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夜,窗外又下起细雨,回房准备睡觉的顾晨曦被突然冲到她眼前的鬼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吓死我了!”她不停的轻拍着胸口。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她在自己房里被鬼吓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被我抓到了吧!”女鬼得意洋洋的笑道,“妳看得见我。”
由于太过惊讶,顾晨曦一时忘了掩饰,冲口质问道:“妳怎么进得来?”福田爷爷找法师作过法,照理说鬼是进不来这里的。
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女鬼更加得意,她悠哉的来到床沿坐下,“走进来的啊。”
顾晨曦拧眉,“走进来?”
女鬼点头,“嗯。”
难道是阵法失效了?顾晨曦不由得再问:“那为什么别的鬼进不来?”
听她这么说,女鬼才恍然,“原来是进不来啊,我还想说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门口呢。”
闻言,顾晨曦更好奇了,“妳是怎么突破法师摆的阵法的?”
女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就直接走进来了啊。”
这么奇怪?顾晨曦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审视着她,想看看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为什么放我鸽子?”女鬼慢了好几拍才想起要找顾晨曦算账的事,幸好自己知道她住在哪里,不然回家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顾晨曦也有满月复的怨言,“是谁放谁鸽子啊?”才会害她撞到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厚!”女鬼斜睨着她,“讲话这么大声,妳之前是怎么忍得住当哑巴的?”
顾晨曦懒得和她多说,“我要睡觉了。”
“我想要回家。”女鬼突然说道。
“那妳回家啊。”
女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自己,之后她知道自己死了,却想不起来生前的事,不得已只好在大街上游荡,想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到认识她的鬼或是看得见她的人,这样她就能回家了,但是她在街上走了好久好久都没遇到,直到今天下午在殡仪馆外遇见她。
“晨曦,妳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做一个孤魂野鬼了。”
女鬼如同孤儿一般的处境与心情,教顾晨曦很难不同情她,“但是妳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帮妳?”
这个问题女鬼早就想过了,速速送上答案,“妳把我的长相画下来,拿去找警察就好了啊。”
顾晨曦很抱歉的看着她,“我不会画画。”欠栽培不要紧,有天分依然能自学,偏偏她就是没有绘画的天分,她也没办法。
女鬼才刚露出的笑容又消逝了,“妳为什么不会画画?”
当作没听见,顾晨曦问道:“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比方说妳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特征?”
“我看得见的是没有。”
“妳介意月兑掉衣服让我找找看吗?”
当然不介意,这么想着,女鬼先月兑下皮衣,然后背过身去,“有没有?”
“有耶、有耶!”顾晨曦兴奋的叫道,是一个刺青,“妳拉下背心右边的肩带。”
女鬼依言而行,“是什么?”
“一只破蛹的蝴蝶的刺青。”
一听,女鬼立刻跑去照镜子,“真的耶!”
见女鬼直接把头向后转一百八十度,顾晨曦的脸色险些绿掉,“拜托,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鬼样子。”
女鬼翻个白眼,再把头转回来,“妳的胆子真的很小耶。”
“从小被鬼吓到大,胆子怎么大得了?”她没被吓破胆就不错了。
“好啦好啦,以后我在妳面前尽量像个人样就是了。”女鬼接着催促道:“画、赶快画。”
“喔。”顾晨曦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再从笔筒里拿出一枝铅笔,很认真的画着,大约三分钟后,她放下笔。“好了。”
“这么快?”女鬼开心凑上前要验收成果,可是她一看差点昏倒。“这是什么鬼东西?”
“蝴蝶和蛹啊。”
能把蝴蝶和蛹画得不像蝴蝶和蛹,看来她也挺有才的。女鬼叹了口气,说道:“我来画。”
“好啊。”顾晨曦把笔递上。
女鬼伸手,却怎么也拿不起来,只能瞪着笔,区区一枝笔,她竟然拿不动,恨啊!
顾晨曦再把笔放回桌上,“今天就先这样,我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忙,真的得睡了。”
她刚刚上楼睡觉前父亲对她说了,虽然还没找到房子,但既然已为小慧、小绮姊妹俩找到安置之处,他想明天就搬走。
女鬼再不愿意也得妥协,“知道了。”她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问:“妳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条手帕,怎么看都像是男人的手帕。
“我的衣服?”
