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警官的定期会报中,炮声隆隆。开炮的不是其他高层长官,却是会议中属于“小ㄎㄚ”的段晓暮……
“为什么要让她回去?”段晓暮咆哮的大吼。
警政署长当众被下属吼叫,脸色当然不会太和善,“段晓暮,请你看清楚现在的场合,你给我坐下,有什么私事会后再说!”
“老弟……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露面现身的段晓晨坐在弟弟段晓暮身边,一脸诧异。
勇喔!这个死爱钱的弟弟竟然会对他的“衣食父母”大吼大叫,这若不是老弟突然转了性子不爱钱,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她”着实太重要了!
段晓暮激动得压根没注意到哥哥段晓晨已经度完新婚蜜月,正式销假归队。只见他这会儿瞪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皮相,难掩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晓晨耸耸肩,“钱花光了,只好回来继续赚!”他偷觑了面色不佳的警政署长一眼,低声嘀咕,“你不要命啦?竟然对咱们的‘钱柜’叫嚣,你这辈子不想花钱了是不是?”
“晓晨,你不知道!”一说起这个,段晓暮又想开炮。
“我当然不知道啦,”段晓晨闲适至极,“我才刚回来。”
接着,段晓晨菱眼一转,略带谴责的望向警政署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啦!”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是署长的错!再怎么说,他也该帮自己人嘛!
“晓晨,你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话这么多做什么?”警政署长横瞪他一眼。
面对警政署长的指责,段晓晨挺直肩,理直气壮的说:“人家过了那么久才第一次出场,当然得多说几句话呀!”
“段晓晨,我劝你最好保持缄默、明哲保身!”警政署长此刻的脸色不仅不佳,还铁青得很!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俊挺脸孔,他实在粉头痛!段晓暮一个人就教他够烦的了,现在段晓晨这个闯祸精也回来了……
“你别威胁我哥哥!”段晓暮低喊。
“对、对!你别威胁我!”段晓晨同样的义愤填膺。
与会的高阶警官面对眼前的情势,既不劝阻也不搭腔,好久没看这两只猴儿耍戏了,冗长的会议进行前来点儿开胃菜也不错。
“你为什么要让她回去?”段晓暮再度开火,“是跟那个柯希文一起回美国的,对不对?”
“是她自己要求的,我不能拒绝,再说,台湾这边的工作的确已经完成了,没理由强留她下来呀!”警政署长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这两只猴儿同一个模样,脾气一倔起来,又臭又拗……烦死了!
段晓暮激动的几乎颤抖!
耿秋澄竟然不留一字一句,撇下他回美国了,而且,还是跟那个卑鄙下流无耻可恨的柯希文一起走……啊!他气得几乎要咬人了!
“哥哥,你说话!”段晓暮丢出发言棒,猛地抓起茶杯往嘴里灌。
“嗄?”要他说话……说什么?“呃!总之就是署长你的不对!快道歉!”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段晓暮抢在警政署长开口前低吼:“道歉也没用!”
“好,那给钱。”晓晨立刻接口。
警政署长与段晓暮不敢置信的同时转头望向段晓晨,害他忍不住心虚的瑟缩了一下,“花钱消灾……给钱了事……很正常啊!”
“你搞不清楚状况就给我闭嘴!晓暮对秋澄的感情应该不只是用钱就能打发的吧?”看他这副模样,这只小猴儿应该也是认真付出感情的才是。
“好,我要钱。”
“什么?!”警政署长诧异的瞪着段晓暮,眼睛都快瞪凸了!
“我说,我要钱、给我钱。”段晓暮昂起下颚,俊挺的脸庞上神色倨傲。
美国
“总经理,肯达夫先生现在在您的办公室等候。”女秘书轻敲了敲门板,开门入内。她摆动着腰臀笔直朝柯希文走来,一双玉臂毫不避讳的直攀上他的颈项,游移的手甚至抚探上他的裤裆,全然无视一旁耿秋澄的存在。
“请他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柯希文婬猥的低笑,十分享受秘书的挑逗。在他说话的当口,他还不忘挑衅的望向椅子上的耿秋澄。
耿秋澄面无表情的转开脸。
女秘书示威似的扬起头,居高临下的睇睨了耿秋澄一眼,旋即倨傲地抿起嘴角,“您别让肯达夫先生等太久,他可是集团的主要股东之一,没什么耐性……就跟在床上时候的您一样。”话说完,便拽着高跟鞋,腰肢款摆的踏出房间。
柯希文噙着笑意睇视椅子上的耿秋澄,望着她冷然的侧脸,冷漠中竟透着一抹绝艳,他不禁眯起双眼,缓缓俯身欺近耿秋澄。
她立刻后退,最后却被囚困在椅背与柯希文的双臂之间。“你……你想做什么?”
