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晚凉,弦月帝宫的西侧地处荒僻,鲜少人迹。
此时两道人影于月下相见。
“默默,谢谢你肯来见我。”刘权昕含笑的说,眼底满是欢欣。
“我是为了还你玉板指才来的,你快将它取走,别给我添麻烦了。”曹默默急急掏出玉扳指交给他。
他不知是怎么贿赂御膳房的人,竟在她的宵夜里藏着纸条,通知他人在此处等她,害得她模黑跑来,这会只想快快将东西交给他后就回去,像这样半夜里偷偷的见面,若让人撞见,不误会也难。
“默默,你这雕刻的功夫举世无双,当真无人能及!”他爱不释手的欣赏着玉扳指上的经文,没要离开的意思。
“还好啦!”她自谦的摆手,|心只想赶快离开。
“不,你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你一定不可以属于别人!”他忽然一脸激动的说。
“你说什么?!”他的话令她吃了一惊。
“默默,你跟我走吧,跟在我身边!”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又为什么要跟在你身边?”这话越说越离谱,她忍不住往后退开去。
刘权昕伸手过去将她拉回来,“咱们认识也非一两年,我对你的感情如何,你该有所感受,而我也已许你爷爷将来身边定以你为尊,你可以放心跟我走!”
她眉头深深皱起,“爵爷,你我认识虽不算短,但我从未与你深交过,只当你是爷爷的朋友,你现在说这话真是奇怪,我对你怎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再说,我是宫里的答应,怎可能离开王宫跟你离去?”她故意装傻的说。
事实上,她早就发现他对她有些不同,可当时她在王府为婢,并不想高攀,所以对他心思单纯得很,根本不曾有过涟漪,如今进到宫中成为答应,这身分更不可能对他有任何丝毫的想法。
因此手上的这枚玉扳指才会变得这么棘手,让她想还又不想还,就怕见面后衍生不该有的误会或事端,就像现在一样。
他脸一沉,“我看中你很久了,而你会是我命中最好的帮手,我还指望你帮我再雕刻一件重要的东西。”这枚玉扳指只是一项测试,如今让他非常满意,相信以她的能力,那样东西经过她的巧手,定能恍若真品。
“帮你雕刻东西没问题,可是请你不要看中我。”曹默默为难地强调。
“为何不行,为何你就不能接受我?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冶策了?”
他连王上的名讳都敢直呼,令她吓了一跳,今日的他真的很不一样,既像受了刺激,又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到底还是临幸了你吧?当初冶策指你进宫时,我多想就这样反……”他一脸恨意,似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硬生生的忍住,改口又说:“他夺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连你也不放过,凭什么?凭什么他平白就能拥有我所失去的一切!”他切齿腐心。
她瞧他的模样感觉有些害怕,“呃……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万一晚霞她们发觉我不见了,会很紧张,而你也尽快离宫回去吧,你的夫人至今不见你回府,想必也很心急。”她边说边往后退去。
“别走,默默,你怕了我吗?别怕,就算我伤了天下人,也不会伤你的。”刘权昕拦住她。“想想你爷爷为什么这么讨厌冶策,冶策才是这世上你该害怕的人,他是你的世仇啊!”
曹默默脸庞瞬间刷白,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王鹭雅是我被冶策逼着娶的,她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而你,你才是我最后的女人!”
他忽然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她惊愕了片刻,正想挣月兑时,天上突然响起一阵鹰叫,她抬首望去,雄惊空遏云而过,她欣喜,想要向雄呼救,但还未开口,身后即有一道森冷至极的声音传来——
“刘男爵,朕以为你早已离宫回男爵府,原来还没走啊!”冶策骤然现身。
闻言两人同时一惊,刘权听还抱着她,冶策一个眼神使去,小全子立刻赶上前将她从他怀里拉走。
刘权昕怒暴额上青筋,但也阻止不了曹默默被带回冶策身边。
“王上,事情是……”曹默默想解释刚刚的状况,但才一刚开口,便瞧见冶策深幽的眸子看都未看她一眼,一股直落深渊的心悸忽然狠狠地楸痛了她。他真的误会大了……
小全子也很无奈。以为今晚不可能会出现比王典雅不择手段爬上龙床的事更令人惊骇了,谁知竟然让王上亲眼目睹曹娘娘私会男人,这如何了得,婬乱后宫的后果可是会被赐上白绫一丈的!
