍卫来来回回,皇城里人人自危,家家紧闭门户不出。

“你说什么,让白蕴惜给跑了,没抓到人?你是怎么办事的,连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也抓不到!”邹谦不满的斥责来禀的邹钧。

先前因为四公主的事,皇后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也不知她是不是心灰意冷了,三个月过后她并未讨回后印,仍让她母妃掌着后宫。

他与母妃趁此机会私下收买了禁卫军统领,暗中筹谋一年,趁着父皇病重陷入弥留之际,借着京畿大营的事故将崔开平诱离出城后,他猝不及防的举兵。

可让他恼火的是,明明安排如此周密,却仍让老二给逃走了。

如今他控制住了整个皇城,以邹骐大逆不道,下毒谋害皇帝为由,正派人在满城搜捕老二。

“她似乎事先接到消息,在我的手下过去前先一步逃了。”最该死的是,连他先前派人收买的那婢女也失了踪影,才让他没能抓到人。

邹谦还未再问下去,邹尧便神色匆忙的进来禀道,“我们派去刺杀崔开平的人失败了,让他给逃了。”

闻讯,邹谦脸色铁青,一扫平素温雅的神情,气急败坏的怒骂,“派了五十名顶尖杀手在半途围杀他,这样还能让崔升平给逃了,难道那些杀手全都是纸糊的不成?!

他让老六去抓白蕴惜,不过是以防万一,真正的后手是那些去围杀崔开平的杀手,只要杀了他,就没人能调动京畿大营的人马,等他除掉老二后,这京畿大营自然也就落在他手里。

如今没能杀死崔开平,连白蕴惜也没抓到,万一让他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进城里,凭他手上的禁卫军和舅舅暗中从须州调来的四万兵马,只怕难以抵挡。

邹尧隐约察觉情势似乎有些不妙,皱眉道,“是包老将军忽然带了一支兵马来援,救走了他。”

“这多事的老家伙!”邹谦咒骂了声,也不顾得去追究包老将军怎么会在这时出现,怒沉着脸下令,“给我加派人手在城里每一家每一户仔细搜索,绝不能让老二逃出城去。”

他接着再吩咐人叫来舅舅安定侯,要与他商议若是崔开平真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过来,该怎么应付。

“多谢包将军搭救。”城外,崔开平拱手一揖,朝来为他解围的包老将军道谢。他身上那袭铠甲上染满了鲜血,不过泰半都是先前斩杀那些杀手溅到的,身上并无大伤。

“你一定是很好奇,老夫怎么会知道你被杀手围攻,而及时带兵来援吧。”包老将军笑问。

“没错,还请包将军相告。”面对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包老将军,他十分恭敬的出声相询。

包老将军捋着下颔雪白的胡子,为他解惑,“是皇上料事如神,算到了五皇子会叛变的事,所以事先早做了安排。”

两日前,皇帝突然召见他,对已告老卸甲的他说——

“朕这老五野心勃勃,包藏祸心,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以为朕不知道,开平的事就是他暗中命人散布出去的,朕担心若朕有个万一,朝堂上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皇帝接着向他恳求道,“包老将军,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道旨意,请你务必协助朕最后一次。”

“臣遵旨,但不知皇上想让臣怎么做?”

“朕会给老五一个机会,倘若他能安分的话,这番安排也就没必要了,但倘若他不顾父子、手足之情,为了江山社稷,朕也没办法再容他了。”

皇帝算到邹谦若要夺权,势要先除掉继他之后掌握着京畿兵马的崔开平,因此命他暗中保护崔开平。

在城里,为免打草惊蛇,邹谦定不敢轻易对崔开平下手,所以八成会想办法诱他出城再下手。

他于今晨收到皇帝派人传来的暗号,同时得知京畿大营发生士兵械斗之事,就明白这是邹谦打算要对崔开平下手,暗中命人扰乱京畿大营以诱崔开平出城。

于是他亲自率了一支兵马在城外等着,果然就见到数十名杀手围杀崔开平。

“五皇子叛变了?”崔开平听完包老将军的话,诧异道。

时间急迫,包老将军也不再赘言,“现在咱们尽快赶到大营,领兵扫平这场叛变!”

三个多时辰后,崔开平与包老将军领着十万兵马,攻进皇城。

有本朝两位战神亲自领兵,安定侯与邹谦的兵马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两人被邹尧猝不及防的给抓住,邹谦又惊又不敢相信老八竟敢背叛他,还拿他们两人献降。

邹尧笑咪咪说道,“哎呀,五皇兄,我这不是见咱们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死伤更多人,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性嘛。”

说完,他抬头看向被崔开平和包老将军护在中间的二皇兄,邀功道:“二皇兄,我拿下他们两人,阻止更多的士兵伤亡,这样是不是能将功折罪?”眼看五皇兄已当不了皇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自己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邹骐眼神深沉的望了邹尧一眼,而后颔首道,“你擒住祸首,也算是戴罪立功,父皇跟前,我会替你求情。”