“是咖啡对吧?”
顾晨曦怔了下,“妳怎么知道我的衣服被咖啡……妳偷看我洗澡?”
因为连头发都被咖啡泼到了,所以她一回到育幼院就先去洗澡,再洗衣服,也就是说,她早就追来了,只是到现在才来找她?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鬼撇撇嘴,“妳有的我都有,有什么了不起?”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她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就是不对,以防再有下次,顾晨曦板起脸严厉的警告道:“妳再这样,小心我……”
“知道了知道了。”女鬼打断她的话,“像个人样,我像个人样就是了。”话落,她消失在门板上。
终于安静了,顾晨曦躺上床,不由得再次想起今天帮助了她的男人,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希望还有……
夜更深,雷家。
难怪邵伯伯会相信他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女!
房里,坐在书桌前的雷镇凛把手中的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再把信封放回牛皮纸袋里。
牛皮纸袋里只放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他刚刚看完的这封信,另一样是邵柏生的头发,信中的内容显示对方寄来的不只是这封信,邵柏生给他头发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他在找到邵璟宏的女儿之后,拿那些头发去做基因鉴定。
这时,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镇凛,我进来了喔。”话落,雷至峰开门走了进来,“还在忙吗?”
雷至峰今年六十岁,与独子相依为命二十多年了,他如今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快点娶个老婆,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孙女给他抱。
“没有。”雷镇凛一顿,又道:“爸有事?”
“没事。”嘴巴说没事,但雷至峰却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指著书桌上的牛皮纸袋问道:“这是什么?”
雷镇凛考虑了一会儿才回道:“爸知道协和医院的姜家吗?”
雷至峰点点头,“去年底姜家的小女儿姜秀珍因为癌症过世了,听说许月云,就是姜秀珍的母亲受到很大的打击病倒了,到现在都还在住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是邵伯伯今天交给我的。”雷镇凛递上牛皮纸袋。
雷至峰接过,打开牛皮纸袋取出放在里头的东西,他看了几眼后,放下牛皮纸袋和装着邵柏生头发的夹炼袋,拆阅信件。
他才看了两行,便忍不住惊叫道:“姜秀珍为璟宏生了一个女儿?”
“爸也不知道当时邵大哥有女朋友?”
雷至峰摇摇头,“璟宏一直以课业为重,也已经准备好退伍之后要出国进修。”他叹了口气,“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那样的意外,真是可惜了。”
“按照姜小姐的说法,她是在邵大哥过世后才发现自己怀孕的。”雷镇凛接过父亲递来的信件,又道:“她想偷偷生下孩子,但还是被她母亲发现了,当时胎儿已经五个月,不能做人工流产,再加上她抵死不从,她母亲不得已只好秘密安排她到自家的医院待产,对外则宣称她出国念书了。
“等孩子一生下来,她母亲骗她说孩子夭折了,是因为她去年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知道自己罹患胰脏癌末期,她母亲为了激起她的生存意志,才告诉她孩子还活着,但是很可惜,她还是敌不过死神,所以她才会在临终前写信给邵伯伯,希望邵伯伯能替她找回女儿。”
“董事长早该告诉我这件事的。”雷至峰叹道,难怪最近这一、两个月来,董事长经常找副总密谈,想必是董事长请自己的女婿去办这件事了吧。
这么想着,他又觉得有些矛盾,那董事长为什么又要委托儿子再去找?是因为副总没找到人吗?还是……算了,这事他明天再找董事长问清楚吧。
“我本来以为这是诈骗,但看了这封信之后,我相信不是。”雷镇凛说出自己的看法,顺手再将信件与夹炼袋收进牛皮纸袋里。“爸觉得呢?邵伯伯真的有一个孙女吗?”
“姜家并不是普通人家,要不是璟宏发生意外过世,姜老夫人也不会因为舍不得女儿而出此下策,当然,这其中还包括维护姜家在社会上的颜面,我相信姜老夫人一定很后悔,否则董事长肯定收不到这封信。”而这个秘密就会永远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