“我发觉,其实我们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并不如预想中的痛苦。”
柯希文着迷的伸出食指,顺着她脸庞的曲线轻轻刮过她苍白的脸颊,“你其实颇为美丽,有个登得上台面的妻子是婚姻关系的基本条件,再说,你又不会干涉我的私生活……我要有几个情妇你也不会多置一词,这么好的妻子与性伴侣,我怎么舍得放弃?”
“我不是你的性伴侣!”耿秋澄鼓起勇气,伸手拍开柯希文的触碰,圆瞳中闪烁着叛逆,却也同时存在着恐惧。
“哼!这恐怕容不得你决定。别忘了,如今的优势操纵在我们手上,你只能顺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柯希文仰首快意的轻笑,转身跨步离去。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掌心里,抑抑续续的啜泣……一个星期已经过了,段晓暮应该自总部集训回来了吧?他发现她擅自离开台湾回美国了吗?
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原谅她?耿秋澄紧揪着胸口,唇瓣逸出一抹吟泣声。她好想他……想他的脸、想他的笑,想他温柔的眼神、炙热的亲吻。
已经结束了吗?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她该怎么办?谁能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哭泣的耿秋澄没有听见敲门声与缓缓走近的步履声。
一亮叹息沉重的响起,“你又回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模样了。”
受惊的耿秋澄猛地转过头,“御宿?!”她难掩落寞,神色黯然。
“不是段晓暮,你很失望?”御宿神态优雅的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耿秋澄轻咬着唇,伸手抹泪,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如你的指示,我回美国了。”
御宿幽幽的睇了她一眼,撇开头,他的侧脸隐约暗藏着无奈,“幸福的代价吗?”
耿秋澄放柔了眉梢凝视御宿,不知为何,他俊美的侧脸所散发出来的抑郁气质!教她觉得好心痛,她都忘了,他其实只不过是个十九、二十岁的男孩……“你不快乐吗?御宿?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御宿闻言,眼眸一低,再抬起,他脸上再度浮现出惯常的戏谑与超龄的成熟,“你何不先帮自己?股东大会就在五天之后了,你准备好了吗?”
秋澄自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落地窗前:“我没有把握……我真的有能力从阿姨他们手上夺回杰佛士吗?万一……”
“没有万一。”御宿神色优雅的换了个坐姿,尊贵的气势宛若高贵的贵族,“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你运用你的能力为组织效力;而我,则负责为你做夺回集团的准备,你该相信我。”
“你该相信我……”耿秋澄眉睫深锁地低喃,圆瞳泪光盈盈。曾经……她也听过这句话,有一个台湾的嗜钱警探曾经这么对她说过。
御宿默默的望着她孤寂的背影,“忘得了吗?你对段晓暮……”
耿秋澄缓缓的转过身,噙起嘴角,却笑得惨澹。“如果忘不了……也会习惯的。”
习惯……是的,时间一直是抚平伤口的万灵丹。
美国,乔治敦大道
“晓暮……你哪来的钱买机票跟我一起来美国?”
