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之勤再次醒过来时,发现那个她口中的小妖精正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书。
只是这个小妖精的模样跟她上次看到的打扮大相径庭,她穿着医师袍,还有那……是什么老气的装扮?粗框眼镜?土得要死的发髻?要不是医师名牌上清楚地写着“水若梅”三个字,她还真不敢确定眼前欧巴桑模样的女人是那个长不大的怪物小女孩。
“唔,你醒了?”水若梅抬起头来,看见柳之勤正挣扎着要起床,赶紧上前拦住她,整一整她的枕头,“等一下,你不用起来,躺着就好,我帮你把床摇起来。”
看见她小小的手抓着床把用力地摇转着,除了渐渐床铺上升的感觉之外,柳之勤沉默地思考着为什么水若梅会在这里?
“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所以医院这边只给你准备了接近流质的稀饭,不是很美味,但是……就将就点吧……”水若梅将餐车推了过来。
“我不想吃……”胃还在隐隐作痛,勾起她做了什么的回忆,还有她之所以这么想不开的原因。不想还好,一想起就愤恨、难过,已经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又开始一青一白,冒着冷汗。
一张轻柔的面纸抚上了她的脸,是水若梅,抽出了面纸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何时又掉下来的泪。
“你怎么在这里?”虽然水若梅一身的医师袍应该就是答案了,但是柳之勤依然是状况不明。
“我……我在这里上班,听说了你的事情,休了诊就过来看看你啊。”
“上班?”柳之勤打量着她:“你该是大夫吧?哪一科的?”
“泌尿科。”水若梅笑着回答,对她来说,她的职业依然是她的骄傲。虽然……最近似乎非常的不顺利。
学弟因为那荒唐的侵犯行径被远远地赶出了利生医院,连个住院医师的资格都还没取得,他还可以去哪里呢?毕竟同窗过,水若梅对自己的学弟还是有着恻隐之心。至于包仲霖,起码以前是主治,到其他的小医院还是可以容身吧,有点钱的话,还可以自己开间小诊所。
自己呢?则是因为感情的波折而无心工作,比起他们来,自己实在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啊。
“泌尿科有女医师?呵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柳之勤万万没想到这个长不大的小女生竟然哪些不好做,去做了泌尿科。
“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不表示从未存在过。”水若梅端起已经凉了的稀饭,舀起一匙靠近柳之勤苍白的嘴唇。“吃吧,吃饱了才有本钱恢复健康。”
“身体吃饱了也没有用,”她别过脸去拒绝进食,“我的心理饥饿无法填补。”
是因为那个男人吧?水若梅都听阙世磊说过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也会因为爱情的失败而寻短见。想想自己,大概是不适合这样的个性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让她想寻死的理由,即使阙世磊到最后还是会离开她,她也会好好的。她说过的。
只要有工作,她就可以勇敢地面对所有灾难。
只是,如果工作也丢了呢,她的确会无所适从,但也不会想死。
“感情不是全部吧,柳小姐。”她怯怯地开口了,“虽然现在要你马上忘记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终究得忘记。”
柳之勤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眼神没有焦点。
“你自认为自己很优秀吗?”
柳之勤看看她,点点头。
“那……那个男人他如你一般优秀吗?”
“优秀?哼。”柳之勤鼻孔哼了一下,“他念大学时都是我在替他写的报告,他能毕业还要感激我!”
是的,James可以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之所以会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温柔体贴,嘴巴又甜,这对没有交往过男友的柳之勤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对于功课或是事业上的求进步,他一向都兴致缺缺。
那么,到如今当这些温柔体贴跟甜蜜,都已经变成别的女人跟小孩的所有物时,她……还要他干什么?
“照这样说来你比那个男人有价值多啦!”水若梅突然击掌微笑,“你如果死了就是倒贴他,不是吗?”
空气陷入了沉默,柳之勤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过了良久,她说了让水若梅震惊的话,“你说的对,真要配得上我的男人,应该是像阙世磊这样的男人。”她虚弱地笑了笑,“我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水若梅开始紧张了。
“阙世磊啊,他算是不错的男人吧?虽然对我有点凶,但是那也是因为我对他也很不友善,”她垂下了眼睛,“如果我对他好一点,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善。”
“呃?我想……我想应该是这样吧。”水若梅不太清楚柳之勤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所以,我以后会对他好一点……噢,不对,是要对他很好很好。仔细想想,他真的是我身边的男人当中,最配得上我的人了。”说着这些话的柳之勤,脸上竟然出现了愉悦的光。
“嗯……”水若梅觉得心如刀割,没错,他们的确很相配,她昨天已经在饭店门口亲眼证实了这一点。“我会祝福你们的。”
柳之勤难掩讶异地看着水若梅,水若梅冷静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之外。祝福我?相配?这个小妖精是怎么了?她不是爱阙世磊爱得要命吗?怎么会说出这种等于是放弃的话来?
