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昨日腿伤严重,昏厥过去,让人抬进宫后,仍没能醒过来即时向陛下复命,今日特地来请罪。”曾子言一条腿架着板子,让四个太监抬进庆阳殿面圣,看似真的伤得不轻。
曾子昂看着他那萎靡没用的样子,频频蹙眉。好在他昨日没清醒,要不然自己以为他与莫亮珍有染,以当时自己的怒火,可能三句不到就让人剥了他的皮。
想起这件事,曾子昂便暗自磨牙,昨夜让那女人气得差点以悖逆之罪杀了她,然而最后还是将她放了。人虽放了,但被一个女人气成这样,自己心中的郁结可不是能轻易道尽的。
一旁的王伟见曾子昂有一瞬间神情愤然,不禁轻颤了一下,猜都猜得出自家陛下正想起什么。昨夜他也在场,就在那屋子外头,自然晓得莫亮珍有多胆大包天,胆敢拒绝陛下金屋藏娇的要求,陛下虽没当场杀了她,但之后必会追究。
曾子昂应付着说:“朕不怪罪你,不过下次行走时小心点,别再摔跤了,你这一伤,母后担足了心。”
“让母后担忧是臣不孝,臣会再去向母后请罪。”曾子言尴尬极了,昨日他得到传闻中的助雄风圣品,喜出望外,一时得意忘形,才会刚走出国相府就摔个狗吃屎,这丑态不少人看见,着实丢脸,如今再让曾子昂拿出来说,他就更加脸面无光了。
曾子昂问起正事,“南寮灾情如何?百姓可已经妥善安顿?”
“南寮水灾比想象中严重,河伯为患,陆路成渠,弄得百姓家家无余财,户户无归处,生活困苦,财匮力拙,简直民不聊生。
“臣见百姓流离失所者众,抵达南寮后立刻亲自指挥救灾,待朝廷赈银送到后,马不停蹄的主持发放事宜,可惜灾民多而赈银少,臣不忍见灾民继续受苦,便自掏腰包拿出一万两加入赈灾,解救百姓于苦难,南寮百姓因而感念臣……呃,感念朝廷以及陛下的恩德,在臣离开时纷纷朝天跪拜,感激涕零。”曾子言唱作倶佳,口沬四溅。
曾子昂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自掏腰包,南寮地方官员都已飞鸽传书向自己汇报清楚了,益王一到南寮就先逼地方仕绅拿钱出来买粮。这些人也都是受灾户,日子虽比一般百姓好些,但也不好过,受他胁迫不得不硬凑出一万两来给他,钱进了他的口袋后,其实一毛也没拿出来给灾民。
此外,待朝廷赈银送达后,他将钱交给属下去洒,也不管钱怎么花,自己天天待在官舍吃香喝辣,还招妓彻夜狂欢,压根连灾民也没见过几个,哪里知道灾后陆路成渠的情况及民生疾苦,却好意思自承功劳!
所幸他的属下还知道南寮是太后的娘家祖地,不敢贪得太厉害,就怕让太后得知休想好过,大部分的钱还是真正用在灾民身上,冲着这点,自己就不治他的罪了,毕竟这些是派他去南察前就已预料得到的结果。
“益王辛苦了,让你自掏腰包,朕也过意不去,本想补偿你的,但朝廷财政吃紧,是真的拿不出钱了,只能让你暂且担下了。”
“这天下是咱们曾氏的,臣不担,谁担?”曾子言这话说得极为没分寸,天下的主君姓曾没错,但那是曾子昂的,并非他的,可这人连自己大放厥词说错话都不自知,还兀自笑得得意。
曾子昂神色变了变,口气森然,“益王还想着当天下的主人吗?”
