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整理到一半,听到门铃声响起,梁忠辉看了一眼她仍旧不方便的右脚,说:“姐,我去开门就好了。”医生说过,姐姐能改善的只有最近发生的恶化情形,早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恢复的部分,就只能伴随一生了,他接受之余,也不禁暗自难过。
不一会儿,裘弘儒跟着梁忠辉走了进来,还边挽起袖子边笑说:“我来帮忙了。”
看到他出现,梁心洁吓了一跳。“你不是有工作吗?!”
“品牌代言记者会刚才结束了。”裘弘儒温柔的瞅着她。“接下来没有其他行程,我就想过来帮忙。”
梁忠辉看了看两人,很识相的说:“待会整理完应该会口渴,我先去买饮料好了。”
“这一千块给你,楼下附近有便利商店,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别客气。”裘弘儒直接掏出一张大钞递给他。
“谢了。”梁忠辉拿钱拿得也自然,转头出门去。
裘弘儒走到她身边,突然用公主抱的方式一把抱起她,吓得她连忙用双手攀上他的后颈,心跳跟着莫名加快。
她很讶异他竟然能毫不吃力的抱起她,之前窝在他怀里哭的时候,虽然感觉得出来衣料底下的结实,但她以为艺人练身材是为了好看,不一定真材实料,看来她错了。
她总算能体会到为什么漫画里的女主角被男主角公主抱后都会脸红心跳,依偎在一个能够支撑自己重量的人身上,会有一种对男性与生倶来的力量的折服感。
梁心洁赧然问:“怎么突然……”
“你坐着休息,只要动口指挥我就好了。”他稳稳地将她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噙着笑意说道。
他这么宠着她,让她害羞不已。“我没这么虚弱。”
“我知道,但我想为你服务,我有这个荣幸吗?”他嘴边的笑更甜,伸手轻捧她的脸,前额靠在她的额头上,双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她对视。
他的言语像是恳求,行为却像是诱惑,他的唇悬在她眼前不远处,令她的心跳快得都要无法呼吸了。
“可、可以啦!”她害羞的垂下眼,不敢对上他深邃充满吸引力的眼眸,也不敢再直视他充满诱惑力的唇,就怕败给理智扑上去。
她的头上传来他好听的笑声,像是看穿她害羞的躲避,她的耳根更热了,内心也充满骚动。
他没有继续调戏她,转身打开纸箱开始整理,梁忠辉细心的有在各个纸箱上面用麦克笔标示清楚,他整理起来不是很费力。
他们姐弟俩的东西不算多,看得出来经常搬家,意识到这一点,裘弘儒的心不禁隐隐作痛,从她病倒的那一天,他便比以往更自责自己太晚出现,让他们受了这么多苦,尤其是她的病,更是他的最痛。
整理写着书桌的那一箱东西时,他看见一张粉色小卡,没多想的翻开一看,内容虽然尚未写完,但是笔迹和插图他都再熟悉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他根本无法思考。
注意到他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动作,梁心洁困惑地问:“你怎么了?”
裘弘儒拿着那张卡片,缓缓回过身,询问的眼神紧紧瞅着她。
她一看见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哑然无语。
那张迟迟没写完的影迷告别信,那天收妥在抽屉后,因为发生太多事情,她压根忘了那张卡片的存在,没想到会因为搬家被他发现。
弟弟在收拾的时候恐怕也不知道这封信是什么吧,她总在弟弟出门上课才写信,写完后就会寄出去,这是只属于她的秘密。
“你一直写信给我?”他嗓音沙哑地问。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写信给他的不具名小姐竟然是她,但将两人联想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更能够说明,为何不具名小姐知道他家的邮政信箱地址,以前有一次拜托她在学校图书馆找一本已经绝版的书籍的时候,他的确给过她邮箱地址,因为那周他太忙,无法去医院和她见面,那本书他急着需要,和他那时正在拍摄的一部作品有关联。
原来,多年以来陪伴着他的信一直出自她手里,难怪信里的字句总是那么亲切,甚至都能说到他心里,因为她就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证据确,她无法否认,只能轻轻应声,“嗯。”
“既然你一直都关心着我,为何还要刻意用匿名的方式?”从梁忠辉嘴里听到她都会租他的作品回家看,他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她还默默为他做了这件事情。
她心里一直有他,从未变过,她也一直用她的方式鼓励着他,纵然令人欣喜,但,也令他感到淡淡的难过。
“答案……你应该知道的。”梁心洁苦笑。“你妈妈拜托我要我陪伴你,可我的状况不允许,我只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
“原来是我妈……”裘弘儒恍然大悟,想必母亲不希望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才会要求她这么做,没想到母亲在病危时还如此牵挂着他们之间的事情,他真惭愧。
“你……有再去看我妈?”
“是的,在她病情恶化的期间有偷偷去看过。”她说:“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交代我这件事情。”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他又问。
“有可能。”她也不清楚答案,虽然在他们关系演变成现在这样后,并没有隐瞒他任何事情的必要,但这也不是能容易说出来的事情。
“这封信的内容,是在跟我告别吗?”裘弘儒最在意的是这个。
“这封信,是我病倒的前一个礼拜写的。”梁心洁低着头,呐呐地道:“那时,我的确是想和你告别。”
她的话才刚说完,他便上前紧紧抱住她。她感觉得出来他激动的情绪,他身上的肌肉微颤,令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坏女人,让一个好男人一次次地为她伤心难过。
“你总是知道如何折磨我的心。”他在她耳边哑声说。他解了一个他曾经很想知道的谜,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是那么令他喜欢,但他还是宁愿知道,也好过一辈子不知情。
听着他带着难过情绪的声线,她的心隐隐刺痛。她想起他在主治医师告诉他,她的脚永远无法复原时,他难过的表情,以及他在她住院期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稍微有点重量的东西都不让她拿,还有刚才让她坐着不做任何体力活的举止……他体谅她的脚不方便,甚至将她看成易碎的玻璃珍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疼爱,她不该让一个爱她的人受到折磨,她以前曾期许过要成为一个让爱她的人天天都开心的开心果,即便有段时间她遗失了她的笑容,但是,这个想法从未变过。
这时,她又想到弟弟不久前跟她说的话,他要的不是用还款的方式表达的感谢,她想,她不该只顾虑自己的感受和步伐。
“如果我从今天开始学习爱你,你会原谅我吗?”梁心洁伸手回抱住他,眼底充满对他的疼惜。
“你……想爱我?”即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裘弘儒也感觉得到她是喜欢他的,有把握让她一步步走向他,但没想到能这么快得到她的正面回应。
他无法承受再一次的错过,不愿失败,也不愿失去,所以总是战战兢兢,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事情已经让他够遗憾了,他由衷希望他能够让她开始享受快乐和安稳的生活,弥补她曾受过的苦,他心底的执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啊,因为你很值得,非常值得。”她微笑道。
她相信这世上没有其他男人能像他一样待她这么好,有如她是他最珍贵的至宝,她若不好好珍惜,上天或许会将他从她身边回收。
“心洁,对我来说,你也是最值得的。”他感叹,又再拥紧了几分,她的身子在他怀中依然脆弱得几乎可以一捏就碎,她的痩弱,令他下定主意,一定要将她补回成记忆中那抹健康开朗的身影。“我会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
他深情、宛如发誓的话语,让梁心洁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想,他会在她最困顿的时候出现,应该就是上天对她的考验已经结束了,所以将最美好的还给她。
“我也会为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她的纤指轻抚上他的脸,然后,在他暖暖的目光下,她主动吻上他,将隐藏在心底的感情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