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在府邸大厅内不停地踱着步,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没想到凌大人居然这么不通人情,刚刚竟然登门踏户的前来,指着他的鼻孔大骂,说他的儿子凌俊因为受不了被他们退婚,因而成天酗酒闹事,书不念、武功他不好好学,一个有前途的青年就这么毁在他们庆元王府手里。
笑话!这事已过了快一年,他们现在才提起,这不等于是恶意要胁吗?
想想他们元琳嫁进宫里也已经有一阵子了,如果肚子再争气点,给皇上生个小小小阿哥,这对他们庆元王府而言可更是一大利益啊!
「老爷,刚刚凌大人前来究竟是为什么?」葛尔福晋问道。
自从凌大人走了之后,元靖便一个人待在厅里,听下人说,他还一直生着闷气呢!
「他……他竟然要胁我。」元靖咬着才说。
「要胁你?他凭什么要胁你,难道是为了咱们退婚的事?」
事实上,这件事一直纠结在葛尔福晋心里,毕竟他们元家和凌家也算是世交,本以为能成就一桩好姻缘,也能将他们关系拉得更紧密。但万万没想到如今婚事没了,就连他们多年的感情也破灭了。
「没错,就是因为那件事。」
元靖沉敛厉色,想到刚才凌炎那跋扈的模样,他就彷似芒刺在背,很不得将他给拔除。
「其实那件事也是我们不对,你该好好跟人家说,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呢?」葛尔福晋自知理亏,「既是理亏,自然要看人家的脸色,你就别放心上吧!.」
「-以为我有跟他们大吵吗?我还不是忍着被辱骂的痛,站在他面前让他指责,可他却愈说愈过分了。」说到这儿,元靖不禁紧握起拳头,眼底冒着怒焰。
「怎么说呢?」
「他说他要闹到皇上面前,说我为了攀龙附凤,才将元琳和与他的凌俊的婚事给退了,-说这气不气人?」元靖愈说愈是火冒三丈。
「什么!他们居然这么说?」葛尔福晋眉头轻锁了起来,「虽说凌大人官位不大,可在朝廷中也算是有一席之位,在皇上面前进言自然会造成伤害啊!」她转念一想,「可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提及呢?说不定其中有鬼。」
「凌炎是说他们凌俊就是因为这件事,从半年多前就开始自暴自弃、不务正业,如今已成为一位公子,所以才跑到我们这儿来胡闹。」说着,他已忍不住地咬着牙,「他以为他这么闹一闹,咱们会给他多少补偿吗?」
「我看这么吧!改天咱们带些礼去凌大人府上看看,尤其是对凌俊,你得好好的跟他说说,我想他应该会采纳的。」
「算了,我才不吃他们这一套,真要去闹就去闹,我倒要看看他还会耍出什么花样来。」元靖老眉轻扬,有元琳给他做靠山,他可天不怕地不怕。
「唉……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葛尔福晋无奈的一叹。不知为什么,她心底竟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事一般。
「好了,别提他了,我想出去一趟,午饭可能就不回来吃了。」元靖一烦闷,甩甩衣袖正要出去。
「等等,你要去哪儿啊?」葛尔福晋看出他的匆促,及时喊住了他。
「去宫里找元琳。」
「-还找她做什么?皇上不是答应替咱们买回祖产了?」葛尔福晋老早就不放心元靖那贪心不足的个性,就怕苦了元琳,让她不知如何应付她这位父亲。
「我的事-们女人家别管,-只要留在家里享福就行了。」扔下这句话,元靖便挥袖离去。
葛尔福晋凝起眉,若着自己丈夫神情怪异地走了出去,心中的隐忧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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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琳恍惚地走在紫禁城内,刚刚阿玛来找她,又跟她开口要取银两,这教她该如何拿得出来?
好不容易,她与潞胤之间的关系才稍稍缓和些,他对她的态度也多了些温柔,如今阿玛又来这里一闹,还真是让她心慌。
可唯一的法子便是向潞胤开口,希望他能帮她忙,可又怕再度被他讥讽嘲笑……
老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纠缠着她,让她难以为济?
