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伯伯说,只要告诉他结果。”雷镇凛觉得这点有些奇怪,邵伯伯那么急着找孙女,不是更应该关心他的寻人进度才对吗?
邵柏生是雷至峰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老板,他们私下又是好朋友,邵柏生的想法他怎么会不了解,但这事还有待求证,是以他故意忽略儿子疑惑的表情,语带保留地道:“你就照着你邵伯伯的话做吧。”
“是。”
暂且搁下这件沉重的事,雷至峰开口道明来意,“三十二了,该成家了吧?”儿子成天只想着工作,几乎全年无休,而妻子去世得早,儿子的婚事他不催,谁要来催?
一听,雷镇凛只想举双手双脚投降,“爸,这事今天邵伯伯找我去的时候说过了,你就放过我吧。”
雷至峰笑道:“还是不肯给欣恬一个机会?”
“爸,娶妻是一辈子的事,我真的真的不能屈就。”有些话在邵柏生面前不好直说,但在父亲面前就完全没顾忌了。
“欣恬没什么大缺点,就是性子烈了点、个性骄纵了点、脾气……”雷至峰适时的停口,“她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
“比如她很尊敬长辈。”
“是啊。”雷镇凛皮笑肉不笑地道,“尊敬她有需要尊敬的长辈。”
他在宋欣恬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有多自私、多任性、多目中无人,他不会不知道。
“好。”雷至峰倒也干脆,“不然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怎样的女孩,爸爸好帮你留意。”
雷镇凛想也没想便回道:“像妈一样恬静、温柔、娴淑的女孩。”母亲在他十岁时过世,但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如朝阳般温煦的爱。
“时代在改变,现在像你妈那样传统的女性很难找了。”雷至峰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儿子不和在工作上有关系的女人谈感情,再加上或许是受了宋欣恬的影响,对富家千金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能找的对象范围自然就缩得更小了。
“很难找并不代表没有,像我今天就遇到一个……”雷镇凛赶紧收口,好险,差点说溜嘴。
彷佛已经看见爱神张着翅膀在儿子身边绕,雷至峰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儿子,他赶紧追问道:“一个什么?”
“没有。”
“没有吗?”雷至峰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见状,雷镇凛一脸莫名,“爸,你拿手机做什么?”
“打电话给高刑警,问问看你们今天去了哪里、见到了哪些人。”雷至峰笑咪咪的威胁,“他一定见过我未来的媳妇。”
高智翔今年三十岁,去年刚结婚,和儿子合作超过五年了,两人不只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也是好友,想知道儿子有什么不肯说的秘密,问他就对了。
“爸。”雷镇凛压住父亲的手,哀怨地道:“你想害我一辈子没办法在阿翔面前抬起头来做人吗?”
“那你要无条件自首吗?”雷至峰也不想做一个不开明的父亲,但儿子都三十二了,他真的不能再放任儿子继续这么被动下去。
雷镇凛不得不投降,“是偶遇,我也不知道她是谁。”说完,他才惊觉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竟然忘记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这样她要怎么把他的手帕还给他?
“真的吗?”雷至峰很是怀疑。
“真的。”雷镇凛有气无力的答道,虽然他此刻眼眶无泪,但他的心已在流泪,他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失误?他可是料事如神的雷神耶!
