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与白痴
何谓天才
何谓白痴
他不懂
他只知道——
在她身上,二者兼惧。
冷绣茵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她忍受不了的将电玩资料存档,关上电视及电视流乐器的电源,这才站起身,可一阵酸麻感传到四肢百骸,原来她的双腿已经坐麻了。
她坐了多久?
冷绣茵蹩了一眼时钟,惊觉此刻已是傍晚六点十分,难怪她的肚子会饿得直抗议,可是她到底坐了多久?她是今天早上,还是昨晚就进房了呢?
说真的,她并不记得,也不觉得有必要去理会那种小事,忍着脚上酸麻的痛苦,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待这如万蚁穿心的痛苦感觉过去。
过了好久,她的脚终于血液流通,回复正常。
她踏出房门,在下楼梯时和注意到整幢屋子都是黑漆漆的,难道家里没人?
'喂!有没有人在呀?'她大吼。
空荡荡的空间一片沉寂,看来是没人在家了。
'太过分了,那谁来弄东西给我吃啊?'她沮丧的叫道,感觉自己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的咕噜也是震天价响。
冷绣茵只好认命的自己去觅食了,她打开电灯,走进厨房,先灌了一大杯白开水,试图填饱肚子,但除了胀胀的感觉外她仍旧觉得饥饿感十足。
打开冰箱,里头塞了琳琅满目的生鲜食品,可惜除了鸡蛋之外,她全不认识。
她一口气拿了五颗蛋放在铁锅里,再加了些水进锅,然后放在炉上,将炉火转至最大,开始等待蛋煮熟。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还没玩完的电玩软体影像,目前她已经突破九关,就剩下最后一关,她该如何拿到打开关卡的密语呢?
咦?第三关的怪兽似乎欠缺攻击力、第五关的灵兽造型又太像实体了,有修改的必要……这些她得赶紧记下来,免得忘了修正,辜负了委托人的信任。
于是,她马上冲出厨房,奔回房间继续与电玩游戏奋战。厨房内的事,她早已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锅内的水沸腾了,鸡蛋因不堪快速加热而破裂,伴着沸水滚成一锅泡沫,沸水慢慢爬出锅子,迅速的向四周蔓延,没多久,炉火熄了,瓦斯开始弥漫。
§§§§§
冷凝香与江镇青一进屋子内,立刻就闻到一股异味。
'是瓦斯漏气!'江镇青叫道,火速冲进厨房,关掉炉火,打开门窗,再冲出厨房,'令千金呢?'
冷凝香抬头望向二楼,她神情紧张,似乎还未从这可怕的事情中恢复正常。
江镇青正想上楼查看冷绣茵是否中毒,就看到二楼的房门打开了,冷绣茵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们眼前,并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可以放我一个人在家饿肚子?'
听她的似乎并未将江镇青当陌生人,令江镇青奇怪的盯着冷绣茵看。
'绣茵,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冷凝香责备的问。
冷绣茵吸吸鼻子嗅了嗅,'嗯!的确有股怪味,先说好,别怪我喔!我可没放屁。'
放屁?她的鼻子有问题吗?这是瓦期味耶!江镇青不禁开始她的智商是否有问题。
'没有放屁,是瓦斯漏气了。'他严正的指出事实。
'啊!的白煮蛋。'冷绣茵这才慌张的想跑进厨房找她晚餐,却被江镇青阻止。
'不能进去,否则会中瓦斯中毒。'
冷绣茵这时才真正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她用黑灵灵的双眸打量他,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好像跟昨天不一样,你是不是感冒了?'
敢情她是新人旧人不分,全部一视同仁?江镇青忍不住用异样的眼光瞅着她,'你认为我是谁呢?'他眯起眼睛。
冷绣茵毫不犹豫的说:'新来的管家、司机兼园丁,没错吧?'
咦?她猜得其准无比,应该不是低能儿啊!
'错了。'冷凝香坚定的否认。
江镇青大惑不解,他明明是新到任的管家、司机兼园丁,不是吗?
'不然他是谁?'
