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暖风习习,阳光和煦。
林夕海懒洋洋地趴在露天咖啡桌上,一动也不想动,就连他喜欢咖铁,也提不起兴致来喝。
「小海,最近怎么这么没精神啊?」
和他的颓废相比,戴安妮倒是一脸春风,惬意地喝着冰咖啡。
「人生好无聊啊。」
林夕海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无聊?」
戴安妮「噗」地一声笑起来,「以前从来没听你喊过无聊,怎么彭亦海一走,你就开始呼天抢地了?」
彭亦寒……
听到男人的名字,林夕海的眼皮忍不住一阵怞搐,他猛地坐起身,「我才不是因为他而无聊,只是可惜少了个厨师兼男佣罢了。
「是啊,只要他在这里,就一天到晚被你躁,依我看,到外地去对他倒反而是一种解月兑,谁愿意一天到晚被人奴役来奴役去?事实上,他会忍你那么久才走,我还真佩服他的耐心。要是我,早抓狂了!」
戴安妮哼了一声。
「可是,又不是我强迫他,当初是他自愿的。」
林夕海低声说。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呼来喝去,才突然决定要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想想过去,他的确对他有点过分。
可是,他说过会照顾他,他说过愿意当他的「备用胎」,说过会好好满足他……然而现在,却逃得比谁都快。
「好了,别担心了。」
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戴安妮的脸色放缓下来,「他在那边挺好的,还打电话给如萍,叫她向大家问好,让我们不必担心他。」
「他打电话回来了?」
林夕海震惊地看着戴安妮,「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吧,前几天和如萍去逛街的时候,听她提起的。」
戴安妮不解地看着他,「他一直没有打电话给你过吗?」
「没有。」
一颗心直往下沉,同时,又有不甘和刺痛的感觉。
和他住了近半年,就算不是好友,至少也是形影不离的室友吧,他打电话联络蔚如萍,却吝啬地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打给他。
「也许他很忙,听如萍说,他在甘肃农业技院带四个班的课,忙得团团转,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林夕梅认真转听,生怕错过一字半句。
从别人口中传来的男人的消息,只字词组,少得可怜,却不知为何,竟让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还说了什么?」
「其它好象也没什么了……」
戴安妮搅着手中的冰咖啡,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夕海婿然一笑,「既然这么关心他的话,不如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们不是很好的室友吗?说不定,他也正在等你的电话呢。」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告别了戴安妮,回到公寓,林夕海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找到彭亦寒的名字,按下通话键……
清晰的通话声,在耳畔嘟嘟作响,他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一种想要仓惶逃窜的冲动。
「喂?」
蓦然听到三个月未闻的声音,林夕海手一颤,下意识地就关掉了手机。等声音消失后,他才一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想再打回去,却又觉得不安,但是不打的话,又忍不住焦躁的心情……
林夕海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心烦意乱,开始在阳台上来回踱步……
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实在太逊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慌得像个刚谈恋爱的莽撞少年,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不由暗暗恼恨起自己的软弱,但一直颤抖的指尖,却又实在提不起勇气来再拨打他的号码。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才好。
虽然他想念他……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想念他,但这句话他死也不会说出口!
这只他看不起的笨狗,居然害他性冷感,害他这么狼狈不堪,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地咬牙切齿。
要是你敢回来的话,我绝对要你好看!
忽然,手机响了,林夕海吓了一跳,像瞪怪物一样瞪着它。
铃声持续响着,他迟疑地伸手接过,「哪位?」
「是我。」
淡淡的两个字,听在他耳中,却令他眼眶一热。
「刚才是不是你给我打手机?看到你的名字,我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那平和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怀念。
「是啊,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否还活着。」
明明已经决定要好好和他说话,但一开话,就又是这种傲慢辛辣的口吻。
彭亦寒只是轻笑了一下,不以为然,「我很好,你呢?」
「我也好得不得了,每天夜夜笙歌,不知道有多快活。」
林夕海赌气道。
其实他一点也不好,无聊、浑身发懒、提不起精神,最近一下班就乖乖回家,连酒吧夜店都不去了,再加上性冷感,以致于再帅的猛男看起来都面目可憎,再这样下去,他非变成一名禁欲小老头不可。
「那就好,我还一直很担心你,怕你没有好好吃饭。」
一股气不由堵在林夕海的胸口,如果真的这么担心他,当初就不要走啊,说得倒比唱得更好听!
