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灯亮了,苏晓沐有些不适应地瞇起眼睛。
凌子奇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定定地问她:“那后来呢?你们弄假成真了?”
苏晓沐苦涩地笑了笑,“差不多吧。”她不愿意再深谈,有些事情,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可轻轻一挑开,还是会流血的。
凌子奇在她身边蹲下,微微用力扳开她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丝,他叹了口气,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真是个傻女孩。”
“那时我以为,他多少有点喜欢我……”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脆弱。
其实她和景衍相处得很好,而且是他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发生那件事。
怪不得人们常说,姻缘从来天注定。
◎◎◎
第二天苏晓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而凌子奇则歪靠在扶手边上,彷佛还在沉睡着,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说了一夜,不过把憋在心里多年的心事说出来,人也轻松不少。
她慢慢地起身,尽量将动作放得轻了又轻,踮着脚走到客厅另一侧的小窗前,暖洋洋的光线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舒服得令她伸了个懒腰,连眼睛都慵懒地瞇了起来。
多好,又是新的一天。
苏晓沐去厨房做了两份早餐,等她再出来时,凌子奇已经穿上了外套,低头在客厅的镜子前照了照,似乎感觉到她在关注自己,也没看她,只淡淡地说:“我的记忆力一般只用在专业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慢慢移向她,又笑了笑,“所以妳放心,昨晚听过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不如妳也和我一样,把那些都忘了吧。”
他站直身体,侧脸的线条很明晰,鼻梁挺直,神色亦是清爽,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尴尬,也没有半分迟疑,这么说也只是为她好。
苏晓沐微微一怔,眼神闪烁,随即轻松地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嗯”了一下,然后把早餐摆好,一脸轻松地说:“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煎饼,还有豆浆,快趁热吃吧。”她也什么都明白,不过能忘的话她早就忘了,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假装不记得而已。
意料之中的回避。凌子奇唇边的笑隐去,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顺着她的话摇摇头说:“不吃了,我得赶回医院,上午预约了两个病人。”
在他离开前,苏晓沐忍不住说:“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再没别的话了。
凌子奇背对着她应了一声,手指渐渐收拢,离开的脚步仓促、决绝,不让自己再心软半分。
就这样,苏晓沐对着两份早餐发了一上午呆,终究一口也没吃,中午苏尧从学校打来电话,说比赛结束了,他们学校得了第一名,明天就能回来。这消息让她近来一直颓寂的心情鲜活起来,卯足劲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迎接她生命里的小骑士归来。
只是整理玄关鞋柜的时候,她发现柜子顶上搁着一张浅紫色的请柬,她怔了怔,随手翻开,原来是张订婚请柬,只是准新郎、新娘的名字很陌生,她并不认识。
她拨通了凌子奇的手机,是护士接的,说他在开讨论会,到了晚上他才回拨了电话。
“直到现在才知道妳找我,有事?”凌子奇倚在办公室的窗前,双眸带着几分捉模不透的沉静。
苏晓沐刚洗完澡,脸颊被热气烘得红彤彤的,她捏着精致的请柬又看了一遍,才问:“嗯,你有东西忘在我这里了,是你自己过来拿还是我送去给你?”
“什么东西?”凌子奇声音微扬,听语气彷佛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很快又应声:“哦,我想起来了,是订婚请柬对吧?怪不得我四处都找不到,原来掉在妳那里了……正好,妳顺便帮我看一下,是什么时候?”
