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宣泄过后,宇文日向有了闲情,便允了她所求,何晴雪顺手取了拭过脸颊的巾子到屏风后。
待她再次回到床边时,他已自行除下剩余的衣物,躺在床上等着她。
他侧身支额,看着她,她虽仍红着俏脸,却也没有扭捏作态,在他的目光下,褪去衣物,跨上床,投入他的怀中,不再顾忌其他。
夜已深沉,何晴雪的房里,情潮却正泛滥……
因着宇文日向纠缠,何晴雪没能一早就到厨房帮宜卿做事。
她没露面,也没人前来找她,看来宇文日向在她房里一事,齐暮云及其他人都是知晓的。
待宇文日向终于肯起身后,何晴雪也才得以下了床,伺候他穿衣时,她有种回到过去在他身边当差的感觉,正如是想着呢,宇文日向突然开口了:“本王突然想起一事。”
“王爷想起何事?”她没机会出房替他打来干净的水,只能以壶中剩余的净水沾湿布巾替他稍微擦拭,待会儿他回向园时自当再行沐浴更衣。
“从前温嬷嬷可是有交代过你侍寝后的规矩?”他握住她忙碌的手,让她能专注于与他对话。
“有。”何晴雪抬起头,如他之意,看着他的眼睛回话,“奴婢初次侍寝的隔日,温嬷嬷便曾仔细交代过奴婢。”
“你可有依规矩行事?”他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偶有或忘。”何晴雪很老实的回道,“可奴婢并非存有非分之想,奴婢是当真忘了的。奴婢的身子其实并不好,从前便被诊过不易有孕,所以奴婢才敢如此漫不经心……若王爷不信,可问问方太医,前些日子他替奴婢治过病,该是清楚奴婢身子状况才是。”
她的眼神澄净,毫无闪烁,他相信她所言属实。“本王相信你,但你该是清楚不管在王府或是军营中,本王最重视的就是纪律和规矩是否能被彻底执行,为了管理所有的人,本王不能让任何人拿住丝毫错漏,你可明白?”
他乍闻何晴雪有孕时的感受,在事后回想起来,他能确定自己是感到喜悦的,奈何她没有生育孩子的命数和条件,怀胎会要了她的性命,为了她好,他只能断绝任何意外的可能,确定她将来会牢记服用避娠汤药。
“奴婢明白,奴婢会牢记于心,再不敢或忘。”她猜想,他言中所谓的所有人,指的是玉阁侍女们,虽然有些奇怪从不过问这种事的他今日为何特别提起,但她不欲多想,思绪太多太细,无异于自找烦恼。
“那药方与宫中用的一样,绝不伤身,你无须有所顾忌。”他抬手将她散落的额发拨到她耳后,温柔的安抚道。
她笑了出来,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她的身子本就先天有缺,根本不愁会否因为服用了太多避娠汤药而伤了身子,妨碍了日后怀孕的可能。“奴婢并不担心这些,以后定会记得服药的,请王爷放心。”
她的乖顺让他感到心疼,无奈就算是他再有权势,也无力改变她天生的体质。“对了,温嬷嬷一有机会就跟本王叨念难得见着你,你若得空,便常去看看温嬷嬷,让你跟在暮云身边当差,不代表就将你拘在此处了。”
何晴雪聪敏,听得出宇文日向不欲再续前题,立刻配合他转移话题,“温嬷嬷定要说她白疼奴婢一场了吧?”
他已松开握住她的手,她便继续替他打理衣装。
“你也知她疼你,她又怎舍得在本王面前编派你的不是。”温嬷嬷不比他母妃好相与,但温嬷嬷却对何晴雪颇为关照,应该是真心喜爱疼爱,绝非因着他的原因才对她另眼看待。
“是,奴婢只要得空,定时常去给温嬷嬷请安。”她取来衣物替他一一穿上,突而想到一事,“对了,有一事,奴婢不知能否在王爷面前说上一句。”
“你说。”他任她摆布,着装完毕后,坐在妆台前让她梳发。
“之前听温嬷嬷说过要聘个有生产经验的妇人入府陪伴夫人,可至今没个明确的消息,也没见嬷嬷领了人来。”如今在芳园中当差的宫侍,都是未曾出嫁的姑娘,就算她嫁过人却也不曾生育,虽说太医随传随到,但太医总是男人,有些事情还是不比生过孩子的女人来得清楚。“若再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奴婢可否举荐一人?”若她心中所想属实,怕是齐暮云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生产了。
“谁?”温嬷嬷的确一直挑不到适当的人选。
“奴婢当初本欲投靠的那位乳母之女,善清。她嫁来弗柔多年,丈夫姓沐,在松泉边开了间染坊。”她清楚王府聘用奴仆有一定的规矩和程序,非家养奴仆者,在应聘入府前,需由府中专设的监察律房查清家世背景及平日与人交往详情,没有问题的才得以入王府工作,更不用说红火旗下有着更严谨的情报系统。“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王爷可以放心。”
她肯定府中的监察律房早该确认了善清的无害,才允许身为王爷近侍的她与之多有往来,而身为红火旗主事者的宇文日向又怎会不清楚沐亚之妻,便是她的好友呢?
