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旁冷清清的,他分神一瞥,发现她疏远的行径,于是命令道:“跟上,朕不想和空气说话。”
无法掩饰为难矛盾的心情,华初晴盯着他伟岸的背影,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药酿果子快步上前。
她的脚步甫跟上,霁拓凌望着她柔美的侧脸,“你似乎在躲着朕?”
“奴才……没……没有。”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他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头,却想不透自己反常的莫名行径。
她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宫女,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他了?
是因为皇女乃女乃一再在他的面前称赞她?或是她身上的那股药草香?抑或是她与其他女子不同,总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霁拓凌头一回为了无法猜透一个女子的想法,也猜不透自己的想法,感到头痛的揉了揉双鬓和眉心。
发现他的动作,华初晴忍不住关心的开口,“皇上用心朝政,也该留心龙体,可请太医开几味强身固体的药膳入食。”
她的关切宛如浓冬朝阳一般难得,稍稍舒解了他内心的烦闷。“若你真心为朕,那就像为皇女乃女乃那样为朕煮几道药膳,让朕享用。”
华初晴垂首,淡淡的说:“皇上身边多的是厨艺高超的厨子,您一声令下,奴才们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劳。”
想起自己也曾为他煮食的过往,她的心里漫过一股酸涩,若是他从她的蔚艺里发现什么,那不是间接揭穿已经成为皇帝妃子的师姊吗?
虽然师姊冒用了她的身分且背叛了她,但师姊还是师姊,她无法不顾及师姊的性命。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有可能发生,事实的真相终究是不见容于世的,也是她不乐见的结果,目前的她还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才是上策。
待她调理好太皇太后的身子后,就会找个借口离开皇宫,过她所向往的日子……独自一人。
她过分冷淡的态度让霁拓凌暗哼一声,好个不识好歹的女子啊!但她愈是拒他于千里之外,愈激起他身为男人的劣根性,偏要招惹她,让她无处可逃。
双手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他才又开口,“你手上捧的那一坛是什么东西?”
“给太皇太后的药酿果子。”
“药酿果子?”她的名堂果然不少。他又问:“有何功效?”
“选用百果,浸入龙脑香、珠贝等具有入肺益肺气的药材之中,之后再以文火烘煎成药酿果子,很适合平时食用。”
一提到药理,她的话变多了,这样的她竟让他有种无法转移目光的错觉。凝望着她,他的眼眸闪烁着恶劣笑意,故意开口,“也给朕尝一颗你的养生零嘴吧!”
华初晴看着他那双向来只专注的瞅着德妃的幽眸,此时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一颗心荡起涟漪。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会留在宫中或许不只是因为无法拒绝他,而是心底对他仍抱着一丝丝期盼。
她期盼他有一日能赫然惊醒,发现其实她才是救他的那个人,但……她有可能等到这一日吗?有必要为这渺小的可能将自己的青春葬在宫中吗?
见她怔然不语,霁拓凌的神情变得肃穆,“不会连朕想吃一颗药果都不行吧?”
他凌厉的语气让她的心一惊,不假思索的撕开封口,捻起一颗药果,递到他的唇边,“皇上请用。”
她下意识想平息他的怒火,殊不知此时的举止有多不合宜、多亲昵。
霁拓凌墨黑的眼眸一黯,张嘴就她的手吃下那颗药果。
药果彷佛带着她身上的药草香,果香和药材香让他惊喜,但令他讶异的是她指月复柔腻的肌肤触感与甜美的气味。
他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一双深眸望向她,好像对这样的喂食上了瘾,开口要求,“再来一颗。”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踰了矩,回想刚刚那亲密的情景,华初晴没来由的慌乱,将手上的坛子递到他的面前。“皇上想吃多少,请自个儿取用。”
“朕不想沾手。”面对态度锐变的她,霁拓凌一瞬也不瞬,彷佛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刚刚她的主动让他以为她在勾引他,身为帝王,看过太多宫婢、妃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使出的手段。
他刚刚对她上了心,也乐于接受她的调情,没想到下一瞬间她就变了脸,这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吗?
无妨,他此刻心情很好,很有兴趣陪她玩这把戏。
华初晴勉强稳住心绪,垂下眉目,坚定的低声开口,“刚刚是奴婢踰矩了,病从口入,奴婢的手若不洁净,怕是会害皇上龙体抱恙。”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霁拓凌玩味的说:“喂都喂了,朕的身子健强,多一颗、两颗也是无妨的,怎么?朕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她双颊嫣红,实在不懂,他为何要缠着她不放?该与他做这种亲密喂食动作的是德妃,不是她啊!
