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枫堤的老板办公室中仍隐透灯光。一个身影推开虚掩的门,轻盈地闪入其内。
枫岸淳正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很显然地,他早已敌不过倦意,深入梦乡。
他修长的手指仍紧握着笔,搁在稿纸上。也许是极度疲倦的缘故,他甚至没有摘下眼镜。
来人在门旁略微地停顿一下,然后迅速地窜至枫岸淳身后,冷冷地俯视枫岸淳的侧面。
见枫岸淳依旧不动,呼吸均匀,那人开始行动。
他蹑手蹑脚地前移,昏暗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只见他身着黑色连身衣,头戴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再谨慎地看一眼枫岸淳的状态,然后才放心地将注意力转移至手头的工作
仿佛早有计画,他俐落地拉开办公桌左侧的第三个抽屉,取出里面存放的物品,塞进身后背着的袋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只花不到一分钟。
就在他达成任务,要闪出门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被压在枫岸淳手下的一张稿纸,他的手无声地伸向它——
此时,熟睡着的枫岸淳突然动了。
他的左拳迅猛且准确无误地攻向黑衣人的胸口,闪电般的动作令黑衣人急于闪避,却因此撞上身后的储物箱,剧烈的疼痛让他弯下腰。
枫岸淳慢慢地站起身,来到黑衣人的面前。此刻,他不再优雅,英俊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厌恶,眼中也出现嗜血光芒。
黑衣人惊恐地捣住胸口,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他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他逃不了了!因为,落入枫岸淳手中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能完整无缺地离开。
但是,枫岸淳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干脆扯下他的面具?他还想玩什么游戏?
突地,枫岸淳捏住他的手腕——
痛!他开始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枫岸淳什么也未做,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半晌后,枫岸淳幽幽地开口:“转告他,别再企图破坏。我想做的事,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说完,枫岸淳松开手,黑衣人立刻想夺门而出。
但枫岸淳却在他奔出门的前一刻,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惊,回首,看到枫岸淳嘴角绽出嗜血笑容。这一刻,他原本满怀希望的心再次沉落谷底。
枫岸淳低沉幽然的声音,像是从地府里传来:“你知道我的规矩。”捏住他手腕的力道瞬间加重。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滚!”枫岸淳彷似扔掉一个思心的垃圾般,将他扔出办公室。
在门合上的同时,他幽然的声音传出——
“别企图引出我的本性。当我失控时,你就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黑衣人挣扎着爬起,怨恨地瞪一眼门扉后,狼狈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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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盈月踉呛地冲进一间别墅,扯下头罩,呕出一口鲜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当她悠悠转醒时,感觉自己已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撕开她的衣服。
蓝盈月忍着痛扭过头,迎上跪于床边的女人。
“没事了!”女人手轻抚过蓝盈月的额角,想一并抚去她内心的恐惧。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身后,映出她绝美的容貌。
蓝盈月静静凝望着她,彷佛在朝拜神圣的天使般。
“稿子呢?”蓝盈月一开口,便扯动伤口。
好痛,
“烧了!”她全神贯注于蓝盈月的伤口,手指随着眸光的顺-而滑动。
“对不起!我愚蠢地跳进了他设好的陷阱。”蓝盈月眼中浮升雾气。
“不!老爷会很高兴的。从你的伤势看来,枫岸少爷的判断力及灵敏度全未退步。”
蓝盈月咬紧唇,轻颤着,忧怨的眸光停在她脸上。
她处理她伤口的表情为何如此温柔?在她记忆中,她只有思念他时,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老爷与枫岸少爷之间有三年的约定,是吗?”蓝盈月哽着声音,“我听说,老爷放任少爷追求他所喜欢的戏剧,但只有三年的时限。
如果他在三年内成功,老爷便不再约束他,否则枫岸少爷就必须放弃他的喜好,回日本接手集团,统领森川。所以这一次枫岸才会孤注一掷,而我们却必须设法破坏,对不对?”