宇文日向的确如何晴雪所想,只略微思索后便应允道:“这事本王没有意见,你去跟温嬷嬷说一声,只需说是你相识之人即可。”之所以准许她出入染坊,的确是因为他信任沐亚,也放心她与其妻来往。
何晴雪虽因跟在他身边伺候而知悉红火旗的存在,并时常见到旗众中的重要干部,也曾见过沐亚数次。据沐亚私下回报,何晴雪在他妻子面前,甚至在沐亚面前都从不曾提起过任何有关红火旗的人事物,是个守得住话,守得住秘密的人。
这也就是他会让何晴雪陪伴在齐暮云身边的原因之一,之二则是因为齐暮云身边全是从宫中带来的人,弗柔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异地,再小心谨慎,也不如有个早已熟悉此处的人在旁边帮忙照看着,多少能以不同的眼光及想法判断事情。
王府里,能让他全然放心信赖的人,只有何晴雪。
现下她提起的事,其实吴枢也曾向他提过,若温嬷嬷实在挑不出适合进芳园的妇女,必要时可从红火旗众中的女眷挑个谨慎妥贴的进府。
如今若由何晴雪出面向温嬷嬷引荐,自然是比吴枢或由他出面来得妥当许多,毕竟温嬷嬷全然不晓红火旗事务。
“是,奴婢懂得该如何说话。”此时何晴雪已替宇文日向束好发,虽说如今她已非王爷近侍,但还是忍不住交代了句:“王爷待会儿回向园后别忘了还得重新更衣,这身衣服不甚平展。”
“急着赶本王走?连早膳都不打算给本王备上?”宇文日向又开始感觉她的心思从他身上飘开了,像是应付完他,就想立刻打发他走似的,枉费他正欲跟她说清楚齐暮云的事。
想想这些日子他没来找她,她便也毫不在乎的过她自己的日子,她可以说是最清楚他日常作息及时常出没何处的人了,她却连出芳园四处晃晃,看能不能撞见他都不曾尝试。
这女人到底是于他无心,抑或是本就无情,实在让他看不透彻。
“夫人吃得清淡,粹合院的小厨房备着的那些,奴婢怕是不合王爷胃口,王爷还是回向园用早膳吧,相信秀菱或是秀枫应已备妥了早膳等王爷回去用呢。”昨夜宇文日向该是临时决定到她这来的,当值的近侍虽然一定知晓,但负责向园膳食的厨工肯定不知,怕是早早就生火备膳了才是。
“罢了,既然你要赶本王走,那本王走就是了。”宇文日向觉得有些没意思,倒也未动怒,只是嘴上忍不住牢骚两句。
“王爷慢走。”虽然他脸色有些阴沉,但何晴雪并不害怕,相处的时日久了,她多少能模得清他的情绪及性子。
他笑着,并不代表他心情好;他沉着脸,也不一定代表他心情恶劣。可就在她如是想时,她那句慢走,倒让宇文日向赌起气来了。
他刷地起身,像风一样卷到房门前,拍开门扉走出去,速度快得让何晴雪反应不及,楞在了原地,想着:不过转瞬之间,他怎就恼了呢?
何晴雪纳闷前一刻还好好的他,不知为何在下一刻就变了心情?
世人总说女人心难测,可她倒觉得宇文日向的心更是说风来雨,让人措手不及又无法适从。
何晴雪依宇文日向指示,去向温嬷嬷推荐了善清入府。
没过几日,许是监察律房已调查清楚,善清便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粹合院,被安排住在离她不远的房间。
白日里孩子们多由善清及小宫侍们轮流照顾,晚上自是母子同寝,且说好每隔三日就让沐亚进府探视妻儿,每隔六日便让善清母子返家一日夜,如此直到齐暮云临盆前一个月,善清才暂时不再返家,陪伴齐暮云生产及做完月子。
善清的孩子们可爱乖巧,颇得人缘,就连齐暮云都甚是爱怜,时常让善清将孩子带到跟前玩耍,多了孩子们的笑闹声,粹合院热闹许多。
而宇文日向三天两头在何晴雪房里过夜的事,自然也不可能瞒得了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