「娘娘,您怎么了?刚刚还开开心心的,可现在为什么又郁郁寡欢?」
「我阿玛刚刚来了,他要我──」元琳摇摇头,抬起困顿的眸子,忧伤她望着小翠。
「老爷要您怎么着?」
「他急需银两,要我跟潞胤开口,可是……」
「老爷怎么能这么做呢?您和九爷才刚和好,您也才刚回去他的寝宫住,难道……难道他非得这么伤害-才成?」
若非老爷的一意孤行,又怎会害得娘娘嫁进宫后受这么多苦?如今老爷还要再从这儿挖些好处回去,怎么就不会替娘娘想想?
「当初他极力要我嫁给潞胤,目的不也是这些?如今我顺利嫁成了,-要他为我着想,那是很困难的。」
「那老爷的意思是……」
「他说他想投资布庄还有酒楼的生意,跟我要五万两银子。」
「什么?五万两!」小翠不禁顿住脚步。
「是啊!这可是天价,连我也不敢想,又怎么开得了口呢?」
「那么……娘娘的意思……真的要向九爷开口?」
元琳点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我瞧阿玛兴致勃勃的,着实拒绝不了。」.
「-得好言对九爷说,不要又引来误会。」
「我懂。小翠,真是谢谢-,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
「哪儿的话呢?这是应该的。」小翠跟在元琳身后走着,突然发现她左臂始终没有晃动,于是担心地间道:「娘娘,上回问您左手肘是怎么了,-告诉我是被伤到,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好啊?」
元琳脸色一僵,赶紧将手藏到身后,「谷御医常常来看我,他也说这伤不好医,要长久治疗。」
为了救潞胤,这事除了谷御医知道之外,她连小翠也没告知,就担心锁不住话的她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点疼她是忍得住的,只要看到潞胤这阵子腿伤逐渐好转,已能慢慢走动,她便觉得安慰。
「这是什么伤啊?问了娘娘好几回,娘娘总是不说清楚,您这样可是让小翠更担心啊!」小翠不禁噘起嘴,观察元琳脸上那仓皇的表情。
「我……」
「娘娘,您是不是有事瞒着小翠?」她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语气急促。
元琳皱起眉头,咽下喉头的干涩,芙蓉般的双颊染上了一丝晦暗,「别问好吗?」
「我怎么能不问呢?您明明有心事呀!想想,在紫禁城内您还有谁可以说话?快告诉小翠,让小翠替您分忧。」
望着贴身丫鬟这般体贴的话语,元琳直觉心底发热。七七四十九天到目前就剩下七天了,只要下午再挨过一次疼,疼痛就会慢慢结束了。
「娘娘──」小翠不放松地问。
元琳拗不过她,只好将她与谷御医问的秘密告诉了她,可以想象当小翠知情时,是有多么震惊了!
「娘娘,您说什么?刨骨……」天,她真说不下去了。
「只要能救潞胤的腿,我愿意一试。」元琳对她微微一笑。
「可谷御医不是说这是没有根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想着娘娘为九爷吃了不少苦,小翠竟忍不住哭了。
「我相信一定有疗效,-瞧潞胤近来不是已能走动了?」一思及此,元琳心底便涌上层层喜悦。
「娘娘……您还真是傻呀!」小翠真为她不值。
虽说近来九爷对娘娘是好了些,娘娘也搬回了寝宫,可她知道这分明是九爷伤了腿,身旁女人全跑了,才抓娘娘去当代替品。
「傻不傻我自己心底清楚,-就别替我担忧了。快去御膳房为九爷弄点儿点心,别再怨了。」元琳以笑响应,代表她心底的清澈与明白。
「好嘛!我只是嘴上说说,哪敢怎么样?」小翠见娘娘笑了,也跟着会心一笑,「那我这就去准备,您就先回寝宫,我想,唯有这时候,-不希望小翠打扰你们吧?」
「什么?小翠,-──」元琳闻言,小脸顿时浮出一朵红云,可小翠却早已一溜烟的不见人影。
她能明白小翠的意思,也只有花潞胤腿伤未愈时,他才有可能属于她的。
心底带着一丝暖意,她便朝潞胤的寝宫走去。当她一推开门,却惊见潞胤就坐在茶几前泡着茶,一脸的惬意。
元琳兴奋地朝他走了过去,激动地问:「潞胤,你……你可以从内室走来这儿了?」
他扯开笑容,对元琳得意的笑着,「是啊!没想到谷御医的药还真有效,虽有股腥味,但还真神奇。」
「嗯!所以你还是要继续服用,就只剩下七天了,我相信到时候你肯定可以行动自如的。」见他这般,最开心的莫过于元琳了。
「好,就听-一回。」他为她倒了杯茶,突地又问:「刚刚去哪儿了?」
「我……」她凝了声,许久说不出话来。
潞胤眉头轻拧,「到底怎么了?快说呀!」
「方才……方才阿玛来找我。」明知潞胤不喜欢她父亲,可是她又不能对他撒谎。
「元靖?」一对剑眉蓦然紧束,他眼底缓缓出现风暴,「他找-做什么?料想得到准没好事。」
