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听我说……」宇文易开口想解释。
「我不要听!不准就是不准!」宇文骐将头摇得像波浪鼓。「哪有人没徵得新娘子同意就强娶的?至少也要得到她应允才行,何况她还有婚约在身不是吗?」
「娘……」宇文易转而向孟芸薹求救,得到的是娘亲摇头以对。
「易儿,娶亲之事本就应该由长辈作主,你这样一意孤行是行不通的。何况梁姑娘的婚约若是没退掉就另嫁他人,对她也不好。人言可畏啊。」
宇文易无言以对。他也知道强娶对楼儿和宇文府都会造成伤害,可他等不了啊。在楼儿受了伤之後他就有种感觉,事情会有变化。他明知道这不足为信,但那种忧心就是挥之不去。尤其就要展开铲奸行动,他害怕楼儿会有什麽万一。他想整日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又担心楼儿会在意仆人间的闲话……虽然现在关於他们的暧昧话语已经不少了,但他就是想昼夜都在她身边守着地。而看来如非迎娶她别无他法。
他苦恼的转身就走,没再对爹和娘亲多说什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阿骐,够了吧?」孟芸薹转头对坐在身旁的丈夫说。
「不够,不够。怎麽可以就这样放过他,他月兑了篱儿两次衣服耶,两次耶!而且见了篱儿化身的朝楼,他明知道她就是被他月兑去衣衫看遍全身的女子,也没说要迎她入门以示负责,还对她又搂又抱存心欺负她。这样的人不让他多吃点苦头怎麽成?」
「我看你是年前被易儿整了一次怀恨到现在吧?」孟芸薹支手撑头,半垂眼睑望着相公,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嘿嘿……」宇文骐乾笑两声,「你不但玩得挺快活?」
「我是替篱儿抱不平,可没你这般坏心。」
「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这坏心的毛病吗?」他笑得很乐。
「还不是遇见你之後,被你教出来的。」孟芸薹捏捏夫婿的脸。
宇文骐凑到她面前轻啄了下她的唇。「就陪我一起坏吧!」
「为何还没有消息?」宇文易走在通往迎风院的长廊不住地咕哝。他派金川到北方去,应该已经到了啊,却迟迟没有消息。他急着想替朝楼退亲好将她娶进门,再拖下去他怕事情有变化。万-楼儿……「不,不会的。」他不会让楼儿出事,也不会放她回离家庄,回去她那天知道是谁的未婚夫身边,她是他的!
该死,为什麽没消息?他生气地想。
「少爷!」长廊那端传来呼唤声,宇文易转身面对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仆。
「怎麽了?急成这样。」他拍拍弯身喘气的阿瑞。阿瑞顺过气後,将手中的小竹筒交给宇文易,「少爷,这是金川传回来的消息。」
「太好了!」宇文易高兴地取出里面的纸笺细续,脸色却由高兴转为震惊,最後是不信与狂怒。
「少爷?」阿瑞不确定地唤了声,少爷的表情好可怕,眉全皱成一团,一边的嘴角抽搐着:阿瑞忍不住打颤,惊慌的倒退一步。
「谢谢你将信送来给我。你下去吧。」宇文易从齿缝中吐出话,将手中的短笺揉成一团,双手握拳愤怒的颤动,手背上青筋暴出。
阿瑞应了声连忙退下。
「梁朝楼……」他迈着沉怒的脚步往迎风院而去。
「相公,还疼吗?」命莲端来熬好的汤药,摆在桌上让它凉,准备待会儿拿给小姐服用。
「还好。」离篱应了声,拍拍床榻要命莲坐下。
她在二日前扭伤脚踝後就被宇文易禁止下床,什麽事也不让她做,害她无聊得要命。宇文易自从那日她受了伤之後就没再过来,听其他的仆人说他去缠宇文夫妇去了,正合她不想见他的意。不过她却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被遗弃了。她摇摇头把邪念头推到一边,她才不会因见不到他而觉得伤心,他算什麽啊?离篱如此告诉自己。
可命莲整日忙进忙出的为她熬药、捣药做敷料,又忙着打扫,一天之中离篱也见不着她几回,害离篱想聊天都只能自问自答。终於命莲端了药进来,她把握住机会,将命莲留下好好的谈一谈。
「相公?」命莲柔顺地坐在床沿,等待小姐开口。
「你记不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
「嗯。」命莲点点头。
「我已经请宇文易去调查了,近日内会有回应,我们这边也该要设陷逮人了。」她以极轻的气音在命莲耳畔说道,显然不希望让命莲以外的第三人知晓。
「可是……」命莲张口大叫,立刻被离篱用手捂住。
「小声点。」她感到命莲点了点头才放开手。
「可是相公你受伤了啊。如果现在进行计画,你可能无法自保,更别说是捉奸了,说不定反而会被那帮贼人捉住,还被利用来威胁宇文老爷和宇文少爷呀。」她学小姐以气音在离篱耳畔轻说。
「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又不是软脚虾,那帮人难不倒我。」见命莲张口欲言,离篱接着说:「何况再不济,我还可以用迷药。」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只管助我除奸就行。」霸道的口吻跟她爹如出一辙。
命莲自知无法阻止小姐,只好点头同意。她走到桌前拿起药碗端到离篱面前,当离篱伸手接过後,房门在此时被打开,宇文易握着拳头冲了进来。
离篱讶异地看着宇文易站定在她面前,带着一身掩不去的怒气。「你是谁?」他的声音沉缓而饱具威胁。
「你……你说什麽?」不会吧?他……知道了?
