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婆婆的脸顿时皱成一张苦瓜脸,闷闷的带着秦乐回到侍妾楼。
但一回身,她立即快步往影苑的书房而去。因为有太多期待,失望更大,一出口就是连珠炮,“我以为主子让她睡那里,是对她有不同的感觉,不然,你的安神汤为何没喝,昨晚睡哪儿?又为什么让出床?而且在我看来,你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为什么让她在那睡了一夜?”
呼!好喘!说太多又太快,晋婆婆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差点要喘不过气来。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刚好不想睡,她却熟睡了,如此而己。”
“不是因为你疼惜她?她美得连我这老太婆有时都会看痴了眼,何况你是男人,总会想怜惜她吧。”
“好了,晋婆婆,我有事要忙。”
不想谈就赶人?硬的不行,得来软的。晋婆婆忍不住一叹,口气变得温柔,“那孩子真的很得我的缘,若是能跟主子的心契合,老太婆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愿意……”
在她碎碎念的同时,阎冥翻看着桌上堆得像小山似的信函,有的希望他给予毒药、有的希望能前来山庄看病,给的酬劳都极高——
晋婆婆说得口干舌燥,却见主子仍一脸漠然,也只能沮丧离去。
他的思绪却在身边没人碎碎念时开始分神,想起了昨晚在烛火下,秦乐依偎在他怀里的再存。
她睡得太过安稳,在那张绝丽脸上有着全然的信任,就像个单纯无邪的稚子。
这一幕的确震撼了他。
女人愿意跟他陷入情狂,却不敢在他身边入睡,但这事或许她并不知情每每在肌肤之亲后,他的身体轻松了才能入睡,然而,恶梦总在半夜纠缠,那一段残忍又肮脏的过往在梦里一再重演,迫得他在半睡半醒中失控大吼,甚至会将身边的人当成某人,狠狠掐住对方脖子不放……
这样的情形发生太多次,即使他喝了安神汤也无效,所以,他总是独眠。
但在看到她香甜的睡颜时,他竟然有股想要拥她入眠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起反而吓坏了他,所以他没喊醒她,反而披上外衣就往书房去,就这么过了一夜。
昨夜原是刻意要挫挫她那股无形散发出的倔强,才要她主动交欢,然而此刻回想起来,她也没居下风,甚至,出乎意外的,给了他一场最舒服畅快的鱼水之欢,还让他回味无穷,尤其一想到她刚开始认真却又邪婬的在他身上啃吮时,简直像野兽在吞噬食物前,先确定有毒无毒的模样……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是上扬的,他不由得一楞。这可能吗?他真的在笑?因为秦乐羽从八岁过后,他几乎都忘了笑是什么样子……
此刻,门外突然响起声音。
“禀阎爷,京亲王派人运来金子。”
“你们收妥即可。”
“但京亲王的人还带来亲笔信函,因另有所求,希望见上一面。”
“请人到议事厅去。”
“是。”
半晌,阎冥来到富丽堂皇的议事厅,一踏入就见京亲王的亲信何轩,他长相冷硬,一看就是个很有历练的人材。
“拜见阎爷。”何轩起身拱手,并从怀中拿出主子交代的亲笔信函递给一名随侍,看着他送到阎冥面前。
阎冥展信一看,淡漠的俊颜看不出任何思绪,只是略听了眼排放在大厅一旁,数量惊人的一箱箱黄金。
“告诉你的主子,我不管药用到什么地方,但是,只要影响到我汉阳山庄的平静,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冷凝的声音一出,充满了摄人的威胁感。
闻言,何轩心头微微一颤。难不成他知道上回拿的药用在江湖世家的陶明身上?原本主子是要吸收陶明替他做事,但陶明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才狠下杀手,让陶明不过盏茶工夫便成了一具白骨。