看她低垂着头,不说话,他不耐烦且感到不悦,厉声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违背朕的旨意的女人。”
果真是天之骄子,严峻的冷眸一瞥,气势万钧,让她只能闷声嘟喽,“奴婢不敢。”
“那就别让朕沾手。”
就算是床笫间的嬉闹、调情,他也不爱人喂食,但诡异的是,对她……他竟然觉得这行为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在他坚定的深眸凝视下,华初晴迫于无奈,只能捻起一颗药果,递到他的面前。
他张嘴咬住药果,温热的双唇得寸进尺的含住她的指月复,指月复间的汁液加上她软女敕的肤触,美好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开她。
他意犹未尽,轻轻啃咬着她女敕白的指头,一股酸麻的感觉从指月复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头。
她倏地抽回手,女敕白的双颊泛起娇羞的红晕,惊呼出声,“啊!皇上,您怎么可以……”
“你酿的药果,味道果真不错。”霁拓凌若无其事的扬唇笑道,像一只坏狐狸。
华初晴不敢置信,男人果真是善变的,上一刻可以爱着一个女人,下一刻就能与其他女子调情……抑或这是他身为帝王的劣根性,坐拥后宫三千粉黛,竟然还不知足的想染指天下所有的女子?
他轻佻的行径让她暗暗咒骂几句,却也不齿于自己轻易被他挑起反应,暗自懊恼着。
原本他还想再逗她个几句,却见到贴身伺候的太监急匆匆的赶来,不待气息稳定便开口禀——
“皇上,是时候该上朝了。”
经由太监提醒,霁拓凌抬头瞧了瞧天色,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忙着逗弄女子,忘了正事。
“你先退下吧!”
华初晴如释重负,福了福身,然后退下,心头却悄悄的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若有所失。
纵使不愿承认,她依然无法漠视回荡心头的声音——她还是放不下对他的眷恋……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一阵叮当环佩声响,她回过神来,果然见到孙霞光领着宫女朝她款款走来。
胭脂水粉虽清雅,但掺杂在清晨的微风中,仍是不比自然风来得宜人,加上她心头闷着,根本不想同任何人说话,偏偏此时的状况由不得她。
她掩饰着心中淡淡的痛,定住脚步,转身面对来者,福了福身,“娘娘吉祥。”
“私底下咱们毋需如此拘谨。”孙霞光亲自上前,亲密的握住她的手,强调的说。
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与华初晴的关系比亲姊妹还亲,加上皇上给的特许,她根本不将宫中礼仪放在眼底。
不过华初晴毕竟不是她,在宫中她只是一个身分卑微的宫女,见过不守宫规的可怕骇人下场,她还有梦,不想将命白白葬送在此。
她轻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是在宫中,尊贵分寸不得逾越。”
虽然早就习惯她待她淡然有礼的态度,但孙霞光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上回请你调制的养生茶,现在如何了?”
“还差几味药。”
“缺什么,尽管同我说,完成后,我会差人去太医院取。”
华初晴不但医术比她强,更尽得师父研炼药物的独门秘诀,她所要的养生茶浸过百种药草,平日当茶水饮用,具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是师姊妹自小饮用到大的茶饮。
感觉她的急切,华初晴露出疑惑的神情,“娘娘,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你一斤养生茶吗?”
自从她调进慈宁宫后,师姊便如以往请她调制养生茶,怪的是,师姊饮用的速度快得惊人。
孙霞光顿住,半晌才淡淡的回应,“皇上镇日操烦国事,我偶尔也会为皇上泡上一杯,让他饮用。”
提起霁拓凌,华初晴的心微微悸动。
虽然不能长伴君侧,但是若能借着德妃关切着他,对无争、无求的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暗暗压抑心头的波动,她维持着淡而疏离的态度,轻轻颔首,“待调制好了,我会送过去。”
“好晴儿,有劳你了。”
孙霞光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反而笑着抱住她,那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华初晴心里五味杂陈。
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媲美亲姊妹的师姊会背叛她,冒用她的身分,且如此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意识到这疑惑再次浮现脑中,华初晴赶紧压下,不让自己胡乱揣测有关师姊冒用她身分的原由。
再过不久她便要离开了,不该再将自己绑在霁拓凌的身上,毕竟她迟早是得放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