当阙世磊带着晚餐回来给水若梅时,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期待着可以独处、解释的机会。水若梅却只是微微地点一下头,面无表情,当他是陌生人。倒是柳之勤马上给了阙世磊一个令他受宠若惊的笑脸。
“谢谢你,我以后不会惹麻烦了。过两天我会回去上班。”柳之勤拉住了阙世磊的袖子,无视水若梅在一旁努力克制住,但是却渐渐发白的脸色。
“呃,这不急,你……你先把身体调养好吧。”阙世磊也没有注意到水若梅的不安,因为他已经被柳之勤的友善抓住了注意力。这女人是怎么了啊?鬼门关前走一回换了个灵魂回来?
嗯……他们的确是很相配,一个是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而且有事业手腕、懂得商场上的人际关系,一个是家世显赫的企业巨子,风度翩翩自然不在话下。
而自己呢?不过就是附属医院里的小医师,而且还是人人闻之色变、带着有色眼光打量的赏鸟女医师。
柳之勤一定会是阙世磊将来的绝佳好帮手、贤内助,不但进得了厨房,也上得了厅堂哪。而水若梅你呀,还是乖乖的作你一辈子的赏鸟女医师吧。
“我……我要先走了。”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水若梅努力地微笑。
要努力微笑,不可以哭。
“啊?要回去了?我送你。”正想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袖子已经被柳之勤用力地拽住了。
眼见这一幕,水若梅快速地收起包包,往门口移动,“不用了,我……我跟阿双约好了要去逛街,所以……所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给了一个好大的笑脸,“柳小姐身体还很虚弱,而且晚一点应该会转送到普通病房,不能没有家属在场,你……你要留在这里。”
“小梅……”
“就这样,掰掰。”她关上了门,快步离去。是的,就这样了吧,不要再伤害我了。阙世磊,到此为止吧。离开了利生医院,水若梅也打算永远地离开阙世磊。
为什么要说谎?阙世磊对于水若梅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刚刚阙义清已经打电话给他,说是要送龙庆双回家去,所以,水若梅说要跟龙庆双去逛街的理由根本就是谖言!
正想追出去问清楚,却听到柳之勤在床上开始作呕。
“世磊,我……我想吐……”她抬起无辜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阙世磊咬着下唇,难以下决定。眼前是一个刚大难不死的虚弱病人,一个是有心事的爱人……
好吧,救人要紧。他转过身去安抚柳之勤,心想着晚一点再去找水若梅吧,好好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
这一拖,竟然也过了两天,当柳之勤出院时,阙世磊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水若梅,连打电话给她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明明就在同一家医院里,他竟然连可以抽空去找爱人的机会都没有,原因在于阙义清希望儿子能够时时陪在柳之勤的身边照顾她,没有亲人在台湾的柳之勤,阙家是她惟一可以依靠的对象。
柳之勤使出了所有的理由,让阙世磊没有缝隙可以钻出去找水若梅。终于几天过去了,当他把柳之勤送回家,拜托她的好友张小姐看好她之后,便急急地去医院找水若梅。
却没想到在第一门诊内的竟然是别的医师,连龙庆双也不在了。
“水医师啊……喔,听说她又请了长假了,说是回家乡去祭祖,她父母的忌日到了。多久喔?不清楚耶,要问问科主任,这我也很想知道啊,病人这么多,每个人又跟你一样都问我相同的问题,很伤脑筋呀……”
趁着主治医师请假之便,龙庆双也请了假,这下子阙世磊真的只能去问谢汉杰了。
没想到舅舅看到他就先是一口长叹,不好的预感在阙世磊的心中升起。
“你叹什么气啊?有话直说啊,舅舅!”
“小梅她……请假只是预备动作而已……”谢汉杰看了外甥一眼,又叹了一口气,“不是我要说啊,小磊,自从你们在一起之后,小梅的工作效率很差啊,我是不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对一个我刻意要栽培的医师来说是很大的致命伤……”
“说重点好吗?”阙世磊的脸色极为难看。
“好,重点就是,她请了两个礼拜的长假,然后会直接离职。”
“离职?”
