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该再继续和林杰见面吧,或许也不该再留在「豪杰」上班。雷文柔开始这样思索。
如果她现在离开「豪杰」,她要怎么跟林杰解释呢?说她对不起他,说她爱上他的哥哥?
或者告诉林杰,烈豪才是小威真正的父亲,所以她不能嫁给他。
不!不!她不能这么说,她得想出一个办法,她一定得想。
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于是趁著送小威回高雄女乃女乃家,文柔怀抱一丝希望与寻求慰藉的心情,顺道去拜访好久不见的老友徐星莹。
一见到好友,文柔的情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星莹,你要救救我,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已经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
「小姐,可不可以先让我知道你又哪里受伤了?」星莹那双星光般的大眼充满疑问。
「星莹,我知道你的工作情形,不像一般人朝九晚五,也不需要你每天坐镇大局指挥你你可以上台北到『豪杰』公司帮我一阵子吗?你可以住在我家里,算我求求你。」文柔急切地答非所问。
「喂!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都被搞胡涂了!」星莹没好气的说道。「你平常不见便不见,一见面就找我帮忙,真是的!」
「拜托!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除了你之外,我已别无选择。」
星莹侧头一想。「是不是你和林杰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想逃婚?你想躲到国外去?」
她联想得可真快,毕竟六年前星莹就有此经验。
「也不完全是」
「哦?」星莹望著文柔急得快哭的双眸,觉得事情挺蹊跷的,燃起了她的兴致。
「是林杰。」
「什么?」星莹挑起眉毛,「那个对你爱到至死方休的男人?他怎么了吗?」
「所以所以我才来求你嘛!」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有苦衷,星莹,前一阵子我遇到他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星莹简直愈听愈胡涂了。
「就是那一夜我在Pub,那个男人就是小威的爸爸!」
「咦!?」星莹瞪大眼睛。「小姐,你不是说那只是个陌生人吗?」
「现在」她不坦白不行了。「不再只是陌生人了。」
「哦,原来如此,所以」星莹又开始了她一贯的冷嘲热讽,「现在的局面是一团糟?打算把你的好朋友也拉进来搅和搅和?」星莹的大眼似笑非笑,扁扁小嘴说。
「我只能想到你嘛!你也知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我需要点时间和空间」文柔提高声调,有些动怒了,「在这节骨眼上,不要再调侃我了,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就算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猜你的心思了,反正,我们总归是好朋友,我说什么也会支持你的。先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还有,先把情况说清楚。」星莹难得一脸认真。
文柔直截了当说:「小威的爸爸是林杰的哥哥。」
星莹突然整个呆掉,过了一会儿才艰涩地问道:「林杰的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文柔的脸色如梦似幻,没有注意到好友的沉默。「王烈豪。」
「王烈豪?」星莹苦笑一声。
毕竟好友跟自己的「丈夫」有了小孩,是很难立刻接受的,尽管她曾和王烈豪有「互不干涉」的协议。
由于是被迫的「政商联姻」,星莹从未对别人提起她的丈夫,包括文柔。反正这桩婚姻只会维持七年她就重获自由身了,她也如母亲所企盼的已认祖归宗。
星莹自法律系毕业,现在是一间跨国律师事务所的主持律师之一,当然部分也拜张家强大的政治势力,部分则来自星莹本身的聪颖。
很少案子能难得了她,但文柔的这件棘手的Case,接或不接?
星莹冷静地问:「认真的回答我,你究竟爱的是谁?林杰或王烈豪?」
过了许久,文柔终于开口,「王烈豪。」
星莹与文柔相识甚深,知道这就是文柔的决定,但是真?是假?她真的不爱林杰吗?
「我到『豪杰』的时候,烈豪一直不曾出现,而且他们兄弟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我怎么会料得到呢?」文柔自言自语。
「林杰知道吗?」
「还不知道。」
「你是在伤害他!」星莹的语气转为严厉。「你难道不知他为了你执著了多年?你真的忍心伤害他?」
「其实,」文柔的眼神飘向远方,「爱情这种事是很难掌握的,它也不只是单纯的是与非。」
星莹沉默不语,她虽无法认同好友,但心中却有部分颇感到心有戚戚焉。
文柔的眼光仿佛落在另一个时空,星莹从未看过她如此模样。「爱,没了就是没了,任凭他有千万般的好,任凭你们曾多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一旦那种感觉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它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他只能让你觉得抱歉,绝不会让你觉得留恋。」
「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罗大佑的一段歌词,姑娘你对我说,你永远爱著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是啊!『永远』是什么?」星莹摇摇头叹气,「爱著时真的是教人生死相许,但不爱了可恨不得赶快分离。所以,你有这种说法是因为你是背叛者,而被背叛者只有一句话--永远是什么?」
「我是背叛者吗?」文柔收回飘远的眼光,看著星莹。「我不是第一个背叛者,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的。爱情像云朵啊!星莹,它爱飘哪儿就飘哪儿,岂是人们所能左右的?」
「你现在不就想左右它吗?」接著她又淡淡地说:「唉,我只恨我无法拒绝你!」
「那你是答应啰!」文柔惊喜万分。
「我只答应帮你想办法,但如果到最后事与愿违,可不是我的错。」
「只要你肯帮忙,我始终是感激你的。」文柔肯定道。
星莹内心大叹一气。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被下了蛊了,或干脆说自己疯了更恰当,否则怎会答应伤害一个相信她、又对爱真挚的好人--林杰?