「我不太确定……你是否愿意听我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有些迟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闷得,和我讲话一定很无趣吧,而且我知道你肯定很忙,就更加不原意来打搅你了。」
这家伙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转念一想,他不该埋怨他,因为,造成他这种「胡思乱想」的根源,就是他自己。
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林夕海觉得嘴里苦极了。
「现在是冬天了,甘肃一定很冷吧,你是南方人,肯定不习惯,玩够了的话,就早点回来吧。」
表面上冷淡的口吻,但实际上,他的手却紧紧握住栅栏……
快点说你要回来!快点对我说要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然后允许你继续留在身边,爱多久就事久,快一点啊……
「我没有在玩,我是根认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很轻,却根坚定的声音。
「虽然这里的条件很艰苦,空气干燥,风沙也大,一开始真的很不习惯,嘴唇脸上都干裂了,住宿条件也很差,晚上甚至没有热水洗澡,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彭亦寒的声音听起来份外遥远,「和南方不同,这里大家都非常善良热情,互帮互助,就像一个大家庭。我和同事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也交了不少好朋友,而且学校方面也很需要我,所以……我没有近期回来的打算。」
「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那个鬼地方?」
林夕海不由着急起来。
「那倒还不至于。」
彭亦寒笑了笑,「不过不是现在,只要他们还需要我,我就会继续待下去。」
「随便你,你爱待多久就恃多久吧,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林夕海恶狠狠地说,愤然切断了手机。
他恨恨地踢了阳台的栅栏一脚,坚硬的水泥纹丝不动,反而他的脚趾隐隐作痛……
随便他,不回来更好!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也许他现在的感觉,只不过是一只丢失忠犬主人的不甘,只要时间一长,他就会把他彻底的抛到脑后,肯定是这样!
愤愤这样想着,努力把男人驱逐出自己的脑海,然而,心里还是感到了莫名的、巨大的空虚。
眺望着日暮夕阳的景色,林夕海突然觉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孑然独立的自己,真是孤单极了。
此后,林夕海再没有打过电话给彭亦寒,而彭亦寒也不曾打过来,但他的世间并没有完全断绝男人的存在,和戴安妮蔚如萍她们见面时,偶尔还能从她们口中听到他的消息。
不外乎是些琐碎的小事情,像是他因工作勤奋而受到学院嘉奖,他托人给他从这里寄一些南方特产之类,这些不一例外的让他更加感觉寂寞。
空虚感与日俱增,和这份空虚成正比的,是飞速滑过的时间。
冬春转眼过去,等林夕海真正意识到,炎热的夏季早已降临了。
掐指一算,他不在的日子,已有一年多了。
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他一天比一天,更思念他以外。
接到戴安妮打来的电话时,林夕海正在办公室时,和手下的员工开周一例会。
「安妮,又什么事?」
看了一眼手机,林夕海还是接了起来。戴安妮很少在上班时间打扰他,所以肯定是急事。
「小海,你知道吗?彭亦寒回来了!」
电话那端传来戴安妮兴奋的声音。
「什么,他回来了?」
林夕海大叫一声,「腾」地从会议桌的座位上站起来,让开会的职员均吓了一跳,停止讨论,一片沉默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吗?他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突然?」
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林夕海连串炮般急问。
「嗯,人已经到了,他放暑假,又一个月的假期,他托如萍给他找了一个临时住所,大概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那他住哪里?」
「你记好了,广发路段十五楼三0二室。」
「好,我知道了。」
林夕海匆匆抓过一支笔,抄下地址。
「我们晚上六点聚会,给他接风洗尘,你要不要过来?」
林夕海想了一下,道:「今晚我没空,以后再说吧。」
其实他手头的工作虽然忙碌,但若是赶一下,应该可能在六点前结束,只是,他不想在一堆人挤着的情况下去见他,肯定不能好好交谈。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那好,以后见。」
「谢谢,再见。」
挂上电话,林夕海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狂喜的表情,一回头,看到一桌的人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工作中。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他连忙坐下来,继续会议,但一颗心,却早已飞到了远方。
下班后,林夕海立即赶回家。
胡乱做了个三明治,塞饱肚子,他开始破天荒地收拾起凌乱不堪的房间。当然,他所谓的「整理」,基本上只是把东西拢一拢,然后全部塞到床下或沙发下,眼不见为净。
打扫完毕,林夕海环顾四周,虽然仍是差强人意,但总算比原先的「垃圾场」好多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
林夕海连忙冲入浴室,洗个澡,吹好头发,抹上发胶,再一头钻到衣橱里,东翻西找,换了差不多七、八套衣服,最终才决定以牛仔裤配休闲T恤的形象出现。
他决定把自己打扮得质朴一些,缩短和男人的距离。
当然,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修身的牛仔裤,尤其是婰部的包围,能配到好处衬出他线条完美的身材。
如果穿著它,月兑下T恤后,出健硕的胸膛,再配上修长粗犷的牛仔裤,这种造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吧。
一想到男人的手指,也许今晚就会在他全身饥渴地游移,林夕海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发热,小弟弟情不自禁地「升」了起来。
混蛋,快点给我缩回去!
