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我听见门外刺耳的煞车声一声接着一声,我以为是韩濯晨,抬头向外面张望。
这是典型的大人物出场的风格,漆黑的房车下走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接着陆陆续续至少有一百多人跟上来,声势浩大到把整个仓库围得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个排场,估计就是他们所谓的黑社会老大!这个老大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他个子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公分,黑色的紧身衣裤勾勒出修长的线条,全身上下散发着男人冷酷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走到我身边,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拿下我嘴里的东西,又月兑下黑色的皮衣披在我身上。
小心地询问:「妳没事吧?」我摇头,看清了他俊美的脸,总算想起来了。
「你?」我几乎不敢相信,「你是安以风?」
「是我。」
第一次见安以风是在一年前,那天他打扮得像孔雀一样,确切的说是他长的太抢眼,闪烁的黑瞳染着诱人的魅力,玫瑰色的薄唇边荡着迷人的邪气,尤其是配上他身边浓妆艳抹,妩媚妖娆的女人,十公尺以外都能感受到他的风流不羁。
至于他的外貌,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那张脸不用来混饭吃,有点暴殄天物!拿他和韩濯晨相提并论的话,毫不逊色。
那天,他一看见韩濯晨,立刻迎上来,来了个深情的拥抱:「晨哥!」然后就跟没长骨头一样,靠在韩濯晨的身上。那个画面简直只有夸张可以形容,当时他如果再说一句:「人家想死你了!」,我肯定以为他们有什么奸情,好在没有!
「风。」韩濯晨蹙着眉扫了一眼他淡粉色的衬衫,「怎么穿成这样,换品味了?」
「换个颜色!」他看看我,笑得更加邪气:「那也没你品味好,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幼齿了?成年没有?」
韩濯晨轻咳一声,清清喉咙,说了一句暧昧不明的话:「小孩子比较单纯、听话。」
他对我笑笑,又看向韩濯晨:「这身子也太单薄点。能禁得起你折腾吗?你可别闹出人命。」他的话实在有点过火,我听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听见他促狭的声音说:「果然很单纯,有点意思,改天我也去找一个。」
韩濯晨搂着我的肩走到一排衣服旁边,顺手拿一件衣服放在我手上:「芊芊,妳进去试衣服,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个时候我以为安以风是个公子,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是黑道老大。
当然,现在看来有点像了,因为他眼里都是杀气,让人心底发寒,感觉到一道道怪异的眼光盯着我看,饱含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才意识到,对于一个黑道老大,直呼他的名字是最大的不敬,我刚想换个称呼,刀疤跪着爬过来,吓得口齿都有些不清:「老大!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不知道!」
安以风站起来,揪着刀疤的领子大吼:「你他妈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晨哥的女人你都敢碰?」
「什么?晨哥的女人?」刀疤连求饶都放弃了,吓得像泥一样摊在地上,眼睛里是绝望的惊恐,可想而知,他真的吓的不轻。
半天,他才回过神,颤声说:「阿昭没说她是晨哥的女人,我要是知道,就算我有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阿昭?」安以风握紧双拳,手指青筋凸起:「他人在哪?」
「我不知道!」
那个早就吓傻的司机总算回过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昨天看见他跟一个人口贩子联络,讲好了钱一到手,就跑路。」
「小伍,带他去找人!」
「是!」本来还挺拽的伍哥吓得头都没敢抬,悄悄跟几个人挥挥手往外走去。
「等一下!」安以风叫住他:「我要活的,还有人要是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自己看着办。」
「是!谢谢老大!」这样还谢谢?看来这个老大当的够狠,伍哥带了一队人刚开车走,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煞车声,我估计外面可以当停车场了。
☆☆☆
在我记忆中,韩濯晨永远是西装笔挺,带着气度不凡的微笑,就连杀人的时候都是一样。
今天我是第一次看见什么气质的都没有的他,西装没有穿,湿透的衬衫只扣了中间的一个扣子,水珠顺着头发滴下来,掉进敞开的衣领里,看起来真的好狼狈。
他在我面前慢慢地蹲子,没有问我有没有事,也没问我是谁欺负我,他仅仅是看着我,深邃的目光从我红肿的脸移到我身上残破的衣服,还有已经遮不住大腿的裙子。
我不想哭,不想让自己软弱的只会哭泣,我将脸转向一边,努力地扬起头,紧紧咬住还残留着血痕的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他伸手抱住我,他的怀抱好温暖,没有恐惧也没有伤害。
「芊芊。」他托着我的后脑,让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他的肩好宽,就像能撑起天地一样。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流出来,便惊天动地!我一边哭还一边挥着没有一点力气的拳头打着他的胸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任性,只知道那一刻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我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也需要肩膀、需要呵护、需要有个人能为我撑起一片天地,让我不必活得那么辛苦。
可我只能自己硬撑着,面对着杀我全家的人,去努力地接近讨好!
