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微凉的浴水温柔的包裹一具纤细的娇躯,在她的身后,一具壮硕的身体让她可全然的仰靠。
雍荃因欢爱的疲累而昏睡了去,符兆悦轻轻的抱起她,一起坐入浴桶内浸浴。
拉下一旁巾架上的巾子,揉浸浴水,轻柔的替她梳洗身子,漂洗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当符兆悦正安然享受这宁静的时刻时,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竖起了耳,听出是未缠过小脚的丫环声响。
“小姐。”门外的兰儿轻敲着房门,“您沐浴好了吗?是否该让奴婢来服侍您了?”
雍荃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晓得她性子的丫环不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入内。
昏睡中的雍荃因兰儿的询问而被吵醒,睁开眼来的她发现自己仍在浴桶内,下意识的回应,“还没,再等等……啊!”
她雪白的腿儿旁,怎么还有另外一双粗长的黝黑长腿?
“小姐?怎么了?小姐?”听到雍荃尖叫,兰儿慌得拍门,“我进去了,小姐……”
“等等,别进来!”雍荃忙出声阻止,同时瞠大的双眸瞪着坐在她身后的符兆悦。
她竟然跟一个男人沐浴,这事传出去,她还能做人吗?
一看到他手上握着的浴巾,雍荃立刻抢过摊开,遮掩在胸前。
“别遮了。”符光悦压低的嗓音带着戏谑。“我都看光了。”
“你……”雍荃的脑子瞬间空白。
“小姐,您没事吗?”
“没事……”雍荃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你晚一点再过来。”
“是,小姐。”兰儿有些不安的望了紧闭的格子门一眼,方转身离去。
未等兰儿的脚步声远去,雍荃怒极的低喊,“快滚开。”
“怎么?将我吃干抹净之后,就要叫我滚?”真是没良心啊!
“什么吃干抹净?你擅闯闺女的闺房,你……”
“你难道忘了刚才的一切了吗?”方唇吐舌轻舌忝小巧的耳垂。
一股酥软攫住了感官,雍荃竟然有些恍神。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刚刚才燕好过的啊!”
“什……”她惊愕转头,这一动,方才感觉到大腿处酸软,小月复深处隐隐有些不适,“那……那不是梦?”
“原来你常作与我燕好的春梦啊?”
“才没有!”她红着脸否认。
她的确作过一次,但那次因为她对男女之间的陌生而没了下文,可这次作完了全套,没想到竟不是梦,而是现实。
现实……
她的贞洁被他所夺了?
雍荃愕然瞠目。
“你夺了我的贞操?”
天,她还有颜面活下去吗?
“我会娶你的。”
“我不要嫁给你!”死也不要!
“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真是一清醒就不可爱了。
“我没有印象!”
“你都已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还能嫁谁?”
雍荃咬着牙,一阵心酸上涌,泪珠儿涌出了眼眶,推挤着纷然滚落双颊,溶入了浴水中。
“怎么哭了?”没见过她示弱,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有些笨手笨脚的欲抬手揩掉热泪,被她不领情的打掉了。
“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的计划全然被打乱了!
她的贞节竟然毁在雁娘外甥的手上,她除了嫁给他以外,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只因为我是你二娘的外甥?”
“对!”
“若我不是呢?你是否还会再拒绝我?”
若他不是呢?这问题让雍荃愣了下。
她对他的仇视,对他示好的百般抗拒全是因为他是雁娘的外甥,若剔除了这项关系,她对他真正的感觉到底为何?
雍荃想起那日在比舞擂台时,她莫名的为他所吸引。
明明他不过是名观战者,也不过人长得比常人高大罢了,她却可以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危险气息,与他四目相对时,胸口莫名的震荡。
他天生就有股霸气,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他也是第一个无须任何言语,只要一个眼神交会,就让她在意的男子。
她清楚的在他的瞳眸中读到了强烈的讯息——他要她。
只有两个人明白的宣示太过激烈,让她害怕。
她有预见,她会折服在这男人的手上。
“荃儿,”铁臂箍紧了娇小的身子,“我是你二娘的外甥并不代表我会介入你们之间的战争,若要我分边站,我会是你的战友。”
女敕唇抿得死紧。
他知道她跟大娘,二娘之间的事,是谁告诉他的?二娘吗?
二娘积极的希望她嫁给他,今日他前来夺走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嫁,莫非也是二娘的授意?
谁都知道,只要她们四个女儿嫁人了,织厂就会落入大娘与二娘手中,现在能守住织厂的只剩下她,也就是说,只要她成了亲,她们的眼中钉就全都拔除了。
“荃儿?”
“我不会嫁给你!”雍荃红着眼,斩钉截铁道:“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你!”
谈判破裂!
原来女人在床上允诺的事是不能当真的!
符兆悦斜倚在大树下乘凉,遥望着正坐在湖心凉亭,绣着手绢的雍荃。
听说这手绢是要送给秋天成亲的丫环当嫁妆,她趁着公主嫁衣绣完的空档,连忙赶工着。
一旁,获得赏赐的丫环欣儿正开心的替主子轻摇蒲扇,赶走暑意。
连对丫环都这么好,却对他不屑一顾!