“这天下本就是我——臣失言!自父皇将天下交给您后,臣就诚心辅佐,哪里想过当江山的主人,您误解臣的话了!”曾子言总算发现自己祸从口出,连忙改口。
曾子昂嗤笑,天下之大,也真大不过自己兄长缺的那块心眼。“幸好是朕误会了,否则谋逆可是杀头死罪。”
曾子言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心下不住又恨起来,暗骂着,这天下本来是他曾子言的,是父皇老糊涂才会改交给这小子,当初登大统的若是自己,他定立马杀了这小子,让这小子再无机会在自己面前扬天子之威!
他忍怒低首说:“好在陛下了解臣的忠心,不然臣百口莫辩可就冤了。”
曾子昂无声冷笑,“朕怎会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放心吧,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定能让大燕国势更加强大。”
“是是是……”曾子言虚伪相应。
“对了,那柳时元好像与你走得颇近。”曾子昂突然说起这个人。
“他是与臣常在一起喝酒……谈时政,不知您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国相有个侄孙女与他定过亲,听说他无故悔婚,国相疼这个侄孙女,得知后很忧心,朕知晓国相为人不争,吃亏也不好拿国相的头衔去压人,朕想这事不如由你出面,让那柳时元乖乖娶了人家,别让国相操心。”
曾子言不解的问:“这事不难,可陛下为什么不直接下道圣旨让柳时元不得悔婚就算了,何必绕上这一圈让臣去办?”
“朕若为这等婚嫁小事出面,那是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来找朕处理婚嫁纠纷?另外,朕本想着你去办,国相定会感激,这人情就送给你了,可你若不愿意——”
“哪里不愿意,这点小事就交给臣去办,谅那柳时元不敢不娶。”那莫负远是两代重臣,手中抓的权力极大,可莫负远嵚崎磊落,处事一板一眼,自己一直苦无机会拉拢,这事正好能让莫负远欠他人情,他乐意至极,立刻打包票会办妥这件事。
“嗯,你腿伤未愈,退下去休息吧。”交代完这事,他让曾子言可以滚了。
虽说他恼莫亮珍不识大体拒绝他,却又忍不住替她将这事给办了,不过他不想让她知道是自己办的,免得她更加目中无人,这才绕着让曾子言出面。
“那臣就退下了。”曾子言让人抬起来,本要走了,忽然想起一事,又道:“臣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臣这次由南寮回来还给您带了件礼物!”
“没错,礼物在臣府上,想邀您得空亲自去瞧瞧。”曾子言嘿嘿笑着,表情暧昧。曾子昂蹙眉,大概猜得出他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淡淡地道:“晓得了,朕得空会去的。”
曾子言兴冲冲地说:“那臣就准备好等您驾到了。”
曾子昂点头挥手,他实在没有空理这满脑子只有的家伙。
太宁宫里,吕氏在曾子昂面前哀叹抱怨,“哀家并非陛下的生母,陛下依旧孝顺,日日来给哀家请安,无一日偷懒,不像子言,十天见不到一次人!”
曾子昂忍着对这假惺惺女人的厌恶,耐着性子说:“益王大概是因为腿伤未愈才无法进宫请安吧。”
“他摔伤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伤早该好了,再不好,腿也当废了吧,可瞧瞧都多久了,他可曾来关心过哀家?
哀家就当他是个不孝子!”她愤忾地骂着。
“益王可能有事要忙,所以不克进宫,回头儿臣要人带话给他,让他今日就进宫探望母后。”
“不用,这逼着来有什么意思,来了哀家也不想理,哀家这会是对他寒心了,理他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事。”吕氏话题一转,转到曾子昂身上了。
“儿臣有什么事需要母后费心的?”
“还用问?不就你的后宫!后宫若再空虚下去,不仅皇后没着落,连太子也不会有。过去哀家太放任你了,由着你任性,可眼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立后也得有个女人住进来,为你繁衍子孙。”她前面骂亲儿子都是假,这会说的才是真的重点。
“这……”
她佯怒道:“别这不这的了,难道你想让母后替你管这后宫一辈子?”
