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电话铃骤响,我打个寒颤,是什么事?
杜兰见我迟迟不敢接电话,跑过去听,立时脸色严肃。
我反倒放下心来,不是乐凡古阳他们的事。
果然:“陈思从医院打来,说乔安还未上飞机就忽然昏迷。”
我松出一口气,随即诧异自己偏心。
而后又“唉呀”一声,“怎么搞得?他们的手术失败了?”
“应该不可能,陈思急慌了,走,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杜兰拎起手袋,“嗳,你还不去拿包。”
我们赶到医院,陈思急得在病房外哭。
见我们来,如见救星,“怎么办?怎么办?”
“他怎么了?”我和杜兰异口同声。
“医生查不出毛病,只说他突然脑部受损。脑电波做出来异样,怎么办?”她手足无措,“连病因都找不到,怎么治呢?”
我轻轻拥住她,“别急,你一慌只有更不妙,他现在全要靠你照顾了,你不能倒下。””是。”她渐渐定下心来,“我不能没主意。”
“对,幸好有你在他身边,否则他才惨呢。”
杜兰也说:“不管他是什么病,总会有起色的,中国治不好外国总治得好,你先要定下心来照顾他,替他拿主意。”
“是,是。”她镇定下来,“也对,他的上司应该会来接他,我总要等他回来才放心,不能让他落入坏人手里。”
“再者这一下他能多留在你身边几天,也是好的。”我极力安慰她。
她却苦笑回我:“我宁愿知道他好好的,不在我身边也没关系。”
我无言以对。
“可你也不会因为他变成这样而嫌弃他。”杜兰加上一句。
“这倒是真的。”陈思已经恢复正常了,抹一抹脸,吸一口气,“我去帮他办入院手续。”
“钱够不够?”我马上问一声。
“有。”她感激地向我们点点头,也不多话,匆匆跑出去。
我和杜兰对望一眼,“怎么回事?”
又同时叹一声,我说:“等他们跟我们联络时间一声。”
“也只得如此了,不过我相信他。”杜兰虽焦急,却仍一派镇定。
才说着呢,手机便响。
我们忙分头接。
“凡,你是否要回观察地带了?”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仿佛有事要发生。
“是啊,这是最后一次同你电话联络了,到了上面就没法子介入电话网络了,不过杜兰的电脑已经改装过了,我们还能通信的。”他口气欣喜愉快,“真不想离开你,想到还要七天再能见你,唉,我会苦受相思折磨,不过想到以后能时时同你在一起。唉,我喜欢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文,我爱你,我要和你长相厮守了。”
“是,凡,我也爱你。对我来说至大的幸福是每天迎来能看到你在我身边,一天一天的相伴相爱,直至我们都满头银丝,依旧恩爱如常受孩子们的羡慕取笑。”我半闭着眼,沉醉在自己拟想出来的情景中。
“是,一定如此。”他也被我带入幻境,忽而担心起来,“我们那么恩爱,孩子们会不会对伴侣要求过高而找不到对象?”
“不会的,连我和你都遇上了,缘份是最奇妙的事。”我一本正经安慰他。
“对,连我这个天外来客都遇上了你。”他停一停,“遇见你是我一生至美妙的事。”
“我也是。”言尽于此,我亦沉默了,但互听着对方的呼吸也总有荡气回肠的感受。
好一会儿,我才低声说:“对,乔安怎么了?”
“没事,我们做的很成功,只要过半个月他就能恢复。其实,还会有意外的惊喜给陈思。”
“什么?”我讶然。
“他会厌恶他的工作,且失去有关工作的一切记忆。”他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他会留下来长伴陈思左右。”
“太好了。”我由衷开心。
“不能再说下去了。文,我期待着再相见的时刻。”他恋恋不舍的拖延着。
“我也是。挂线吧,反正以后我们可以说个无穷无尽。”我劝他。
“你先挂吧。”他舍不得地黏着。
“你呀,”我轻叹一声,“那我挂了。”
“嗯。”
“我要挂了。”其实我也舍不得。
“嗯。”他语音中带着笑意。
“我爱你。凡,我等着你。”我狠下心切断电话。
抬头,杜兰也刚关上手机,相视一笑。
“谁的电话,这么开心?”陈思回来了。
杜兰“啊呀”一声,神色张惶愧疚,不敢看陈思。
我立时明白她忘了问乔安的事,我笑出来。
杜兰见我笑,放了心,冲口而出:“你问过了?”