林玲芝又补办了一次生日宴会,这一次是宴请亲戚好友,文柔找不到理由不参加。到场人士的焦点却都在她和林杰身上,每个人最关心的话题就是他们的婚期。
成为焦点人物最大的负担就是绝对会成为灌酒的对象。
林杰早巳喝得醉醺醺了;他一面接受敬酒,还要一面替文柔挡酒,而挡酒的代价就是替她喝。
当宾客散尽的时候,烈豪才端著两杯酒走过来。
他意有所指地望著文柔。「敬你,祝你永远心想事成。」
「不行,她不能喝太多酒。」林杰虽已烂醉如泥,却没忘记帮她阻拦。
「没关系。」文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马爹利。」他深邃的眼光凝望著她,「我突然记起它是多么的令人意乱情迷。」
她的双颊飞起两朵红云,她知道他的暗示。今晚她的心忐忑不安,每一次接触到他那双深遂的眼神时,内心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林玲芝忍著醉意走过来。「文柔,今晚就住在这儿如何?」
文柔闻言,低头沉默不语。
「这孩子真是不胜酒力。」林玲芝看看已躺在沙发上鼾声大作的小儿子,不禁皱皱眉。「这一觉不到天亮,他是起不了身的。阿彩--」她叫著女管家的名字。
「太太,什么事?」阿彩应声跑过来。为了今天的晚宴她特地加班,平时七点半钟她就下班了。
「你拿一床被子来给阿杰盖。高头大马的,谁扶得动他,让他今晚睡沙发吧。再帮文柔拿被子到二楼房间,她今天住这儿不回去了。你也该下班了,没收拾好的,明天再收。我也不行了,头昏得好厉害。」林玲芝边说边蹒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文柔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她也感到天旋地转,不胜酒力。今晚林杰虽帮了不少忙,但仍不免被灌了些烈酒,若不先坐一坐,大概没办法自行上楼。
烈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看著她,「醉了,是不是?」
「头有点晕。」文柔皱眉按著额头。「其实我没喝多少酒,只是酒量太差了。」她看了一眼林杰,「他可喝了不少。」
「我也喝了不少。」烈豪也看了一眼林杰,「但我酒量好些,我的生活不像他那么规律。」
规律?是呵!林杰若不是如此深情和善良正直的好人的话,她就不会溺在爱情海中浮浮沉沉。唉,顶多抛开一切,和小威相依为命一辈子。
都怪那要命的一晚文柔低著头不敢迎向烈豪的眼光,她怕泄露自己眼中的秘密。
「你在逃避什么?」烈豪半蹲半坐在她身边,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她的小手好冰冷,他加重力气,希望传递温暖给她。
文柔情急地看了林杰一眼,心如小鹿乱撞。他会醒吗?他会听见吗?她的心跳得很厉害,整个脸因羞涩而更加潮红。
烈豪看著她嫣红的小脸,不知是否因酒精发作的关系,他突然恨不得把她拥入怀中,吻她、需求她。他极力克制著,但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他在心里叹著气。
文柔却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心跳,她突地站起身来,费力的走向楼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楼梯离沙发那么远。
「我来扶你上去。」烈豪走过来扶著她,当她身体偎上他时,他感到她颤动了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文柔在他的霸道下虚弱地抗议,但烈豪毫不理会。
文柔知道不可以,但是她还是让他送进房间。
他扶她坐在床沿上,手却不曾离开。
突然,他强势地压住她,低头脸凑向她的唇。她紧张得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大手一缩,她整个人即偎入他怀中。
他狂热的吻著她,舌尖如烈火般吞噬她的唇、她的颈她整个颤抖的身躯是那样的吸引著他,他的克制与理智早巳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柔紧抱著他,承受著他的一切重量和;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耳边和颈部,以激烈的温柔挑逗她……
两人在水深火热之中,心底那股原始的欲念早已合而为一,彼此热烈的回抱与对方融为一体,直冲到九霄云外。
那一夜的意乱情迷与激情又回来了,同样的酒精浓度,同样的销魂文柔知道自己又再度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