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很高的酬庸。”
“老子不要酬庸,老子要银子。”
小少爷怔了下,心想,酬庸不就是银子吗?他猜想对方可能误以为他要送的是珠宝,只想要现银,遂点头。“可以。”
巫澈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不客气的开价。“我要一万两。”
芙蓉当下听得手一抖,不小心把饼给滑落,但下一刻,那块饼被巫澈大掌敏捷的接住,他差点有股冲动要把手中的饼给吃下肚,但一接触到那女入人眼中的惧色时,还是勉强忍住了。
看来一万两还是太高了吧?瞧她吓的,他因为猜测他们身分不凡,必是大户人家出身,才敢狮子大开口。
他忍住对这饼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如临大敌的瞪视下,把饼塞回她手中,心里对这块饼却是万分不舍,殊不知他这贪婪的表情和逾矩的动作,差点让芙蓉当场拨剑。
她极力忍着,这男人贪婪的眼神令她心惊,若他敢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就跟他拼了。
两人表面不动声色,但眼中的情绪皆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波涛汹涌。
小少爷也在天人交战,面有难色地说:“一万两太贵了,我要考虑考虑。”身为未来的家主,必须肩负起重振家业的责任,银子不能乱花,所以他很犹豫。
“行,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答复我。”
巫澈不急,心想到时若是不同意,谈个七八千两应该行吧,再不济也有五千两吧?
他决定暂时离开,让他们主仆两人商量一下,他则进土屋里找找看有什么可吃的。
他一离去,芙蓉便大大松了口气,但心情却变得沉重。
不行,这男人太危险了,她宁可只身一人带着小少爷上路,也好过身边跟着一个贪财又贪色的野蛮人。
趁着他进土屋,她悄悄把小少爷带到一旁,确保远离他的耳目后,在小少爷的掌心上写字,提出自己的顾虑。
小少爷看了,面露诧异。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芙蓉,芙蓉说这男人很危险,恐怕对她有非分之想,不能雇用,最好赶紧离开。
芙蓉是他的丫鬟,他做主子的有义务保护自己的丫鬟,立即严肃地点头。
主仆两人偷偷商议,想来想去,也只能借机偷偷遛走,看是用计把他骗走,还是趁他睡着时离去……
“喂。”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这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把他们的魂都吓跑了。
“壮士何事?”芙蓉镇定地问,想着他们是在手上写字,对方应该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
“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办完事就回来找你们,在这等我,明白吗?”
两人听了一怔,接着很有默契地同时点头。
巫澈见他们同意,便转身走人,施展轻功,利落的身影一下子没入山林中。
他这一走,芙蓉可乐了。她才在愁要找什么机会离开,没想到机会立刻送到眼前,不用多说,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喜意。
机会难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巫澈不知自己前脚一走,那两人后就匆匆驾着马车快速速了,他这时心里还高兴着遇到了财神爷。
保镖这差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等凑足一万两,他便能向巫善和万花谷交代,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登高望远,他气沉丹田,发出鸟语暗号。
鸟叫声在山间回荡,大约等了一刻,总算有鸟语回应他,没多久,一名黑衣人凌空而降,来到他面前,立即拱手躬身。
“拜见豹护法。”
巫澈对传信人命令。“去告诉鹰护法,我找到法子凑银子,必须离开几日。”
“遵命。”
送信人领了命令,纵身一跃,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巫澈发出消息后,只觉得一身轻松惬意,好似黑暗中瞧见一线曙光。就算银票找回无望也没关系,财神爷找上门也是一样的。
他咧开嘴邪笑,转身回去找他的财神爷,殊不知此时此刻,他的财神爷和财神丫鬟已经驾马车选之夭夭了。
看在五百两的分上,巫姜开始提供花子靳三餐饭食。
她发现进牢做生意也是条发财之路。这坐牢的人也不尽然都是万恶之徒,有些是被冤枉的,她进牢做生意,说不定很快就能凑足一万两。
话说回来,有件事她很好奇,在她进牢之前,花子靳都是怎么度过的?趁着今夜给他送饭时,她问出心中的疑感。
“听说在我进牢之前,你一直不吃不喝十几天,当真?”
他啃着肉,神色看似毫无异样,低垂的眼底却闪过异芒,淡淡回了一句。“谁说的,我一直有吃有喝!”
她更加好奇了。“吃什么?喝什么?”
他抬眼,突然咧开阴森的笑。“满室都是吃的,你没瞧见吗?”