哭累了,也打累了,我安静下来,他才放开我,双手托起我胀痛的脸,用手指帮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去。
「妳等一下,我马上就带妳走。」我点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韩濯晨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安以风,一个干净利落的左勾拳,一拳打在安以风的脸上,原本很帅气的脸马上青了一片。
安以风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手指,当着他那么多手下竟没还手。
「居然是你的人做的,安以风,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晨哥,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老大是怎么当的?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
「晨哥,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动你的女人?这真的是个误会!」
「少跟我废话,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人给你留着了。」他指指身后吓得脸色发紫的刀疤,说:「你说怎么办?我动手,别脏了你的手。」
「用不着!」韩濯晨向着刀疤走过去,经过一个人身边时,伸手抽出把刀。
一刀砍下去,一只手飞了出去,一身是血的人痛的像杀猪一样的嚎叫,在血泊里滚着,那情景不仅仅是血腥,韩濯晨擦擦脸上的血,抬脚踩在他。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劝阻,满屋子除了惨烈的哀号什么都听不见,看见韩濯晨将刀丢在地上,我总算找回呼吸,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刚松了口气,又我看见他向身后的一个人伸出手,那人立刻双手将手里的铁棒递上去,铁棒和刀最大的不同,就是刀会让折磨变得痛快,死亡也来得快。
而铁棒会将痛苦变得沉重,拖得永无止境,每一下铁棒打下去,我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见血滴飞溅的情景,我吓得捂住脸,可还是能听见那嘶哑的申吟。
后来,连申吟声都消失了,我呆呆地看着一身是血的韩濯晨,他就是刚刚抱着我的那个人吗?那个时候,他的手是那么温柔。我紧紧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我开始害怕了,怕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目的,以他的凶残,他一定会把我活活打死,或者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我。
☆☆☆
一个人还半死不活地躺在血泊里,又一个一条腿被血染红的人被拖进来。
是那个阿昭!安以风走到韩濯晨身边,解释说:「今天的事是阿昭故意要招惹的,我估计他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临死前想摆咱们一道,再拉上两个垫背的。」韩濯晨丢下手里的铁棒,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
他在阿昭面前蹲下,「整我?你有种啊!」
「韩濯晨,你他妈的忘恩负义,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今天就看你做鬼能有多厉害!」他刚要去拾地上的刀,外面忽然有一个人跑进来,跟安以风说:「老大,我看见有警车朝这边来了,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他看向韩濯晨,没有丝毫慌张。
韩濯晨想了想说:「你先带人走,剩下的事情我处理就行。」
「你放心,这两个人我让人在监狱里帮你做了,剩下一个我带回去给你处理。」
「好!你小心点。」一转眼所有的人都散去,那个司机也被人架走了,几辆警车停在门口,警鸣不停地在鸣响着。
韩濯晨刚走到我身边想要抱起我,半敞的门被拉开,举着枪的于警官走进来。
「于警官,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你要抓的逃犯。」于警官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看看满脸兴奋的阿昭,又看看我和韩濯晨,似乎有所了悟。
从腰里拿出手铐把阿昭拷起来,「韩濯晨,你不是要杀我吗?你倒是杀啊!」阿昭立刻狂放地大笑,「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啊!」韩濯晨吸了口气,忍了。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你不敢了吧?哈哈!你要算个男人就现在杀了我!」
韩濯晨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慢慢地走到门口,轰隆一声关上铁门,于警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枪。
三声枪响,狂放的笑声嘎然而止,全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就连我的心跳也停止了,现在如果他再开枪打死于警官,我一点都不会惊讶,他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你!」于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都快要呈圆形了。
「是他一定要我杀他的,你没听见?」说完,韩濯晨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枪丢给于警官。