“盈月,你问得太多!”她沉下表情,手碰触到她的手腕。
“啊——”蓝盈月突然凄叫,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麻痹了神经。汗水随着额角下滑,蓝盈月紧握住她的手,但她的眼光却只停在蓝盈月受伤的手腕上。
“他竟然没有折断你的手腕?”她幽幽地问,声音里存着与枫岸淳相似的苍凉。
蓝盈月注意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心脏开始绞痛。她突然跃起,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泪水滑落脸颊。
“我不懂。为什么你甘愿为他受罪?你让他恨你,让他抛弃你,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蓝盈月吻着她的皮肤,感觉直透心灵的冷意。
“你不会懂的!”她无动于衷地拉开她,拿起身旁的纱布包扎她的伤口。
蓝盈月当然不会懂。因为自始至终,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具,不具任何意义。
包扎完毕,她温柔地俯身亲吻她的手腕。
蓝盈月激动地抽出,大叫:“不!我不要充当他的影子!你从日本来台湾一个星期以来,总是这样。看着我时,就彷佛看见了他。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睡吧!”她站起身,清柔的月光和着她的叹息。
“你以前也是这样为他包扎的吗?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否因为我能接近他,所以身上会带有他的气息?”蓝盈月举起伤腕,自嘲,“因为这是他弄伤的,所以才让你觉得格外亲切?亲吻它时,是否能闻到他的味道?”
她不答,只俯,触模蓝盈月的长发。她笑着,却似戴了张面具般,“你说的——都不对!”然后,她转身离开。
当她缓缓关上门时,里面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我知道我说的都对!你骗不了我的!”蓝盈月痛哭大吼。
她静静地靠在门外,泪水一滴滴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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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羽得意地拍拍手中的蛋糕盒,整整衣领,深吸口气,跨入圣博大门。
首先申明,她此行可是专程来答谢杜霆钧的哦!瞧,人家替她付修车费,又替她代垫妈妈的医药费用,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她,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对不对?
反正,她亏欠杜霆钧的远远不只金钱那么简单啦!所以,今天她特意向枫岸淳请了假,乘公车去最具盛名的蛋糕店,买了蛋糕来慰劳杜大经理。这样子够有诚意了吧?当然,一样是跑一趟嘛,那就再顺便打听一下演出费的进展问题喽。
按下电梯按钮,凌羽的心情好的像要乘风飞上天空。
身旁与她一同等电梯的是两位女职员,她们毫无顾忌地交谈,当跨入电梯时,还大笑出声。
凌羽有些委屈,她并不是喜欢听八卦的女生,但她们两位也未免太肆无忌惮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女职员甲似乎仍不敢相信。
“当然。这个消息可是曹踊玉告诉我的呢!她不是一直暗恋杜经理吗?如果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把她气成这样?还直说看错了人,白白放弃了韩特助这么好的金龟婿呢。”女职员乙立刻拍着胸膛保证。
杜经理?凌羽好奇地望望两位女生,难道她们口中的杜经理是指杜霆钧?
“真让人跌破眼镜耶!没想到杜经理竟然有这种嗜好。”女职员甲相信了谣言,捣着嘴低笑,“好恶心噢。”
“就是说嘛,我也吓了一跳呢。难怪他对每个女生都温温柔柔的,原来……”女职员乙做出一个颤抖的表情,看在凌羽这个专业演员眼中,简直太做作了,“呀!亏人家还那么喜欢他呢。”
“对啊、对啊,以后要少跟他接触,否则会得爱滋。”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喂喂!是不是太过分了呀?竟然扯上爱滋?凌羽正想拉住她们问清楚,电梯已到七楼。
一跨出七楼,就见又一群八卦女包围在财务经理办公室外、秦简的座位前。
“哇!曹踊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杜经理真做了那种事啊?”一个时髦女问道。
“你……你们怎么可以乱……哎呀!”被孤立的秦简刚想求救,却被周围肆虐的“口水”淹没。
“这可是我大哥亲眼看到的呢,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曹踊玉气愤地拍桌子,仿佛别人的质疑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可未必噢。”终于站出一位伸张正义的女子,“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曹副经理恨杜经理年轻有为,挤掉了他的经理职位嘛,如果想编造谎言来中伤杜经理,也不足为奇啊。”
“乱讲!我大哥是那种人吗?”曹踊玉快要发火了,“那天在酒吧,我大哥明明看见杜霆钧在厕所门口,抱着送酒的男侍者亲热。”
闻言,观战了半晌的凌羽差点摔倒。
酒吧?厕所?男侍者?亲热?难道她们说的是……
“嘿嘿!没有疑问了吧?”曹踊玉得意地看一眼噤声的众家姊妹,“要知道,我可是强忍着受伤的心,挺身出来揭发这个丑闻的。否则,还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呢。”
那边仍在议论,而这边的凌羽脸上已是乌云密布,两拳紧握得喀喀作响。
“你竟敢诽谤我!”拨开人群,凌羽直接抓起曹踊玉的衣领,阴沉的脸色吓得她尖叫。
“你你你……”曹踊玉结巴道,“你是谁?”