苏晓沐瞄一眼,迅速地说:“快了,就是后天,晚上七点。”
“后天?”凌子奇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又说:“后天我可能没办法出席,不如这样,妳帮我送份礼物过去,表示一下心意吧。”
“呃,好吧。”那时苏晓沐以为小事一桩,又是凌子奇开的口,没道理推托,就爽快地应下了。
◎◎◎
两天后。
“苏晓沐小姐,现在是晚上六点十五分三十七秒,请问妳可以出门了吗?”苏尧无奈地瞅着还站在镜子前的母亲,人小鬼大地撇撇嘴打击她,“打扮什么?反正又不是妳订婚……”
苏晓沐淡定地刷了一下睫毛,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转身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凉凉地开口,“以此类推,反正模型也不是我要的,那就不用帮你买了。”
这还得了?苏尧明亮的眼睛一转,立刻凑上前,小绅士一样挽着苏晓沐的手臂,连连讨好,“我妈这么漂亮,现在该担心的是新娘子了。”
“真会随机应变!”苏晓沐宠溺地点了他的额头一下,一手拉着他,另一手提着小包出了门。
到了会场,门口就有服务生热情地招待,订婚宴很盛大,受邀出席的人非常多,奢华隆重的程度大大出乎苏晓沐的意料,她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订婚宴,现在仔细观察这些嘉宾的穿著与谈吐,身分肯定非富即贵,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而且这种不适应也是可以遗传的,等了好半晌,苏尧拉了拉她的手,她略弯下腰听见他说:“妈,我肚子饿了,而且这里好吵喔。”这孩子向来喜欢安静,除了在她面前还有些稚气、有些任性,在外人看来,却是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现在已经八点了,苏晓沐环视了一周,司仪还在调试麦克风,准新郎、新娘她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被众星拱月般地围得密密实实的,估计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她有些懊恼没有提前让小尧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想了想,她低声对儿子说:“不如咱们先走?”反正礼已经送到了,主人家她一个都不认识,完全可以功成身退。
苏尧眼睛一亮,孩子气地点点头,笑咪咪说:“好呀,那回去妳做炸酱面给我吃?”
苏晓沐也随着他笑,“没问题!”
离开的时候她去了趟洗手间,叮嘱苏尧在入场口等她,也拜托了酒店负责招待的人帮她照看一下,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就把儿子弄丢了。
她在这一头急得团团转,她儿子却在另一侧严阵以待。
苏尧扬着倔强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叔叔,请你还给我。”他轻颤的身体泄露了他害怕的情绪,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高大,他只到他的腰间,还冷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
男人看苏尧的眼神带着一丝审度,手里握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镶钻漂亮切面的雪花,他慢慢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门口附近拾到这条链子,这个孩子就找来了,只是……他用指月复摩挲着吊坠背面刻着的“Su”,表情若有所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条项链是我的!”苏尧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像一只防御敌人的小兽,“请你还给我,我妈妈还在等我呢。”
“哦?你怎么证明这项链是你的?”对一个孩子来说,男人的追问实在过于严苛了,在一旁的王皓有些不理解,老板为什么突然跟孩子认真起来?只是老板藏在眼底的清冷,打消了他开口相助的念头。
而一被逼问,苏尧几乎月兑口而出,“这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有了它才有我的,背面还刻了我妈的姓,不信你可以看!”
“你爸爸?”那人低声重复着,淡漠的脸上有了不易察觉的动容。
那一年,有个女孩子在漫天雪花里跟他说:“你看,下雪真的很漂亮,我喜欢雪。”明明被冻得通红的脸却笑意盈盈。
“不嫌冷吗?而且太阳一出来,它就融化了。”他这样不解风情地说。
她捧起雪开始堆雪人,依旧笑咪咪地说:“可它曾经美过不是吗?雪花注定会遇见太阳,这是它一生的宿命。”
后来他受邀出席了一个珠宝品牌的新品发布会,最后一个系列的主题,就是雪花。
好像听她说过,她快要过生日了,心念一起就顺便买一条带着雪花吊坠的项链送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她会喜欢,也很适合她。
她那时吃了一惊,收下以后还请他帮忙戴上,却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搂着他说:“你别对我太好了,小心我爱上你。”
他知道她哭了,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哭,是她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爱笑的女孩子,即使在他们分手时,她也没有哭,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了,演戏嘛,总有杀青的一天。”
那是十年前。
而十年后,有个孩子指着他送她的项链,说那是他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