她紧张地蹙起一对秀眉,「潞胤──」
「说,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灼灿黑眸直望着她,冷峻的脸庞比漠北的大风还要冷。
瞬间,空气中涌现出一股诡谲的沉闷,映在元琳眼底的是他那张深沉的表情,令她胸臆间顿起汹涌波涛。
「你别生气,我阿玛他……他只是想投入市庄与酒楼的生意,所以想要我跟你──」她的脑袋愈垂愈低,已是说不出话来。
「跟我要银子?」他冷漠地拧起眉。
元琳的背脊突地泛起阵阵寒意,更有丝罪恶感悄悄渗入她的惊骇当中,让她痛苦莫名。
「多、少?」他沉重的说着这两个字,一字一顿。
「五万两。」元琳极小声地说。
「五万?!」潞胤突地发出阵阵狂笑,两眼蒙上一层阒沉暗影,「好个狮子大开口,居然说得出口。」
「我知道我阿玛过分了些,所以我没答应他。」元琳被他这一瞪,浑身力气像被榨干了般动弹不得。
「哦?-拒绝了?」-起眸,他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点点头,脸上勾起涩然的笑容,「别再说了,这种事我自己会处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本就不奢求他会答应,只是她不忍见阿玛垂头丧气的模样,这才开口问问,所以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
瞧她眼神中带着抹无法掩饰的哀愁,他不放过地继续问:「如果……如果我愿意给-这笔钱呢?」
「什么?」她赫然抬起头,不解地望向他。
「-既是我的妻子,娘家有事,自然得靠我这个做丈夫的。」他说着让元琳完全料想不到的话。
「怎么?很意外吗?」他回眸凝住她那张怔忡的妍丽容颜。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居然会被她所迷惑,甚至想宠她、取悦她。
或许得知她是清白之身后,知道自己先前严重的误解了她,而她却不怨他,这样的温柔小女人,他怎能不疼呢?
况且,自从他伤了腿后,她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他,没有半句怨言。五万两虽不是小数目,但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何乐而不为呢?
「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阿玛?」元琳张着一张精灿大眼。
「可我不讨厌-呀!」顺手将她揽上身,却又不经意的扯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让她倒怞了口气。
「-伤还没好?」潞胤眉一皱,猛然想起她手臂上那道深得可怕的伤口。
「我……好了,这不是伤口疼。」她怞回手,将它藏到身后。
「为什么不肯对我吐实?这伤像刀伤,究竟是谁伤的?告诉我,我一定把他给倒骨扬灰。」他轻柔的抚着她的手臂。
「没人伤我,是我去御膳房打算为你弄点东西时,不小心割伤的。」她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元琳实在不想欺瞒他,可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因为她爱他,不愿用这件事来向他博得好处,她要的是他发自内心对她的关心,一份真心真意的爱。
「老天,-还真不小心。」
突然来自体内的激烈渴求让潞胤用力吻上她的唇,辗转吸吮她的丁香小舌,寸寸吸吮着她口里蜜液。
「嗯……」元琳情不自禁地噫出欢愉。可当他的手正要褪她衣裳时,她赶紧接住他的手,「别……昨晚才……现在不要了……」
「可我想要。」
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赶紧压缚住她,再次在她身上燃起火苗,让彼此共浴爱河,在其中翻涌荡漾、热情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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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元琳在小翠的陪伴下回到庆元王府。
想当然尔,自出嫁后便没机会再回来,今天回了娘家,最欢喜兴奋的莫过于葛尔福晋了。
「琳儿,-终于回来了,额娘可是盼死-了。」