我点点头,谓陈思:“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有人说乔安半个月就会好。”
陈思来回望我和杜兰,神色凝重疑惑:“你们瞒着我什么事?”
我想一想:“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你也没心思听,以后吧,等乔安好了后,我细细说与你听。”
她也不追究,只问:“乔安会好?真的?”
“当然,半个月后就有分晓。”我点头。
“可医生说他已是植物人状态。”她犹自不安。
“你又不认识医生,”我不以为然,“医生和我,你相信谁?”
“可是……”她睁大了眼。
“我有骗过你吗?”我双手插腰吆喝她,“医生骗你多赚点钱,我骗你有何好处?”
她笑出来,满怀感激:“谢谢,文行,谢谢你安慰我。”转进病房。
“她不相信我。”我不难看出。
“可她心情好多了。”杜兰走过来,“真的?半个月?”
“你也不相信我?”我不置信,“你该知道这不是我说的。”
“那我放心了。”她拍拍心口。
我白眼看她,“我们两轮班吧,一个陪陈思,一个在你家等信息。”
“什么信息?”她不明所以。
“你讲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正事都没问到?”我难以置信,“你们在说些什么?”
她一边耳朵渐渐泛红,烧到透明。
我明白了:“你们也太甜蜜一点了,想必古阳说俗话功力惊人。对,乐凡说以后几日只得通过你的电脑通信息了。钥匙拿来,我去等他们音讯,顺便做点吃食,陈思不会有心思出去吃饭。”
她乖乖奉上钥匙,“有消息了别忘了通知我。”
“你乖乖陪陈思,要她安心。”我冲她摇摆手。
“得令。”她鞠躬如仪送我走。
“神经。”我急匆匆,赶着回去开电脑。
其后二天,乔安的病没有起色,陈思心焦不巳。
而直至这天傍晚,电脑上才有了第一次信息:
嗨,文,直至刚才,我才从会议室出来,这次事件总算落幕了,整件事告一段落。各星代表对我们的报告总算满意,他们纷纷起程离去,我向星联提出辞职,同时也打了星球移民的申请,古阳也和我同进退,总在明后两天会有回覆,估计会有一番挽留,但我心意已决,最多之后两天可动好手术,最迟至第五天我便可回来与你团聚。文,我思念你至深,我们只分开了两天吗?怎么我觉得已过了长久了?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以后,我是说我回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好吗?无论做什么事,我都陪你左右,即使是工作,知道你在身边,我也会安定点,今天会议上,因想你的原故,几次失神,幸得古阳替我补救,否则可难看了。
文,还有四天。文,我们即将团聚,且再不分离。文,我爱你,也请你等我。
乐凡
之后是古阳发给杜兰的信息,我将之打印出来,打算带到医院去。
还未出门,杜兰打来电话:“文,快来,乔安那儿的人要来带他走,陈思和他们僵持着,死也不不肯让人带他走,你快来。”
要命哉!
我忙赶到医院。
乔安的病房内气氛紧张,陈思坐在乔安床边,杜兰站在一边,正同两个老外对峙。
我一开门进去,杜兰就迎上来,“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我瞄瞄敌方。
“陈思说,他们敢硬来就报警。”杜兰低声说。
我又看看陈思,她一径不言不动,紧握乔安的手。
我略想一想,走到“敌人”面前,问:“可以说中文吗?”