符兆悦老大不爽的撇了下唇。
这个时候,雁娘在两名丫环的簇拥下,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见外甥瞧着雍荃瞧得那么专注,她忍不住掩唇噗哧笑了声。
“我说兆儿啊,姨娘瞧你是很喜欢雍荃丫头。”
符兆悦转过头来,对于长辈,拉开亲切的笑脸,“是啊!”
见符兆悦对雍荃有意,雁娘立刻趋近低声道:“姨娘看你跟荃儿也般配,就只怕那丫头在明日的擂台上出怪招,陷害你输了比赛。”
“这点外甥倒是不怕。”
前日那一战,他对黎恪非的底子已模透七八成,两人的实力因为过于相近,赛事必定拉长,但也因此让擅长持久战的他取得胜机。
“别这么自信。”雁娘殷殷告诫,“荃儿那丫头古灵精怪,谁料得准她是否会使出奇招怪术陷害你?想那日,她不是还搬了长剑帮助二女婿吗?”
忆及那日情景,符兆悦不由得莞尔。
这丫头帮人不成,反险些害自己魂归西天。
她在跟他谈要紧事,他在傻笑个啥劲?雁娘有些不悦。
“不过你别担心,姨娘一定会帮你的。”
“姨娘打算怎么帮我?”符兆悦好奇的问。
“姨娘已经找了名武功高手,在明日赛事中一见苗头不对,会出暗器突袭二女婿,到时你只要乘机攻打对方要害,必能出奇制胜。”
“姨娘,兆儿明白您是为外甥好,不过此等偷袭的丑事,您可别做。”
“什么丑事?”一片好意竟然被当成驴肝肺,雁娘怒火上涌,“我可是为你好,怕你输了这场赛事!”
“外甥对自身武功有自信,就请姨娘别费心了。”
“你……”雁娘怒极,“你真是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符兆悦模着下颔,脸上颇有玩味之意。
想当年他在官场上,不晓得被多少名高官如此指着鼻子责骂,想不到事隔多年,就连姨娘也这么说他。
他不是不懂来阴的,他只是不屑做,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的他因此在官场上受到重大挫折,可没想到,他现在已成了使阴招的专家。
就连对心爱的女人,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了卑劣的方法。
他也想在洞房花烛夜才与她欢喜行房,可无奈他能待在扬州的时间不多,这三天还是硬逼出来的,为了这三天的耽搁,他可能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管现下的他如何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但与黎恪非一战,是他多年来的夙愿,他要光明正大的与他一战,堂堂正正的取得胜利。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场赛事姨娘一定会帮助你取得胜利。”
好不容易有将雍荃死丫头嫁出去的机会,焉能放弃?雁娘愤恨的想。
这外甥还是跟当年一样,性子高洁,完全不懂得转弯,逢迎时事,无怪乎会被逐出官场,落得现在象个叫化子一般。
明明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脑袋如此愚钝,可见当年的榜眼是因为运气好才考上的,要不就象雍荃死丫头所说,他擅长背八股文,瞎猫碰上死耗子,好运的高中殿试。
“如果姨娘坚持出手帮助,外甥不惜故意落败。”明白雁娘心意坚决,怕赛事染上不正当色彩的符兆悦只好出口威胁。
还有比他更不知好歹的人吗?雁娘气炸了。
她好心帮助他,他竟威胁宁愿故意落败也不要接受帮助?
“活该你现在变成叫花子!”雁娘气得拂袖而去。
叫花子?符兆悦讶然。
原来这屋子里的人都这么看他的吗?
想想他当时出现的装扮的确是满象叫花子的!
难不成那日表明了立场却仍被拒绝,就是因为他是名“叫花子”?
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那人在跟二娘说啥?
雍荃手上绣着手绢,心神却被谈话中的符兆悦与雁娘所吸引。
两人靠得极近,二娘还让丫环站远了些,一看便知在聊着秘密话。
他们刚开始似乎相谈甚欢,彼此对笑,可没一会儿,雁娘就变脸了。
难道他们正在说昨晚的事?
雍荃胸口一震,停了做针线的手。
他们笑着交谈,莫非是在谈他已夺取她的清白,雁娘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接着他们说明了她不肯嫁给他,计划失败的雁娘因此勃然大怒?
瞧,雁娘正指着他的鼻子不知在怒骂啥,莫非是在指责他办事不力?
这两个人果然狼狈为奸?
虽然心中早明白他们姨甥是一挂的,可是想起昨晚他信誓旦旦的表明立场,原来不过是谎言一场,她心头仍感到愤怒。
这男人对她根本不是真心!