葛尔福晋一见她回来,立刻高兴的出门迎她进府,并吩咐厨房弄几样元琳最爱吃的小菜,今儿个一定要和宝贝女儿好好长谈一番。
「对不起,额娘,我本该早点儿回来,可是您该知道──」她小脸儿一黯,顿生几许愁苦。
「额娘怎会不知道?-呀!定是被-阿玛给害惨了。」福晋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气色不错,「潞胤──我是说他还恨着-吗?」
「不了,他现在待我不错。」元琳想到这儿,终于露出笑靥。
「那我就放心了。」葛尔福晋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就知道-的温柔可人会感动他。」
可这时候小翠却在旁叨念着,「哼!九爷对娘娘好还不是有目的的。」
「小翠!-别乱说话。」
元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紧张地澄清,「额娘,别听小翠嘴碎,潞胤真的对我很好。」
「哦!是吗?」她愈解释,葛尔福晋就愈怀疑。
「是真的。」元琳认真地点着头。
「小翠,-过来,我问。」葛尔福晋立刻将小翠叫到身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把话说清楚。」
「这……」小翠迟疑地望了元琳一眼。
「-就快说呀!」葛尔福晋这下更着急了。
「是这样的……」小翠隐忍不住,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包括元琳被赶到后院去住,还有潞胤腿部受了伤,娘娘无怨无悔照顾他的事,唯独隐藏了她为他刨骨的那段,是为了怕福晋知道后会心疼与不舍。
「原来潞胤就是因为腿受了伤才接纳-?这……这简直是太过分了。」福晋知晓后自然是怒意勃发。
「不是这样的,额娘多虑了。」元琳忍不住睨了小翠一眼,「他真的待我很好,现在他的腿已经进步许多,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说,-──」葛尔福晋听到门口有声响,忽地一转身,竟看见大厅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元靖,另一个……居然是凌俊!
「凌俊,你怎么来了?」葛尔福晋一开口,元琳也随之转过身去。
当她见着阿玛,立刻从锦袖内掏出一张银票,「阿玛,这是潞胤要我拿来给您的。」
「哈……没想到这么顺利,琳儿,-果然是阿玛的财神爷。」元靖拿着银票得意大笑。
「是啊!原来那残废唯一的用处就是钱多多呀!」凌俊缓缓走进屋里,对着福晋刚刚提出的问题说道:「我是刚刚在门外遇上元王爷,他好象很不高兴遇上我,是我厚脸皮硬跟着进来。」说话时,他的目光直绕着元琳转,「-就是我那个无缘的老婆啊?
「凌俊,请你有风度些好吗?」葛尔福晋见状,又道:「本来退婚这事是我们不对,可你说这种话却侮辱了我们家元琳了。」
「这叫侮辱吗?这对我们凌家才是伤害。」凌俊冷着嗓,可目光却是对着元琳,还一步步逼近她。
元琳害怕的直后退。她可是对他完全的陌生,虽曾有婚约,但她与他仅于十年前见过一面,之后便完全没有交集了。
「够了!凌俊,我是看在与你父亲的交情与对你的亏欠上才让你进来坐,你居然这么得寸进尺?再这个样,我可是要赶你走。」元靖气得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骂道。
「阿玛,您别这样,放了他吧!」元琳立刻上前抓下他的手。
「哼!」元靖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好,你居然对我动手,我是看在这份交情忍了快一年,你们竟然连一点儿道歉的诚意都没,所以今天我才来你们元庆王府讨个公道!」
「你要什么公道?说呀!」葛尔福晋忧心忡忡地问。
「将你们家一半的产业给我们凌家。」凌俊瞥视着他们。
「哈……你作梦!」元靖赫然大笑,以鄙视的目光看向他,「你以为你是谁呀?居然敢说这种话。」
「阿玛,您别说了,我扶您到后面休息。」元琳不喜欢这种场面,她更害怕凌俊看她的目光。
「不用躲了,我走就是。」凌俊-起眸子对着他们叫嚣,「不过你们给我
记住,我定要将你们闹得鸡犬不宁,更要把-这个财神爷彻底毁了!」撂下这句狠话后,他便迥身走了出去。
这时,元琳居然有股不安从心底泛起,吓得她直发抖。
天,她究竟该怎么办?为何难得回府,竟会让她遇上这种事呢?
希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不要那么快就破灭掉,老天……祈求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