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不知从何起,
他的心会因她的一举一动而莫名的悸动,
原因为何,
他不相深究,
只知他喜欢——
这种感觉。
工地里没有半个人影,是他来得太迟,还是那场意外纯属巧合?
看着冷绣茵津津有味的吃着他随意煮的汤面,他突然觉得胸口有股悸动,让他愣愣的猛瞧着她看。
她的吃相很美,不是窈窕淑女那种优雅美丽的模样,而是一种心满意足表情,好像在品尝人间的美味也像是久旱逢甘露,满怀感激的享受美食,这对他这人兼职厨师而言,真是莫大的鼓舞与欣慰。
虽然明知道她不挑食,任何难以下咽的食物都会被她当在美食,但她享受的表情还是深深撼动他的心弦。
'好吃。'冷绣茵放下碗底朝天的激发碗,快乐的拿起纸巾擦嘴然后意犹未尽的瞥向江镇青面前的那碗面。
他也然的笑了,自动自发的将面推到她面前,'你吃,我不饿。'
冷绣茵立刻二话不说,拿起筷子汤匙狼吞虎咽起来,而江镇青只是默默的欣赏她毫不做作的吃相。
'我吃饱了。'她很快的解决了第二碗,再度拿起纸巾拭拭嘴,然后拍拍肚皮、伸伸懒腰……
他微笑的看着她,'小姐,我们可以谈炎吗?'
冷绣茵打了个饱隔,'谈什么?'
'谈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要她专心,她也不是个只会回答问题的人。
想起冷凝香的交代,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最近看到家附近有可能人士出没,所以随口顺问。'他东拉西扯,一方面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另一主方面也想让她心生警戒,出门时能记得招呼他这个司机作伴。
冷绣茵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是你想太多了,我从未得罪过人,不会有人想害我的。'
凡是历尽沧桑的人都会认为她这话说得可笑,这世哪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
但他不想对她说教,不愿她沦落为处处提防他人的平凡人士,他一心认为那些提防坏人的工作由他承担就够了。
'你的工作是什么?'他转移话题。
'测试。'
'测试什么?'他确定电玩软件绝对是其中一项。
'游戏、软件、电子仪器及一些新产品。'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辞职后做什么营生?怎么会来我家工作?'
'我是个厨师,是令堂以高薪雇用来照顾你生活起居的,对了,你父亲呢?'他随口办了个职业,并马上岔开话题,他可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死了。'她说得简洁扼要,那口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通常会把父亲的死说得这么无所谓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掩饰恨意,或者是隐藏对父爱的渴望,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立刻转为温柔。
'真的死了吗?'或许只是不常在家,或是跟别的女人跑了,毕竟冷凝香看起来不像寡妇。
'当然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死的?'他仍耐心的一步步诱问着。
'谁晓得他是怎么死的?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
原来真的是去世了啊!难怪她那么古怪,失去父爱的孩子多少都有此孤僻,真是可怜,他暗忖。
'那么,请问令尊的名字是?'
冷绣茵困扰的搔搔头,'姓花,好像叫花狐。'
他怀疑的道:'那是花木兰的父亲吧?'
冷绣茵马上点头认错,'一定是我搞错了,我妈说,我父亲只有我这个女儿。'
'到底是什么名字?'他有些失去耐性了。
'我想是胡铁花吧?'冷绣茵一点也不确定。
'胡铁花是胡适的父亲,他早在你出生好几十年前就死了,不可能是你父亲。你不要知说,认真想想。'他有点气她的漫不经心。
冷绣茵偏着头认真的想,想了好久好久……
这段时间,江镇青碗也洗了、地也拖了,还弄了一大锅爆米花放在电视机前供自己享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冷绣茵连她父亲的名字也不晓得,不过,看她想得这么认真、这么伤神,他又有些不忍。
他正想叫她别想了,却见她站起身,走到他身旁的茶几前,拿起电话筒。
她要打给谁呢?
