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是他的女伴,尽管这不是出自她所愿,但她依然很识大体的给他面子,挽着他的手臂,让他引领着自己进入会场。
当他们一踏进会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的冷艳让在场的男士看得忘我,而他的英俊挺拔,也让其他女士猛吞口水。
这是一场由岩基主办,宴请各家厂商及客户的私人宴会,目的是要介绍新上任的总裁给大家认识,因此,邵提亚一步入会场便走上台,拿起麦克风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后,便拥着桑堇欢走入舞池中央,为整个舞会拉开序幕。
当他们共舞之际,其他人则聚成无数个小圈,在一旁窃窃私语,其谈论的话题不外乎是猜测与邵提亚共舞的女人是谁,而桑堇欢不同于往常的装扮,令大部分的人都认不出她来,但吃过她闭门羹的男士,却是一眼就识出了她的身分。
阳蝶精灵的名号一出,便唤起了所有人的记忆,因为她是女人的大敌、男人的梦中人,如今她却与年轻的企业鉅子一起出双入对,怎么能不令众人扼腕。
在这一场宴会中,女士远多于男士,而她们又是为何而来,其答案可想而知,单身又多金的邵提亚,自然是她们猎捕的对象,但阳蝶精灵的出现,却令她们芳心更冷了一截,怨妒的眼光,自然全投向无心参与战局的桑堇欢。
敏感的桑堇欢,很快就发觉自己成了在场单身女士的公敌,在舞完一曲后,她便挽着邵提亚离开舞池,走向他专属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邵提亚也感觉到她的不自在,贴心的也不再勉强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和长辈打个招呼。”见她点点头后,他才安心的走开。
“提亚,不赖嘛.,真不愧是情场高手,品尝过后的滋味如何啊?!”一票损友趁他与长辈说话的空档插了进来,由其中嘴巴最毒的那位最率先开口。
“喂,嘴巴不要那么贱,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那番话让他倍觉刺耳,便语出责难,此举令大伙儿吃惊得瞠目结舌。
但这人只是一时惊诧,立刻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恶趣味开始嘲弄他。“咱们邵大少何时变得这么有良心了啊?大家快来看啊,天要下红雨喽。”语毕,一票损友笑成一团。
邵提亚只好陪着笑脸干笑了两声,“很好笑哦!”
此话一出令整个情势急转直下,损友各个赶紧收口,他不同于以往的反应,明确告诉他们这个玩笑是犯了他的大忌,胆小如鼠的一行人当下作出了明智的抉择,彼此使了个眼色,一溜烟便如鸟兽散。
待他们全散去后,女士见有机可乘,便立刻一窝蜂的将他团团围住,在座位上的桑堇欢望向艳福不浅的他,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因为此刻的她正和他同病相怜,不过或许他很享受这样众星拱月的感觉,但她可不然。
被女人排挤是常有的事,她已学会如何处之泰然,但被男人包围却一直是她最痛苦的事,往常都有江明月替她挡着,但今天她的救星不在,这会儿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苦不堪言。
邵提亚虽被一大堆女人缠得分身乏术,但他仍丝毫不敢懈怠地盯着桑堇欢看,只见她一动也不动优雅的坐着,而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却愈来愈多,这不禁令他醋劲大发,随即突围而出,往她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吧!”一把拉着她便后门口离去。
他们这番匆匆来去,众人也只能望而兴叹,但看在邵士杰眼里,却是无比的新奇。刚才那人是他的儿子吗?提亚是怎么啦,难不成转性了吗?还可真是天方夜谭啊!他这个儿子,换女人的速度一向比换衣服还要快,若这个女子对提亚来说是特别的,那么他要抱孙子的心愿,不就为期不远了吗?
早在多年前,他就相中桑堇欢,想她当他们邵家的媳妇,只不过那时儿子的心性未定才令他裹足不前,但如今看来,又有一线希望喽。
邵士杰在心里盘算着,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和桑昱儒联络、联络感情,他们虽然一年才见几次面,但他们之间的交情却是极深,只因各有一片天,所以长年以来都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若是有缘能结为亲家,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可同日而语。他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寻觅着妻子的踪影,待确定方位后,他便踏着兴奋的步伐,预备向妻子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家到了。”邵提亚将引擎熄了火,含情脉脉凝视着桑堇欢。
“谢谢。”她礼貌性地向他致谢,随即就拎起放在后座的袋子,急欲下车。这时,邵提亚快速按下中控锁,将车门锁上,“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和我多相处一分钟都不愿意吗?”
