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农家女 第三章 庙会,遇渣男 作者 : 简璎

阿信正在劈柴,可他劈柴为什么要月兑上衣?光着古铜色的精壮身子,那胸膛、那人鱼线,太美了,即使身上有疤痕也瑕不掩瑜,夕阳余晖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打了光似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丁沐儿扶住门框,顿时觉得全身有些发虚,为何砍个柴能如此养眼,是她心术不正吗?

她已经睡眠不足了,又让她撞见这画面,存心让她流鼻血不成?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忽然转眸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一瞬间,她的心咚咚地跳,脸莫名发烫。

阿信看着她的傻样,蹙了下眉。“什么事?”

丁沐儿努力的咽下口水,轻轻一咳。“吃、吃饭了。”

阿信点了点头。“快劈完了,你们先吃。”

“好!”

她丢下一个字就转身落荒而逃,逃到了堂屋,小阳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边吃饭了,她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

自己又不是古代的女人,在游泳池见过的男人还会少吗?那些都还只穿着泳裤,她也没任何反应,现在心跳得这么快是怎么回事?

“母亲您怎么了?”小阳看着她异常的举止,一脸奇怪。

丁沐儿赶忙笑了笑,空的那只手敷衍的模模他的头。“没事、没事,你快吃。”

见她继续喝水,小阳问道:“母亲,信叔呢?”

听见他的名字,她顿时呛着了。“咳咳咳咳咳……”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孩子!

“来了。”阿信走过丁沐儿身边,见她脸色呛红,顺手拍了拍她的背。“有人跟妳抢吗?喝这么急做什么?”

丁沐儿整个人像着火似的闪了开,隔着两步的距离,神魂未定的瞪着他。

幸好,他已经把衣服穿上了……

阿信的嘴角一瞬间拉平成一个极其不悦的弧度。“丁沐儿,妳是蚱蜢吗?”

她那跳开的反应让他很不爽,他是好心,搞得他像色胚似的,真郁闷。

丁沐儿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要怎么说明自己失常的行为。

小阳看看发懵的丁沐儿,又看看薄染怒意的阿信。“信叔,母亲,孩儿不好一个人吃,你们也快坐下。”

好孩子!丁沐儿得救,连忙拉过椅子坐下,坐下时,她的视线刚好扫到桌上那盘茄子……她的心又是一跳,今天不该炒茄子啊……

偏偏,小阳又欢快地道:“信叔,母亲为您做了茄子,您多吃点。”

丁沐儿脸红得压不下来,只得埋头拚命扒饭,只是吃着吃着,阿信那精壮的身影仍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要练就那样一副体魄,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古代没有健身教练,那他是镖师之类的吗?

她悄悄抬眸。

多大年纪啊这人?

看起来是二十出头,古代人都早婚,他会不会已经成亲,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有这样的体魄,那他妻子肯定很幸福……呵呵,她突然有些明白前世她堂姊说的了——男人的身材也是很重要的,宁可找个“丑但是高”的男人,也不接受一个“矮但是帅”的男人。

而他,根本是妖孽级,身高目测约有一八五公分以上,不但拥有能撩拨人心的伟岸身材,还有张能迷醉万人的俊脸,简直是生来勾引女人的……

“母亲,这包子里包的馅儿便是咱们今日挖的竹笋吗?真是好吃。”

小阳稚女敕的赞美声令丁沐儿回过神来。

去去去,人家正襟危坐,好端端的在吃饭,她却尽想些有的没的,要是他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晚上非锁门睡不可。

“就是今天挖的竹笋没错。”她连忙笑咪咪看着儿子说道:“小阳找到最多笋子,功劳最大,可以吃最多。”

“信叔也吃。”小阳忙用他那短短的小手把那盘包子往阿信面前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丁沐儿。“信叔虽然没找到半支笋子,可孩儿找到很多,孩儿找到的分儿都能给信叔吃。”

丁沐儿不由得模了模小阳的头,低眉浅笑。

这孩子,真是乖巧得让人心疼啊。

小阳肯定是极度缺少父爱,打从阿信来之后,他就换黏着阿信,不黏她这个娘亲了,还直说书房要给信叔做房间,他没书房没关系,信叔很可怜,记不得任何人,千万不要赶信叔走之类的替他求情。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阿信赶走,将心比心,若是她穿越而来,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人收留,岂不是无助极了?