'喂!妈,我是绣茵啦……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我爸爸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是很普通的问题吗?每个人都有爸爸,每个爸爸都有名字,哦!是呀!是他问的,他是在旁边……,好。'冷绣茵突然话筒递给他,'我妈要跟你说话。'
江镇青忐忑不安的吞下口中爆米花,接过电话时,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碰到这家人的痛处了。
'喂!我是江镇青。'
'江先生,请你不要问绣茵有关我先生的事。'冷凝香严峻的声音自话筒彼端传来,明显的让人感觉出此事背后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否请你告诉我?'他还是很好奇。
'这不关你的事,你的工作是保护我女儿的安全并照顾她的生活,其余的,请你别过问。'冷凝香斩钉截铁的说。
'你如何确定事情跟他无关?'他注意到冷绣茵紧紧的捱着他坐了下来,竖起耳朵专聆听。
'因为那是我丈夫,我不确定谁确定啊?够了!不要再问,也别想从我女儿身上打听,听清楚了吗?'冷凝香语气不善的交代。
'听清楚了。'谁教她是老板?在他的信念里,出钱的永远是对的。
'那就好。'
'要跟你女儿说话吗?'他看见冷绣茵已伸过手来抢话筒。
'不了,再见。'
冷绣茵抢过话筒时,电话已经切断了。
'喂!妈,你还在吗?'
江镇青害怕也会难过,赶紧替冷凝香找借口,'别叫了,国际电话收讯不良、中途断线是常有的事。'并忙摆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冷绣茵耸耸肩,把话筒甩回原位,'我妈有告诉你我爸爸的名字吗?'
他在心里叫苦连天,不知该如何解释冷凝香不愿透露真相的苦处,看来,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办一个名字给她。
'有呀!'他努力想着适当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她有着一般人就有的兴奋。
'叫……杨过。'他苦笑着说,实在是一时想不出什么男性的名字。
'他有名吗?'
'很有名。'至少海内外华人几乎全部知道。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大侠,不但武功高强、心地善良、只专情于他的姑姑——小龙女,他在心中说明。
'是个好人。'
冷绣茵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耶!'
他马上顾左右而言他,深怕她专思考,会发现他在胡说八道,'当然,那你父亲的名字嘛!你多多少少会听别人提过,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
冷绣茵又继续关在房里专心工作,房门也习惯性的锁上了。
他仔细的关上所有的窗户,留下纸条与CALL机号码后,才放心的出门。
他出门的目的是为了买洗衣粉衣见一个当心理医师的堂兄。
他和堂兄约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一路走去,他发觉有个陌生人在跟踪他,那个男的长得猥猥琐琐的,不过打扮却是西装革领,比他风光多了。而那个男人跟踪的技术也很烂,一副庞大的身躯竟妄想藏在瘦瘦的电线杆后面,哼!
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情,哼着刘德华的'马桶'走进咖啡馆。一看见他的堂兄,便急忙的在堂兄出所前拍拍他的肩膀,'堂哥,谢谢你还愿意见我。'
他堂兄的脸上显现出错愕的表情。
他急忙给他堂兄使了个眼色,并注意到那跟踪者也进了咖啡馆,假装不经意的坐在他身后的座位,显然是要听他说些什么。
'阿青,你说什么?'
江镇青不信他堂兄会这么不开窍,脸上立刻挂上一副假笑,'你的老婆、孩子都还好吧?'虽然他堂兄根本还没结婚。
他堂兄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于是等着由他来主导话题的发展。
'怎么?堂嫂还在跟你呕气,不肯回家吗?'