“儿臣不孝,母后息怒。”他垂下眼睑。
“母后不是怒,是心急,江山后继无人,哀家愧对祖宗啊!”她假装抹起泪来。
站在曾子昂身后的王伟见状,暗自摇头。太后才不怕江山无人可承继,她恨不得陛下膝下永远空虚下去,如此益王世子便会是唯一的太子人选,可她偏偏这么虚假作态,难怪陛下反感。不过说也奇怪,平日陛下过来问安过后,即会借故早早离开,但这回不仅没马上走,还耐心地听太后说废话……
“儿臣知错,但凭母后安排。”曾子昂轻轻地说出这话。
原本假意拭泪的人忽然惊讶得抬起头来,她以为自己还要再假哭个几场才能让他松动,哪想得到他今日会这般顺她的意,这样就要顺从她的安排了?“陛下说的是真的?”太好说话,她反而不敢相信。
“儿臣想通了,母后说的对,江山为重,怎么好再让后宫无人,况且朝臣们也不断上书让儿臣立后,连人选都给儿臣挑好了,只是儿臣一直压着不理,回头儿臣就从中圈个人出来吧。”
她忙挪了臀,坐正些,关切地问:“陛下打算圈谁?”
“儿臣还没想法,还是母后有人选?”他反问她。
她试探的问:“女人是你的,要你喜欢,哀家推荐的,万一你不中意怎么办?”
曾子昂露出苦笑,“老实告诉母后,大臣给的一叠名册中,儿臣若有喜欢的,会拖到现在还迟迟没动作吗?所以圈谁都是一样的。”
“这样啊……那哀家心中倒有个人选,这个人无论出身与姿色都是极好的。”
“这个人选是谁呢?”
“就是国相府的千金,莫亮珍。”吕氏终于说出来。
“她呀……”他显露出不甚满意的神色。
“你不喜欢?”
“儿臣喜不喜欢倒是其次,重点是她名声太差,不符合众人对皇后的期待,礼官与言官定会极力反对。”
“谁说要立她为后,就给个妃位即可,礼官与言官反对,尽有母后担着。”
曾子昂故作不解,“母后这么看重莫亮珍,愿意为她承担?”
“外头对她的批评有误,你想想,国相学识渊博,为人高远,教出的孙女又怎会差?况且那莫亮珍哀家见过,品行极好,容不得人家污蔑的!”她几乎是拍胸保证。
“既然母后担保莫亮珍的人品,那儿臣也没什么意见,就依母后的意思办,封她为妃,不过群臣那里就要请母后去说说了,儿臣国政繁忙,实在没那心力处理封妃的事。”
“放心放心,这事就交给母后,外头的那些个老东西、老顽固,尤其是礼官与言官,母后自有能力摆平,你只要等人进宫后,尽快让她给母后抱孙子即可。”她话说得好听。
“那就多谢母后费心了,这会儿臣前朝还有事,就不多待,儿臣告退。”话说完,他起身要走。
吕氏笑着摆手,“忙正事要紧,去吧去吧!”他一走,刚才还慈祥和蔼地笑着的脸马上染上阴狠。
刚走出太宁宫,王伟就迫不及待地问曾子昂,“陛下,您真的想让莫小姐进宫?”
曾子昂冷声道:“朕想让那女人进宫就进得来吗?”
王伟追着问:“可您让太后娘娘去应付礼官与言官,不就是想让莫小姐进宫?”
“你以为母后当真会去应付那些反对声浪?”
“不是吗?太后娘娘之前就有让莫小姐进宫的意思,方才也亲口说要负责摆平这些事。”自己刚有听错吗?