冷绣茵与江镇青的目光同时转向冷凝香,等待她的解释。
冷凝香责怪的看向女儿,'你就不能多用点心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吗?这位先生是我今天刚请的新管家、新司及新园丁——江镇青先生。'
'那昨天那位新来的呢?'冷绣茵好奇的问。
'那不是昨天了,而是一个月前的事。他是被你吓跑的,你不记得了吗?'冷凝香没好气的说。
冷绣茵摇摇头,'我没做什么吧?'
江镇青也很好奇这人迷糊小姐究竟使了什么招数,竟赶跑了才上任一个月的新管家?
'你几乎不吃他煮的东西。'
'我又不常饿。'冷绣茵辩解。
'你好几天才洗一次澡。'
'我怎么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更何况我又没流汗,为什么要天天洗澡?浪费时间。'冷绣茵脸不红气不喘,振振有词的道。
江镇青听到此,对她已有个基本了解——这个客户不但肮脏,而且学懒得要命!
'还有,你出门时不通知他备车。'
'我自己有脚,而且我喜欢走路。'
江镇青再次确认前任管家之所以离职,绝对是因为终日无所事事,无颜领取高薪才挂冠求去。
'好了,他走了没关系,重要的是……'冷绣茵一手搭上江镇青的肩,'老工,我肚子饿了,快弄东西给我吃。'她的肚皮此时已咕噜咕噜的猛叫,似乎在附和她。
老……江?他才三下出头耶!看起来老吗?
'请别把我叫得这么难听。'他露出一副不爽的表情。
但冷绣茵并不了解,也不在乎他的感觉,她只在乎一件事,'快点,我肚子好饿。'
'江先生,我女儿一点也不挑嘴,只要是食物,她什么都吃,麻烦你了。'
唉!出钱的老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乖乖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天啊!冰箱里东西足足够他吃上一个月耶!可她却直喊声饿?!他无奈的挑了三颗鸡蛋、一条辣椒及些许肉丝,打算弄个炒饭。
他并不擅长烹饪,像这次的炒饭就炒得过咸了些,所以,他才吃一半就倒了胃口,放下筷子不吃了;而冷凝香则是更早就停止动口,只有冷绣茵竟然一口接着一口吃个不停。
她是饿坏了,才会如此饥不择食吧?
'好吃。'冷绣茵终于把盘中的炒饭扒完,意犹未尽的拿着纸巾擦嘴,当她发现他们两人盘中都还有炒饭时,说:'你人吃不下吗?'她一手拿过江镇青的盘子,一手举起筷子,'介意我帮你吃吗?'
江镇青急忙摇头,怔愣的看着她狼吞虎咽,心中不禁暗忖,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不但没有生活常识,人既懒惰又肮脏,还是个味觉迟钝的大胃王!原本依她的外貌给也打了个七十五分的中上分数,如今随着她的表现已下降至四十五分,她她她……简直快一无可取了嘛!
这种不入流的女孩,会遭遇什么大不了的危险?看来,真的是做母亲的瞎操心了,他想。
看着她伸手冷凝香的餐盘,江镇青真的不明白,她明明那么会吃,又那么懒,为什么不肥又不胖?
答案不久就揭晓了。
'我吃饱了。'冷绣茵站起来,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然后不客气的打了个饱嗝,舒适的伸了伸懒腰。
看到她那副知足常乐的表情,江镇青突然羡慕不已,他从不曾有过地种感觉,因为,他不会因为小事而满足,总是在尝了点甜头后,还想吃得更甜,生产就在他快掉进无穷的深渊时,那是同伴的牺牲才让心生警戒、悬崖勒马,毅然的月兑离警界。
尽管他向来以忠厚老实自居,但说实在的,他心中的贪念并未除尽,他对现状从不满足。
若是他能像这个女孩一样这么容易知足,那么他必定会快乐得多。
冷绣茵收起慷懒的表情,'我回房了。'发一掠,脚已经踩上楼梯。
冷凝香无奈的瞧着女儿,'她一进房,大概要到后天才会出来。'
后天?!
这下江镇青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吃不胖了,原来是饿瘦的!