他堂兄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响头,'别乱说,我跟你'堂嫂'早就破镜重圆了,不要再说废话,你把我叫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真是上道啊!他在心中称赞堂兄的善体人意。
他决定不辜负堂兄的好意,'堂哥,你也知道我很惨,自从离开警界后,就一直找不到工作。我的存款不多,但在生活上却件件要钱……'
'你是要跟我借钱?'他堂兄故意藐视他说。
他也只好顺应情势的摆出哈巴狗姿态,'是啊,讲堂哥大发慈悲,看在我爸妈的份上……'
'我才不借钱给你去吃喝嫖赌呢!'他堂兄把头一偏,好像真当他是败家子似的。
'拜托嘛!堂哥,我这次真的是正经事,而且很急。'他合掌猛拜。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你要救救我呀!堂哥。'他装得够窝囊了吧。相信他身后地个企图不明的男人,应该已经把他看扁了吧!
'你要多少?'
他笑着伸出五只指头,随他堂兄怎么发挥。
'唉!'他堂兄拿出皮夹,然后数了五张千元在钞给他,再用不屑的口气说:'够了吧?'
'够了,够了。'堂兄果然是小气一族,就不会大方点,多分点给他一些吗?真是的。他赶紧把钱塞到口袋里,像是怕被抢回去似的。
'没事了吧?'他堂兄站了起来,'没事不要的电话你'堂哥',我很忙的。还有,那些钱限你一个月内归还。'
'是、是。'他连忙点头,还起身躬送他堂兄离开,然后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嘴脸坐回原位,喝着他堂兄的咖啡,还忿忿的出声道:'什么东西嘛!以为自己有败仗上臭钱就不可一世,我呸!'他大口将咖啡灌下肚。
他的假象够没品了吗?后面那个男子如果要行动的话,也该上了,他已经制造太多的机会。
'老兄,你很缺钱吗?'那男子将肥嘟嘟的手放在他的肩上,用一口不标准的国语问道。
江镇青忍住心里在恶心的感觉,不耐烦的转头,'谁是你兄弟啊?你不要半路认亲戚。'
'别生气、生气,我只是凑巧听到跟你堂哥的谈话,而我刚好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那男人亲切的笑着邀约。
江镇青马上换了一张脸,咧开嘴露出极有兴趣的表情,'我可以拿多少?'
那男人急忙坐到他对面,大方的掏出支票簿及镶金钢笔,'五十万好吗?'
江镇青立刻双眼暴突,露出贪婪的眼光,'才五十万?'
那男人笑道:'你应该先听听工作内容吧?'
江镇青故作一脸的不耐烦,'快讲、快讲,记得钱要多一点。'
那男人颔首,从西装口袋时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穿着罩衫的冷绣茵,迷茫的站在十字路口,'你认识这个女孩吧?'
江镇青瞥了一下照片,'认识啊!就是我那个怪里怪气的雇主嘛!咦?你问这个干嘛?该不会是你对她有兴趣,想把她吧?'他暧昧的斜眼睨那个男人。
那男人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江镇青下巴一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男人又开了一张一万元的支票递给他,'我很想认识那位小姐,不知道她是不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女孩?'
江镇青将那张支票一把塞进口袋,'她一点也不善良温柔,反而凶悍得很,她的中国功夫一级棒,IQ一八零,而且脾气刁得很。'把她捧得这么高是为了让歹徒心存惧意,最好就此打消不良企图。
那男人听了之后脸色愈形愈凝重,'江先生这五十万是想请你帮一个忙,我想私下见见这位冷小姐,你可以安排一下吗?'
'可是,你只付这么一点钱,老子不爽做。'他故意偏过头,暗自忖度这件事不如他当初想像中的单纯。
'这么简单的事付你五十万已经太多了,如果你要加价,那就算了。'那男人也算精明,似乎料定贪财之人绝不会放过这种飞来横财。
江镇青当然也就顺水推舟,'好、好,别这样嘛!好兄弟,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笑了,'寻你是接受了?'
江镇青两手一摊,'谁教我穷呢!'
那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急忙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给他,'我看就明天下午怎么样?'