◎◎◎
苏晓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慌乱地寻找儿子,直到服务生走上前来,微笑着跟她说:“苏小姐,您的孩子已经找到了,请跟我来。”然后引她沿着宴会厅看不到尽头的红地毯,来到大堂的另一侧。
蓦地,她的视线里跃进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身体因为不确定而拒绝前进,他就站在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穿着烟灰色的西装,在璀璨如辉的水晶灯下,他的表情依然是冷的,那一剎那,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所有尘封的情感也随之席卷而来,有甜的也有苦的。
居然是景衍。
怎么会是他呢?虽然她很想很想见他,可她却一直没有做好再见他的准备,这么突如其来的相遇令她无所适从,她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妈!”苏尧眼尖地瞥见母亲的身影,一下子忘记了争辩,匆匆朝她的方向跑过来,紧紧地拉着她已经冰凉一片的手,乌黑的眼睛像小斗士一样回瞪着景衍。
景衍的目光在他们母子交握的手上掠过,又重新落到苏晓沐身上,抿紧唇角凝视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苏尧自然不明白这默然底下的暗涌,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便忍不住向苏晓沐抱怨,“妈,那个叔叔捡了我的项链,又不肯还我……”
顺着儿子的话,一抬眼看到景衍手里拿着的雪花项链,苏晓沐的脸色又在剎那间白了几分。
他们身后就是大堂的入口,带着春寒的风吹进来,她及踝的长裙扬起一抹圆弧,她觉得有些冷,拢紧肩上的披肩,终于开口一字一句道:“你好,景先生,好久不见了。”声音平静从容得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喝彩,为了掩饰心里的波澜,她还神色自若、面带微笑,彷佛对方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普通朋友。
她也没有试图装作不认识,因为她已经从景衍的眼神里看出怀疑。
“嗯,好久不见。”景衍的眸色沉了沉,跨一步走到她跟前把项链交还给她,锋锐的眉轻轻一扬,轻描淡写道:“这条项链的扣子已经坏了。”
鼻间吹来的熟悉气息让苏晓沐有些恍惚,彷佛时光倒流回十年前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莫名地心跳加速,不过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此时多了几分无措的慌乱。
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将情绪冷却下来,看似随意地接过项链扔到包包里,浅笑道:“没关系,坏了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景衍倏地收敛起目光,表情一如往常,“当然了,这是妳的自由。”
气氛有些冷僵,他们既不像分手的恋人,也不似久违的朋友,好像连普通的寒暄都师出无名。
“妈,我们走吧,我很饿很饿了。”苏尧小小的声音打破沉寂,为了强调自己的想法,他还特别用了重复词。
苏晓沐忍不住笑出来,模模他的头发,“好,我们这就走。”继而抬起眸,不偏不倚地对上那双微冷的眼睛,“抱歉,我们得先离开了。”语气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了。
她从容地转过身,然后听见景衍在身后口吻清洌地说:“再会。”她一怔,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直到她回到家都不能消散。
◎◎◎
回了家,苏尧心满意足地吃过炸酱面,又预习了明天的课程,快十一点才睡着。
而苏晓沐的坚强也只能维持到此时,一直以来她刻意藏起来的软弱不争气地一涌而出,很快地脸上就跟下雨似的,伸手一抹,满手心的泪,她苦笑,他总是这么轻易就牵动她的情绪,他的冷静对她而言就好比凌迟加身,一刀又一刀,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隐隐觉得“再会”那两个字是意有所指,他是猜到了什么?其实只要有心比较,是人都会发现小尧除了眼睛像自己外,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景衍。她抱膝窝在沙发里,有些颓废地想,算了,他想知道的事再怎么隐瞒也是徒然,而且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茶几上手机震动起来,拉回她纷杂的思绪。
看到熟悉的号码,苏晓沐吸了吸鼻子,想装作若无其事,“唔?子奇?”
“妳哭了?”凌子奇克制住所有的冲动,声音比平日里略为低沉,又问:“已经跟那个人见过面了?”
苏晓沐收紧呼吸,神色明显滞了滞,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口道:“原来你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所以特地帮我安排的?”凌子奇一直知道她想见景衍,却又一直裹足不前,因为她清楚知道见了他意味着什么,纵有千百种结果,都不会是她期待的那一个。
“我无意中知道他在受邀之列,至于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而你们又能不能见到面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现在看来,你们的缘分真的不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绒盒,轻轻一扳,里面是一只款式简约的戒指,“其实妳生日那天我也许了愿,妳想知道是什么吗?”