“那个老谋深算的,当年莫亮珍的爹退婚另娶他人,母后记恨至今,又怎会让莫亮珍进宫成为皇妃,甚至是尊贵的皇后,她只想朕表态封莫亮珍为妃,只要朕有这个意思,外界立刻会以为朕自甘堕落、沉湎婬逸而大加挞伐,到时候母后不仅不会替朕说话,还会推波助澜,直接将朕冠上昏君之名。”
“陛下明知太后娘娘毒计,为何您还故意上当?”王伟愕然。
他沉笑,“朕既已知,自然会备好说词,她想装作是朕让她办此事,朕亦可让世人觉得是太后怂恿朕选莫亮珍,朕只是配合,但若成了,朕也乐观其成。”
“这……说到底,您还是想莫小姐进宫的。”王伟听来听去只听懂——莫小姐不肯被金屋藏娇,那陛下只好想办法让她进宫教化了。
曾子昂恼恨地说:“哼,谁说的,那女子不受教,朕就让她尝尝苦头。”
嗄?敢情自己又误解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和太后虚与委蛇,不是要与虎谋皮让莫小姐进宫,而是要藉此教训莫小姐,让她站在浪尖上,等消息出去,被众人万箭穿心。原来陛下也不比太后“心慈”啊。
“奴才这回是真正明白陛下的深谋远虑了!”王伟对于曾子昂的心机无话可说,只能尽奴才的本分力赞英明。
曾子昂突然吩咐,“嗯,朕好久没出宫探查民情了,你去通知马松,让他在宫门等朕。”
“陛下要出宫,该不会是想去找莫小姐吧?”王伟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王伟忙说:“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想提醒陛下,若是陛下想见莫小姐,她今日不在国相府内。”
“你怎知她不在府中?那不安于室的女人又跑到哪去了?”他立即拧眉。
“陛下忘了吗?今天是柳大人迎娶国相侄孙女的大喜日子,莫小姐去祝贺了。”
“是啊,这事朕倒忘了!”益王这事办得不错,不仅让柳时元乖乖娶那女人的堂妹,成婚的日期还比之前两家订的时间还早。他兴味盎然地道:“朕也去柳府瞧瞧吧!”
“这不妥吧,陛下要是出现,岂能不引起騒动,那柳府可接待不了您啊!”王伟细心地提醒着。
“也是,那柳时元的官职不高,朕若去了,恩典太重,会让人以为朕将来要重用他,还有那莫亮珍,见了朕就会知道她堂妹能顺利嫁入柳府与朕有关。”
“就是说……”王伟干笑,陛下顾忌的还是只有莫小姐而已。
“可那又如何?朕就是想去!”
王伟愕然,男人反复起来比女人还反复,任性起来比女人还任性,尤其陛下近来特别严重。
“走了!”
王伟回神时,他主子人已走远了。
柳府今日办喜事,祝贺的宾客——上门,莫亮珍尽管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可莫芷萱出嫁,莫负远又正巧染了风寒不克前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门。
而她走这一趟其实也想顺便警告一下柳时元,让他娶了莫芷萱后善待人家。
莫亮珍到柳府后,便见宾客不少。照理柳时元官职不高,人缘也没那么好,上门的宾客不会这么多,可听说益王自荐主婚,众人是冲着益王的面子才来。
莫芷萱的花轿一早看时辰就先抬过来了,只等晚些拜堂,莫亮珍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随便抓了个柳府下人,问明自家堂妹休息的屋子在哪后,低调地避开人群先去见莫芷萱,想说既然来了,好歹向堂妹说声恭喜也是应该的,但无奈她热脸贴人家冷,莫芷萱一见她出现,立刻摆了脸色——“我这婚事差点因为你而吹了,好不容易柳郎顾念与我的感情,回心转意娶我,你别又来破坏!”这分明是在撵她走。
她无言,想来祝福的话也不用说了,说了人家也不稀罕,不如省下口水,她默默地转身离开,不巧在后院撞见新郎柳时元,这人高高痩痩,沾得上美男子的边,难怪莫芷萱一心嫁他,被退婚时要死要活。
“莫大小姐怎么也来了?”柳时元这语气冷飕飕的,非常明显是不想见到她。
她冷笑反问,“我是芷萱的堂姊,不能来讨杯喜酒喝吗?”
“能,只是我柳府家风端正,怕你不习惯这风气,待不住而已。”
“嗅?你柳府何时家风端正了?我记得咱们一个月里总会在酒楼碰到三、四次,我的好友苏志清更是三不五时在青楼与你相遇,你这作风与我相差无几,我怎会不习惯你柳府?”她反唇相讥。
“你!”