'恐怕没有办法。'他注意到那男人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这样好了,你拿个名牌给我,等搞定了小妞的行程再通知你。'
'我没有名片。'那男人在纸巾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了,'是我的行动电话号码。'
江镇青接了过来,'老兄,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我的名字叫豪勇,豪气的豪,勇敢的勇。'
'原来是豪哥呀!'这么男性化的名字配在这外猥琐的男人身上,令他不禁想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搞定,你就等我的消息好了。'
豪勇笑笑的点头,'最好快一点,这事很急。'
'一定、一定,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办,这里的帐就让你付了。'江镇青也不等豪勇反应,就以迅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店门。
出了店门,他三弯四拐的踅进小巷,费了一番功夫确定没有跟踪者后,才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给一个专搞电子资讯的朋友。
'喂!阿达呀……没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你帮我查一组电话号码,我要这支电话的所有人姓名及背景资料……是、是,我知道这很费时间,应当我又欠你一次人情……知道啦!听好,就是这号码……'
§§§§§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回到冷家,家中的一切皆如他离开前一般,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他满意的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撬开冷绣茵的房门,如他所料,她还是坐在电视前专心的与游戏斯杀。
他没多费口舌与她打招呼,带上门后,他想打电话给他堂兄解释刚才的事情,并另约时间见面。
'嘟!嘟!嘟!'接通的声音响起。
电话被接起,或许是对方不没空讲话吧?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咔'声响。
他马上警觉起来。
'喂!我是江英宗。'
江镇青立刻放弃原先的打算,'表哥,是我阿青啦!老实说,五千块不够,可不可以……'
'不借、不借,等你改邪归正后再说。'他堂兄马上挂断电话,唉!演得还真彻底啊!
他故意对着话筒大骂:'小气巴拉,铁做的公鸡,会叫不会生。'跟着也挂上电话。
然后,他扭开音响,放起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再小心翼翼的拿起放筒,旋开话筒检查,果然,埋头有个不寻常的东西……窃听器。
他不禁哀声叹气,忍不住埋怨起简单的保母工作竟变复杂了。
为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把窃听器毁掉,仍将那玩意儿旋回了话筒盖中。他心里明白,这栋房子可能到处都有那小小的尖端科技结晶,难道从此以后,他只能在这栋房子里扮痞子吗?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装窃听器的那伙人跟豪勇绝不是同伙,如果是同伙,那豪勇就不必拿钱收买他。
他决定先准备晚餐,这次他做了竹笙虾丸汤、散彩干贝、白腐虾茸、红烧牛脯,道道色香味俱全,他得意的想,或许自己真有天赋可以改行当厨师呢!
看看时间,他心想,那小妮子应该饿了才对,况且一个吃豪华在餐也挺无趣的,拉个大胃王作伴是个绝佳的主意,或许还可以藉此改掉她三餐不定的坏习惯,这样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主意既定,他又跑去撬开她的房门。这次他没有缺德的关掉游戏器的电源让她前功尽弃,只是大刺刺的往电视机前一站,让她想不注意他也不行。
冷绣茵快动作的按下暂停键,恼怒的叫道:'老江,闪开!'
他不悦的眯起眼,'我不老。'
'叫你滚开,听见没?'她霍然站起,眸里有揍人的前兆。
'女孩子讲话要含蓄些,什么滚开?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用滚的。'他也朝她开火了。
冷绣茵一个回旋踢扫向他的双腿,他立刻跳起闪开,'小姐,吃饭了。'
'我不饿。'她又抡起一拳朝他的下巴打去。
他偏头避开,'晚餐有好的红烧牛肉、豆腐虾做成的白腐虾茸,还胡干贝、虾片做的散彩干贝及……'
冷绣茵停止攻击的动作,嘴馋的吞了吞口水。
他知道自己又赢了,'菜一冷就不好吃了,小姐真的不吃吗?'
冷绣茵的脖子适时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同意的点点头,'当然要吃,我肚子饿了。'她马上步出房间,急匆匆的坐在餐坐旁,拿起摆好的碗筷子开始大块朵颐。
江镇青愉悦的看着她尽情享用,他还没吃就觉得胸月复间已胀得满满的,而他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