命莲退到床脚,呆愣的看着宇文易。
他放开手中被捏碎的小竹筒及皱成一团的信笺,抓住离篱的双肩,药碗在她手中晃了晃,药汁洒了出来。「你是谁?别再让我问第三次。」
狂怒的眼……离篱盯着他的眼睛,吐出答案,「梁朝楼。」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摇撼她,「你还要骗我多久?」
手中的药碗翻落,破碎的声音将离篱敲醒,她也气愤的展开反击,「我是谁与你何干?我只是为帮你们铲除奸人而来,事成之後我就会回离家继续过日子,干你屁事!」她尖刻的言词点燃了宇文易的怒火。「当然干我的事!从你入宇文府後你就归我管!」
「你凭什麽?」她扭动着想挣月兑他,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越来越教她难以忍受。
「凭你是我家的仆人!」怒火中烧的他口不择言起来,「你只是区区一个小帐管,我叫你往东就得往东,你却三番两次违拗我。我原本不跟你计较,因为你会是我的。没想到你根本就是骗子!」
他鄙夷的话像利刃一样划过她。「我骗了你什麽?我什麽也没拿,什麽也没做!」她仰望着宇丈易大喊。
「还说没有,你连名字都是假的,而且你已经拿了我的东西了!」话一出口宇文易愣住了。他刚才说了什麽?
「我拿了你什麽?别说些无凭无据的话来诬赖我!」离篱没察觉宇文易的改变,一迳地反驳他。
命莲冲到宇文易身边,想拉开宇文易抓着小姐的手,「放开我家相公,放开……」
他挥开命莲,命莲一个不稳倒在床榻边。
「命莲!」离篱惊恐的大叫,她转头对宇文易大吼:「有本事冲着我来,你居然对命莲下手!你这个寡廉鲜耻的混帐,我不会放过你的!」抬起受了伤的脚想也没想就朝他腿际扫去。
他抓住她的小腿,接着将她拦腰挂在肩膀上,理也没理会命莲就将离篱扛了出去。「放我下来!宇文易,你这天杀的王八混帐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离篱气愤又恐慌的大叫。他的手压制着她胡乱动的脚,她只能用手不住地-他後背,要他放她下来。
宇文易突地将她放在栏杆上,用手撑在她两侧,使她无路可逃。她一後退就会跌下栏杆落入池子里,以她现在的状况可不能保证地游得上来,十之八九会在池中灭顶。
他居高临下的用身子压迫她,想逼她吐实。「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像是冷静下来的口吻却骗不了人。她想。如果眼睛能喷火,那她现在已被烤焦了。「说!」他咆哮。
「不干你的事!」她顽固得不肯透露。
他不再给她机会,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冷凝的说:「我本来想,若你吐露身分,我或许可以原谅你对我的欺瞒。现下你坚不吐实,我也不打算再待你如宾。谁晓得你会不会是反奸,或是那帮贼人的内应,又或者根本就是主谋!」感觉被当成傻子愚弄,他的心像是被划了数道口子不断地淌血,痛得他口不择言。明知她不会是内奸,却不断的用言词刺伤她,只想让她也——心痛的滋味。
她瞪大了眼。「我是离老爷派来帮你们的人,就算你信不过我,也应信得过他,怎麽可以诬赖我是奸人的内应?」他冷笑,「谁知道?说不定主谋正是离振苍!陈家、齐宝他们全是幌子,你也是幌子!我不会再被你愚弄了。」
「宇文易,你混……」她尚未来得及说完,宇文易又点住她的哑穴,再度将她挂在肩上,迈步离开迎风院。
「等等……」命莲冲出来,想拉住宇文易,不让他将小姐带走。「宇文少爷,你要将相公带去哪里?等等--」
在他再次甩开她的手後,命莲跌跌撞撞的在宇文易身後追赶,无奈宇文易走得实在太快,她根本追不上。
「怎麽办?怎麽办?」她急得团团转。宇文少爷好生气,不知道会对小姐做什麽……「对了,找宇文老爷!他应该会有办法的。」拉起裙摆,命莲狂奔去找宇文骐。
宇文易打开地牢的门锁走进去,放下离篱让她坐在石床上,仍是不解开她的穴道,而且锁上了牢房,犹如她是十恶不赦的奸佞之人。