“可以沟通。”一个略微年长灰白头发蓝眼珠的外国人说。
“你们好,我是文行,陈思的朋友。”我尽量礼貌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哈尔,你找我说话即可。”年长的那个尽量维持礼貌,但语气仍生硬,看来陈思把他们气得不轻。
“哈尔,我先替陈思的失礼道歉。”我微笑,心下有了计较,“要知道乔安这个样子,身为他的未婚妻,陈思当然紧张,更不想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他身边,这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
“未婚妻?”另一个年轻的男子失声,“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反问他。
“汤尼。”哈尔喝阻了他。
“两位又是以何种身份来接乔安走呢?”我反问一句。
“我是他上司,汤尼是他同事。”哈尔说出口,便知已落了下风。
“那替乔安做决定还是未婚妻更适当一点。”我轻点一下,并不穷追猛打。
“可这一切都只是你说的,并无证据。”哈尔够冷静。
“证据?你看看这个情景就知道了,若非已订了婚,谁会整天陪着个植物人,盼望奇迹出现?”我轻哼一声,“再者,他们是半个月前订婚的,那之后陈思就辞了职,你可以去查,那是一份好工作,若非为着结婚,谁会平白放弃这样的工作。”
哈尔一窒:“乔安不可能和她订婚,他在家乡有一个未婚妻。”
“那怎么会不来看他?你这才是撒谎呢。”我一声轻笑,“即令有,知道他出了事却不来,这样的未婚妻不要也罢。”
哈尔搓着双手:“文小姐,乔安的情况危急,我们想将他带回去治疗,我们有很好的专家。”
汤尼补一句:“哈尔同乔安情同父子。”
我很困惑:“乔安现在不知可适宜挪动,你们居然要带他长途跋涉,而且乔安伤的是脑部,人脑是最精密的部位,万一在途中又受了什么撞击,他岂不是恢复无望?”我看看哈尔又瞄瞄汤尼,“你真如他说得那么关心乔安,何不请专家过来替他先作初步检查?研究他受得了长途跋涉才移动他,再说我们也不放心让他跟陌生人走,谁知你们是敌是友。”
“为什么这么说?”他警觉起来。
陈思忽而回头:“他和我在一起时曾受过袭击,后来还受了伤,还是我这两个朋友帮忙才未惊动警察,我决不能随意把他交出去,他现在这样子,我必须保护他。”
她神色憔悴,双目红肿,声音黯哑,可神情姿态却有如保护子女的母兽,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随地会扑出去攻击。
许是这一点坚持打动了哈尔,他回头对汤尼说:“你去请道尔教授过来一下。还有,她们说的那件事去查一下。”
他起身,“我们明天再来,会请专家过来替他检查,再看看情形。”
“反正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他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决不会离开他。”陈思斩钉截铁地说完,目光又转回乔安脸上。
哈尔尴尬地摊摊手,走出去。
我忙跟出去送,一边陪笑:“对不起,陈思已连接几日没睡了,火气很旺,请别同她计较。”
他们走了,我才想起来:“杜兰,这是古阳传来的信息。”
“呀,”杜兰惊喜地叫一声:“你怎不早说。”看着看着,口角泛笑,双目晶莹。
我还来不及取笑她,她已叫出来,“大后天他就回来了,太好了。”
“大后天?”我皱眉,“确定是大后天吗?”
“是啊,”她开心极了,又不好在病房外喧哗,“我要做准备。这样,以后白天你陪陈思,晚上我才来陪,我今天先走了。拜拜。”
她如快乐的小鸟般飞去了。
我心头被乐凡的信息驱散的阴郁感觉又悄悄聚拢来。
为什么乐凡说的和古阳不一样?
“文行,文行,快来。”陈思在病房中大叫。
我冲进去,“怎么,怎么了?”
“他有意识了,他会动了。”陈思喜极而泣。
乔安果然正缓缀坐起。
可我却没陈思那么乐观,因为乔安分明双目无焦点,像个白痴。
陈思若非关心而乱,肯定不会看不出。
过片刻,陈思也发觉了这个状况,急忙按铃叫医生。
医生进来一看,立时三刻把乔安推出去检查。
我和陈思自然在诊室外候着。
自乔安入院,陈思第一次由衷地笑了:“有进展了,这样下去,到半个月时,他必能好转。”
我“啊”一声,对,我也被陈思搅得乱了心绪,竟忘了凡说过的话。
她笑容满面,清清楚楚地说:“文行,这几天你和杜兰受累了,以后你们不用陪我了,我有信心自己照顾他。”
感谢上帝,陈思终于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了,前几日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她身边。
我想一想:“这样,你今夜在另一张病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我帮你应付了哈尔他们再走。之后我也有事要办。”
陈思笑微微,不与我争辩。
乔安被推出来了,只是这次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
他的坐姿正常,惟一只左手是伸在半空中的,有点不协调。
护士将它按下去,又抬上来,他就固执地维持着这个姿态。
陈思一见他出来,立时迎上去,握住他的左手,那只手似乎有知觉地收拢手指,扣住她的手。
医生正好看见这一幕,大奇,“咦,怎么会,他应该什么感觉也没有才对。莫非真是你感动了老天产生了奇迹?”