这诡谲的气场令巫姜霎时警戒起来,她的目光瞟向四周,在空无一物的牢房里扫过一圈后,狐疑的视线又回到他脸上。
见她不解,他缓缓弯起笑,冷峻的五官在阴暗的牢房中突然变得诡异莫测,一如嗜血纹身的罗煞,戾气森森。“我吃的是蜥蜴、老鼠,还有虫子的肉,喝的是它们的血。”
他等着看她变脸或露出惊吓,哪想得到她只是怔了下,继而恍然大悟的笑了。
“你不早说,正巧,我今日抓了一只肥老鼠,有二斤重,算你一个元宝就好,如何?”
望着她精打细算的明亮笑眼,丝毫没有惧意,他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见他不答,她却来劲了,故意与他讨价还价,
“不想吃老鼠?还有蜥蜴和虫子呢,一个元宝,如何?”
他懒得理她,心想,还是省点力气吃饭吧。
两日后,天未亮,京城来的一队人马便悄然抵达地牢,由刑部的崔大人亲自带队,奉旨将威远将军押送回京。
马涛早先便已收到崔大人要来的消息,两人对了令牌确定没问题后,马涛便亲自领着崔大人进牢提人。当他见到花子靳依然完好时,锐利的目光射向牢头章元宝,章元宝一脸心虚,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解释。
“那女魔头挑嘴,嫌将军不洗澡太臭,所以……”在大人的瞪视下,他打住下面的话,噤声不语。
马涛重重哼了一声。“无用的废物!”低斥一句后转身,已换上一张笑脸,对崔大人客气道:“这里走。”
这位崔大人是由皇上亲自任命执行这次的押解任务,两人会合后,便要一起押送花子靳回京。
牢门打开,花子靳走出牢房在离开时,瞥了隔壁牢房一眼,那女人还在睡,连眼都未睁,似乎对他的离去毫不关心。
花子靳收回视线,背过身,沉默地跟着官兵离开,因此没看见巫姜缓缓坐起,目送他离去。
巫姜打了个慵懒的呵欠,低咒道:“这么早上路,还让不让人睡哪。”天都未亮,她只眯了一个时辰,困得要死。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是离开的时候了。
章元宝送走两位负责押送囚犯回京的大人,顿时松口气,正打算倒头睡个回笼觉,却惊见坐在椅上的女魔头,正把玩手上的匕首,当场吓得拔刀出鞘。
“来人——”话才出口,他便惊见其他手下纷纷倒地,看样子是被人给暗算了。
“过来坐。”巫姜一边玩着匕首,一边指指旁边的椅子,平淡的语气就像在招呼熟人似的。
章元宝哪敢去坐,却又不敢违背她的命念,想到外头传闻那些关于女yin魔对付男人的事迹,他感到都疼了。
巫姜瞧他一副贞操不守的恐惧样,阴恻恻地淡道:“我问你话,你若是老实招,我就先杀后奸,若是说谎骗我,我就先奸后杀。”
章元宝一听,当场吓得跪下哭求。
“姑女乃女乃饶命呀,我不想死,你要问什么,我一定说,要奸我也行,但就是别杀我呀——”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豁出去了,把屁|股洗干净送人都行,唯独怕死。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巫姜神情依旧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绪,继续专心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是谁要杀威远将军?”嗓音很轻,沉稳得没有一丝起伏。
“大姊饶命,只要饶我不死,我甘愿这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蓦地一块东西落了地,章元宝呆愣,望着地上沾血的耳朵,他呆呆的抬头,见到女yin魔正打量着手上的匕首,啧啧称奇。
“刀过不沾血,果然是好刀。”她的视线移向他,语气依然淡漠,却一字字说得清楚。“我再问一次,是谁要杀威远将军?”
章元宝只觉得全身泛着寒意,耳朵的血水顺着脖子流下,恐惧的颤意直达心底,盖过了左耳伤口的疼痛,却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是马大人下的命令,至于他为谁效命,我愿发毒誓,真的不知。”
巫姜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他脸色苍白,眼底的恐惧是货真价实的。
她想了想,点头认同。“这倒是,你一个小小的牢头只适合当棋子,棋子不会知道下棋人是谁。”
她将匕首入鞘,收进腰间,站起身走人。
章元宝见她突然就这么走了,终于回过神来。“我……我的解药。”
巫姜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没有解药。”说完便抬步走人,不再理会身后跌坐在地、一脸绝望的章元宝。
她当然没有解药,因为没下毒,哪来的解药。
出狱后,她去了一处万花谷在附近的暗桩,发出特殊的鸟叫声。这是万花谷独创的鸟语,既能隐瞒他人,又能传递讯息。
“拜见鹰护法。”来人向她弯腰拱手,身上做猎户装扮,隐身于民间。
她冷沉命令。“通知豹护法,告诉他我找到凑银子的法子了,必须离开几日。”
“是。”传信人领了命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巫姜则转身去追押解威远将军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