“是啊,她要离开利生医院,但是她告诉我她不会放弃当一个好医师的职志,她也希望我不要过问她将来的去向,只说安定好了就会告诉我。”
“安定?她是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我不知道,但感觉上她会离开,”他看了看阙世磊,“也就是……离开你吧。”
步出利生医院的门口,正下起午后的大雨,柳之勤开着车远远地对阙世磊招手,自然也看见了这个男子脸上的失意落寞。
“不是在家休养吗?怎么跑出来了?”阙世磊将她赶下了驾驶座,两眼无神地询问,“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好多了,而且开车又不是剧烈运动。”她笑了笑,“你跟水若梅这么多天没见面,我想你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她,下雨了,我就出来接你啦。”
她的笑容少了许多的戾气,增添了更多的温柔……阙世磊不是木头,他知道现在的柳之勤似乎是想要正式去面对他们之间的婚事,可惜……他先遇到了水若梅,那个没有翅膀的白袍天使,不然现在他一定能够心甘情愿地娶柳之勤回家。
是不是柳之勤跟水若梅谈了什么,才让他的天使消失了?
“之勤,你该知道我对你不可能……”阙世磊从来没有拒绝女人的经验,当下让他舌头打了结。“你不能嫁给我,我会变成第二个伤害你的男人。”
“我不会那么笨了,不要忘记我可是个聪明的女人。”柳之勤像是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浅浅地笑着,“但是,你该也知道我是一个心肠不太好的女人。”
心肠不好的女人?阙世磊一听到这句话就打了个冷颤。
“婚礼一定要举行,你不能拒绝。而且我已经跟你的爸爸报备过了。”柳之勤绑上了安全带,看着前方挡风玻璃上用力落下的雨滴。“走吧走吧,大病初愈的人特别容易饿呀。”
为什么他连这里的地址都会知道?水若梅抓着送来的喜帖红了眼睛。喜帖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照片跟几句手写的字迹,而照片里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她深深眷恋的男子,阙世磊。穿着深色的西装,脸上一定上着妆粉,柔和的灯光庭下漾着幸福的笑脸。只有新郎的结婚照?真是特别呀。
亲爱的水若梅医师:在下即将举行结婚典礼,我的新婚妻子也希望您可以到场为我们祝福,所以务必请您拨冗参加。
您永远的朋友阙世磊
注:如果当天没有见到您,家佣将会主动前往接应水医师。
终于是到了这一天,只是,这样的她能够出席任何人婚礼吗?一个月后的婚礼……她只怕自己更没有勇气参加了。
站在邻近海边的落地窗前,她落下了眼泪。
她带着拥有一丝丝希望的心,逃到这个地方来,这是龙庆双在屏东的老家,景色算是优美,两个需要思考跟平静的女人来到枫港小镇,默默地等待奇迹的出现。
当龙庆双假满回到台北后,她依然选择继续留在南部海港,沉淀跟等待。沉淀这几个月来的起伏、等待她可以重新出发,为自己的专业认真专心的那一天。或是该说……等待他的奋力追来?
只是奇迹果然只能是奇迹,两个月后竟然还是收到了这样一张喜帖,彻底地让她绝望了。
不能怪阙世磊……是她自己先选择不告而别,是她自惭形秽。
将照片小心地自喜帖上撕下,放进了钱包里,望着与客里岛相似的海岸风景,她决定还是参加婚礼,在别人的起点上画下自己的终点,也是值得纪念的事情吧。
☆☆☆
宾客云集的宴会厅,到处都是衣香鬓影的热闹喜气,龙庆双也是一身难得的娇艳打扮,好久好久……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如此光鲜亮丽。
“龙小姐,你穿上这套衣服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阙义清远远的就看见了她,满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可人儿。
“哎唷,年纪也不小,怎么打扮还是这个样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背的礼服真是令她不习惯,“要不是阙先生您太客气,送了我这套衣服,我可能就还是穿着护士装出席也说不定。”
放眼望去,她在寻找水若梅的身影。
“怎么还没到呢?她说她会来的……”
“是呀,再一个小时就要开席了……”阙义清担心水若梅会不会是不满因为龙庆双给了阙世磊屏东的地址,所以故意要耍弄他们?