'冷夫人,容我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女儿她……她是不是生病了?'最可能的病症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可能是自闭症,只有自闭症的患者才能长时间独自关在幽闭的空间里还会感到心满意足吧?
'她很正常。'冷凝香强调,她的口气并没有不悦,似乎能猜出他的心思。
'你确定?'她实在很怀疑,冷绣茵看来明显的与常人不同。
冷凝香点点头,'她很正常,只是……有些奇怪。'
岂只是有些奇怪?
全江镇青转念一想,倒能体会做母亲的心理,毕竟没有一个做母亲的,愿意坦承自己的儿女是精神出鬼没病患啊!
'对了,明天我要出国,绣茵就请你妥善照顾了。'
江镇青眉尾一挑,'夫人,你这么就放心我?你难道不怕我变成饿狼扑向你女儿吗?'照理说,一个做母亲的,绝不会放任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跟她正值青春的女儿独处好几天,除非……这个母亲也是奇怪之辈!
'如果你真做了,就要有结婚的准备。'冷凝香神色自若的回答。
'好哇!令媛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再加上你这个有钱的岳母,也许结婚是个不错的主意。'这种话任何人听了都会起反感。
但冷凝香却微笑了,'你尽管试试看。'
瞧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江镇青真的非常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放心?难道冷绣茵会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他实看不出来啊!
§§§§§
他这个新管家当得可真闲。
日上三竿才起床,也没人来催他干活,这种感觉真好。他悠闲的煮了一锅稀饭,再煎了两个荷包蛋当配菜,东西弄好后已经近中午了。
他端起食物坐在电视机前享受,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一点,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屋子内另一个人类不知在房间静悄悄的干些什么?
冷凝香昨晚临睡前曾交代他,若她女儿待在房间里,就代表她是安全的,可以不必注意她,也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但,为什么'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他实在好奇极了,急忙又踅进厨房弄了个香喷喷的牛肉烩饭,假借饭之名行探查之实。他来到二楼房门口,却发觉门上锁了。
她这显了防他而上锁的吗?哼!算她聪明,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叩!叩!'敲了两声,他也没指望她会出来应门,他掏出铁丝撬弄几下,轻易而举的就把门打开,但为免撞见不合礼教的景况,他先出声警告,'小姐,我送午餐来了。'他的头行探了进去。
在明亮的房间里,冷绣茵坐在三十寸的电视萤幕前卖力的奋斗。
'小姐?'江镇青索性自己走进去,他注意到她仍穿着昨晚的衣服,心中立刻发出嫌弃的想法,啧!她的卫生习惯真不好,'小姐,吃饭了。'
但冷绣茵依然没有反应,仍然专注的在萤幕前奋勇杀敌。
他把饭放在她身旁,坐在一旁看她玩电视游乐器,不禁大惊失色。
她在玩拍档组的电玩游戏,左右手各控一个控制器,手指不断的按动。老天!她竟能分心,同时担任攻与守卫两个角色?
江镇青将视线移至萤幕上——两个冒险犯难的英雄正在与恶龙怪兽搏斗,两组的分数相差不大。看她一心二用,还掌近代得如此之好,他立刻对她改观——冷绣茵绝对不是低能,她甚至可以是绝顶聪明。
他按捺下讶异的感觉,故意凑近她耳边吼道:'上姐,吃饭了。'
一般人被这么一叫,铁定会吓到,甚至惊跳起来;但她却仍是那副专心一致的样子,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存在。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江镇青干脆按下游乐器上的暂停键,暂时停止游戏画面,心想,这下她总该注意到他了吧?
结果,她只是怔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按键解除暂停状况,继续玩她游戏,只是嘴巴开始嘟嘎着,'看来这机型的耐久力不够,才不过买几天就出状况。'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嘛!