「我还第一次听见有人有这种要求!」于警官愣了几秒,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警服的袖子将警枪反复擦了两遍。
我清楚地记得,老师好像在某节课上说过那一身庄严的警服,代表的是神圣不容侵犯的法律?是维护国家长久治安的武器,她一定不知道,那身制服除了用来擦去枪上指纹,毫无意义。
更可笑的是,守在门外的警察连冲进来的勇气都没有,站在外面对里面喊:「于警长?」
「没事了,都解决了!」于警官对着外面理直气壮地说完,又回头跟韩濯晨摇摇头,像个父亲教育儿子一般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又何必,他是杀人犯,越狱出来又绑架你女儿,抓回去也难逃一死。」
「这样不是更好,给政府省点粮食。」
「你就不能低调点?」于警官见外面的警察英勇冲进来,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脸孔,俨然公正严明的警官:「这个是越狱出来的杀人犯,刚才还想反抗,被我击毙了,那个人伤势好像很严重,送去医院急救。」
韩濯晨走到我身边,将我抱起来,他还是没有说安慰的话,用手指温柔地抚模着我的头,把我身上的衣服裹紧,抱着我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他看见陆陆续续冲进来的警察,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对于警官说:「带了这么多人?你们分局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于警官走近他一点,声音压低:「那也没有你效率高,才不到两个小时,全黑道都让你折腾得天翻地覆,我想装聋作哑都不行。听说山田的老大让你堵在酒家,吓得差点没得心脏病;崎野的九叔都变成植物人了,你还让人问他,是不是他的人做的?你就是进不去监狱,不然你肯定会问问阿豹兄弟!」
「问过了,他们说刀疤是安以风的人!」
「那安以风比你还嚣张,带了二百多人过来,全带着武器,就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他跟你要火并了,我不来行吗?」于警官提高了点声音说:「所以你现在最好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说明一下情况。」
「我会让律师跟你们联系!」韩濯晨没送我去医院,大概是不想我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他请了个女医生来家里帮我看伤势,那个身材姣好,很有气质的女医生把我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就连最隐私的地方都没有放过,检查完后,她走出我的房间。
我听见她在门口说:「没什么大伤,都是些瘀青和红肿,涂点药就没事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女医生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处女膜完好无损,没有被性侵害的痕迹。」
「谢谢!」是韩濯晨的声音,「送吕医生回去。」
我还没来得及把睡衣换好,韩濯晨便拿了个药箱走进来,坐在我的床边,他将我匆忙盖上的被子拿开,将我穿了一半的睡衣月兑下来。
他在我身上的瘀青上涂上冰凉的药膏,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后来干脆停下来,将眼光看向别处,过了好久才转回来,继续帮我上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多了些红色的血丝。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总算把药涂完,用被子将我的身体包紧,「妳睡一会儿。」他将灯光调暗,从旁边拉了个椅子到床边坐下。
他执起我的手,声音温柔得完全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别怕,我在这里陪妳。」
「爸爸。」我闭上眼睛,热热的液体从紧闭的眼睛里涌出来,好在没有灯光,没有人看见我脆弱,「我想听故事,我想听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他想了半天,问我:「灰姑娘是不是后来变成白雪公主了?」
「不是,灰姑娘后来嫁给王子了,因为王子用水晶鞋找到了她。」
「哪个王子?白马王子还是青蛙王子?」
我心口疼,没力气跟他说话,「那就随便讲点什么吧。」其实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让世界安静,别让我去回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妳想听什么?」
「动人的故事,你有没有什么难忘的事?」惨淡的灯光下,我似乎看见他眼底难以言喻的苦楚,我仔细看着他的眼,漆黑的眸深邃似海,望不到边际痛与伤。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不是。」他将我的手指放在唇边,每一下呼吸在我手指上交替着冷与热,我原本对他讲故事的能力没抱任何侥幸心里,没想到,他为我讲出了一段演绎在血腥下的诗情画意。
☆☆☆
那一年他二十一岁,那一年黑道上有两句话众所皆知,第一句是,宁可相信安以风不杀人,都不要相信韩濯晨会跟女人谈感情;第二句是韩濯晨不杀人,安以风不玩女人!
记不得是哪一天,韩濯晨跟几个兄弟在一个记不住名字的夜总会喝酒,刺耳的摇滚乐震得他耳朵都快聋了。
他跟夜总会管事的说:「你他妈的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管事的马上说:「好,马上就换。」摇滚乐停止,一个女孩拖着一件及地的白色长裙走上舞台,走向一架白色的钢琴。
她的圣洁与夜总会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让他看得有些失神!
