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紧蹙眉头,视线始终锁定方星彩,眼底透露出一丝不敢相信与愕然,嗓音冷冽的开口,“其实这条项链是要送你的。”
她不明所以,却感到寒凉。
他摇摇头,“我本来以为自己够相信你、够了解你,没想到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依照我爱你的程度,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毫不保留的给你,甚至连这条项链都是我亲自设计、制作来送你的,实在没必要拿走它。”唐谦没用“偷”这个字,因为实在说不出口。
但是就算他换成别的字,放在那样的句子里,在方星彩听来,仍然是个令人心冷的指控。
“我没有拿。”
“刚才你的包包掉落地上,东西洒了一地时,我亲眼看见这条项链从包包里掉出来。”
“我说了我没有拿!”她激动的反驳,垂放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的包包里,但是我真的没有拿。从小到大我从没做过任何占人便宜的事,更不可能会偷不属于我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偷不属于你的东西?彭湘芸不着痕迹的冷笑。
唐谦的眼底出现挣扎。
“小彩,你别说了,我们都相信你没拿,但是我进来前,谦的办公室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这……”彭湘芸连忙开口。
“我没拿!”方星彩恶狠狠的瞪着她。
“小彩,你不能这么对湘芸,她也是好意帮你讲话……”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别人帮我讲话?”她看着唐谦,耳边萦绕着彭湘芸说过的话,心底感到撕裂般的痛楚。
你说你相信他?你觉得他也同样信任你吗?
我们互相信任,这不就是维持一段感情的基础吗?更何况我们爱着彼此,有爱才会有信任。
但不包括快餐爱情,尤其是迅速上床、挂着“爱情”幌子的感情游戏。
方星彩紧紧揪住衣角,双眸不争气的起了雾气,奋力的挤出声音,“你不相信我。”
唐谦半句话都不吭,深锁的眉头与指控般的凝视却回答了她的话。
“你真的不相信我……”确实,东西是从她的包包里掉出来的,就算她喊一百句“没偷”,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她根本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一条原本好好的躺在珠宝盒里的项链,变魔术似的在她的包包里出现……
方星彩愕然的转头,望向彭湘芸。
“是……你吗?是你把项链放进我的包包里?”她记得彭湘芸曾在绕过办公桌走向她时,靠近过她的包包。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彭湘芸失笑,然后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唐谦。
“湘芸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她又为什么要陷害你?”他的表情写满了对方星彩的不认同,甚至多了一丝不悦。
“因为她爱你啊!”方星彩指着彭湘芸,“为了把你抢回去,还有什么不能做?”
“小彩。”唐谦沉声斥喝。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爱一个人不应该全心全意的相信对方吗?还是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你排遣无聊的爱情游戏,不用太认真,当然也就不用对我有任何信任?”
“事实摆在眼前,项链是从你的包包里掉出来的,就算我想相信你,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
方星彩的身子不稳的晃了下,心冷让她的手脚也跟着失温,只能紧紧握拳,撑着不倒下,眼眶里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滑落。
“小彩……”唐谦不舍,想要扶她,对她的失望却让他忍住了那股冲动与怜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孤单一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再说一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没有拿那条项链,我看你还是报警吧!你不能给我信任,那就让警察来还我清白。”她不再看他,盯着他手中的项链。
项链散发出绚丽刺眼的光芒,就像她与他的爱情,曾经教人迷惘,此时却清晰得令人心冷。
“我不会报警,这条项链本来就是要给你……”
“不需要。”她将包包背在肩上,五指紧紧揪住,“我戴不起这么昂贵的项链,也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如果你不报警,就表示不追究这件事,那我可以走了吗?”