战火还来不及蔓延,身后便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阻断了一切。
“你们干什么?”
这道冷酷的声音极像净空机,不过眨眼工夫,那些八卦女突然全部消失了。若非空气中还弥漫着残余的香水味,凌羽恐怕还真会以为自己得了幻想症呢!
而此刻,被孤立的秦简终于获救,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呼吸新鲜空气。突地,黑影罩顶,秦简抬起头望见一双锐利的眼睛,立刻吓得倒抽一口气。
“上班时间聊天,你胆子倒不小,是不是嫌工作太稳定?”韩旌俯视着怯弱的她,毫不留情地道:“警告你,不许再晕倒,否则我立刻炒你鱿鱼!还有,她是谁?”手指指向一旁拎着蛋糕的凌羽。
秦简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一发现凌羽的存在,她立刻倒抽两口气。
“你你你……”天啊!难怪她的霉运又来了。
“竟然随意放外人进入财务部!”韩旌下结论,“秦简,这次你完蛋了!不许哭!再哭就炒你鱿鱼!”
从办公室出来的杜霆钧见到这一幕,无奈地叹气,“韩旌!我看,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得换个秘书了。”
当他的眸光移到傻愣着的凌羽时,表情有惊讶的成分,不过也变得更温柔了。
“凌羽?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着不进来?”见她不答,他看向她手中的盒子,“这是什么?蛋糕?你买来给我的吗?”
说话的同时,杜霆钧走向她,一站定她面前,她立刻抓住杜霆钧的衣领拖近脸前。
“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人在你背后讲是非?”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谣言,这并不奇怪!”
“可若谣言演变为诽谤呢?”
“诽谤?”杜霆钧不以为意地耸肩,“会不会说得太严重了?”
据他所知,公司里所流传着的也不过是他与曹踊玉的“绋闻”而已,难道她在意?
“当然严重!”他怎么还能保持得了镇定?好脾气也得对人对事啊!“她们竟然诬蔑你在酒吧的厕所门口抱着男生调情。”一口气说完,她脸颊刷红。
杜霆钧愣住,思考一下才了悟。“喔!”
“喔?”凌羽瞪大眼,这就是他给她的回应?“喔是什么意思?”
“喔就是正常的意思!”杜霆钧托起她的下巴,审视她的脸庞,“我觉得她们会有这样的误解是合情合理的。”他也曾错认过,不是吗?
“合情合理?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抱的分明是我!我耶!道道地地的女生!看清楚没有?”凌羽惊讶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被人误认为同性恋,居然还觉得正常?他是不是真的如她们所说——有某种特殊嗜好?
正想说话,她突然发现他的表情相当可疑——
“喂!你在笑?”
“因为你留着短发,穿着侍者的服装,身材修长……根本就不像个女孩子,被误认性别,也不该将错全部归罪于他人吧?”杜霆钧忍不住笑弯了腰。
“什么?我不像女孩?”他在嘲笑她?凌羽差点一拳挥上他的鼻子。
以前或许她会对此类评论不屑一顾,但不知为什么,从他口中听来,却成了一项重大打击。
“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像女孩子?是不是要像那天腻在你身上的女人一样,有妖媚的脸蛋、惹火的身材,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噢……对了,最重要的,是能随时引起你的!对不对?”
天!她居然懂得这些?