“检查出来怎么说?”我知道陈思不会关心医生的检查报告,只好我去问。
“他的脑波极其微弱,可以说完全无行为能力,没有知觉,只不过从植物人变成了木偶,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提线木偶罢了。”医生扬扬头,“这个案例根本莫名其妙,病因找不到,治疗方法找不到,连奇迹出现也莫名其妙。”
“算了,现代科学对很多事物都解释不通。”我拍拍他,“我们只希望奇迹继续发生。”
我回病房,正好看见陈思柔声唤他:“安,来,站起来,很好,到床上坐。”
乔安异常听话地在床上坐下。
陈思想走到一角去取毛巾替他拭汗,可几次用力,都抽不出手,乔安左手紧紧扣住她的右手。
“安,放开我,我去拿毛巾替你擦汗。”陈思在他耳边说。
他一动不动。
护士看了也笑起来:“小姐,看来以后你只得和他做连体婴了。”
陈思被她提醒,无奈地喜悦地笑,“麻烦你,替我取一下毛巾,还有能不能帮忙找个看护?”
“没问题。”护士答应着撤走了点滴架,“他从今天开始能吃流质了,不用再输液了。医生关照要注意他的大小便情况。”
“是,我会处理。”陈思答应下来。
这一整天,陈思都开心不已。喂他吃东西,替他擦脸,都亲自动手,可擦澡,由于乔安死也不放开陈思的原故,衣服月兑不下来,反正头等病房有空调,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到得晚上,麻烦来了,乔安死不松手,陈思只得坐在床边,可陈思坐着,他就只半靠在床上,说什么也不睡。
我看出端倪,说:“陈思,你索性和他挤一张床吧,否则你们俩都别想睡了。”
陈思按我的话一试,果然,立时三刻乔安就躺平了合上眼。
可陈思略一动想侧转个比较舒服的睡姿,他立刻睁眼,抓紧她的手。
陈思这下可不敢乱动了,只得陪着他安睡。
于是,第二天凌晨时分,有人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病人同陈思挤一张床,我独个儿一张床的情景。
我不太高兴地坐起:“谁,干嘛扰人……哈尔先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哈尔挥挥手:“专家来了,又听说乔安的情况有变,一下飞机就来了。”
我反正和衣而睡,立时跳下床,“陈思,专家来了。”
陈思几天没睡了,正酣睡间被我惊动,一下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她一动,乔安马上睁开眼,跟着坐起。
那个专家跑过来,对乔安左看右看,还照瞳孔,之后又拉开公文箱架起一部小小仪器,用电极搭在乔安脑部收集数据。
而后脸色严肃地摇摇头。
哈尔急了,“怎么?”
“最多恢复到七岁儿童的智商。”
“可他是……”
“我明白,但现在他脑中一片空白,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明显是婴儿状态。他不能再工作了。哈尔,我知道你和他一向亲厚,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放弃他吧。”专家滔滔不绝说了一长串。
陈思接口,“我会照顾他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一样爱他。”
哈尔脸色惨痛,左右为难,不死心地哀求:“道尔,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那专家叹出一口气,“哈尔,我很遗憾。”
哈尔惨然地叹了一口气,转向陈思:“请你照顾他,我会将他的财产托律师转过来,请好好照顾他。”
“可是,不带他回去不会有问题吗?”汤尼有异议,“他毕竟知道好多机密。”
哈尔满腔悲愤都发地在他身上:“住口,他这个样子还能泄什么秘?我说了就算。”
道尔教授拍拍他的肩,无言地安抚他。
“道尔,回去还麻烦你写个报告。”哈尔气势颓了下来,看来仿佛一下老了十岁,脸直挂下来。
“没问题。哈尔,节哀顺变。”道尔教授搭住他的肩,“再说乔安这样子也不算坏结果了,至少他还能恢复到七岁的智力。”
走出门前,道尔教授又回头:“对了,以后可以不用住院了,带他回他熟悉的地方比较好照顾,在陌生的环境中他会紧抓着熟人不放。”
“好,明天就带他出院。”陈思温柔地轻抚他的发,“安,没事了,睡吧,明天我们回家了。”
天亮后,我召杜兰来,替乔安办出院,送到陈思家,安置好,我累得几乎瘫下来,连忙要回去睡觉,杜兰则精神奕奕,打算再陪陈思一下,才出去吃饭逛街。
我回到家,在电梯已经昏昏欲睡,走到家门口,看见杜兰门外站着一个人。
“古阳?”我吃一惊,“乐凡呢?”
