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堆满各式骨董家具的主卧房,墙上壁灯将满室晕染成淡淡橘黄。
床上交缠的人影,投映在乳白色印花墙上,更添旖旎氛围……
莞莞半缩起身子,双手拢在胸前,雪白肌肤已染上点点粉红。
黑润长发,浓黑睫毛,粉女敕的唇瓣,点缀着那一身莹白,使她看起来如此娇女敕柔弱,仿佛一折便碎的瓷偶。
每到夜里,最是难熬……
两人既然如同夫妻一般的生活着,夜里自然是同床共枕。可莞莞不谙床事,对于这些羞于启齿、只能以身体意会的“夜间冒险”,她总是被动地承受着。
初始,他只是给她一个晚安吻。渐渐地,晚安吻成了深入的拥抱,然后是温柔的爱|抚,再接着便是肌肤相贴……
……
他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渴望,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就是办不到。
当他用唇舌撩拨她,直到崩溃的那一刻抵达,她泪眼婆娑的啜泣起来。
“莞莞,我的莞莞,别哭。”他总会温柔万千地吻去她情动的泪水,将她纳进宽大的胸怀,揉挲她颤抖的美背。
他以为她的哭泣是出于害怕,出于对男女xing事的恐惧,殊不知,她的泪水,是出于内疚。
“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宋梓渊的大手在她纤瘦的颈肩揉动,薄唇凑近,在她颊边落下温存的吻。
“一切会更好的,相信我。”他努力平息着体内汹涌的,只是不停地安抚她。
莞莞见他这样,内疚更深,不禁翻身坐到他月复上,纤臂勾住他的后颈,红着脸凑上前主动吻他。
宋梓渊总弄不懂她。每每夜里,当他抑制不住对她的渴望,进行这些深入的亲密举动,她总会千方百计阻止他完成它。
可当他极力克制住那份兽性,她又会转被动为主动,一如此际……
于他而言,他早已将莞莞当作自己的妻,他爱她,自然渴望她的一切。他从不曾要求过她任何事,唯独在床笫之间,他偶尔会失控……
可莞莞总会在最后一刻,用泪水,用尖叫,用不安的眼神,让他主动停下。
但此刻,她的湿润紧抵着他的坚硬,她的唇滑过他的心口,印下一串串柔软的吻,他收紧双臂,将她圈进他灼热的胸膛。
“梓渊,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他怀中的人儿停住动作,仰起娇艳的小脸,满目愧疚地凝视他。
他绝美的俊颜微见潮红,目光却依然清朗炯亮,直勾勾地回睇她,那模样令她想起花姥姥园子里的某一种妖异艳花。
绝艳,身带剧毒,一瞬致命。
莞莞端详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启嗓:“姥姥说,身为祭司,必得保有最纯净的初始之身……在此之前,即便我寻不回前世的记忆,可我依然有机会回到姥姥身边,当回我的神人后裔。”
宋梓渊闻言一怔。他一直以为,她的抗拒是出于恐惧,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一层缘故……花姥姥果然是极不愿意放手让她走。
那她呢?虽然跟他一起被驱逐至此,尽管与他过起夫妻般的生活,却始终不愿让他拥有她的全部,她是不是后悔了?
思及此,炽旺的随即消失殆尽,宋梓渊扶她起身,靠坐在床头,目光幽沉的凝视着她。
“对不起……我瞒了你。”莞莞内疚的歉诉。
他一语不发,神色阴郁,沉默片刻,方扬嗓:“你是不是后悔跟我一起走?”
“没有。”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是姥姥要我别这么快做决定。她说,我一定会后悔,终有一日会想回去,所以要我千万得把持住自己。”
闻言,拧紧的一颗心倏然松放,他面色稍霁。“那你为何选择向我透露这件事?”
“因为我不想再瞒你……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怎么可能再想着回去的事?”
若说莞莞与周映洁最大的不同,那便在于莞莞是直接而坦率的。兴许是当了太久少了七情六欲的偶娃,她极少考虑到一般人的情绪与感受,甚至是自己的。
心底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这便是莞莞。当然,偶尔属于周映洁的那一面会影响她,让她变得犹豫不决。
“莞莞,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太多恩怨,但那都过去了。眼前,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可我会怕……”
“怕什么?”