如此厉害的毒药并不多见,江湖盛传其出自活阎王,又因陶明乃一代武杰,备受江湖人尊崇,因而已传出不少江湖人要来汉阳山庄寻仇的消息。
他吞咽了口口水,“呃,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转告亲王,也会负责将那些想上山滋事的闲杂人等及时处理掉,绝不会干扰贵庄。”
阎冥冷笑,“嗯,是聪明的家伙。”起身就朝后方的侧厅走去。
何轩楞了一下,下意识要追上前,“阎爷——”
一旁的索先立即上前阻挡,“爷的意思是贵主子要的货他卖了,请稍等,我去取来。”
“呃,是。”
何轩松了口气。他真的没想到,外界惧怕的活阎王做买卖竟如此干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是那么的年轻俊美。
只不过关于陶明的事,亲王己努力派人防堵,没想到消息还是传到这里来,可见汉阳山庄虽然独立于山林,对外界的事一样消息灵通,阎冥看来更是个狠角色,他要提醒亲王对阎冥有所防范,免得真如阎冥所言,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秦乐步出自己所住的自晴楼,走进绿意盎然的百花庭园,坐在亭台旁,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精致优美的凿泉造景。
下一刻,在对面院落走出了一名美人,她朝四周看了看,没多停顿就往她这里走来,更自动在她身边落坐。
“秦妹妹心情不好?也是,爷只临幸了你一次,可是,你这么美,他怎么只要一次就够?”她问的其实也是其他美人好奇的事。
秦乐无言以对。没错,即便拥有了天下第一美人,阎冥并未独独眷宠她,那一场香汗淋漓的交欢仿佛只是梦一场。
那为什么她独独是惟一可以留在他床上过夜的女子?
这件事传出后,侍妾楼里的美人儿们个个是心惊胆战,担心从此他会专宠她一人,但一连几日来,已有多名美人前去侍寝,就是不再传她,就连安神汤也不许她端去,这究竟是……
“是不是你伺候得不好,不然爷怎么没再找你?你要不要问问晋婆婆?”
这位美人有着沉鱼落雁之姿,曾是一名江湖恶霸的小妾,因受不了他拳打脚踢,浑身是伤的来到这里寻求保护,现下待在这里已有两年。
“雨下完,天就晴,但雨要何时下只有老天爷知道。”秦乐意有所指。
可惜美人儿听不懂。
“他要我就会来找我!”秦乐再补充一句。事实上,这句话是依着他的性子来判断的,毕竟一个冷漠之人怎受得了主动纠缠的女子?!
“你想得真开,可我很在乎他,他长得俊,也不会动手打我,我真的希望他能常常让我去侍寝。”美人的口气里有着浓浓的渴望。
她想得开吗?第一个拥有她身体的男人,那全然引燃的激情……秦乐坛眉,她原以为交欢是一件很脏的事,却没想到会让她意乱神迷。
但这一点并不会令她太困扰,打从一开始她就必须色诱,再来则是交心,但就怕速度太慢……
就她所知,今日大厅又运进了好几箱金子,就不知他又卖出了何种药?
这时,就在相隔一墙的院落,阎冥正好阔步经过,在听出秦乐轻柔但坚定的声音时,他不由自主的驻足聆听,没想到却听见她不介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他的话,那代表的是她不在乎!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他每每想起两人交欢的细节,仍感有趣,迟迟没再临幸她是怕自己上了瘾,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乐对他一点也不在意。
她要倒霉了,因为他天生反骨,她愈是无所谓,他愈要她陪寝,愈要她上了心,即便是恐惧或厌恶之类的负面情绪都成,她就是不能对他无感!
他冷笑一声,走回影苑后随即吩咐手下。
“今晚叫晋婆婆找秦乐侍寝,而且不必安神汤,更不要任何人打扰。”
“呃,是。”
连安神汤也不必?索先跟郑尹正觉得奇怪时,就听主子又冷冷的开口——
“晚上守在寝室外,若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我准你们进寝室。”
“是。”
所以,主子是打算让秦乐姑娘二度在寝房过夜?!