“凌羽!别再说了,你不明白……”杜霆钧闭着眼,在心里惨叫,她正用她特有的方式折磨他,而旁边还有两个闲人在看好戏。
“不明白什么?因为我不像女孩?”凌羽气得拎起他的西装领口摇晃。他怎么可以对她摆出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她有那么糟吗?
推他靠上墙,她冷冷地逼近他,“你要的惹火女郎满街都是,也许只要你抛出一个眼神,公司里便会有一大群女人自动投怀送抱。至于我,很有自知之明,会躲得越远越好,免得影响你的兴致。”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杜霆钧欲追赶,却被身后再也按捺不住好奇的韩旌一把抓回。
“秦简,给杜经理泡上一杯上好龙井。”吩咐完,他便不由分说地拉他进办公室,“来吧!今天我有很充裕的时间,更有绝佳的心情可以陪你聊聊天。”
“哎!我需要吗?”杜霆钧挣扎。
“需要!”门很果断地关上,就如韩旌的性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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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凌羽换到第十五个姿势,叹第十五口气时,枫岸淳逐渐僵硬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扭,硬生生地折断了笔杆。
“小姐!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说出来,我帮你分担,好吗?”枫岸淳抬起头,咬牙笑得很不自然。
“淳,你觉得——我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凌羽捣着脸颊问。
枫岸淳的表情立刻像被重砍了一刀般痛苦。凌大小姐清晨五点逼他坐在书桌前润稿,就是为了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他俯过身体,暧昧地掠过凌羽额前的短发。
“月兑衣服!我不介意免费替你验证一下。”他奸笑。
她的手掌立刻拍上他的脸,枫岸淳顺势倒回椅子。
“别‘非礼’我!”凌羽自鼻孔哼气,“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咧。”
“是吗?”枫岸淳用指尖支撑脸颊,“杜霆钧呢?若换由他来验证,你会不会介意?”
“他还需要验证吗?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定论——我不是女孩!”凌羽脸上有火山喷发前的征兆。
拜托!是不“是”,还是不“像”?枫岸淳忍不住翻白眼。
“竟有人会误认我的性别耶!你说离不离谱?”这事一提起来,她仍是满肚子气,“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敢说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是合情合理的。气死我了啦!难道我真有那么糟吗?”
“谈不上糟。中性是你的特色,否则你也不会反串角色那么成功,不是吗?”枫岸淳抿着唇笑。
“可是,他——”凌羽仍想争辩。
枫岸淳打断她,“并非第一次有人错认你的性别。为什么这一次你会如此介意?”他单刀直人。
凌羽想了半晌后,懊恼地趴回桌子,“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玩笑。他抱我,却可以不在意我的性别,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不要!”
“那你想怎样?”枫岸淳挑眉。
“‘恢复’性别!用事实让他后悔。”凌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要他收回对我的取笑。”
枫岸淳弯下腰,猛烈咳嗽。
“我是认真的!你的属下在外被人欺负,你能坐视不理吗?”凌羽抓起他,可怜兮兮地求助,“淳,帮帮我!”
枫岸淳再用力咳两声,咳去喉间忍不住散出的笑意。
帮?若非他暗中“帮忙”,她哪来今天的“醒悟”?
“从饰演女主角开始,怎样?”他抬头,镜片掩去了他异样的眸光,“新剧本的女主角。”
“什么?”凌羽一惊,退回座位,“那盈月怎么办?你想开除她?”
“开玩笑!枫岸淳从不主动放弃人才。”他在她眼前晃动手指,“你可以先学习,学习蓝盈月的举止神态,如何?我可以私下帮你特训。”
“真的?”凌羽兴奋地点头,“不错的主意耶!好,就这么决定!”
“你们决定什么?”话音刚落,身后出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蓝盈月扶着门框而立。
“我们——”
“凌羽想恢复女生性别。”枫岸淳打断凌羽的话,展露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正在联络全台湾最好的变性科医师给她。”
砰!不明飞行物击中他,成功地让他闭嘴。
“盈月,别理他。老板因日夜赶稿,过度操劳,脑袋暂时出现问题。”凌羽拉住她的手,“我想改变一下外形。嗯,稍稍女孩子样些,就像你那样。给点意见好不好?”