莞莞垂下眼,咬了咬水女敕的唇,面上露出貌似闹别扭般的表情。
见状,宋梓渊微怔,竟是失笑。
“我没忘记,你曾经对关苡乐那么好……虽然那时你是误把她当成芸姥姥,可你确实欺骗了周映洁,还让她……不对,是让我这么伤心。你别以为当时我们的魂识还没融合,我便感受不到,那时的痛苦已经烙印在魂识里,纵然我想假装不知道也不成。”
可怜又可爱的莞莞,她八成不晓得,她说这些话其实是出于忌妒,而非她口中说的害怕。
毕竟,她对男女之间的种种单纯如白纸,这一点,无论是莞莞,抑或是周映洁都一样。
宋梓渊笑了,悠扬悦耳的笑嗓,那笑里明显的调侃意味,立时引来莞莞一记怒瞋。
他不以为意,将她捞进怀里,叩近那张难为情的娇颜,深深一吻。
“我曾经恨过,曾经挣扎过,可到了最后,才发现我深信不疑的,全是一场谎话,那时我就明白,我早已经失去爱你的资格。”
听出他话中深沉的悲哀,莞莞心尖一拧,不由得伸手抚上他俊丽的面庞。
“那都过去了。”她淡淡地说。
“有些伤,有些痛,永远不会过去,但我会学着遗忘。”
他掩下两扇长长的睫毛,调匀微乱的呼息,才慢慢睁开眼,目光深邃如夜的投射进她的瞳心。
“莞莞,我的心很丑陋、很扭曲,我只留了一小位置,给那年救起我的你。像我这样的人,只懂得恨,早已失去爱人的能耐,独独只有你,说是报恩也好,说是天劫也好,我仅剩的爱人能耐只能用在你身上,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莞莞心上的疙瘩,被抹平了;堵在胸中的那道槛,总算跨过了。
她窘红着双颊,微微一笑,笑里映上他暖润的凝视。
宋梓渊眸色渐浓,声嗓沙哑的道:“莞莞,让我们一起当个平庸无奇的凡人,就在这里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老,你说好不好?”
莞莞眼眶微潮,点了点头,迎上他覆来的黏蜜一吻。
宋梓渊还是有私心的……按照他平常体贴的性子,肯定不会在这当下要她做决定。
可他怕了,慌了……历经过无数次的生死折磨,他早已无惧生死,而她却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原因。
如若无她,世上早已无他。倘若失去她,纵然他在这个时空苟活着,又有何意义?
光凭这一点,他就必须自私,必须卑劣,夺取她的纯真。
莞莞哪里知道他的这一点心思,三两下便被他压回雪白大床上,削瘦却不单薄的修长身躯紧紧缠附着她,仿佛丝藤缠绕着树,就这么相拥一世,永不放开。
“莞莞,我的莞莞,别离开……水远也别离开。”
他低哑的央求,透出一股罕少向她显露的浓浓孤寂,莞莞心口一记紧抽,不禁心疼起这个受尽命运捉弄、摆布的男人。
她水眸潮润,抬起手拨开散落在他脸庞的长发,凑上前吻住那双不停央求的薄唇。
她听见他满足的叹息,火热的舌探出,与她相接,在彼此的口腔间嬉戏,交换无声的誓言。
这一次他给的太多、太满,她几乎无法招架,细碎的娇喘溢出小嘴。
“莞莞,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其他人。我爱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反复呢喃,仿佛对她下着神秘的玄术,她浑身娇软,只能任随他摆布。
在这个交换心跳与喘息的一刻,他们的目光交缠,仿佛千百年来便该如此。
漫长的悠悠岁月一瞬静止,无论身在哪个时空,此刻他们眼中唯有彼此的身影相映,只需要彼此的凝视,便已足够。
此后,他们只剩下彼此。
他们谁也回不去另一时空,他不再是神人预示中的暴君,她亦不再是守护西杞王朝的开国祭司。
他们是彼此的劫,命中注定纠缠的结,解不开的那个结。不能解,亦不愿解。
这一刻过后,他们只是一对相爱的凡人——
一起生,一起老,一起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