苏晓沐有些跟不上他十分跳跃的话题,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凌子奇忽然笑了:“告诉妳就不灵了,反正只好不坏。”那天晚上他说,无论苏晓沐有什么愿望,他都会尽全力帮她实现,他瞇起眼睛,抬头望着天空,在飞机掠过视线飞向远方的同时,他低喃道:“苏晓沐,我爱妳。”
“你说什么?”电话那边很吵,后面那句苏晓沐根本没听清楚。
“好话不说两遍。”凌子奇一直在笑。
感觉他怪怪的,她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哪里啊,怎么这么吵?”
“我在机场呢,能不吵吗?”
苏晓沐忽然睁大眼睛,“机场?你要去哪里?”
凌子奇把戒指拿出来,又放回去,重复了几次,才平静地说:“飞日本。妳忘了?我的进修还没结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去一个月吗?”
“暂时不知道呢,好了,不跟妳说了,我该登机了,去了那边我再打电话给妳。”他没有正面回答,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然后把绒盒随手放在窗台上,入闸,登机。
苏晓沐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愣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按下挂机键,彷佛明白了什么,一夜无眠,一直到早上凌子奇打来电话报平安,她才松了一口气。
◎◎◎
接着一段时间日子都过得平静如常,直到这一天。
苏晓沐去学校开家长会,回到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很沉稳内敛的贵族款式,她看着有点眼熟,才猛然想起曾经好几次在小尧的学校附近见过,都被自己粗心地忽略了。
司机见到她,利落地替她开了门,然后就不知道闪到哪个角落凉快去了。
车上只有她和景衍两个人,而他的手上拿着和她今晚拿到的一模一样的,小尧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景衍彷佛不知道她坐进来,只是低着头,认真地研究上面每一格印的数字,许久后才淡淡地挑起眉说:“妳把孩子教得很好。”
苏晓沐抬起目光,看着他冷毅的侧脸,轻缓道:“谢谢夸奖。”
他将成绩单放在一边,对上她的视线,深不可测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嘴角抿起来,“我要抚养权。”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请求的口吻,而是势在必得。
没有任何缓冲气氛的交谈,直接切入正题,这的确是景衍一贯的作风,干净利落,而她的感觉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这样对峙的场景她早就设想过无数遍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没想到当真正面对时,她还是会难受,更要命的是,这分难受还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示弱。
苏晓沐一动不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岁月很眷顾他,并没有留下多少时光的痕迹,只是性格变得越发沉稳、冷漠,他不动声色这么一段日子,估计已经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也清楚小尧的身世,今晚的出现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她面无表情,带些反讽地笑了笑,“景先生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我孩子的抚养权凭什么给你?”她一点点地加重语气,句句紧逼,“小尧的第一次睁眼、第一次生病、第一次学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上学……所有所有的这一切你通通都没有参与过,十年后的今天,你凭什么来索求抚养权?”
车里微暗的灯光有种渲染气氛的效果,一字一句的控诉,将他们之间的爱恨展现得淋漓尽致。
光影交错间,景衍抿紧唇,语气依旧强硬,“就凭我被单方面剥夺了孩子出生的知情权,这件事妳不该瞒着我,我是孩子的爸爸。”
“景先生这是在跟我讲法律?的确,在血缘上你是小尧的爸爸,可在法律上我是他的合法母亲,你……却不是他的合法父亲。”苏晓沐垂下眼,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却同等强势。
“我会让它变得合法的。”景衍挑起的眉像刀一样锋锐,直接刺进苏晓沐的心里,“至于妳的损失,我可以补偿妳。”
苏晓沐蜷曲的手指握了又张开,无所畏惧地浅笑,“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伸出手用力打开车门,可手臂很快就被他捉住了,她身体一颤,却没有、也不敢回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狠厉而决绝地开口道:“景先生,别忘了,十年前是你先提出分手的,你该庆幸我从未要求你负任何的责任。”
她忽然觉得很累,就像凌子奇说的,她坚持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再赌一次,她和景衍之间的可能吗?
闻言,他的手滑下来,加诸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她立即解月兑似的离开那个有他气息的空间,如果他有透视眼,他会发现,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从容的她早已泪流满面,为他的无情,更为自己的卑微。
先爱上的一方注定要受伤,而有多爱,就有多恨,恨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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