“那就多谢二皇兄啦。”邹尧笑呵呵的朝他拱拱手。

一场叛乱,就在拿下邹谦与安定侯之后弭平了。

崔开平赶回府后,得知妻子竟险些遭人绑架,大为震怒,恨不得亲自去砍邹钧几刀,而后在白蕴惜求情下,他虽饶了巧丽一死,却命人将她仗打五十杖,人虽没死,却给打得两脚都废了,这才撵出侯府。

另外对在危急关头为妻子引开追兵的虎子,崔开平重重答谢了他一番。

“虎子,今生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虎子憨笑的挠着脸,“升平哥,咱们不是本来就是兄弟吗?保护嫂子是我该做的事。”自打他进京来,开平哥不仅拿银子给他开杂粮铺,还一手安排,帮他风光娶了青儿为妻,他这么做也只是报答开平哥。

而后原本已“昏迷不醒”的皇帝在叛乱平息后苏醒,坐在龙榻上,下旨处置参与这场叛乱之人。

他命人赐了邹谦与张贵妃一杯鸩酒,至于家定侯与禁卫军统领及其他参与谋反的大臣全都抄斩,数千人被押进天牢,等候处决。

至于将功折罪的邹尧则被皇帝贬到苦寒的西北,五年后才得返京。

另外,邹钧被终生圈禁,但他在被圈禁的半个月后便因被食物给噎住而殁了。至于六皇子妃则离了京,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她是去找她的情郎了,她出城那日,还是白蕴惜派了白家的马车亲自送她离开,并将一叠银票暗中藏在送给她的一本书里。

待她岀城后,拿书岀来看时才发现,她明白这是白蕴惜为感谢她那日派人去通风报信特地准备的谢礼,她正好也需要些盘缠,遂欣然的收下。

当时一时的善念,派人去向她通风报信,为自己赢来了离京的机会。对未来,她忽然之间充满了信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叛乱弥平四日后,皇帝下了此生最后一道圣旨。

“……二皇子品性端正、性情宽和,着朕之后登基继位。”

说完,他再也撑不住,缓缓倒向龙榻。

“父皇!”跪在榻前的邹骐连忙上前扶住他。

皇帝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一一扫过跪在榻前的几个儿女妻妾们,最后视线定在跪在最末的崔开平脸上,留下临终遗言——

“你们兄弟以后要好好的和睦相处,别自相残杀……”说完,他徐徐阖上双眼,五十四年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父皇!”

皇子和公主们哀哭一片,崔开平也默然垂泪,送走这位他始终未能叫一声父皇的父亲。

“……我就在久久的帮助下,克服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扭转了我原本的命运,所以我才能嫁给你,与你结为夫妻。”

在久久离开半年之后,白蕴惜在被大夫宣告已怀了三个月身孕的这一天,她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自家夫君。

听完后,崔开平满脸不可思议,“……这么说原本你和我未能结为夫妻,你被迫嫁给安定侯次子,你爹也因此投向五皇子,因而在五皇子的叛变中受到牵连,白家被满门抄斩?”

“没错,就在我爹与安定侯定下婚事后久久突然出现,说因我七世行善,但都不得善终,因此被派来助我扭转此世的命运,免得我步上前七世的后尘。”

“这话若非你亲口告诉我,还真让人不敢置信。”想不到为了他,她早已默默努力着改变他们俩的命运。

他动容的将因思念久久而红了眼眶的妻子搂进怀里,“那你月复中孩子出生之后,咱们就叫他久久吧。”他抬手轻抚着妻子的月复部,满心期盼孩子的降生。

这一次他会亲自守在妻子身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诞下他们的孩儿。

白蕴惜微笑的轻点螓首,“好,不论是生男生女,咱们都叫他久久。”

七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一个可爱的女女圭女圭。

抱着孩子,白蕴惜垂眸注视着她那稚女敕的小脸蛋,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和这孩子在此之前已见过。

孩子挥舞着小手,哇哇哇的大哭着,那哭声异常宏亮,但睁得大大的双眼却没掉几滴泪,慧黠的看着她。

白蕴惜怔了征,惊喜的月兑口而出,“你是久久吗?是你吗,久久?”

坐在床榻旁满脸宠爱的看着她们母女俩的崔开平,听见她的话,纳闷的看向她,“咱们先前不是就说好,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她久久吗?”

白蕴惜仔细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拽着丈夫的手,语气有些急促的解释,“我觉得这孩子好像就是久久。”

“你是说咱们女儿是久久……”崔开平心忖莫不是妻子太思念久久,所以才会生起这样的错觉。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应,白蕴惜也说不出来,但她就是感觉到这孩子就是久久。

“我觉得久久似乎是投胎来做咱们的女儿了。”

崔开平微微皱了下眉,下一瞬便咧着嘴笑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咱们好好把她养大就是。”不管他们的女儿是不是妻子口中的久久,他都会如珠如宝的疼爱这孩子,因为她可是他和蕴惜的骨肉,身上流着他们两人的血脉。

白蕴惜亲了亲孩子,柔笑着对她说道,“久久,我是你娘,这是你爹,以后我们会好好疼着你、宠着你、教导你,给你一世的关爱呵宠。”

崔开平将她们母女俩一块拥进怀里,朗笑道,“你们母女俩呀,都是我的心头宝。”

孩子哇哇哇的张嘴叫着,似是想说什么,但两人没听懂,夫妻俩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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