唉,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孩,怎么会不晓得人家是谁,“太可惜了。”
事已至此,再多的追悔也没有用,雷镇凛也只能苦笑着安慰父亲、安慰自己,“有缘就会再相遇。”
他的回应出乎意料,雷至峰心头一顿,儿子何曾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看来儿子这次真的被爱神的箭射中了,他可以安心的等着当爷爷了。
他欣慰地站起身,结束谈话,“没事就早点休息吧。”
“好,爸晚安。”
“晚安。”
房间再度只剩下雷镇凛一个人,他轻触着唇瓣,不由得想着她的娇颜,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没见过比她恬静温柔的女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对她情有独钟。
是因为她不知不觉偷走了自己的初吻吗?想象着她要是知道了,会有多么羞赧、震惊,他忍不住勾起一个微笑,真想快点看到她的反应,一定很可爱、很逗趣。
虽然他们现在像是两条并行线,但老天爷绝对会再安排他们相遇的,雷镇凛如此坚信着。
翌日早晨,当顾彦钧再一次站在主屋的门旁,按下育幼院大门的开关,看见一辆又一辆名贵的房车陆续驶向停车场,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功成身退的感觉,虽然觉得很对不起福田爷爷和秀珠女乃女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该还给人家的总是要还。
很幸运地,他在最后一刻为小慧、小绮找到安置之处,也将院里的员工转介到其他的社福单位服务,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打包一下随时可以离开。
须臾,大厅的接待区围坐着一群人,顾彦钧扫了他们一眼,在心底冷笑,全到齐了,怎么,怕被自己的堂兄弟姊妹坑杀吗?
不等他们开口,顾彦钧大声地道:“我们今天就会全部搬走。”
一听,立刻有人站起来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他是福田爷爷的大侄子陈锦德。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他人跟着表态,每个人心中无不想着,简直是浪费他们的时间。
这时,一名穿着西装、手提公文包,看起来年约四十岁的男人,带着笑容从门口走了进来,“都在,那刚好。”
他掏出名片一一递上,最后一个是顾彦钧。
“大家请坐。”等全部的人都狐疑的坐下来后,他才又开口,“我是陈林秀珠女士聘请的律师,蒋国豪。”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陈林秀珠女士的遗嘱,你们……”他看向福田爷爷的侄子、侄女们那一边,“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你胡说什么?”陈锦德猛地站起来斥道,“我们是伯母唯一的亲人,怎么会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蒋国豪没回答,继续宣布秀珠女乃女乃的遗嘱,“顾彦钧先生,陈林秀珠女士将遗产留给您和您的妻子方菁玉女士,请问方女士……”
“我在这里。”方菁玉牵着顾晨曦慢慢的从走道走出来,除了头一天,之后她都会刻意回避那些人,因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和那些人吵起来。
见方菁玉牵着一个年轻小姐,蒋国豪又问:“请问您是顾晨曦小姐吗?”
“是。”
“两位请坐。”待两人坐定,蒋国豪才接着说道:“顾先生、方女士,陈林秀珠女士决定把所有遗产留给你们,只要你们愿意继续经营福田育幼院。”他尽量说得简单白话,务必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
“他们凭什么!”陈锦德带头大骂。
“对啊,他们跟我伯母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继承她的遗产?”
“我要找律师告他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法律细节的胡乱怒骂,大约骂过一轮后,蒋国豪才又启口,“顾先生、方女士,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所有的法律事宜我都会处理,你们只要回答我是否愿意继续经营福田育幼院?”
“我愿意。”方菁玉马上回道,既然秀珠女乃女乃给她这个机会留住育幼院,她没道理不珍惜。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陈锦德指着方菁玉的鼻子痛骂,“这就是妳一直赖在我伯母身边的原因对吧?妳就是想着要讨好我伯母,让她把全部的财产留给妳。”
“你才不要脸!”忍耐多时,顾彦钧终于忍不住开骂了,“你孝敬过秀珠女乃女乃一天吗?秀珠女乃女乃出殡那天,你到场了吗?你还好意思骂我们,你才没资格继承秀珠女乃女乃的财产。”
“你、你……”陈锦德指着顾彦钧说不出话来,气得面红耳赤。
顾彦钧懒得再理会陈锦德,他看着蒋国豪,坚定地道:“蒋律师,我也愿意。”与其把秀珠女乃女乃的遗产留给那些人分掉,倒不如保全下来继续造福社会。
“你们夫妻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律师告死你们,哼!”陈锦德撂下狠话甩头就走,其他人自是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