“哎呀,我说你这形象也好不到哪里,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莫亮珍!”
“你别吼,若让人听见了,会发现我在和一只猪吵架,这多蠢啊””
“你骂我是猪?”
“你没有猪的形象,但是你有猪的气质,不是吗?”
说不过她,他气得跳脚,“我告诉你,莫亮珍,要不是益王出面,我是不会娶你堂妹的,万一她与你一样染有恶习,卖俏行奸给我偷人,我岂不是与论远仪一般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柳时元气到口无遮拦,连已是驸马身分的论远仪也敢损。
当年之事碍于莫亮珍国相府小姐的身分,少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只敢私下议论,这会突然被傩开来指着谩骂,莫亮珍愣了愣,接着面容刷白。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终于知道羞耻了?我以为你不知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呢。”她当真一句话都没再反击,怔忡片刻后转头就走,那样子有几分像是落荒而逃。
柳时元见状可得意了,“你也有夹着尾巴逃的时候,不要脸!荡妇!”他啐骂几句才往另一头去招呼宾客。
附近的假山后头站着穿着藏青色常服的人,这人此刻脸色极为阴沉,“马松!”
“臣在。”马松纵使再粗线条,也瞧得出自家陛下暴怒了,赶忙应声。
“那柳时元今日是新郎,见点血光权当冲喜,让他喜上加喜吧。”
“遵旨。”马松不敢延误,马上离去。
不久后,前头一阵混乱,新郎走路不小心撞上门板,一口牙撞断两颗,鼻梁也撞歪了,口鼻血流如注,正哀嚎不止……“你这女人上哪去?”曾子昂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拉住一脸失魂落魄的莫亮珍。
莫亮珍出了柳府后就胡乱瞎走,也不知自己走到哪了,这会被拉住才彷佛找回神智,瞧清面前的人居然是他,表情又转为惊讶,压低声音道:“陛下怎会在这……您又跟踪小女子?难道又想绑架小女子?”
他不悦地瞥她一眼,“绑一个不情愿的人做什么?朕没那闲功夫。”
“还说没闲功夫,上次就很闲……”她嘀咕。
他板起脸,“莫亮珍,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
她模模鼻子,搔了搔耳朵,决定不跟他对上,反正又赢不了,索性岔开话题,“陛下跟纵小女子做什么?”
他直接问:“你不是口若悬河、能言善辩,为何让那柳时元欺负去?”
他这一问,她得知他看见自己出丑的样子,脸色不禁再度苍白起来,“小女子的事不用陛下管!”
他冷哼,“你的事朕才懒得管。”
“那最好,若没事小女子走了。”
“等等!”他再度将人拉住。
瞪着他紧扣住自己的手,她满脸不耐,“陛下还有事?”
“朕问你,不反击柳时元,是因为那小子说痛你了?”他盯着她。
她一室,脸色更白。
“那小子说痛你了?”他再问一次。
“小女子说过,不关陛下的事——”
“莫亮珍,你可真大胆,居然对驸马余情未了、心存觊觎!”他勃然大怒的指责。
“小女子没有!”她慌忙否认,可她越慌,越显出她的心虚。
曾子昂面沉如水,斥道:“没用的东西!”
她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小女子不明白陛下气什么,小女子什么也没做,况且就算做了什么,又有什么错?!”
受伤就反撃,这是她的习惯,否则只会让人看扁。而方才对上柳时元之所以退缩,是因为措手不及,多年前的事再被提起,她来不及反应,只好先逃走,如今这家伙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洒盐,她还气不得吗?
“你!”他愤怒中夹杂失望,陡然明白过来,按捺着怒气问:“你是因为心中有驸马,所以断然拒绝朕的吗?”
莫亮珍被激怒后,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目光一片冷意,“不如何,全都随你了。”
他这么说,再搭配他变得淡漠的表情,令她的心蓦然一颤,怔忡片刻,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出任何字句可说,只好这么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