他以可笑的姿势按住那里,拚命压下欲火,又是深呼吸,又是喝凉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如愿地让它泄了气。
真像个发情的野兽!林夕海嘲笑着自己,看了镜子一眼,觉得真是十全十美,无懈可击之后才拿起钥匙出门。
十一点二十分。
林夕海靠在三O二室门外的墙上,焦躁地看了一眼手表,这么晚了,男人还没有回来。
他已经等了近二个小时。
这是幢很简陋的公寓,楼面破旧,走廊灰尘满地,看来既没有管理员管理,也没有人来打扫,租金应该很低廉吧。
为什么不告诉他,然后直接住到他的公寓?
林夕海无法停止心中的疑惑。
他回来了,事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他,还要到外面租房子。他知不知道,只要他说一声,他的公寓可以无限期给他住啊。然而,他却当他是个陌生人一样,如此生分。
林夕海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感觉胸口的一团热情,渐渐冷却下来。
他真的,只当他是陌生人吗?
突然,一阵脚步声,自左侧的楼梯口传来。
因为是深夜所以声音格外清晰。
难道是他?
林夕海的一心不禁怦怦直眺,想冲过去,脚步却一沉重得像准了铅,一步都挪不动。
果然,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他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身材虽然挺得很直,但左腿和右腿之间,却有微妙的平衡差,这让他看起来有点跛,一拐一拐的,一看就知道,他的腿有问题。但这副娶势,看在林夕海眼里,却感到说不出的熟悉。
忍不住往前跨一步,干涸的嗓子,还来不及发出「彭亦寒」这三个字叫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打断。
「彭大哥,等我一下。」
突然,从楼梯口又窜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把从背后抱住彭亦寒,虽然还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外形和声音来看,是个年轻的男孩。
「怎么了,你不是要坐电梯吗?」
彭亦寒低头看着他,笑道。
走廊的灯光,映出男人的轮廓,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瘦了。
「这是什么破电梯啊,等了好久都不来,我就走楼梯了。」
男孩对他埋怨道。
「才只有三层楼梯而已,你还懒成这样,都是我平时把你给惯坏了。」
彭亦寒无奈地叹气。
「我只是好奇想试一下嘛。」
两人说笑间,已走到林夕海身边。
彭亦寒抬起头,瞥到三O二室门前倚着的修长身影,第一眼根本没在意,还以为是隔壁公寓的人,但眼光飘过后,又倏地掉转头,死死盯着那抹身影,甚至为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还用力擦了擦眼睛。
等确定真的是那个人后,彭亦寒整个人愣住了。
林夕海也不说话。
他和他,大眼瞪小眼,彼此无言。
「彭大哥,这是准,你的朋友吗?」
还是彭亦寒身边的男孩,推了椎他的手臂,他才彷佛如梦初醒。
「嗯,是啊。」
彭亦寒看看男孩,再转头看着林夕海,表情有点呆呆的,「林夕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夕海没有回答他,视线从男人的脸上,缓缓落到他身边的男孩身上,确切地说,是男孩紧紧挽住的手臂上……
现在他看清楚了,男孩有一张平凡的脸,单眼皮,细细的眉毛,眉骨处有有一道小小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感觉,让他看上去有一丝戾气。
他的身材不高,比彭亦寒矮了半个头,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穿著很普通,甚至有点土气,和同样土气的彭亦寒在一起,非常相配。
「他是谁?」
林夕海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
「他是我的学生……华子安。」
彭亦寒模了模头发,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羞涩,「小华,这是我的朋友,林夕海,他是B&P的销售经理,很厉害的人物。」
「B&P?」
名叫小华的男孩,一听到这个全国知名的品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林夕海,「林大哥很厉害啊,能在这么大的跨国公司上班,还是经理。」
「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
林夕海淡淡地笑,盯着他,「你和彭亦寒住在一起?」