“好啊!”蓝盈月笑得有些勉强。
“盈月,你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不要为了新剧本的事而弄坏了身体,明白吗?”枫岸淳看着蓝盈月刷白的脸色,笑得意味深长。
“知——知道!”蓝盈月避开他的眼光,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凌羽,那我们先从选衣服开始好了。去百货公司好吗?”她下意识地想逃。
在枫岸淳的势力范围内,那一夜的残酷又会引发她内心的恐惧。
枫岸淳虽没有揭穿她,但她知道,他清楚她的身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她错了!仍是“她”比较了解他,不是吗?他们之间,她是耗尽生命也无法插进来的。
“盈月!通知全体团员,从下个星期开始,进入新剧本的彩排阶段。我希望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是……”蓝盈月浑身轻颤。
要开始了!而“她”,又希望谁妥协、谁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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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霆钧站在枫堤门外,第二次仰望蓝底招牌。暮色中,蓝色变得沉郁,心境也随之忧郁起来。
下了班,推去所有公事,驾车来到枫堤。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该做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来。来见一见凌羽,也抚慰一下自己的渴求——见到她爽朗笑容的渴求。
他似乎从未主动约过她,而期待凌羽的意外出现,已成了生活中一种趣味。
他从未担心过她会消失。因为他手中握着她的弱点——圣博与枫堤的关系,变相地联系着他与她的关系。
然而,她已整整一星期未露过面了。他开始担心她的安全,更开始烦躁,无心工作,甚至扯不出他招牌式的温柔笑容,就如第一次初见舞台上的她一样。但如今,烦躁中更夹杂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想念。
已经晚上六点二十分了,枫堤仍灯火通明。她会在吗?而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又该怎样做?
解释那一天她生气的事吗?误认性别的事,他是真的以为她不会在意,而笑也只是无心之过。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他还未真正跨人枫堤时,便有一个女孩过来阻止。
“我找人。”杜霆钧道。
“是团员吗?”她谨慎地看着他。
“凌羽。”
“是吗?”女孩仍是半信半疑,“但她现在正在排练,不方便见你,所以请你出去等她好吗?
不过,排演结束的时间不确定。要不然你留下联系方式,等凌羽排演完后……”
“我在外面等她。”杜霆钧阻断女孩的好意,退出。
开始新剧目的排演了吗?可他许诺的演出费直到现在仍未有着落。
在会议上,他曾据理力争,但曹踊权总是搬出大堆理由反驳他。有总裁夫人的旨意,曹踊权理所当然地耀武扬威。
但他从一开始便坚持从底层做起,如果现在说出真实身分压人也不好。
他为难了!以前的坚持反倒将他逼人了死角。
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杜霆钧抬眼望去,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是谁?鹅黄色的连身裙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夕阳透窗而人,使她白皙的皮肤映出一层薄薄的光晕,她半垂眼睑,高贵站着,彷若现身人间的女神。
强烈的熟悉感牵引杜霆钧靠近她,“凌羽?”是她吗?他不敢置信,轻轻呼唤,怕真是虚幻,梢梢触碰便会散去。
“嗯!”她轻轻吐息,一手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膀。
诡异!相同的容貌,却有着南辕北辙的性子……她不在意那天的事了?怎么可能?
难道,消失一个星期,是别有原因的?略沉思一秒,杜霆钧展露了然的笑容。
“我漂亮吗?”凌羽贴近他,修长的手指悄悄爬上他的衣服,并沿着领口向上游移。
“漂亮!”杜霆钧柔柔地扯出一个笑容。他暂且处于被动,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不可否认的,今天她真的好美。
“喜欢这样子的我吗?”凌羽微微扯动唇角,半露皓齿,双手环过他的颈项,整个人贴上他的身体,附在他耳边娇语。
幽兰般馨香的呼息吐纳在耳畔,惹得杜霆钧心荡神驰。明知是个陷阱,仍不由地在她难得的“娇媚”中失了心神。
“凌羽,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情不自禁地拥抱住她的身躯,声音深沉沙哑。
“你说呢?”眨眨眼,手指已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沿着他唇线游走,“我可是正在努力扮演你所谓的‘女生’形象哪,希望你能满意。”
天!这女人非得撩拨出他的本性,才肯摆手?杜霆钧不自觉地申吟一声,俯身欲吻她的唇,近到咫尺问,凌羽出其不意地用手推开他。
瞬间,她又回复本性,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写着——她确实仍在生气。
“哼!杜经理?你的自制力未免也太差了吧。”凌羽得意地大笑。只稍稍要些手段,就能轻易地让他臣服,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她!“我这个不像女孩的女孩也能让你失控吗?”拉着裙摆微微欠身,像极了演完整场戏后的谢幕动作,“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
这就是她的目的?用事实反驳他的定论最有效。也难怪她会得意,无疑地,她成功了。他深吸两口气,以平复他奔涌的心潮。
好!恢复正常,他朝她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凌羽警觉地后退。他是否又想到什么法子要“回报”她了?