他的花言巧语皆是为了完成雁娘的请托。
雍荃气怒得捏绣花针的小手在发着抖。
“小姐,您不舒服吗,怎么脸色很难看?”欣儿担心的问。
盛怒中的雍荃未听见欣儿的关心。
不解的欣儿顺着雍荃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到正在树下交谈的符兆悦与雁娘两人。
“那位符公子不晓得在跟二夫人说啥呢!”
她知道他们在说啥!说的正是她不堪的丑事!
她好想忘了昨晚发生过的一切,可是今早晏起时,双腿的发软,腿心的轻疼皆残忍的提醒了她。她的清白已被糟蹋,被有心人刻意的夺走了。
这是雁娘与他的计谋,若她执意不嫁,说不准他们会将此事公开来,逼迫她嫁给他不可!
她难道真的只能成为俎上鱼肉,无计可施了吗?
她未来的命运完全操捏在他们手上,无力回天了吗?
“欣儿,你帮我将绣具收回房。”
“好,那小姐您……”
“我先在庭园散散心。”
“那奴婢等会儿就过来服侍小姐。”
“你先去忙其他的,忙完再来叫我无妨。”
她不想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其他人听了去,毕竟那是十分不光彩的事。
“是,小姐。”
欣儿一走,雍荃即提起裙摆笔直朝符兆悦的方向行去。
目送雁娘离去,符兆悦才转回身,就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
“荃儿,日安。”
“不准叫我闺名。”雍荃怒目瞪视。
幸亏他叫她闺名都是四下无人之时,要不,恐会被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寻常。
符兆悦耸耸肩,对她从不在他面前摆好脸色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刚跟雁娘说啥?”雍荃直接说明来意。
原来她也一直在注意他的动静啊!
“没说啥,聊家常而已。”
总不能说雁娘已经派人准备在明天的比赛中暗算黎恪非吧,万一因此又再延长赛事,他的夙愿恐怕就难以找到达成的一天。
“只是聊家常?”她才不信。
“不然娘子以为我们在聊啥?”
“绝对是聊些见不得人……”她一顿,“你刚叫我啥?”
符兆悦痞痞一笑,“娘子。”
“我没说要嫁给你。”
“你除了嫁给我,别无他法,逼急了,我只好将我们之间的事抖出来!”
“你敢!”
“我知道你不敢!”
她就怕被人知道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所以昨晚即使有太多机会,她仍在安静的情况下要求他离开。
这女人就为了不嫁给他……不,应该是说为了不成亲,就算被他暗暗揩了油也闷不吭声。
这织厂真的有那么重要,甚至赢过一个姑娘家的清白贞操?
“卑鄙的小人!”
“只要能得到你,再卑鄙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太恶劣,太过分!
“我看不起你!”雍荃怒吼。
虽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她心中不值一文,可他还是感觉到胸口象被人刺了一剑般疼。
先得了她的人,日后再得到她的心,是他的计划,可有没有可能,他过于高估自己,强求的结果是只得了具空壳?
他为何会出现受伤的表情?
卑鄙的小人也会有自尊吗?
“若你敢把我们之间的事说出去,我……”她咬了咬牙,“我会在你面前咬舌自尽!”
死也不愿意嫁给他吗?
“那我会阻止你的!”可惜他的心意同样坚决。“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娶到手!”
雍荃冲动的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闪不躲,概括承受。
“还敢说你跟二娘不是一伙的!无所不用其极将我娶到手,不就是为了成全二娘夺织厂的计谋?”
“我说过我站在你这边的!”他已强调多次了,这小妮子就是不信他。
“我才不信!要不,你说你们刚才在聊啥?”
“刚已告诉你是聊家常!”
“什么样的家常?”
符兆悦的唇角紧抿。
他不愿告诉雍荃雁娘的计谋,就怕她到时会不自量力的做出傻事,反而害了自己。
那日她拿长剑想帮黎恪非却险些害死自己一事,天晓得他出手先卷走长剑时,心跳得有多激烈。
“答不出来了?为啥答不出来,因为你说谎!”纤指直指鼻尖。
“随便你怎么说。”
再缠斗下去没完没了,符兆悦选择离开。
“不准走!”素手抓住衣袖,“你非给我说清楚讲明白不可!”
符兆悦心念一动,猛然回身,俊唇不偏不倚的贴住女敕唇。
“你由得我来去?”他微微一笑,“再待下去,我可忍不住想染指你的冲动。”
“你……”雍荃双手皆捂住了小嘴。
为什么第一个占有她的会是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第一个让她有了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特殊感觉的,会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她的眼光是出了什么错?
当他死不坦白他与雁娘之间的对话时,为何她除了愤怒竟还有心伤?
“荃儿……”怎么又掉泪了?
“滚开!”雍荃打掉关心之手,“我讨厌你!如果你能消失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好!”
愤怒的吼完,她转身快步离去。
立于原处的符兆悦苦笑了下。
疾走的小人儿身形突然一个颠簸,符兆悦连忙飞身过去稳稳扶住了她。
“放开我!”他要纠缠她到何时?
“不放!”乌眸炯炯直视着她,“不管你再讨厌,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只能是他的人,还有,她的心也只能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