他亦同,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赶他走,不是要去他去死吗?她可没那么狠心。

虽然他饭量不小,但她勤快点做吃食去卖,也还养得起他,三个人就这么凑合着过,等他慢慢想起自己是谁再说,若是一直想不起,她也不介意多养他一个……

“丁沐儿,这包子一个卖多少?”阿信突然出声问道。

这个问题马上把她拉回现实。

眼看冬天到了若是还没瓦房住,她还有什么心思想什么猛男的身材,真是够了。

她直觉回答了他,“三文钱一个。”心没刚才跳得那么怪了,很好。

“三文钱?”他皱了皱眉。“妳去问问李猛,他何时还要进山打猎,我随他一起去。”

他见李猛家里就是靠着李猛打猎维生,不但自己能吃,还能兑银子,而晴娘帮人看病往往分文不取,他们也无田可种,看起来清闲得很,哪像丁沐儿,快把自己当十个人使了。

若他也能猎些猎物回来,她就不必这么辛苦,做这些赚不了几文钱的东西卖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会打猎吗?”丁沐儿絮絮叨叨地说:“山里不只有野兽,还有猛兽,你要是成了李大爷的绊脚石,我怎么对得住人家?要知道,我跟你的两条命可都是李大爷和晴娘救的,这份恩情都还报不了,若让你跟进山里,让李大爷为了保护你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对晴娘交代?”

她说个没完,阿信面色则是阴沉不定。

什么鬼话?他有这么差劲吗?绊脚石?说他会成为李猛的绊脚石?她这是有多瞧不起他才会说这种话?

“不吃了!”他摔下碗筷起身,转身大步走进书房,“砰”地甩上书房的门。

丁沐儿忍不住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

这位失忆爷的脾气还真大,说两句就发火,她说的不对吗?他又不知道自己会什么,要是跟进山里,反而被猎物追,李大爷岂不是还要费神救他?要是他被捕兽器什么的夹到腿了,还是掉进猎人为捕兽设的陷阱里,都会增添李大爷的麻烦。

“母亲,”小阳拉拉她衣袖,小眉头蹙着。“孩儿想,信叔是不要母亲这么辛苦,才说要去打猎。”

丁沐儿一愣。“是这样吗?”

他这么为她着想?因为不要她辛苦,才说要去打猎?

“嗯。”小阳重重一个点头。“信叔是好人。”

丁沐儿望着书房的门,不作声了。

吉安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是整个温州的大事,丁沐儿一早便模黑和要进城的村民一块儿搭牛车,她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阿信和小阳,以及两大竹篓的肥皂。

她自然也是试过水温的,先把部分成品分送给村里的女人,广受好评之后,她才放心又上山摘皂角做了将近七十斤的肥皂。

郭大娘在牛车上就坐在他们三人对面,看着他们笑瞇了眼。“你们如今也像一家人了。”

丁沐儿正被这天外飞来一笔的话弄得一个激灵,也感觉到身边的阿信一僵,正不知要怎么回应时,郭大娘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这么难得的热闹,晴娘跟她那口子竟然不来?也太可惜了。”

这句丁沐儿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忙说道:“我跟晴姊姊说了,若看到什么稀奇吃食,再买回去给她尝尝鲜。”

难得热闹的盛事,几乎整个安然村的村民都到了县城,就晴娘两口子说怕吵,宁可待在家里。

“他们搬来咱们安然村也三年了,可看着总觉得跟咱们村里的人不太一样。”刘大婶说道。

丁沐儿倒没那种感觉,因为她自己才是最不一样的。

“母亲,若肥皂都卖完了,孩儿可否在庙会里逛逛?”