“不想吃饭吗?我饿了!”他抓住欲跑的她。现在才来害怕,是不是太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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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杜霆钧沉默着不出声,凌羽也不敢开口,直到吃完晚餐侍者撤下盘子,凌羽终于忍不住打破僵局——
“我警告你噢,你没理由生气,我只是正当自卫而已。”凌羽嘴硬地先发制人。
“要吃甜点吗?”杜霆钧转开话题。
“你到底……”
“圣代怎样?”杜霆钧自作主张地招来侍者,“一份香草圣代。”
“喂!”凌羽叫住转身欲走的侍者,“两份!圣代要两个人吃才有意思。”
“啊?”他一向认为,这种食物是女孩们的专利,即使在孩提时代,他也未曾吃过这类的甜点。若被妈妈知道,非笑死不可,车好目前她仍在国外。
两客圣代上桌,他没有吃的,只想看她一匙一匙吃的快乐模样。
“谁敦你引诱的方式的?”他问。是枫岸淳吗?应该不可能。
“引诱?喂!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的目的简单又纯洁,只是要你清楚地看到,我这个不像女孩的女孩的魅力所在。”圣代吃掉一半,她眼睛又瞟向他的那一份——巧克力的看起来也不错,他怎么不动呢?
“而且,别忘了我的特长。若连这份领悟力都没有,淳早将我踢出枫堤了。”
“你的领悟力实在超强。”杜霆钧笑得暧昧,“知道刚才的你像什么吗?”
“女生喽!”凌羽舌忝着匙子,得意地答。
“的确。”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是比女生更像女生的那种!”
“什么?”比女生更像女生?奸深奥喔!
“情妇!”杜霆钧失笑。
凌羽一拳立刻毫不犹豫地攻了过去——
杜霆钧伸手温柔地挡住她的攻势,另一手挖一匙面前的巧克力圣代喂她。
她犹豫一下,仍是含入口中,垂下眼睑时,脸刷地红透了。
“你介意我说你不像个女孩的话,所以才赌气地消失了一个星期?”他问。
“当然!”凌羽冷哼,“我要你——”
“我好想你!”杜霆钧出其不意地开口,眼中有着让人心跳的忧郁。
“你、你……”凌羽刚恢复的脸色又倏地涨红,她结巴着。
“以前穿过裙子吗?”杜霆钧体恤地转移话题。怕他再说下去,凌羽会羞的“钻”到桌子底下去。
“没有。这是第一次穿呢!是盈月替我挑选的。”整整学习了一个星期的谈吐、仪态,再加上枫岸淳深夜的特训,才能达到现在的效果。
不过,有一点让她感到很奇怪。她不明白枫岸淳为什么要她隐瞒盈月,也隐瞒所有团员她演练女主角的事。唉,不管了,反正对她有利就行了。
“我穿裙子是不是很难看?像变态一样?难受了一个星期,还未完全习惯。你一定想像不到,淳第一天看到我穿裙子的模样时,居然吃惊到将一口末咽下的茶喷出。直到现在,他看到我都还会偷笑。”
杜霆钧凝视她,但笑不语。
她根本无须担心难不难看,因为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就有许多爱慕的眼光往她身上瞟,连侍者都对他们特别殷勤。
“我们去山上看夜景,好不好?”他提议。不能忍受那么多的眼光流连在她身上,妒意狂烈地在体内燃烧。
等她吃完圣代,他立刻拉着她走人。她的美丽只能他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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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停在山脚,他坚持两人散步上山。
“不要啦!我穿不惯高跟鞋,走路会扭到脚。”
“没关系,我扶着你会好很多。而且,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决定这样了,那说话、走路、做事就都得相符。”
“喔——我知道了,你想报复我,对不对?”她推开他,难怪一整晚怪里怪气的,现在还硬拉着她爬山,“我不过是想证明你断言错误而已。就算今天是我做得过火些了,那……一比一扯平,你有什么理由还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介意的分明是她,还恶人先告状。不过,既然她又挑起,那么,他不再沉默,“以后别用这种法子证明。”
“这种法子怎么了?简单又明确。而且,事实证明,你输了。”
“输了又怎样?你没想过做这件事时,潜在的危险吗?欲求不满的男人的力量,绝不是你所能抵抗得了的,你就不怕我会伤害你?”