“不,小梅不是这种个性的人,她一向言出必行。她说会来就是会来。”
水若梅不来的话,阙世磊损失的将不会只有这个白袍天使,还有……
阙世磊也是坐立难安,他痴痴的等在饭店的宴会厅门口,期待她的出现。
“阙先生,新娘子还没到。化妆师等很久了,怕剩下的时间来不及……”礼服公司的人员提醒着阙世磊。
“如果时间上来不及也不必化妆,这节骨眼还要化什么妆!”他火气大了起来,吓退了礼服公司的人,他生气,当然生气,气她的不告而别、气她可能的失约。
开席了,但是新娘子依然没有出现,阙世磊一个人站在红球上,就快要掉下眼泪,坐在宾客席的柳之勤看着全场的窃窃私语跟骚动,也非常着急。
都要怪自己玩笑开得太大了吧?结果产生了这一场“神秘新娘”的婚礼。如果水若梅出现了,就皆大欢喜。相反的,如果水若梅失了约,这场婚礼就不会是佳话,而是笑话。
“来了!”龙庆双一瞥眼看见在宴会厅门口外躲躲藏藏的小小身影,赶紧离席冲上前去逮住了正想落跑的水若梅。
“阿双……为什么……连门口的婚纱照都只有新郎?”穿着宽松衣服的水若梅跑没几步就被龙庆双抓到,一时之间她也只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废话!新娘子一直躲在屏东枫港,怎么陪新郎拍婚纱?”龙庆双紧紧地抱着她,眼角泛着泪。“你这小鬼灵精,让阿双好担心,以为你不来了!”
新娘子躲在屏东?怎么……新娘子不是柳之勤?不是吗?
水若梅被龙庆双的一席话打得一愣愣的,恍恍惚惚地被推到一脸惊喜的阙世磊面前。他今天好帅……这肯定是全世界最帅的新郎了,黑色的西装上别着“新郎”两个字的红花,而她认为该是新娘的柳之勤却坐在宾客席上微笑,依然艳光照人。
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新娘子已经到达现场了,请大家热烈欢迎!”巩天华在司仪台上兴奋地对着麦克风大喊。
好可爱的女孩子啊!这是阙家二代的新娘子?虽然脸上只化了点薄妆,穿着简单的白色宽松上衣跟长裙,但是那一脸的稚女敕与无邪却宛如天使般光洁。
因为新娘终于出现,宾客开始热烈鼓掌。尤其是丽展百货的员工,包括柳之勤,都兴奋地站起来大声吹口哨。
“你来了。”阙世磊红了眼睛,紧紧地握着水若梅冰冷、颤抖的小手,看着她一脸的不明所以跟惊惶,他分外心疼,“对不起,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结果让我自己差点下不了台,还好,你来了……你来了。”
他开心地抱起她转着圈圈,礼炮也提早拉出,落得两人一身彩屑。
“我说过,我的新娘子只有你,只会是你!”
“世磊……不、不可以!不要!你放开我!快点放我下来!”她突然用力地锤打新郎官的肩膀,要他放了她。
阙世磊惊愕地放下了心爱的人,一脸失望地望着她。此时大厅一片静谧,气氛尴尬地无以复加。
“怎么……你……还是要离开我?不嫁给我?”
“不、不是!我……那个,那个啦!”
什么这个那个的?水若梅一脸涨红,要死了,这种事情要公开说出来吗?她抓下阙世磊的耳朵咬了几下。
“真的?真的?你没有骗我?”
“这……这种事情还能骗吗?”水若梅的脸已经红得跟猪肝一样了。
“哈啊……哈……”阙世磊像是疯了似的大笑,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吓坏了。
“小磊,你……”阙义清跑上前来摇着儿子,“你……”
“爸!你要当爷爷了耶!哈哈……爷爷喔!”说完他就跳上了司仪台,把巩天华推到另一边去,“咳……各位。”他努力地保持镇静,但是依然掩不住那狂喜的情绪,“我的新娘子刚刚跟我报了喜讯,今年年底我们就要当爸爸妈妈了!到时候请大家一定也要来喝我们的满月酒!”
话一说完,顿时欢声雷动。
“唉……都还没举行结婚典礼咧,就在想着满月酒了……”龙庆双推了推身边已经失神的水若梅,“水医师呀,看来你要挺着大肚子几个月了,男病人看到你就没了胃口,业绩会下滑喔……”
“喔……哼,我……我是用专业又不是用脸蛋或是肚皮。”
水若梅羞赧地抬起头来看着台上那个乐疯了的家伙,冷不防有人在她头上披上了头纱。
“恭喜呀,阙太太。”柳之勤笑眯眯地恭贺。“抱歉啊,没想到我的演技这么逼真,竟然让你躲起来了。”
“的确是很逼真。”她吐吐舌头,“让我差点想带着孩子来个一尸两命。”
“什么一尸两命呀,现在开开心心的不就好啦,来吧……”她整整头纱,牵起水若梅的手,将她拱上了司仪台,“司仪呀,婚礼该开始了吧。”
巩天华苦笑着。“我咧……你们一票人都挤在司仪台,哪有这样的婚礼?喂喂喂!还没交换戒指咧!就吻起来了!跳太多步骤了啦!”
麦克风回荡着呜呜的声响,穿梭在宴会厅的欢声雷动里,好不热闹。
啦啦啦,祝你们百年好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