影苑的寝室内,烛火闪耀。
再次被传唤侍寝的秦乐在净完身后,已端坐在床上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后,阎冥走了进来,那张俊脸上全然没有喜怒哀乐,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往相通的浴池走去,再回来时,他身上仅被一件外衣,但前襟敞开,露出他纠结勃发的胸饥,整个人看起来俊美又邪魅,令她感到口干舌燥,身体升起不知名的狂热……
“今天就在这里睡下。”他冷声道。
“呃,是。”她一楞,忙回应。
他凝睇着她一头锻子似的黑发衬托着绝丽的脸庞,煞是好看,而经洗礼过的容颜也变得更加绝伦出色,令他忍不住扪心自问,为何这几日与其他美人交欢感受到的喜悦狂潮竟都不及与她的十分之一?合该她天生属于他,所以才能如此相契而美好?
但这一点却莫名的教他生气,也因为夹带着这股不知名的难言火气,他狂野的掠夺她的唇,拥着她上床与她翻云覆雨。
他今天的来得特别强烈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喘息,只能在他强健的身下娇吟,更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下,备受蛊惑的回应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缠绵缱绻。
狂欢过后,他沉沉熟睡,她依偎在他怀里,意识迷离。
此刻窗外天空云层渐厚,空气郁抑闷热,像是要下倾盆大雨般。
原在熟睡的阎冥突地开始骚动,额际不住冒出冷汗,他只觉梦里的恐怖影像愈来愈清晰,不禁喊道:“走开!走开!”
可难以形容的痛楚仍攫取了他的心,更像阴暗潮流淹没了他,让他快要无法呼吸,因而发出痛苦的申吟,“滚!走开、走开——”
听闻喊声,秦乐瞬间清醒,她倏地坐起身想了解情况,在看见他俊脸皱紧,似感受极大痛楚,便俯身轻拍他的肩,“爷,你作恶梦了,醒醒……醒……”
他没清醒,在沉重的喘了好几口气后,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该死……该死……”
由于仍陷于浑噩状态的阎冥手劲很大,俊美的脸孔狰狞得令人害怕,令她惊恐之余更觉好难受,“咳……呃,不、不要!”
“该死!你敢再来,我就要你死!要你死!”他迭声怒咒,粗鲁的摇晃着她,“我要你死……死!”
她虚弱的想拉掉他的手,但丝毫动不了半分。
就在她快要不能呼吸之际,他突然一个用力将她甩落床下,她瘫跌在地也扯下了纱幔。
突然,“砰”地一声,房门接地打开,索先跟郑尹快步奔了进来,就见床边纱幔早已被扯掉一半,秦乐发丝凌乱的站起身来,一手揪住白色中衣,瘫软的靠在床柱边,拚命的吸气。
“主子!爷!”两人连忙奔上前查看情况。
阎冥已然被唤醒,正粗喘着气,用空洞的黑眸看着她,慢慢的,理性回笼,黑眸转为有神后,他这才真正的看清楚她。
她看上去是狼狈的、虚弱的,但也因此更显得楚楚动人,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在她对上他的视线后,那双美眸竟浮现一抹不忍与怜悯。
她在可怜他?!
“爷?你还好吗?”两名侍从关切的问。
“没事,端一盆水来。”他喑哑着嗓音道。
“是,那秦姑娘——”索先忍不住斗胆开口问道。她看来吓坏了,脸色惨白,额上尽是冷汗,但她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勇敢。
“我留下来伺候。”她眼中的惊惧早已消失,恢复沉静的神态。
两人不知所措地看向阎冥,他正以深沉的目光定视着她。
她黑白明眸里没有胆怯,脖颈间的红印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他不懂,她真的不害怕?那可真是了不得!黑眸浮现一抹几难察觉的淡然笑意,他朝两名随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