“你不会!”凌羽未考虑就斩钉截铁地说。
“我会。”面对她时,他总会失控,“凌羽,别太过相信我,这一方面,我无法向你做出任何保证。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哈哈!那现在你该清楚我的女人味了吧?”凌羽更得意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取笑她!
“傻瓜。”她真的在意他对她的看法?这一点,让杜霆钧悸动不已,终于忍不住俯身轻吻她的脸颊,然后拥她入怀,“穿牛仔裤抑或穿裙子,像男孩或像女孩,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凌羽全身一僵,“没有区别吗?”原来她的努力并未证明什么。而她到底想证明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对自己这样的决定感到困惑。
“下雨了。”好半天的沉默后,凌羽拾起头,天空已飘起细雨,适时地替她解了围,“我们下山吧,趁雨还没变大。”
“好!”杜霆钧拉着她,“来,小跑步!”
雨渐渐大起来,他月兑下西装护住她的头,却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扶她。
“不行!”凌羽在雨中摇头,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可恨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我的脚好痛。”
“到山脚还有一段路,这样吧,我们先去前面的小教堂避一避。”思考一杪后,杜霆钧作出决定。
第一次不征求她的同意,他迳自拦腰抱起她,不理会她的惊呼,在雨中冲刺。
夜已深,教堂早就关了,而那窄窄屋檐根本连半个身体也遮不到,怎么避雨嘛!
“反正身上已经湿透了,不如跑下山算了。”凌羽恨恨地说,心中仍是闷闷的,万分委屈。
“不好。新剧目已经开始排演了,不是吗?在这关键时刻,你不能生病。”杜霆钧让她背靠大门,自己则用身体紧密地护住她,头顶有西装外套做雨伞。
“冷吗?”
“不!”凌羽摇头。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额头,她两只手此刻正贴在他的胸口,她感到身体热得很,一股灼热从脸颊烧到颈脖。
“杜霆钧,每个在你身边的女孩,都能得到你的温柔吗?”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无由地嫉妒起那些爱慕他,也能与他共事的女孩。
以他的好脾气,一定不忍心拒绝她们吧?他是否也会在她们跌倒时,抱起她们?或是用身体替她们挡雨?她想得心绞痛了一下,手也不觉地扯皱了他的衬衫。
“你说呢?你认为,我现在的举动只是一种温柔的表现吗?”她在吃醋吗?“对于不可能与之有瓜葛的女子,我自会礼貌地保持距离。而走不进我生命的女子,我根本不会给她与我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湿透了。”凌羽依然生气,气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婆婆妈妈了?
“没有关系。”杜霆钧道。
感谢老天,也感谢这场雨,让他得以贴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在宁静的天地间感受彼此的气息,不愿移动分毫。
他在心中猜测,此时埋于他怀中的她表情是怎样?羞涩?或仍是那么的孩子气,丝毫未察觉他的变化?
“有一件事我很抱歉!枫堤的演出费暂时……”
“我明白那是个过分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凌羽猛地拾起头,扮个鬼脸,“所以,你得在保住饭碗的前提下努力噢。”
杜霆钧不语,只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凌羽!”他突然轻叫。
“嗯?”凌羽看着他,眼光却再也移不开。
在他的盯视下,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喜欢你!”说完,他迅速地俯,封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