丁沐儿搂着怀里的儿子亲了一口。“自然是可以的,娘本来就打算带你逛逛庙会,若是肥皂卖不完也没关系,难得进城,咱们好好逛逛再回去。”

小阳听了,眼睛一闪一闪的发亮。

丁沐儿看着又喷发了母爱,这个乖巧的孩子啊,她好想带他去迪斯尼乐园玩一玩……视线蓦地对到身边的阿信。

她想了想。

好吧,如果有那一天,也带上他好了,不知道他若坐上云霄飞车会是什么表情,还高冷得起来吗?呵呵,肯定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阿信拿斜眼看她。“妳在笑什么?”

“我有吗?”原来自己脸上都露馅儿了啊。

阿信闭目养神前丢下一句,“无事乱笑,非奸即盗。”

丁沐儿笑了笑,也不反驳,谁让她在想的确实是不怀好意呢,他太厉害了,这也看得出来,她真的越来越想知道他失忆前是做什么的?可是话说回来,她也越来越担心他会恢复记忆,若是恢复了记忆,他势必要走,那……那小阳怎么办?小阳那么黏他,他一走了之,对小阳来说又是一个伤害。

一路颠簸,终于在太阳由天边升起时到达了县城,四面乡镇涌进了人潮,热闹不在话下。

丁沐儿支摊子一天是六十文,桌椅都是县衙备的,她的摊位也简单,就摆了各种香味的肥皂试用品和清水,也备了几条帕子,这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古代的女人不管是在家里是出门,都会系着帕子,试用过后,她们用自己的帕子擦净手即可。

小阳是头一回到庙会,看得目不转睛,不过他很安分,就守着摊子寸步不离,阿信则是很自动的拿了水桶去挑了一桶水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县令领着一群温州的官员来了,大大小小的官,浩浩荡荡,看着有五、六十人之多,县令居中,朝天做团拜仪式,跟着,钟楼的钟声敲响了,宣告着吉安城一年一度的庙会开始。

人潮比丁沐儿想象的还多,当知名的戏班子在台上出场时,可说是到了万头攒动的地步,她旁边是郭大娘的甜饮摊,郭大娘和她几个孩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应付着络绎不绝上门的生意。

女人爱美,古今皆然,丁沐儿的肥皂生意也很火红,她又肯大方给人试用,几乎只要试用过的都会买,而且都是一买好几个。

她在皂角里分别加入了玫瑰、茉莉、桂花、玉兰花、香茅、柠檬、茶叶,囊括了浓淡香味,捏成不同花状,哪里是单调的皂角能相比的,自然能够掳获女人的心。

人潮实在太多,才两个时辰,所有的肥皂都卖光了,荷包赚得饱饱,她也笑得阖不拢嘴。

来到古代,她才知道自己是个财迷,前世她家境不错,跟着崔大师,只想学艺,不在乎薪水,虽然大学毕业了,可回到家,父母跟爷爷、女乃女乃还会给她零用钱哩,所以她从来没缺过钱花用。

如今身在古代,生活维艰,女人能做的活又少,地位又矮男人一截,不得不一分一毫都精打细算。

孩子长得快,过两年,小阳还得进学堂读书,那又是一大笔花费,还有啊,孩子每长一年都要做新衣裳的,一年四季的衣裳和鞋子花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她有时也会莞尔,她是做了娘亲之后才懂得如何做娘亲的。原主的爹娘早死了,又没有兄弟姊妹,她在这里孤身一人,小阳是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她已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跟小阳分开。

说实话,如今是她依赖着小阳,若不是小阳需要她,她也没勇气在这古代生活下去……

“母亲,肥皂都卖完了,能去逛逛了吗?”小阳的眼里已然写着渴盼。

丁沐儿微笑,模了模他的头。“好。”

四周以及走过他们摊子前面的孩子们,个个不是在吃零嘴就是在玩耍,小阳能自我约束的站在原地不动,实属不易。

丁沐儿跟郭大娘打了招呼,约好了回程的时间,他们三人就跟着人流一起逛庙会,未免小阳走失,阿信把小阳抱在怀里,而丁沐儿也怕跟丢了,索性拉着阿信的衣角,三个人在外人眼里看着,就是一家人。

吉安城很繁华,除了临时来的上百个摊贩,城里本就有许多店家,东城大街两旁店铺林立,卖字画的、卖家具的、书铺、食肆、客栈酒楼、茶馆……各种店铺,应有尽有,丁沐儿在绸缎庄前停了下来,被她拉着衣角的阿信自然也停了下来。