但也不肯认输,发了狠的关上电源开关,电视萤幕立刻呈现一片空白。
'小姐,吃饭了。'他得意的呼唤道。
这次冷绣茵注意到他了,但她双眼凶狠的猛瞪着他,五爪突兀地扬起,朝他的脸颊甩去。
'你好大胆!竟敢坏我的事。'
江镇青反应快速,立刻以手挡住,他作梦也想不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副千金大小姐被惹怒的模样。
'你是什么?来我房间做什么?'冷绣茵终于彻底注意到他这个人了。
'你不记得我?'江镇青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问。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更何况他还煮饭喂饱她的肚子,如今她竟过河拆桥,忘了他是谁!再说他虽不是貌比潘安,但也没普通到令人见了就忘吧?
'笨蛋!我若知道还问你?'冷绣茵摆出一副看扁了他的德行。
她的态度令江镇青不悦,他一时起了玩心,想教训她一顿,'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我是歹徒,想对你图谋不轨。'他嘿嘿冷笑两声,张舞着两只魔爪以加强效果。
冷绣茵的双眼瞬间闪亮起来,她头向后仰,身体迅速向后翻转,漂亮的站了起来。
江镇青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冷绣茵已经抬起右脚踢向他的下巴,毫无反击之间的江镇青只有向后躺平份,心中则怔愣的想,为什么会这样?
'来呀!上吧!让你试试我的中国功夫。'冷绣茵以弓步跨站,十分有自信的备战。
江镇青讶异的抬起头,看着她神气的模样,'你学的是什么中国功夫?'
'陈家拳、宁波氏枪、西门流柔道。'她微微五笑,'快站起来呀!让我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江镇青站了起来,却不是害怕会让她打得屁滚尿流,而是想知道她到底多能打?
'小心了!'他警告道。第一招以右脚踢向她的面;她的身子立刻各右闪开,伸出左手想抓难他的足踝,让他跌倒,没想到他迅速的缩回腿,没让她的诡计得逞。她不放松的再往前攻,他则站在原地沉着应战……
大战了三十回合,她仍然体态轻盈,不但脸不红、气不喘,还嘴角带笑;而他,却是额头冒汗,浑身虚月兑,攻击无力。
'你缺乏运动。'她站得远远的评论。
'不用人来告诉我。'江镇青的心理实在难以平衡,她明明是个懒女孩,为何体力竟比他好?
'你老了。'她又批评,还用左手突袭他,小拳头险险的擦过他的鼻子。
'还没那么老!'他满心的不服气,左手用力的出拳,想奇袭得胜,却被冷绣茵微笑的接住,向后一推,玉脚扫过她的双腿。
他再度向后躺平,情况好不凄惨。他的右手刚好碰到之前端来的牛肉烩饭餐盘,他灵机一动,捧了起来。
'小姐,吃饭了。'
冷绣茵一脚踢翻它,用玉足踩着他的胸口冷笑,'笨蛋才会吃歹徒送来的饭。'
'不!小姐,我不是歹徒,我是新来的管家、司机兼园丁,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他苦涩的陪着笑脸解释。
冷绣茵的脚却踩得更用力,'笨蛋才会相信歹徒说的话。'
江镇青只能暗自在心里叫苦连天,没想到一句玩笑竟让她信以为真,若再继续下去,他的骨头铁定会被拆散的!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昨晚我还炒饭给你吃,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老江?'她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敢情她是非常不会认人?江镇青只想抱头痛哭。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你妈呀!'
冷绣茵的眼神在瞬间转为严厉,'你把我妈怎么了?'
他将眼睛向上一翻,'我没把她怎么了,她出差到帛琉去了。'
'是吗?'她怀疑的睨了他一眼。
'你可以打她的行动电话啊!'他忍痛捞起一支被丢在地上的电话话筒递给她。
她毫不犹豫的接过去,接下一组电话。
江镇青这才放松心情,等待误会会冰释。
'喂!警察局吗?嗯!我刚刚抓到一名歹徒!'
江镇青不敢相信的瞠大眼瞪着她,满脸都写着问号!
冷绣茵挂上电话,斜眼看向他,'如果我妈真的是去帛琉出差,此刻一定在飞机上,飞行中禁止打行动电话,你不知道吗?'