他有些懊恼地说,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讨人厌的时候。见状,桑堇欢停顿了几秒,简短的回答,“没有。”
“没有?那么你是喜欢我的喽。”顿时他的心情重振不少。
但这话却令桑堇欢不知如何开口,他的是非是如此分明,但这不是她看待事情的逻辑,不过她也不想开口明说伤害他,毕竟伤害人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她迟迟没有回答,这令邵提亚心乱如麻,“堇欢,回答我。”他激动的抓着她的肩,将她转向他,“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但她仍旧不语。
“有这么难吗?这个答案有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他与生倶来的骄傲,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脸上有着挫败的沮丧。
才和她见过几次面,他的锐气便被她的冷漠磨灭得荡然无存,他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会令他手足无措得难以自处。
他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有时候甚至无须言语,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而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的自信心完全摧毁。
凝望着他真切的双眸,桑堇欢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轻抚他的双颊,“你这是何苦呢?满天的星星任你摘,你又何必一定要我这一颗呢?”她感性的细语低问。在夜空之中,她虽不是最闪亮的一颗星,却是最遥远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卿?
他是个令女人很难说不的男人,在他的眼神中,她看见万人迷的风采,但此刻的他竟然流露出如此无助的神情,这点令她有些诧异,这并不是她印象中的他,他应该是个蛮横、跋扈的男人才对,怎么会像个要不到糖吃,就哭丧着脸的孩子呢?她实在无法理解。
在这一刻,她自然反应出的情感,早令他陷在她的柔情蜜语里,他情不自禁俯,将头埋入她的颈间中,“不要拒绝我,请你不要拒绝我。”他的心防被她完全瓦解,他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他亲吻着她的香肩,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应,但片刻的温存,并没有改变她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只是多了一些肢体上的碰触,而她没有马上推开他,是因为明白他不是蓄意的,所以她不会因此而责怪他,若是此举能给他一些温暖,她是不会介意的。
不过这就是他的另一面吗?在退去层层伪装后,他的内心世界是一片荒芜,贫瘠得草木不生,犹如沙漠一般,只能枯等天降甘霖,滋润他的心房。
桑堇欢搓揉着他的发丝,对他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你不需要我,真的,今晚过后你就会明了,你需要的从来不是我。”她轻声安抚着他,他的世界太辽阔,身边也有太多的空位,只是没有一个位置适合她。
她说出真心话后,缓缓推开他,“放我下车,我该回去了。”
邵提亚依依不舍地望着她,不想放她走,“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吗?!”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狠不下心拒绝,只是轻轻看着他的脸,默许了。
在得到她的首肯后,他降下了车窗让空气流通,车外传来阵阵的虫鸣声,他调整了椅背,半躺在车子里享受她无声的陪伴。
闭上双眼,他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直到她听见了沉稳的呼吸声,这时她才发觉他竟然睡着了,在昏暗的月色中,她试图看清他的五官,渐渐他的脸在她脑海中,不再模糊不清,这是她除了亲人和江明月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将名字和长相连起来的人……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她不想惊动他,却又怕他会因此而着凉,所以她试着拿下他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替他盖上,虽然她的动作轻柔,但还是惊醒他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关系,是我不对,我请你留下来陪我的,而我却睡着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真诚的说着。
“我可以回去了吗?”她再次轻声问着。
这回,他可不敢再挽留她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中控锁让她下车,当她下车走了几步后,他又追上她。
“夜深了,你会冻着的。”他拿起外套替她披上。
“谢谢。”她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家门。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寂寥,他站在门外,燃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望着满星夜空,回想她说的话。
确实是满天星星任他摘取,但可惜的是,他只看得见她这一颗,也只想摘下她这一颗,而她会愿意化作一颗流星,为他坠落凡间吗?
一阵阵的烟圈,消散在空气之中,想拥有她的欲念更加的强烈,他发觉自己对她的想法已经不再单纯,他正渴求着一份真爱,而她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不该再迟疑下去,因为他飘泊的心可以为了她靠岸,但是婚姻……
躺在床上的桑堇欢辗转难眠,白天和夜晚的邵提亚,差别实在相差太大,他一切强势作风,就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虽然有些令她难以接受,却不至于令她感觉难受。
毕竟他是尊重她的,他的行为并没有踰矩,只是她不懂,他为何会看上她呢?以他过人的条件,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他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就算真的得到她之后又如何,只不过是又多了一项战绩罢了,又何须如此强求?
他不应该执着于她,她是一个等爱的女人,而他却不是一个肯给爱的男人,所以他们并不适合,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已经习惯获得,却不懂得付出,他只会为了性而性,而不会只为了爱而性,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是跟她一样的,都是一个孤独的人,因为他们有类似的成长背景,只在于性别的不同,以致造就他们两人截然不同的个性,为此她也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所以今晚她才会破例让他接近她。
但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因为现实总是很残忍的,太多的幻想只会让自己尝尽苦果,她向来就是个实际的女人,自己该是什么身分,她便会扮好自己的身分,将其尽善尽美的展现出来,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她望着窗外的月儿由衷的祈祷,希望他别再来烦她了,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陪他玩游戏,她的梦想就正在不远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