“母亲,这是卖什么的铺子?”小阳好奇问道。

“这是卖衣裳的地方。”丁沐儿不由得从自己拉着的那截衣角,看到阿信身上去。

他都没衣服,把他从河里救起时穿的那身衣服早破烂不堪,现在他身上的这套衣衫还是李猛借他的。

这里的女人,个个针线了得,她承袭了原主的手艺,自然也会做衣服,说起来,她帮他做一、两身衣裳也是可以的,只是她不喜欢做绣活啊,拿起针线就头疼,要她绣条帕子,她宁可去种田。

这阵子,阿信也帮了她不少忙,种田、背石块、劈柴、摘皂角、做肥皂,凡是粗重的活他都做了,她原来就不是个小气之人,帮他买一、两身衣裳也是应该的,还有小阳,小孩长得快,说不定过了年身子就抽高了,得买几身衣裳备着。

她兴匆匆地说:“进去看看。”

阿信只当她女人家爱美,逛逛绸缎铺子没什么。

见到客人上门,店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客官,本店的丝绸是城里最好的,有缝制好的襦衫成衣,也可以订作衣裳,两位随意看啊!”

丁沐儿对于挑男装也没经验,便指着阿信和小阳道:“那就劳驾您拿几身适合他们俩的衣裳给他们试试。”

“好的好的。”店主连忙叫一旁的伙计去取衣裳。

阿信板着脸拒绝,“我不需要。”

丁沐儿只拿眼上下看着他。“难道你要一直霸着李大爷的衣裳不还人家?”

阿信一时没想到这个,脸上蓦地一红,不说话了。

伙计已经手脚利落的取来好几身衣裳,殷勤地招呼道:“大爷、小爷,请随小的来试穿。”

两人进了里间,丁沐儿在外边等着,没多久他们俩出来了,她忍不住“哇”了一声。

“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簇新的衣裳衬得他们俩更精神了,两身衣裳都是天青色的料子,乍看下更像父子了。

丁沐儿吩咐伙计,“不必换下了,就穿着走,再各要一套款式差不多的,颜色不同的即可。”

她没再要阿信试穿是因为她觉得阿信会嫌麻烦,然后会来上一句“都不要了”。

小阳倒是左看右看,很是欣喜,对着她深深一揖,“母亲,新衣裳真是好看,孩儿很喜欢,孩儿定会好好爱惜,多谢母亲。”

她拉着小阳的手,在他脸颊上一亲。“娘买衣裳给我们小阳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小阳喜欢,娘亲就开心啦。”

阿信自然是绷着脸半句不吭,丁沐儿也没期待会听到什么感谢之词,她很开心的付了银子,让伙计把旧衣和新衣一块打包。

见她接过包好的衣裳要走,阿信却蹙了眉。“妳呢?妳不买吗?”

丁沐儿一笑,“我衣裳很多,不必买。”

比起他们两个,她衣服算多了,虽然都是旧的,但也有好几身衣裳可以替换。

听见她这么说,阿信的脸绷更紧了,好像有人得罪他似的,让丁沐儿很莫名其妙。

好在,街上五花八门的店铺太多了,她穿越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待在安然村没离开过,自然是每一间店铺都吸引着她的视线,她很快把他的不高兴抛诸脑后,率先进了一间家具店。

家具店十分宽敞,也不愧是县城里的家具店,摆着各式各样满满满当当的家具成品,红木、花梨木、黑檀木、紫檀木和一般木头,应有尽有,每样家具上都标了价格,伙计同样殷勤的迎上来。

“两位客官,要看什么家具?要小的给您介绍否?”

