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晨,谭佳如是在文庆林的怀里醒来的,而文庆林还在睡着,她呆了好一会,她怎么睡到他的怀里去了?
谭佳如偷偷地从他的怀里挣月兑开,他的手臂动了动,也随着清醒,他睁开的眼睛温和有神,“醒了?”
谭佳如随意地点头,猛地想通从昨晚到今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不仅圆房,还同榻而眠!她轻咳了几声,“我们又不是真正夫妻,不需要睡在一张榻上吧?”
文庆林看了她一眼,“这只是开始,毕竟我们是新婚燕尔。”
她蹙眉,觉得有些不妥,“我睡姿不好……”
“挺好的。”文庆林掀开被子,下了榻,唤人送了热水进来,自己挑了一套暗蓝色的衣衫穿上,侧着脸看她一脸的郁闷,笑而不语。
谭佳如看了看小榻,再看看文庆林,有心想两人分开睡,却觉得那张小榻怎么也容不下人睡觉,她意兴阑珊地说:“以后再说吧。”
文庆林温顺地点点头。
这样的文庆林令谭佳如看着顺眼多了,昨晚的他简直就是一只可怕的野兽,她还是喜欢面对这样温润如玉的文庆林。
他侧头看她,“喊丫鬟进来服侍?”
谭佳如见他快速地整理好他自己,她微怔,“你不用人伺候?”
“从小到大为夫都喜欢自己动手。”文庆林温吞地说,接着便唤丫鬟进来,他默默地走了出去。
谭佳如若有所思,进来伺候的是茴香和桂香,以及两位年纪稍大的嬷嬷。两位嬷嬷对谭佳如行礼,一个青衣嬷嬷说:“夫人好,老奴姓李。”
另一个棕色衣衫的嬷嬷也说道:“夫人好,老奴姓杨。”
“杨嬷嬷、李嬷嬷。”谭佳如自己身边也有两个嬷嬷,只是她没有带过来,一个留给了妹妹,一个则是替她监视着谭府。
“夫人,奴婢两人负责院子里的杂事,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喊奴婢们便成了。”
“辛苦两位嬷嬷了。”
茴香机灵地赏了红包,两位嬷嬷谢过,便安静地退出去。桂香则走到谭佳如耳边说话,茴香盯着门口。
“夫人,奴婢打听过了,相府里没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也没一个大丫鬟,能管事的便是方才的两个嬷嬷,其他的都是一些粗使婆子,据说相爷都是自己打理自己的,不需人近身伺候。”
谭佳如惊讶,虽然有猜测,可真的确定下来,她还是吃惊了。谭佳如有些纳闷,这文庆林倒是奇怪,不讲究排场,也不喜下人伺候,他一个宰相当着真不像宰相。
“嗯,知道了。”谭佳如起身,桂香上前替她穿衣衫。见桂香笑嘻嘻的,谭佳如一脸的郁闷,“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奴婢替夫人开心,相府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呢,通房丫鬟也没。”桂香神秘兮兮地说:“而且不是因为夫人进门了才收拾干净,奴婢听说是从来没有。”
谭佳如想到昨日文庆林的孟浪,心想莫非他是童子不成?可看着也不像呢。不过他如何洁身自好跟她都无关,只要他别弄得宰相府乱七八糟就成,若是他纳个妾,她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特别是想到昨日的疼,谭佳如便觉得这档事情也没什么好的,还是替他寻一个妾侍的好,只是刚进府,这事还得跟他商量一番,总不能自已擅作主张。
谭佳如并未将文庆林当作夫君,她更多的是将他当作有合作关系的人。至于昨夜的月兑轨,暂且不论,她也不会因失了身而自寻烦恼,一是他只名义上是她的夫君,二是她昨日失态了才发生这种事情,她也月兑不开责任。
如此一想,谭佳如很快便放下这些事情,软着双腿站了起来。
茴香见她们说完话,扭过头说:“夫人,姑爷在外间等你一同用膳。”
谭佳如点点头,“知道了,等等便过去。”接着她洗漱,挽了一个发髻,穿戴整齐之后去了外间。
桌上已经摆着热腾腾的早膳,谭佳如坐下之后,文庆林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粥,“府中没有长辈,你也不需要去请安,用了早膳,我带你熟悉一下相府。”
“不用,你肯定有事要忙,先去忙吧,我自个逛逛就成。”她并不需要他挤出时间陪她。
他微笑,“总该带你熟悉熟悉。”
谭佳如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热心。于是用完了早膳,两人便逛着府邸,谭佳如有心要跟他说话,便让丫鬟们离远些,她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跟他说话。
“很多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谭佳如无比认真地说。
文庆林望着亭亭玉立地站在树枝下与他对话的女子,眼中轻闪着光芒,“我并未担心你,我很信你”
谭佳如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微微颔首,“若是如此最好。”既然他们要合作,信任便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府邸并不是很大,我平日也是让管家管着,如今你是相府的女主人,你想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忌任何人。”
文庆林这么说便是给了她极大的权力。谭佳如唇角微扬,“好。”
“明日我陪你回门,今天有一件事情还须你陪我去做。”文庆林定定地看着她。谭佳如点点头,“何事?”