「你就待在这儿吧。我会再过来,到时候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一直关到你肯说为止!」他拿起火把头也不回的离开。
离篱眼中愤怒的光芒随着宇文易的离去而被降临的黑暗吞噬。黑暗里,一滴、两滴的泪珠弄湿了她的手背。
宇文易,你这个天杀的混蛋……她暗自咒骂嘶吼。
她几乎就要相信他了,几乎就要被他打动,相信他是对她有情的。可他这个王八,居然怀疑她、怀疑爹爹!还这样对她!她闭上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她是个天杀的傻瓜,居然还为他相信她的话去调杏齐宝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对他隐瞒了真名就被他说成是谋财害命之人,连爹爹都被他怀疑……她算什麽?几个月下来的相处他还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他就这样把她开进地牢里1混帐肤浅愚昧无知的王八……宇文易!算她认清他了,除奸之举成功之後地马上回离家庄,一定会逼世伯履行契约,解除婚约。
忽然涌上一阵心痛,她不知道是为什麽而痛。为了他的不信无情?还是知道事情过了之後就再也见不到他?不,不会的。不再见他她会很快活,一点都不会感到心痛。一定会这样,她很快就能回离家庄,回到爹娘身边,日子又会像以前一样快活自在。对,她只是为了他的不信任而……心绪恶劣!他一点都影响不了她!
泪无声地淌流。离篱不再睁开双眼,任由黑暗包围她……
「老爷……宇文老爷……」命莲穿梭在长廊,直住宇文夫妇居住的怀云院跑去。
「怎麽啦?」宇文骐揉着眼睛走出来,衣衫微乱,看来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人家还想休息一下……」
「宇文老爷,不好了……」命莲一见宇文骐就冲过来抓住他的衣油,「相公……我家小姐被宇文少爷带走了!」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啊?带走?」他还不是很了解。
「宇文少爷刚才气冲冲的跑到迎风院,一直逼问小姐的名字,还说小姐骗了他,根本没有粱朝楼这个人!」她喘口气。
宇文骐则越听越惊骇。
「小姐不肯告诉少爷她的名字,少爷就把小姐带走了。他看来好生气,会不会伤害小姐?宇文老爷,拜托您快去救小姐,快……」
宇文骐一听就知道事情严重了。「放心,易儿不会伤害篱儿的。」他安抚她,「我马上命人去叫易儿过来。」
「阿骐?」孟芸薹从房内走出来,询问地看着夫婿。
「易儿将篱儿带走,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已经知道朝楼不是篱儿的本名,我怕他会做出蠢事来。」宇文骐向妻子解释。
「快命人去寻吧,别耽搁了!」
半个时辰後,仆人来报,「府中上上下下全找遍了,没见着少爷或是梁帐管。」
「该死!这混小子把人带到哪里去了?」宇文骐敲着桌子,气恼的道。
「老爷。」看守大门的阿仁来到厅中。「少爷大约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什麽?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一个人?」
「是。」
「那篱儿一定还在府内……快,再去找,必要时把宇文府翻过来也成!」
「是。」
走在大街上,宇文易痛苦不已。他不断地回想离篱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该死……你为什麽要隐瞒我?为什麽?我就这麽令你厌恶,令你无时无刻不想离开我?」他喃喃,感觉痛苦疾速地撕裂他。
没错。他狂怒、他心痛,他几欲发狂、不知所措。原以为寻到了心仪的女子,所以放任自己投注所有心力,放任自己被她占据思绪,放任自己去痴心狂恋,去……爱她。没想到到头来他所做的全是白费工夫,她根本不在乎!