“你早上来求见朕,朕未见你,让你先回男爵府,你不仅没走,还私下来见不该见的人。”冶策清俊的脸上漾着森冷的笑容。
刘权昕阴沉下脸来,“王上莫要误会什么,臣未离宫是因为前来向曹答应取一件东西。”
“喔?东西呢?”冶策问。
“东西臣已收下了。”
“拿过来。”
“东西是属于臣的,不便交给王上。”
“普天之下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朕要的,你就得给!”他冷肃的说。
刘权昕脸色铁青,内心的恨,难以形容。“若臣不给呢?”
“由得你吗?去!”冶策一个眼神递给小全子,哪还需要多言什么,小全子已命人从爵爷身上搜出玉扳指。
刘权昕愤怒不已,却也反抗不了。
冶策对这枚玉板指并不陌生,就是因为此物他才留意到曹默默,想不到他们竟为此物再次幽会,难不成这东西真正的意义是——两人的定情物
他五内俱焚,紧紧将玉扳指捏在手中,片刻后,玉扳指碎裂成数块掉落在地。曹默默不由心惊,冷不防地倒抽一口气。
刘权昕见状,亦是怒不可遏,“王上!”
冶策凛厉的眸光望向他。“别以为朕不敢杀你,朕不杀你只因顾念姑母只有你一个儿子。来人啊,将刘男爵押出宫去,从今日起,不准他再踏出男爵府半步!”
刘权昕立刻被押走,但临走前不甘愿的瞧了一眼血色尽退的曹默默后才让人硬拉走。
人被带走后,冶策冷酷的目光终于转向曹默默。
这不带感情的眼神令她浑身起了阵阵的眵嗦。“王上……”
“闭嘴!”冶策二话不说,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鼻尖前,怒视她的眼光彷佛她罪不容诛,处死犹不足惜。
她毛骨悚然起来。“臣妾见爵爷是不应该,但臣妾与他是清白的,没有任何不堪……”她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粗暴的拉着她直往上弦宫而去。
来到上弦宫后,曹默默先见到一张让人拆了一半的龙床,接着看见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王典雅跪在龙床边,不禁吃惊不已。
王典雅一见到她,立刻爬过来抱住她的腿。“娘娘,您饶了臣女,臣女真做不到,王上哪是臣女这等女子能勾引的,您要臣女代替您献身给王上,臣女……臣女……失败了……王上盛怒,您救救臣女啊,救救臣女啊……”边说边哭道。
她惊傻。“你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让她顶替去伺候王上的,这人究竟在说什么鬼话
冶策的眼神像是会剐出人心,眼中净是不屑和嘲讽。
“娘娘,您别装傻害臣女啊,今日您到闭月宫说宫中生活枯燥苦闷,不想再待下去,臣妾苦劝您不要辜负王上的深情厚爱,可您不听,还是一心想离开,我怕您真的想一走了之,便要人到月华殿请王上过去闭月宫一趟,想让您两人见面好化解误会,可王上不肯来,反而让人来发话,要您今夜侍寝,您不从,竟逼臣妾替您过来,都这时候了您别装不知情啊!”王典雅一口气将话全说开了。
曹默默心下更惊了,“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到过你的闭月宫了?”这女人分明睁眼说瞎话,所说的每个字都不是真的。
王典雅仍表现得惊恐万状的模样,继续说,“娘娘,请瞧在过去咱们交好的分上,放过臣女吧,别再苦苦相逼了……”她掩面痛哭,而双掌下的脸庞正露出阴险的笑容。
没错,曹默默根本就没到过她的闭月宫,且入宫十多天来,不管她怎么派人去请,曹默默就是置之不理,摆明不想帮她,就是因为如此,她只好假传曹默默的意思想骗王上过去,怎知王上还是不肯来,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将至,之后自己定得出宫,这一走岂不白费了一番功夫。
她不能再浪费光阴,只好走冒名顶替的险棋,当王上派来的人传话时,她便代曹默默接旨,她早已计谋好,今夜若顺利承蒙临幸,她便趁机……倘若事情失败,自己就咬出是曹默默授意,让王上将怒意转嫁到曹默默身上,替自己月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