“他大概手术没好,对了,你可有杜兰家钥匙,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异能,连电话都没法打。”他苦哈哈。
我笑出来,由包里掏出杜兰的钥匙,交给他,同时用手机通知了杜兰,又找出自己的钥匙开了门后,将钥匙放在古阳那儿,关照:“乐凡来了,给他,叫他进来。”
而后,我走进屋往床上一倒就人事不知了。
直到睡足了,我爬起来,淋浴梳洗,边想乐凡可会在杜兰那儿?不,不可能,那就是还没回来?!
我悚然一惊,立刻匆匆洗好套上衣服去找杜兰。
一进杜兰家,见杜兰正同古阳面有忧色地在书房中讨论着什么,我立时明白我猜测的不假,否则他们现在肯定仍在卧室,哪会呆在书房。
杜兰、古阳同时望向我。
“乐凡怎么了?他出事了是不是?”我声音打颤双足发软,站都站不稳。
古阳一脸忧色:“恐怕不大好。”
我一呆,见杜兰迎过来,才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醒来,觉得人中刺痛,尽力睁开眼,看见的是杜兰忧心的脸色。
我回一个笑:“没事,给我泡杯糖水,我是饿晕的。”
杜兰给我去泡了杯浓浓的甜牛女乃来,我一气灌下去,晕眩感消失,坐起身来。
“古阳,把情况说一下。”我强制自己镇定。
古阳忧心仲忡,“星联和我们母星都不肯放人。”
“是不是轮番劝他改主意?”我想一想。
“是。”杜兰又泡来一杯甜牛女乃。
“因为,按我们那儿年龄,我已四百多岁了,乐凡只有一百多,比我年轻的多,正是最有前途,最能立功的前期阶段,他们当然不舍得让他离开,而且是移民到低等星球。”
“那除了劝说呢?还会有什么手段?”我的心逐渐定下来,因为那些人想必不会动什么坏脑筋。
“其它方法也没有,我们那儿是个极端重视自我意识的地方,但我们这次的要求形同自杀,我是无所谓,反正也只有几十年寿命,换得地球上的几十年也一样,可乐凡,他们怎么也不会肯的,现在怕是僵住了。”
我笑笑,“那你看哪边会赢?”
“乐凡当然意志坚定,而且因为我们的母艇上是按大家脑波行事,所以若乐凡不是心甘情愿要回航,母艇是不会回航的。”古阳脸皱着。
我知道还有下文,但是。
果然:“最麻烦的是这次BH星人和我们同行。”
我“唉呀”一声,“他们若在手术中动手脚,改由BH星人清洗他思维岂不是……”我吓得窒住。
古阳接一句:“我就怕这个。”
我双手发抖,牛女乃杯砸到我膝头,浑然不觉痛,“怎么办,怎么办?”
杜兰一手拉起杯子,握住我手:“别担心,乐凡不可能那么轻易忘了你,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情。”
我自知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可这是第一次,我镇定不下来。
再大的意志力也没用,遇上了真正恐惧的事,谁镇定得下来?
而且,我转向古阳:“乐凡在星联地位超群,是所有人的榜样吧?”
古阳苦笑,点头,“连这你也猜到了。”
“他们也怕其他人效尤,会一起来地球一探究竟吧?”我点点头,“这是很自然的。你们又不说谎,回去大家问起来,自然照实说。大家会想连乐凡也被地球吸引了,那必然有不凡之处,会一窝蜂地下来。”
“那倒未必,不一定有时间,只是影响会很不好。”古阳忧虑更甚。
我甩甩头,站起身,“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你以为地球人坏毛病这么多,为什么还未灭绝的?那是我们有爱情和希望。”摆摆手,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