他在要求她告诉他真名时不仅是要求她对他吐实,他在要求她信任、求她相信他呀,他在求她回应他真诚不带虚假的感情,回应他的痴心。她难道听不出来吗?他全身散出的怒气有一半是感到被欺瞒的痛苦烈焰啊!她感觉不到吗?天杀的她!
天杀的陈家,天杀的奸人,天杀的他自己!
「爹,找我有事吗?」陈桦青跨入书房。
「我们明晚行动。」陈宗善对儿子道。
「明晚?」
「他来过通报。离家小姐身分曝光,被宇文易囚到地牢去了。宇文府现在上下乱成一团,就算马上能平静下来也是人心不定,防戒最疏之时。已订明晚动手,你传令下去,叫他们小心准备,有消息说皇上的钦差已盯上我们,我们得小心行事,别被人看出端倪。」「钦差?是。」陈桦青扬了扬眉,领命离开。他才不管什麽钦差小钦差,他要的是宇文家的财产。
陈桦青是个贪图美色的人,最爱的就是美人,其次才是钱,但有钱,什麽样的女人没有?这就是他和爹联手欲减宇文家的原因,他要的只是钱。
而陈宗善呢?
看着儿子离开後,陈宗善坐回书桌後,背靠在椅背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明晚。只等明晚。」一切已然就绪,只需付绪行动,明晚之後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多年的等待终於要有结果。冷漠的表情终於有了些微牵动,化为一抹诡笑。
屋顶上有个人也笑苦,他多日的等待,也有结果了。
轿子在宇文府前停下来,如烟等人及侍女纷纷步出轿外,走向等待着她们的宇文易。
此时天色已暗,宇文易在白日离开宇文府後,就来到览烟楼,帮如烟姊妹赎了身,不顾如烟的好言相劝,一意孤行的带她们回府。
因为要将四位姑娘的行李打包好一同带上路,所以宇文易在览烟楼待到月华初上才回到宇文府,全然不知府里已乱成-团。
「整日忙碌下来你们也累了吧?我马上命人将揽月院准备好,你们先歇着吧,行李明日我再差人帮你们整理。」宇文易道。「那就谢过宇文少爷了。」如烟代为回答。
宇文易做点了下头,转身欲拉门环,门却自动开了,是阿仁为点上门前的灯笼而开门出来。
阿仁先是因为门口站了一堆人吃了一惊,随後认出是宇文易而高兴的大叫出口:「少爷!」
连忙转身对身後的小厮说道:「快去通报老爷,少爷回来了。快去!」
小厮急忙冲进去,同时边跑边叫:「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老--」
宇文易有些错愕的微扬眉:「怎麽回事?」住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他们看到他回来如此高兴……应该说是如释重负。为何摆出这等阵仗?他边想边踏进府内。「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整日叫人翻遍府内要找梁帐管哪,您倒是把人带到哪里去了?」饶是急过头了,一向恭恭敬敬谨守主仆之分的阿仁完全没顾虑到自己的口气像是在逼问,月兑口就是对宇文易一阵询问。
宇文易一听脸色绿了起来,「梁帐管?」原来是为了她!