文庆林笑着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的屋子,“佳如可否陪为夫给娘上香?”
谭佳如微微吃惊,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既然嫁给你,给娘上一炷香本就是儿媳妇的我该做的。”文庆林听了眼微微扬,而后又听到她说:“而且府中人多口杂,我该做的事情定会做,你无须顾忌。”
文庆林眼中的笑微退去,黑眸更为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轻飘地说:“有劳了。”
谭佳如敏感地听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猫了他一眼,“既然来了,现在便给娘上香吧。”
文庆林并未拒绝,带着她一同进了小祠堂。小祠堂里正有一个婆子在打扫,见到他们过来,便放下扫帚,对他们行礼道:“相爷、夫人。”
文庆林颔首,来到一木牌前,谭佳如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文氏田娘,想必就是文庆林的娘亲。
文庆林静静地站了一会,谭佳如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一会,文庆林伸手拈香,将一炷香递给了谭佳如。她温婉地接过,恭敬地将香插在木牌前,脆生生地说了一声:“娘。”
文庆林温温地看着她,“娘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谭佳如只笑笑,并未说什么。文庆林淡淡地开口,“我娘当初是带着我来寻爹,没想到他有了荣华富贵便忘了在乡下的我们,不想与我们相认,随后我娘被一辆马车撞到,便去世了。”
谭佳如料不到他会与自己说这些,听了他的经历,她想到自己的童年,不禁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娘亲都是早早地去世,“娘见到你如今这样的有出息,一定会很高兴。”
文庆林侧眸看着她,“嗯。”随后又说:“礼部的文大人确实是我亲爹,但我跟他早已没有父子情分,他日你要是遇到他或者文府的人,你大可不必烦神。”
谭佳如明白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文庆林凝视她,“你只要开心便成。”
谭佳如微怔,总觉得他对她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宠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但他的好意她收下了。
“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谭佳如想他对自己一番坦白,自己是否要对他说些自己的情况呢?
她正在苦思,文庆林却大方地说:“你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他的话让谭佳如不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她的事情,她也不奇怪他知道她的事情,但她明确地表明了态度,“我只在乎我妹妹以及属于我们姊妹俩的东西,其他的,我也不奢求。”
“我信你能守护你想要的。”文庆林笑着说。
谭佳如明媚地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很痛快。”
她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她想要守护的,他会跟她一同护住,而她,他会一直保护她。
出了祠堂,谭佳如与文庆林两人便回了屋子里,文庆林吩咐杨嬷嬷将相府的人召集起来,让他们在花厅里等着,转头对谭佳如说:“你该认识一下人。”
谭佳如点点头,两人便去了花厅,他们坐下之后,杨嬷嬷便让人一批批地进去,一旁的茴香、桂香则是给他们分了赏银。
等人都见了一回,谭佳如低声对文庆林说:“谢谢。”有他给她撑了场面,哪有下人敢对她不敬、有意见。
文庆林看向她,“这本该是为夫该做的。”
谭佳如异常满意他,心情大好之下,对他的笑容也更加的明亮,娇媚如花儿似的笑颜让文庆林看傻了眼。
“时候不早了,一同午膳吧。”谭佳如对他说。
文庆林颔首,视线缓慢地从她的脸上移开了,耳根子微微发红。
两人用过了午膳,文庆林去了书房,谭佳如则是小睡了一会,等醒来时天色已晚。谭佳如随意地给自己的长发编了一条粗辫子,“怎么不喊我起来?”
一旁的桂香道:“先前奴婢正打算喊夫人起来,相爷正好过来,便说让夫人多睡一会呢,嘻嘻,相爷真疼夫人。”
谭佳如白了桂香一眼。茴香担忧地说:“夫人向来午睡很规律,今天竟是醒不来,是否身体哪不舒服?”
谭佳如的脸微红,她哪里人不舒服了,她是昨天被某人折腾得根本没睡好,浑身地疼,现在睡了一个大下午的,她还疲乏得厉害。
“相爷呢?”谭佳如披上外衣下了榻。
“相爷正在外间看书呢,怕吵到夫人睡觉。”茴香说道。
桂香又说:“相爷还说夫人醒了再一同用晚膳。”
谭佳如吩咐道:“上晚膳吧。”
谭佳如掀开帘子,走到外间,看到文庆林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她随意地问了一句:“看什么书?”
“醒了?”文庆林慢条斯理地放下书,轻声道:“游记。”
“哦。”她点点头,“我睡迟了,以后你先用膳,不用专程等我。”
“我并不饿。”他如是说。
谭佳如不再说什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