丁沐儿眼眸四处打量,“要张长点的床。”

阿信睡的书房那张床,原来是温家那两母女睡的,不但旧且太小了,对于身材颀长的他来说肯定是睡得很不舒适,而安然村里又没一间家具店,今日好不容易来城里了,她就想给他买张床。

“有的有的,您看看这张适合否?”伙计领着丁沐儿去看床。

阿信已放了小阳下来,牵着他的手跟在丁沐儿身边,半句话不吭。

丁沐儿在床支架上敲了敲,又按了按床中间,再打量阿信的身形和床的尺寸。

她要是叫他上去躺一躺,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而这里民风保守,她一个女人家上去躺躺看起来也不成体统。

“客官,您放心,这是蔺草编织的,睡起来不会硬绷绷的,还做了里层,保证五年都不会坏,小店的木工也是城里最好的,这床架子坐十个人都行。”

丁沐儿看价钱适中,长度也适中,便笑了笑,道:“就这张吧!送到安然村,村头第一家便是村长家,在村长家问问小阳家在哪里就行了,货到的时候再付钱,明天可以到吧?”

伙计笑容满面,“可以、可以。”

小阳拉了拉丁沐儿的衣袖,小声道:“母亲,咱们的床睡起来挺舒服的,还不需要换,不如给信叔换吧!孩儿看信叔睡的那张床,实在有点儿太小了。”

丁沐儿一笑,模模小阳的头,“这就是给你信叔的新床啊。”

小阳顿时笑逐颜开。“多谢母亲!”谢得好像那新床是要给他睡似的。

出了家具店,阿信的脸却是绷得更紧了,他一言不发的又把小阳抱起,连同丁沐儿手上提的那一大包衣物也抢了过来提着,丁沐儿要和他抢,被他一个冷眼射过来,顿时松了手。

好吧,他爱提就给他提,瞪人做什么?怪吓人的。

小阳忽然皱眉道:“母亲,您为孩儿和信叔添衣,又给信叔置了床,自个儿却是什么也没买。”

丁沐儿笑了笑,“娘什么都有啦,不必买。”

阿信快疯了,什么都有?

在他看来,她什么都没有,别的女人好歹有几样傍身的首饰,她连个耳坠子都没有,她的发髻上永远都光光的,且从来没看她抹过胭脂水粉,可见连盒胭脂都没有。

那个姓温的家伙,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竟然让她这么寒酸?

他忽然有些挫败,说别人,他自己不是也一样?虽然帮着捡石块、劈柴,帮着做肥皂,可若是离了她,他什么也不会,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他有何资格指责姓温的?

他真是厌恶极了如此无能的自己,若是他能挣钱,他什么都想买给她,他挣的钱,不管多少,都想让她随意花用,让她不用再辛苦挣钱了……

“母亲——”

阿信怀里的小阳,声音忽然不大对劲。

丁沐儿心情很好,她愉快的抬眸看着小阳,温暖的笑了笑。“怎么了?”

“是父亲——孩儿看到父亲了……”

他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夜,父亲写了休书,母亲不断哭泣,抱着父亲的腿哀求,父亲踢开她,说她晦气,说他们母子害他穷酸,就是娶了她,他才诸事不顺……然后,父亲走了,母亲没几日就去跳河寻死……

“哦?”丁沐儿一怔。

温新白也来了吗?

也是,这么盛大热闹的庙会,一年只有一次,且那大智寺的香火鼎盛,他的新妻子听说就是个爱进香的,自然也会来走动了。

她对小阳淡淡道:“不打紧,当做没看见就行了。”

迎面而来,不愧是吉安城首富的嫡女出游,好大的阵仗,丫鬟嬷嬷婆子跟了一串,还有家丁随从,温新白亲自打着伞呵护着新妻子,就怕妻子晒到了,这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温新白自然也见着他们母子了,他吓得心脏不停地跳,脸色一惊一乍,尤其在看到儿子在别的陌生男人怀里抱着时,更是惊异,那一大一小还穿得极为相似,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不是他眼花了吧?

丁沐儿只想着,唉,原主死了也好,不然这场面换做原主看到,不当场呕到吐血才怪。

两方擦身而过,丁沐儿这边是装做没看见,温新白那边更是不敢露出半点痕迹,阿信却是火眼金睛的把那人的长相记在心里了。

白净俊俏,一身的儒雅气息,原来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过了很久,他才嘲讽的问道:“妳不要紧吗?心里是不是在滴血?”