站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段晓暮低头温柔地朝身旁的童铃笑了笑,“别担心,我们两个人的机票钱、食宿费统统都由署长出钱包办了。你只要安心的去找孩子的爸爸就行了。”
童铃仰头望着他,霎时泪眼迷蒙,“晓暮,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对你很任性,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慌了,我和你有婚约,肚子里却怀了别人的孩子!我没有人可以依靠,只好逃回台湾……”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段晓暮疼爱的拍了拍童铃的肩。
轻轻倚靠在他的身上,童铃伸手抹泪,“回台湾我其实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去找你,我只好告诉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你,至少这样,我跟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因为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的。”段晓暮温柔的抬起童铃的泪颜,俊逸的脸庞上笑得宛若慈爱的哥哥,“傻瓜!别哭了,孕妇情绪不稳会对宝宝产生不好的影响,你忘了?”他轻柔的为童铃揩泪,俯身在她的颊边印上一记轻吻,“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我们找到孩子的父亲。”
她哽咽着伸手攀绕在他的颈项上,低低啜泣,“为什么我孩子的父亲不是你?我其实真的好爱你,我真的爱过你的!当初执意要出国进修,就是为了想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一直好希望成为你的太太,可是现在自己却……”
“都已经过去了,铃铃……现在我们都已各自心有所属了,不是吗?”段晓暮轻拥着童铃,心中愧疚不已。
相对于童铃曾经真心爱过他,段晓暮自觉自己更加难以面对她。
他也曾以为自己爱她,却在与耿秋澄相遇之后才发现……那原来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以为的男女之爱!
“晓暮?你是不是又想起秋澄了?”童铃眨着泪眸凝睇他。
段晓暮摇摇头,温柔浅笑,“快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别饿着宝宝了。”他搀着小月复已微隆的童铃缓缓步入餐厅。
在乔治敦大道的转角处,一辆黑亮的劳斯莱斯加长型座车缓缓降下车窗。
“如你所愿。”御宿挑起眉宇,睇视着身旁的耿秋澄。
“晓暮他……”她真不敢相信!
“来美国了。就在你眼前。”
耿秋澄往后倾,跌坐在椅背上,“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难道她对他就这么不具意义?难道他对她的爱就这么浮面?一等她离开了……他就全然忘了她?!
“段晓暮小心翼翼的搀着一个女子。”御宿转过头,不看耿秋澄泫然欲泣的脸庞,似是不忍,“她是谁?”“童铃。晓暮的……未婚妻。”耿秋澄不舍的视线再度转向方才段晓暮站立的地方,即使是身处在人文苍萃的美国街道上,段晓暮俊美的东方脸孔却还是那么地突出显眼。
她眷恋不舍的抵靠在车窗边,任由脑海中的映像席卷自己的思绪。从没想过他高大俊逸的身影有一天会出现在她自小熟悉的环境里,不是在台湾、不是在警政署,而是在美国。
他来了,却不是来找她!
“秋澄,你想见他吗?”
“什么?”她诧异地眨动着双眼凝望御宿。
“你有多爱段晓暮?到什么程度?愿意为他牺牲吗?”御宿一洗以往的戏谑神情。
他难得的严肃教耿秋澄的心头一紧,“你察觉到什么事了吗?”
御宿没有回答她,径自转头:“司机,开车。”
坐车缓缓驶离乔治敦大道,车子里的耿秋澄焦急的瞅望着他,“御宿?到底是什么事?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你这么担心他?”御宿迅速换上嘲谑的表情,“即使段晓暮不是为你而来,你还是担心他?”
耿秋澄双颊绯红,难掩羞赧,“你故意试探我?”她转开头,赌气的不看他!
御宿浅笑着调开俊脸,唇边的笑意在瞬间隐没。
他不可能看错,他至今还没有失误过一次……但是也许距离太远,他可能一时间闪了眼……
段晓暮会死?
不!也许是他看错了!
选在著名的威灵顿饭店举行股东餐宴,杰佛士集团大手笔的包下二楼的整个宴会大厅,招待陆续而至的众股东与其偕伴同来的嘉宾,并为明天即将举行的股东大会而做准备。
身着高雅晚礼服的耿秋澄在粉蓝色薄纱的包裹下,隐约透露她窈窕的胴体曲线,肩上披挂着的披肩却又恰如其分的遮掩住她光滑的颈肩肌肤。娇俏柔美的脸庞上淡抹脂粉,朱唇娇艳欲滴,娇柔的形象却被她此刻脸庞上的冷淡漠然稍稍抹杀,比起温室里的娇女敕花朵,她反而更似桀骜的空谷幽兰。
柯希文睇视着耿秋澄的侧脸,心旌荡漾,“我发觉你似乎越来越美丽了,是因为我吗?”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调笑。
耿秋澄厌恶地拨开他的触碰。
“你!”被惹恼的他眼珠一转,反倒诡异地笑了出来,“原来你偏爱这一套?你喜欢反抗,然后再被征服吗?”柯希文无视众人的眼光,俯,伸出舌尖舌忝过她的颈侧,“你上瘾了吗?那种被强暴的感受……”
“别碰我!”耿秋澄低吼着退开柯希文的身旁,直觉地抹掉他留在自己颈边的湿濡,她努力压下胃部翻涌上来的呕吐感,拚命眨动着眼眸,企图掩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柯希文阴狠的攫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扭,毫不怜惜地将她拉近眼前,咬牙低语,“这辈子注定要在我的控制下生活。”
“只因为……我是杰佛士的继承人?”