「那个……学校放暑假,小华说他从来没去过南方,想来看一看,我就带他过来了。」
彭亦寒接口道。
「是啊,这里真的很豪华很时髦呢,和我们那个冷清的鬼地方根本不能比。」
华子安笑着,难掩脸上的兴奋。
「你要进来坐一会儿吗?我们下午才到的,虽然这间公寓有家具,但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很乱的。」
彭亦寒掏出钥匙。
「不用了,我又几句话,想跟你说,就在这里。」
「喔。」
彭亦寒点点头,把钥匙交给华子安,「小华,你自己先进去,烧点开水,我马上就过来。」
「好。」
华子安这才松开他的手臂,打开门走了进去。
两人之间的态度自然熟稔,仿佛是……
仿佛是相处很久的恋人一般。
林夕海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一团火在燃烧。
「他是谁?」
他在次问。
「他是华子安啊。」
彭亦寒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彭亦寒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夕海粗鲁地截断他,开门见山,「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是傻子,到现在也看出来了。
似乎被问到了重点,彭亦寒一下子闭上嘴,然后,脸色渐渐红了。
看到他这个表情,林夕海觉得胸口一震,似被一记重槌砸到,眼前阵阵发黑,他晃了晃,勉强镇定体。
「你和他……真的是恋人?」
他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彭亦寒脸红得几乎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和小华在一起。不过,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毕竟我还是他老师,如果传到学校的话,会很困扰。小华再过半年就要毕业了,在那之前,我们的关系还不能曝光。」
耳朵嗡嗡作响,他后面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听到他肯定的第一句话——
我现在……和小华在一起。
「夕海,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苍白。」
彭亦寒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
林夕海喝令自己一定要镇定,绝对不可以在这个已经另结新欢的男人面前,流露出动摇的表情。
「一年多设见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帅,不过看上去有点瘦,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彭亦寒上下打量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
林夕海想说点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
他的眼神仍是那么温和,他的笑容也同样温柔,只是,这样的眼神和笑容,从此后,将不再属于他。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离开了主人的笨狗,居然不但好好活着,还找到了另外的伴侣,快乐过着自己的人生。
这种事……他绝对无法接受,可是,它就在眼前,真实真切、生灵活现地存在着!
残酷的现实,和先前粉色的幻想形成强烈对比,犹如从天而降的一记响雷,将他闷头打醒。
「刚才在聚会上没有看到你,我还有点失望。很高兴你会来看我,真的,我非常开心。」他坦率的眼神,令他的心脏阵阵怞痛。
「你真的没事吗?」
彭亦寒凝视着他难看至极的脸色,走近了一步,想伸手去模他的额头。
「我没事。」
林夕海像躲瘟疫一样,一挥手将他拍掉,「我先走了,以后再联络……」
话音未落,他就急急忙忙往楼梯口逃窜,如同身后有疯狗在追赶一样,一口气冲出了公寓。
不敢回头看,怕看到男人的脸,林夕海以颤抖的手发动引擎,一踩油门,车子如箭般窜了出去。
距离那么漫长的思念折磨之后,终于看见了他,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的思念最终却是以这种方式终结。
这种难看的方式。
按下车窗,任晚风吹乱他的头发,林夕海困难地呼吸着,试图减缓胸口撕裂般的痛楚。
蜿蜒的街灯,在身侧不断掠过,拖出一道道朦胧的光束,一如被自己任意丢弃的男人的温柔,那些浮光掠影般的温柔呵护的片段,在他的任性中终于变成破碎的黑白历史。
他知道,这一次,再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