丁沐儿眉头都没皱一下。“滴什么血啊?那种渣男,有何好留恋的?”

阿信在心里打了十个结,剑眉蹙得死紧。

没啥好留恋的,那妳还为他寻死?

“小阳饿了吧?”丁沐儿拉拉小阳的手,发现他小手一片冰凉,温新白的出现竟把小阳吓成这样?那人渣不配当小阳的爹。“今天赚了许多银子,咱们到东满楼喝茶去!娘听说那里的点心可有名了,尤其灌汤包更是招牌,咱们今天一定要尝尝。”

东满楼价位不低,但丁沐儿存心让小阳高兴,便点了一笼灌汤包和数样点心,加一壶茶。

那笼灌汤包上来时,小二打开笼上的盖子,就见热腾腾的白雾飘散出来,那香气已经引得小阳猛咽口水,但小小人儿就跟在家里时一样的守规矩,只是用两只眼睛猛看,并不动手。

每次见小阳这般超龄的乖巧,丁沐儿就打从心里心疼,她连忙夹了一个灌汤包进小阳碟子里,不忘叮嘱道:“小阳,顾名思义,这灌汤包中有汤,汤很烫,吃的时候要先咬一小口,慢慢把汤汁吸掉再吃包子,这样便不会被烫着了。”

小阳用力点头,“多谢母亲教导,孩儿明白了。”

丁沐儿笑了笑,径自端起茶来喝。

说起来,她也许久未喝到茶了,平日里都是喝水,茶叶贵,她买不起,上回做肥皂加的茶叶还是晴娘送她的。

她拿着陶杯转着看,思忖着这东满楼名气如此响亮,用的器皿也是不怎么样,要是能用她烧出来的陶瓷,装上这些精致小巧的点心,肯定会看起来好吃一百倍,可以卖更高的价钱……

“怎么不吃了?”一回神,她见阿信只夹了一个灌汤包吃,跟着便搁下了筷子,茶也是只喝了几口。

“不合胃口。”他是觉得灌汤包的皮太厚了,茶叶则是太次了,但他不想细说。

“不合胃口?”丁沐儿拿百年难得一见的眼神看他。

照理说,平常他们吃的更是粗茶淡饭,他也没挑嘴过,怎么反而来东满楼这样的名店,他的嘴却刁了起来?

难道,他吃过比东满楼更高档的点心?喝过比这里更好的茶?

“你们说那三殿下当真通敌卖国了吗?”

“呸,你嘴巴放干净点,那三殿下是什么人?把我赵老三打死,我也不信三殿下会通敌卖国!”

“可是他再不出现,就要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了。”

“一个人哪能就凭空消失了去?我说若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在那大辽国封王享福了呗,就你赵老三傻乎乎的信他不会通敌卖国。”

隔壁桌子几个大男人喳喳呼呼地在闲嗑八卦,丁沐儿对大萧朝的历史一无所知,原主打从出生就是安然村的人,也是个井底之蛙,村里的人每天都忙着过日子,没有人会说朝堂上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皇家的事。

“哎哟,两位贵客,里面请、里面请。”

茶楼的入口传来一阵骚动,丁沐儿看热闹的抬起头来,当下应了一句“冤家路窄”,竟然是温新白、杜乐芝那帮人大阵仗的进来了。

一个婆子倨傲地道:“掌柜的,我们小姐怕吵,安排一个静点的包厢,把你们这儿最贵的点心跟最好的茶送上来。”

掌柜又是鞠躬又是哈腰,“花开轩最为幽静,窗子一开,就可欣赏到河岸垂柳风光,杜小姐肯定会满意。”

温新白要上楼梯,一眼望来,见他们三个坐在里面,又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的伺候新妻子上二楼去了。

丁沐儿好笑地转过视线,又为小阳夹了一个灌汤包。“多吃点。”

幸好小阳没看见,不然又要吃不下了。

小阳没看见,阿信却是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那温新白怕自己做的丑事被揭穿,吓得魂不附体是自作自受,而丁沐儿眼里没半点对他的留恋,只有笑叹对方可悲可怜的神情,也是不容错认的。

她当真对温新白毫无留恋了吗?

难道,这便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后的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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