“小彩。”
方星彩头也不回的离开唐谦的办公室,同时还能清楚的听见彭湘芸用甜腻无辜的声音帮她说话。
流下两行清泪的脸庞忍不住露出凄苦的浅笑,她伸出手,用力擦拭,昂首走R&T,走出这个不是她所能碰触的高贵禁地……
看看这间公司,不算珠宝室里的原石,光是成品的价值就要数十亿,这些都是现金买卖,都是唐谦的资产,就不用说唐家的家产有多少了,唐爷爷一死,唐家的家产全都会由唐谦继承。
他不是你碰得起的男人……
如果爱情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那么这段感情永远都会有疙瘩,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方星彩离开R&T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等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折回蓝海。
蓝海的学员们已经下课,整栋楼安静又漆黑。
她走进练舞室,打开灯,包包顺着垂垮的肩膀滑落地上,走到音响旁,按下播放键。
纤瘦的躯体随着音乐翮翩舞动,跳着“吉赛尔”里的维丽独舞。
仿佛是要用尽全部的生命,她每个动作都跳得极为用力。
她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唐谦指责的眼神与不信任、他对彭湘芸的维护,还有彭湘芸挑衅的笑容。
彭湘芸对她的厌恶如此的赤果果,好像她恶意抢夺了她的所爱……
彭湘芸对唐谦的态度就像是他的女朋友一样亲密,她不相信他完全没察觉到彭湘芸的企图。
方星彩喘息着,身体原地转圈,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转,每样物体都像她与唐谦的爱情,模糊、虚幻。
踮着脚尖的右脚一个虚软,她狠狠的跌坐在地板上,咬牙握住痛得不得了的脚踝,一记令人发冷汗的疼痛从臀部往上延伸到月复部。
她捧着肚子,痛得弯身,几乎要趴在地上,血色完全从她的脸上褪去,苍白的唇瓣与脸颊就像白纸一般可怕。
“好痛……”
方星彩感觉到一股湿暖在双腿之间凝聚、扩散……瞬间,水绿色的长裙被红色浸染。
她惊愕的看着双腿之间的血红,肚子不时传来的剧痛让她再也直不起腰,趴倒在地上,发出细碎的申吟。
“救我……好痛,我的肚子……谦……”当她喊出唐谦的名字时,所有的委屈与酸楚全都化为无助的泪水。
方星彩伸长了手,爬向门边,下月复像是被人拿尖锐的刀子狠狠划开的剧痛却让她只能弓着身子,抱住肚子。
“奇怪,还有人在练习吗?不是都回去了?”古海的声音远远的从楼梯间传来,随着越来越响的脚步声而变得清晰。
“学长……救我……”方星彩虚弱的喊着,最后痛到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怎么没有关灯……小彩!”古海一走近门边,立即看见倒在地上,蜷齿成一团的方星彩。
他一个箭步奔上前,扶起她,却立即被她双腿之间触目惊心的血红惊吓到,恐慌的看着几欲昏厥的她。
“这是怎么回事?小彩,你怎么了?”
“好痛……学长,救我……”
“好,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迸海拦腰抱起方星彩,顺手拿起她的包包,然后快速下楼,小心翼翼的将她安放在车子后座,发动引擎,迅速将车子倒离停车格,还不忘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她浑身冒冷汗,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直觉告诉他,女人的会大量出血,除了每个月的月事以外,还有一种可能……
流产。
迸海一路违规,直奔最近的医院,不知道被照了多少次超速,还大刺刺的将车子斜插停在急诊室门口。
警卫本来凶恶的走过来要骂人,看到他打开后座车门,一名女子脸色苍白、下月复都是血的躺在椅子上后,整个人也慌了,快速奔进医院叫人。
片刻,三、四名医护人员急忙推着推床出来,将方星彩抬上去,快速推进医院,古海紧跟在后。
“先生,是出车祸吗?”一名护士发问。
“不是,我看到她时,她倒在地上,整件裙子几乎都被血染红了。”古海解释。
“我知道了,我们会马上替她做检查,你先帮她办一下手续……你是她的什么人?亲人吗?”
“不是。”
“那么你知道她的资料吗?还是你知道怎么找到她的家人?麻烦你请她的家人来医院一趟。”
“我知道她的资料,我会替她办手续。”
迸海走到服务台,准备填写资料时,这才发现匆匆离开之际,竟顺手拿起了方星彩的包包。
他直觉的认为应该联络唐谦,于是拿出她的手机,拨了一组号码,但是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
在方星彩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不时会拨打电话。
好不容易,电话终于通了,电话线那一头传来的却不是唐谦的声音。
“谦正在忙,没空接电话,你不用再打了。”彭湘芸尖锐而不客气的开口。
“他在开会?”古海几乎认不出是彭湘芸的声音。
听出是古海的声音,她马上改变语调,变得温柔和气,甜甜的说:“古海,怎么会是你?这不是小彩的手机吗?”
迸海对她的态度感到疑惑,心想,难道彭湘芸对待方星彩的方式是这么的充满敌意?
“我有事找唐谦,他可以接电话吗?”
“古海,他正在开会耶!你有什么事?告诉我,等他开完会,我会转告他。”古海犹豫了一会儿,刚好护士走过来找他,只好匆匆说道:“小彩现在在医院……”
然后说了是哪家医院。“你告诉唐谦,要他尽快过来。”
医院?
“哼。”彭湘芸冷笑一声。
她不会告诉唐谦,这是拆散他与方星彩最快速也最好的办法,如果他们因此分手,可以省了她不少麻烦。
以前是她顾虑太多了,害怕一旦表白就有可能失去唐谦,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太有自信,从来没想过有她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女人在身边,唐谦还会爱上别的女人,就算不乏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但始终没有维持多久,所以他一直是单身的身分,对婚姻也没有任何渴望。
没想到方星彩竟然让他动了想成家的念头!
彭湘芸忿忿的握拳,仿佛想将手中的珠宝半成品捏个粉碎。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唐谦的心里没有方星彩,她就会用尽一切方法得到他的、心。
“格列带来的那颗黄钻,你觉得怎么样?”唐谦拿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彭湘芸连忙收回视线,转头,对他笑了笑,“琢磨出来刚好与蜡模大小一致。”
接过他手中的咖啡杯,她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咖啡杯,露出关心又带点歉意的表情。
“小彩似乎很难过。”
“我真的没有想过她会……”唐谦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和小彩才认识多久,怎么能够这么肯定她就是你想象中的女孩?不过幸好今天知道了,至少你不会继续错下去,能够及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