当钢琴空灵的旋律从远方飘落,韩濯晨彻底被那声音迷住了,那好像是一种可以洗清灵魂里暴戾的声音,让他找了回迷失的自我,一曲弹完,安以风推推失魂的韩濯晨,问他:「看上了?」
「那架钢琴,有空我也买一个玩玩。」
「你得了吧,你可别糟蹋音乐了。」安以风指指温婉地施了一礼,高雅退场的女孩,「搞的定吗?」
「废话,你见过我有搞不定的女人吗?我对她没有兴趣。」
「你再吹牛吧,我还说我对伊丽莎白没有兴趣呢。」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有点冲动,被安以风一激就答应了:「你给我看清楚!」他摇摇晃晃走到后台,刚好遇到在后台刚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女孩。
「什么事?」女孩问,韩濯晨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颚,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其实他没别的意思,就是因为舞台上的灯光太暗,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他想追人之前会先看看人长得怎么样。
没想到,他还没看清楚,女孩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咬得鲜血淋漓,他看见不远处的安以风笑得都要站不稳,一时恼怒。
把她按着墙上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她当时是吓傻了,一动都没动,连他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他吸尽她嘴里的鲜血,她的身体都还处于僵硬状态,吻够了,韩濯晨放开她,当时就一个感觉:「真他妈的没劲!」
他以为她会哭,会打他骂他,可她擦擦唇,仰起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韩濯晨!怎么了,还想告我非礼吗?」
「这是我的初吻。」
「难怪。」她看着他,深深吸气,大声说:「所以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责!」
「妳是要我娶妳?」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结婚的事,等交往看看再说吧。」
「我……妳……」他第一次被女人弄得张口结舌,看见安以风捂着肚子笑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他一句象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喂,妳等等!」她没理他,整理一下被他弄乱的头发和裙子,洒月兑地离去,他当时唯一的觉得就是,有点头疼!
☆☆☆
等韩濯晨把事情忘得一乾二净的时候,有一天安以风忽然问他:「你怎么搞定阿May的?」
他茫然问:「谁是阿May?昨天那个还是前天那个?」
「就是那个弹钢琴的,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四处跟人说,她是你女朋友!」
「不会吧?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没人通知过我?」第二天韩濯晨本想去那个夜总会找她谈谈,告诉她这种事不能随便乱说,实在有损他名誉,道上的人谁不知道,韩濯晨从不会被一个女人牵绊住。
刚走进夜总会,就看见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晃晃悠悠走上台,把一杯白酒放在阿May的钢琴上让她喝,她不肯,有个人就捏着她下巴,逼着她喝。
看见她流着眼泪拼命地挣扎,一脸饱经摧残的委屈时,他一时正义感没压抑住,让几个手下过去教训教训那些人,他的手下当然不会让他失望,把那些人都揍得滚出去了。
英雄救美之后,他本想退场的,也不知道是他哪个没长眼的手下,居然大义凛然地加上一句:「这次是小小的警告,下次再敢碰我们晨哥的女人,就废了你们!」很有气势的一句话,问题是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他的女人!
他后来又想想,反正那个阿May的身材挺不错的,就凑合着当女朋友了。
☆☆☆
韩濯晨在阿May面前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粗俗,不高兴随便吓吓她,赶她走,高兴就带着她跟兄弟喝酒,唱KTV,泡夜总会。
他以为像她那种喜欢高雅音乐的女孩用不了几天就会厌倦他、鄙视他,迫不及待离开他,可交往了一个月,她还是静静缩在他怀里,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他随口回了她一句:「我只爱女人的身体。」他以为她会挥他一个耳光,大骂他无耻、下流、肮脏、龌龊,然后跑出包厢,再也不回头。
毕竟,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很清纯,对她来说爱是圣洁的,不掺一点污秽,他以为他很了解女人,偏偏不了解阿May,他怎么也没想到阿May会趴在他肩上小声说:「那我今晚去你那里好不好?」
「不好,我老婆在家。」
「那去酒店。」
「阿May,妳醉了!」
「我没醉。」她的手指在他腿上慢慢地滑动,她丰满的饱满在他手臂上磨蹭。
紫红色的彩灯下,他能看见她低胸的礼服下是春光无限,她修长的腿,她洁白无暇的肌肤,记忆中,她的肌肤滑若凝脂,光洁如玉,她的身体柔软如绵。
他当时才二十一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又天天混在夜总会那种物欲横流的地方,在一起这么久,说不想试试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假的。
他也是男人,也幻想过很多次月兑光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的感觉,很想知道那时候的她会不会褪下高洁,和普通女人一样活色生香,娇吟连连。
他一直没碰她,是因为她的钢琴弹得太空灵,太动人,韩濯晨拨开阿May放在他腿上的手,冷冷地说:「很晚了,我送妳回去。」
「韩濯晨,你是不是男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整个包厢里的男男女女都看着他们,唯独安以风没看这边,从他耳后肌肉牵动的程度,他知道安以风偷笑得嘴角都快抽筋了。
「我送妳回去!」他拉着她站起来。
「是男人就证明给我看!」包厢里鸦雀无声!