「易儿!」宇文骐施展轻功疾奔而来,一落地马上揪住儿子的衣领,「你把她带到哪裹去了?」
「在她该在的地方。」他只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什麽在她该在的地方?人呢?」
宇文易冷然的看着爹满脸焦急,额头布满豆大的汗。
突然的领悟点燃他略熄的怒火。「该死,我怎麽没想到!爹,你也有份对不对?」
「啥?」宇文骐错愕。
「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离世伯也知道对吧?你们联合起来欺瞒我!」宇文易怒喝出口。
回过神来的宇文骐大叫:「对啦!我知道她是谁。先不管这个,人在哪裹?」
「她是谁?」宇文易同样大叫。
「宇文少爷!」命莲的声音插进两个男人的怒吼中,随後人也飞奔而至,而且抓住了宇文易的衣袖。「小姐人呢?小姐在哪里?」她喘着气,脸色发白的问。
宇文易愣住了。「小姐?」宇文骐急急逼问:「朝楼……篱儿在哪里?」
「篱……」他惊愕得反应不过来。
宇文骐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在儿子的下巴轰上一拳。
宇文易被打得跌坐在地。
宇文骐又冲上来抓住他的衣襟。「人呢?」
「地……地牢……」
「地牢?」命莲和宇文骐同时吼出。
宇文骐不敢相信。翻遍了宇文府遍寻不着离篱,只有地牢没找过。他以为儿子不会蠢到把人关到那里去呀!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宇文易是将人带出去了,没想到……
宇文骐慌忙的飞身而去:
「等等我,宇文老爷……」看也知道宇文骐不会等她,命莲抓住阿仁的衣袖。「地牢在哪?带我去,拜托带我去……」阿仁想也没想就点了头,拉着命莲跑向地牢。
呆愣的宇文易忽地回了神,起身施展轻功离去。
一堆仆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後全部一起冲向地牢。
离篱睁开疲倦的眼,倾听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她已经被宇文易囚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又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动,全身筋骨酸痛得令她难受极了。
「真该听爹的话,把解穴法学起来的。」那年她十二,武学已学得差不多了。怪她太过於自信,当她爹要教她自解穴道的法子时,她仗着学到娘配迷药的方法,以遇到危险用迷药一洒就万事摆平为由不肯再学,直缠着他教她做生意。这下害苦自己了。早该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被爹知道後一定臭骂我一顿……她暗自想着。
地牢的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宇文骐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篱儿……篱儿?天,你还好吧?」
突来的光亮令已习惯黑暗的双眼一阵刺痛,离篱闭上了眼,而宇文骐已打开门锁来到她身边。
「篱儿?」看着离篱木然不动的样子,宇文骐猜到她被点了穴,「那混帐!我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并伸手解开离篱的穴道。
离篱整个人瘫倒在石床上,宇文骐连忙上前扶起她。「篱儿,你还好吗?」
离篱睁开眼看了看他,缓缓抬起手抚着喉咙,宇文骐连忙又将她的哑穴解开。
「篱儿?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宇文骐连声轻唤。
她闭上眼摇摇头,不回话。
「楼……篱……儿?」宇文易随後冲了进来。怒气已不复见,他看到离篱虚弱的模样忍不住一阵瑟缩。
听见宇文易的声音,离篱只将脸埋进宇文骐的臂弯中,连看都不看他。
「离篱。」他唤出她的真名。
「世伯,我累了。」她终於开口说话,嗓音微弱低沉。「带我回迎风院休息好吗?」
「篱儿!」宇文易低声咆哮着要求她的注意。
「小姐!」命莲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身後还跟了一堆仆人。「小姐,你怎麽了?」
「没事……」她微微一笑,脸庞在火把照耀下显出苍白之色。
「来,命莲,你拿着。」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命莲,宇文骐横抱起离篱就要离开。
「篱儿,我……」
「你做得够多了,给我闪一边去!」宇文骐怒气冲冲,将儿子推到一边,抱着离篱就走。
命莲也跟着一起出去,留下一些仆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易在石床上坐下,一手捂脸。
阿仁低唤了声,「少爷?」
「阿仁,麻烦你带如烟姑娘她们去揽月院。」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来,显得有些模糊。
「是。少爷,您……」
「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阿仁领着其他人退下了,留下宇文易独自待在地牢里。
离篱。离家的大小姐,他的救命恩人,他从小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
天!他想都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他本以为她是……是什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因为愤怒;因为生气,所以他只想到自己如何被当成傻子愚弄,他只想让她——一样的心痛,逼她吐实。所以他用话剌伤、攻击她和离世伯。原以为这样的伤害对她而言不算什麽,方才见了她才知道这对她伤得有多大、有多深,她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了。
迟来的顿悟令他陷入深沉的痛苦。没错,她欺瞒了他,捏造出梁朝楼这个人;但他有必要将她囚禁地牢内吗?愤怒让他昏了头,一意孤行的结果是篱儿苍白虚弱的脸。
「我做了什麽?」宇文易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的痛楚比不上他心里的痛。天啊,万一篱儿不原谅他呢?万一她不回心转意呢?想也知道篱儿现在一定不愿嫁他为妻,他该怎麽办?
一想到篱儿会离他而去他就心慌焦急。不行!他不会让她走,被欺瞒的痛苦依旧存在,但比起失去她,那根本微不足道。可那并不表示他就此不会追究,只要篱儿留下成为他妻子,之後他要怎麽追究都不成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下她……留住她的心,他该怎麽做?
宇文易在地牢内苦思了许久,直到火把熄灭,他依然在想。
离篱……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