冷绣茵耸耸肩,'如果你不是歹徒,他们自然公放你回来,放心啦!'她好心的安慰他。
他是很放心啦!只是他一点也不明白,冷绣茵的母亲有什么好不放心她的?
§§§§§
'哈!哈!哈!'警察局里响着宏亮的笑声。
'江兄,你竟然被一个女孩踩在脚底下?!'
江镇青很不是滋味的瞪着旧日共事的伙伴。
'江镇青,你真是丢尽了警察的脸,就算你穷疯了去当小偷,也不能失风被捕啊!'嘲笑声停止后,变成冷言冷语的嘲讽。
江镇青按捺住火爆脾气,'闭上你的狗嘴!谁当小偷了?我是管家,是这位小姐误会了。'他口气平淡的解释,视线冷冽的射向坐在一旁盯着他们看的冷绣茵。
'不管是小偷还是管家,你都有够丢脸了。'
江镇青冷冷的回答,'丢脸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操心。'他恨恨的瞪着他的眼中钉。
那男从冷笑一声,'因为他笨,明明可以当个英雄,他却偏偏要去做狗熊,还害死了……'
'你说够了没有?'江镇青霍然站起,用力拉住冷绣茵的手,'走!我们该回去了。'
那男人伸出手臂阻止,'这样就想走?有这么简单的事吗?'
江镇青眯着眼,'你想把往事写在纸上吗?好!我奉陪。'他威胁的说。
那男人闻言,立刻放开手,'哼!算你狠。'
'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冷绣茵实在好奇极了。
不过,没人理她。
'那我也不谢了。'江镇青拉着她的手,大刺刺的步出警局,深吸了一口户外的热气,他抬头看着顶上像火球一般红的太阳。
这让他想起了往事——
那一晚,是个无星的夜晚,海风寒刺骨,他跟组员们埋伏在预先知道的毒品交易地点,这场行动其实毫无意义,因为组员们的子弹都是包弹,他们之所出任务,,并不是为了打击犯罪,而是要做做样子哄上头的长官开心而已。
这次的行动中不会有人死亡,只有挂'彩'的歹徒迅速逃月兑现场的景象。
而这场戏的代价是——每人三十万元。
江镇青原本是个刚下不阿的警察,他所有的英勇事迹至都是靠真枪实弹创造出来的,但在长官及同僚的日渐逼迫下,他……屈服了。
那一夜,是他第一次收黑心钱。
黑暗中,砰砰的枪声不断,但他积压物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干得一点都不用心。当一个组员拿着枪瞄准他时,他还玩笑的挺起胸膛,'我如果带伤,一定会被记大功的。'
'砰!'的一声,他才知道不对劲,那枪声不像空包弹,但他已经来不躲避,可子弹却没有打到他的身上。
那颗子弹射向扑上他,欲救他性命的菜鸟搭档余自强的肺里,造成余自强大量失血,录炽热的鲜红液体流到他指间时,他才惊觉他被出卖了!
江镇青迅速拖着中弹的余自强找掩护,并着急为他止血时,余自强断断续续的说:'青哥,你……你是我崇……崇拜的……英雄,不……要跟……他们一样,他们……容不下你……要害你!'余自强口中吐出一口血,他的声音虽模糊却仍继续道:'你……你才是……警察……好……好的。'就这样,为了拯救渺小的他,余处聋哑咽下最后一口气。
为此,他怎能不后悔?
月兑出重围后,他把所知道的警界败类一都检举了。可当上级长官要表扬他、升他官职时,他却匆匆递上辞呈离开,原因是,他不够称为好警察,他更没有能力导正警风,更重要的是他对不起余自强,他没有把全部的事实真相说出来,他放过了视他如子的直属长官。
而他,宁愿不去想那至今令他难受的记忆。
'叭!叭!叭'
一阵强风伴奋斗目标车辆呼啸而过。
江镇青回过神来,看到一辆卡车飞驰而去,他发现不知何时已换成冷绣茵牵扯着他的手前进,牵扯他越过没有红绿灯、没有斑马线的高速公路。
'你干什么啊?'他急忙把她拉回来。
'回家呀!'冷绣茵理所当然的回答。
江镇青看了看四周,马上指出,'不是回家的路。'
'怎么会不是?'冷绣茵指着前方山坡上的房子,'我们家就在那边,我没走错呀!'