“没错!不然,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柯希文狠狠用开耿秋澄的手,迅速换上一张谦和有礼的面孔,朝不远处的大股东哈尔走去。
耿秋澄摇晃的身形倚抵在角落,“御宿?”
御宿俊逸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角落处的帷幕后,“还撑得住吗?”他低问。
耿秋澄轻摇着头,将脸埋进掌心里,“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能振作一点吗?或许你现在还无力承受我接下来即将告诉你的消息……”也许晚一点儿再说。
“什么消息?”耿秋澄蓦地抬起头。
她瞅视御宿严肃的俊美脸庞,心头猛地一凛,下午,今天下午她也曾看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不是晓暮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倏地刷白了脸。她真该死!早该察觉到御宿的不对劲,却又被他的几句调笑给蒙混过去了!
“冷静点,你惹人注意了。”御宿低语,被人发现踪影的他只得站出帷幕外,礼貌性的与宾客颔首致意。“御宿?”耿秋澄心焦的轻扯他的衣袖。
“你放心,段晓暮还没发生事情……但是,一、两天后就很难说了。”
“一、两天后?”
“我今天下午看见他觉得不对劲,也许……在这几天会发生某些事情!影响到他的生命安全。”
耿秋澄掩不住浑身颤抖,“你怎么能确定?”
御宿扬起眉,“面相。”
“也许你认错了,晓暮他有个双胞胎哥哥……”
“是他本人的气色。更叫我担心的是,他身后的黑影。”人在死亡之前,会有“使者”跟随在旁,可以说是为了等待他“死去”的那一刻……
“黑影?”耿秋澄震撼地倒退几步抵靠在墙边,圆瞳不停眨动着想寻找焦距,“这代表什么意思?”
“死亡。”御宿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幽寒的教耿秋澄双腿一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不要!我不要晓暮发生任何事……”她不能想象他会死去,她蓦地抬头,难掩语气中的急切,“也许这一次你料错了,也许……”
“别再怀疑我!”御宿居高临下的睇睨她,挑起的眼眸隐约透露,不悦的讯息,“身为组织的领袖,你认为我的能力必须一再受到质疑?”
“对不起……”耿秋澄气一馁,饱含歉意的转开脸,“我太震惊了,所以……御宿,现在该怎么办?”她望着他俊美的侧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下午御宿曾经问过的话。
“你有多爱段晓暮?到什么程度?愿意为他牺牲吗?”
她缓缓挺起肩、站直身,坚定地瞅望着御宿,“这也要付出代价吗?为了救晓暮,我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打算为他牺牲自己的什么东西呢?”
“但凭你作主。”耿秋澄的圆瞳中没有一丝犹疑,“但是,这一次……不叫牺牲。”只要是为了晓暮,要她做任何事、失去任何东西……即便是生命,她也不认为是“牺牲”!
“你真这么相信我?认为我一定能扭转乾坤,救下段晓暮的性命?”御宿沉声低语。
“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依赖的人!”
“好。”御宿指尖轻轻一弹,掌心里立刻出现一副钥匙。
“这是……”耿秋澄被动的接下。
“坐上电梯,到六楼的六一二房等我。”
耿秋澄咽了咽唾液,这……到饭店房间等御宿?他想做什么?
“你不愿意?”御宿噙着笑意收回她手中的钥匙。
“好!”
耿秋澄把它抢了回来,“我等你。”
她深深地望了御宿的俊脸一眼,转身毫不迟疑地悄声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