韩濯晨冷冷扫了一眼包厢里正等着看好戏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夺门而出,最后一个出去的是安以风,他替他们把门锁好。
那晚,韩濯晨粗暴地将阿May压在沙发上,用力撕开她红色的短裙,「我今天就让妳知道我是不是男人!」那晚他发现,她和别的女人真的非常不同,她的身体特别的紧窒温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很多记忆都模糊,但始终清晰记得她半倾着身体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仰起头时柔顺的长发像黑色的天幕,荼靡的光和影里,她半咬着下唇,带着点柔弱的性感,却月兑不下纯情与圣洁。
她抚模着他的脸,眼里是无限深情的爱恋,她的申吟是带着点痛苦的快乐,唇齿间一直都是那句模糊不清的:「我爱你!」当达到极致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兴奋,甚至有点恨自己、恨她!
悔恨又如何?已经太迟了,事后阿May说她是第一次,这辈子非他不嫁。
他没回答,他没想过娶她,也没想过不娶她,因为他知道她这种女孩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
对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来说,激情是一时的,不是一辈子的,总有一天她会厌倦了他的生活方式,会去追求真正属于她的生活,而他,注定这一生孑然一身,独守着内心无人能温暖的孤寂。
☆☆☆
半年多以后,他在街上看见阿May挽着一个男人迎面走过来,那是一个英俊而有教养的男人,一看就是好丈夫的最佳人选,她看着他,没有丝毫紧张,像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一样淡漠,他看着她,笑着跟她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他以为一切就那么结束了,天真浪漫的女孩终于明白什么才是适合她的,她很快就会依偎着别的男人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这就是女人,她变心的时候根本想不起前任男友叫什么名字,即使她曾经说过我非你不嫁,事实证明,他又看错她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阿May坐在他的门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一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韩濯晨,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问题妳问了一千遍了,烦不烦?」
「你根本就不爱我!」
「这句话妳说了一万遍。」
「他懂得欣赏我的才华,能送我出国深造,让我追求我的梦想!他能看出我的心事,愿意全心全意爱我、呵护我!他能娶我,让我过我想要的生活!」
「那妳找他去。」韩濯晨转身走向他的门,拿钥匙开门,明明就三个钥匙,他却试来试去也打不开门,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为她心痛了,想过去抱住她,跟她说:「对不起,这些我真的给不了妳,一样都给不了,我配不上妳,你忘了我吧。」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除了让她更伤心,更放不开,毫无意义!
他不爱她,所以不想她越陷越深,他打开门,走进房间,正要关上的时候,阿May冲过来抱住他的腰。
她说:「可是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天天跟着你浑浑噩噩地生活,跟着你提心吊胆过日子,就算为你放弃钢琴、放弃梦想,就算为你去死,我都不后悔,因为我爱你!」
「妳清醒点好不好?爱情不能当日子过。」
「只要你爱我,就可以!」她哭了,声音的波动传进他的心里:「可你为什么不爱我?」
「妳能不能换个问题?」
「如果你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如果你不是为了负责,你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他揉揉剧痛的额头:「妳刚才的问题再说一次?」
「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不喜欢妳的幼稚任性,厌烦妳没完没了问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讨厌妳总是那么软弱,没有自我,还有妳的啰嗦。」
「可是我爱你。」
「这正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韩濯晨,你这狼心狗肺的男人!」
「我就是狼心狗肺,妳爱我什么?」
「你长得帅!尤其是你帮我打跑那些欺负我的男人,说我是你的女人的时候,简直帅得要命。」
「我毁容行吗?」
「不行,那是骨子里的东西。」她幽幽叹息一声,问他:「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很简单,跟妳完全不一样的女人。」跟阿May在一起之后,他经常会被她弄得头疼欲裂又无计可施,所以他偶尔会想,他想要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后来他在心中勾勒出那样一个女人,「她总是很安静地听我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她懂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她可以理智地面对现实,坚强地面对挫折,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我每天为她担心;她不会没完没了问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更不会问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她不会像个强力胶一样天天黏在我身边,可当我想念她的时候,我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默默等着我。」
「我改好不好吗?我可以为你做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我没说过不要妳,如果我没记错,是妳抛弃了我。」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吃!」
「阿May,妳理智点。」
「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妳说什么?」
「你饿不饿?」
「饿了,给我煮碗面吃,我他妈的一天没吃饭了!」
她踮起脚,用力吻吻他的脸:「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想着我,我转世投胎会回来找你的。」
「我求妳!妳饶了我吧。」
「我这辈子爱你,来世还要爱你,我生生世世都要爱着你!」
「妳一刀砍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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