他终于了解她的思考逻辑了,不管道路多么曲折,她认为,只要看到目标物,并朝着它直直前进就对了。
他叹口气,'这样是行不通的,如果你去较远的地方,到时你怎么回家?'
冷绣茵翻出衣服里挂的银锁片,'我只要告诉计程车司机,我往阳明山……'她念着金属片后刻着的文字。
这方法一定是冷凝香教她的,亏她想得到这个方法,唉!有这种奇怪的女儿还真是……
'我带你回家好了。'他认命的牵扯起她的手走离高速公路,那种感觉就像牵扯着迷路的'小孩',而他仿佛是她的保母,不是保镖。
'刚刚那是速度公路,不是马路,行人不可以走,知道吗?'他好像唠叨的母亲在教导不懂事的小孩似的。
'为什么?高速公路和马路不一样吗?'她天真的问。
他又叹了一口气,开始接受她是个生活白痴的事实。
'马路有红绿灯和斑马线,但高速公路上没有这些标志,所以行人只能在马路上行走,知道吗?'他耐心的说明。
她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但他还是不放心,'你知道什么是红绿灯和班马线吧?'
她又点点头,'我考驾照的时候有读过。'
考驾照?像她这种没常识的危险份子,居然去考驾照?他差点失声大吼出来,那些人是瞎了眼吗?居然同意让她参加考试?
'没过吧?'要是过了,这世上的交通就没有安全可言了。
她竟然又点头,'一次就过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监理所的人怎么会发驾照给她这种迷糊的、没大脑的人?他当下停住脚步,用手掏掏耳朵,再转过身询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笑了起来,'很简单啊!只要专心就行了。'
专心?她在说什么鬼话啊?他们俩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嘛!突然,他脑中震光一闪,这不是她奇怪的原因吗?
'你现在正专心做什么?'
'跟你讲话呀!'
江镇青突然恍然大悟了——冷绣茵是个过度专的'怪人',所以,当玩电玩是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当她对付他这个'歹徒'时,听不进他的辩白,换句话说,只要她专心于某方面、某件事时,那对那片领域的反应就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天赋异秉。
就像爱迪生研究电灯泡时,曾因为太过专心而误把手表当蛋煮,冷绣茵正是这种天才!
'你怎么不说话?'冷绣茵好奇的在他眼前挥舞修长的玉指。
'没什么,'江镇青无奈的抓住她顽皮的手,'现在我要你专心做一件事。'
'什么事?'
'紧紧跟在我身后,不许落后五步以上,好吗?'
'好。'好爽快的点头。
于是,他俩开始了一前一后的'散步',两人相距五步之遥,距离始终保持一定,这是因为冷绣茵非常专心做这件事。
面对这种情形,江镇青一点都不开心,这种过度专心的'怪人',基本上对周遭的环境是完全缺少认知的,更严重的是缺少紧急应变的能力。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
'砰!'一声轰然巨响。
江镇青反射的拉住冷绣茵往左边的闪躲,然后,他看到距离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不到三十公分的位置,落下一片厚达二十公分,长约一公尺,重量至少有一百公斤的钢板!
冷绣茵命大的逃过致命一击!
这是意外?还是谋杀?
江镇青冷静的观察四周,旁边是大楼的工地,但工地里没有半个人影。
'怎么了?'冷绣茵不解的望向他,'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江镇青发现她竟因过度专心,而完全忽略了刚刚的危机。他不禁暗自佩服她的后知后觉。
'待在这里不要动,任何人想拉你打你,你就打回去,知道吗?'他特别强调的交代。
'为什么?我不喜欢打人。'
'因为那些人是坏人,打坏人是件好事。'短短的时间内,他已完全模透冷绣茵的个性,他只要非常肯定的这样说,她绝对会服从。
'好吧!'好果然点点头。
他这才放心的进入工地里找寻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