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见满室狼藉、空无一人的房间,厉天行的心立即重重一沉,浓眉倏拧,厉声就喝,“把人交出来!”
现在澄苑之内再无他人,而怕他阻了洪俊启“好事”而跟来的王丽芸被他这一吼,吓得连连倒退几步。
“什、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啊—”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掐住了咽喉。“咳咳—你……放手……”
他加重手上劲道,狠戾神情可比阴曹地府来的鬼魅,“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到我的人,我再问你一次,人呢?”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让他的双眸浮上杀气,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很快的,王丽芸的脸色已转为青紫。
“我……”她张口想说话,但那像是能折断她脖子的力道让她无法言语,只能拼命拍打厉天行的手臂。
大手一甩,他像扔沙包般将她重重甩到地上,“说!”
“咳、咳咳—”一得到自由,王丽芸便喘息不止,蜷着身子惊恐的往里边缩去,“我说、我说……你别过来!”她手指颤抖,指向身后,“他们被带到……带到后院去了……”
利眸一眯,他危险的看着她,“看来,你似乎是不想活了。”
王丽芸吓得脸色一白,再也顾不得二夫人的威仪,扬声大喊,“来人呀!来人呀!快来救我—”
“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澄苑的下人早让他给支开,现下这里除了他和她之外,会在的就只有……他缓缓朝她走近,目光却直直看着她身后的青花瓷,“就算有人来,也救不了你,你身上中了奇毒『噬骨散』,不只你,只要是进入澄苑的人,全都活不过今夜。”
为了防止她动手脚,他早在澄苑四周洒下无色无味的“沧云”。
沧云本身并不具毒性,但就在他离开澄苑去会见她之前,他又洒了“青蔓”。
青蔓是诱发噬骨散的毒引,同时闻到两种不带毒性的气体,便成了能在半日内将人化血噬骨的噬骨散。
王丽芸闻言脸色遽变,才想讨饶,身后的青花瓷却喀的一声转动起来,挂着壮丽山水字画的墙面缓缓旋动,墙后密室出现的人,赫然就是厉天行急着寻找的严喜乐以及洪俊启。
见到悬在心上的人儿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他紧绷的情绪才稍微缓下。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洪俊启面无血色,胸口梗住的一股寒气像是已帮厉天行回了答案。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等着瞧,就怕你没命等到那时候。”他的目光自始自终没离开严喜乐,她口中被人塞了布,眼底漾满恐惧的看着他。他浓眉一拧,沉声说:“把人放了。”
“解药拿来!否则我这就杀了她!”洪俊启发狠的将匕首更往身前人雪白的肤里按,那薄女敕的肌肤马上渗出血珠子,只见严喜乐吃痛的缩了子,脸上布满痛楚。
见状,厉天行却是眉头一挑,变得从容许多。“要解药可以,仅此一颗。”他由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在身旁的桌上,扫了眼王丽芸和洪俊启,“想要得救,就自己过来拿。”
一听有解药,在地上不断发抖的王丽芸连忙爬起身,“给我!给我解药,我不想死……”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了解药就要吞下。
“丽芸!”
洪俊启大喊,止住她的动作,她缓缓回头看他,紧掐住手上的解药藏在身后,颤声道:“不……启、启对不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他伸出掌,诱哄的说:“把解药给我,谁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我不能让你冒险,快!把药给我。”
她却摇头,一迳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这贱人!快把药给我!”一见软的不成,洪俊启倏地变脸,挪开架在严喜乐颈上的匕首,指向王丽芸,发狂似的大喊。
看着两人为了颗解药自私的争夺,厉天行仅是冷冷的勾唇一笑,无动于衷。
“贱人!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如此,就把药给我!”斯文的脸孔狰狞扭曲如同恶鬼,拖着严喜乐着急的往王丽芸逼近。
“你不也说爱我?”她痛苦的看着眼中根本没有她的男人,突然了解到这些年他所说的爱,不过是骗局,“原来……原来你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的美貌帮你骗钱、害人,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你只是在利用我,否则怎会忍心看我死”
胸口寒气翻腾,洪俊启用力一咳,顿时咳出一摊黑血。见状,他脸色惨白,急声又喊,“不,我是真心爱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保证会为你报仇,快点!把药给我,你也不忍心看我中毒身亡吧?”
他自私的说辞让王丽芸心一寒,不再多说,手一扬便吞了那唯一的解药。
“不—”洪俊启气得浑身颤抖,恐惧吞噬了他的理智,举起刀便往她胸前刺去,“你这贱人!”他一刀一刀的刺进她胸口,鲜血如涌泉般喷起。
“啊—”她凄厉惨叫,伸出手向厉天行求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呀……”
“你不想死?”他神色漠然,冷眼看着这一幕,不动半分,“那你可有想过我爹想不想死?被你害死的人想不想死?”
他冰冷的话一字一句敲进王丽芸心里,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在厉家的那段日子,她曾经是爱过厉老爷的,也曾真心疼爱这差点被她害死的男人……要不是……要不是她遇见洪俊启并爱上了他,她……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可惜,一切都迟了。
在阖上眼的那一刻,她气若游丝的对着他道:“对不起……对不起行儿……”
听见她真心的道歉及那声呼唤,厉天行缓缓闭起双眸,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该死!厉天行,把解药给我!我不信你只有一颗解药!你不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洪俊启双眼迷乱,体内又热又寒,逼得他将匕首抵在严喜乐胸口,狂喊出声。
“没有解药,我说过那是唯一的一颗。”他毫不留情的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你—”洪俊启愤怒一瞪,尔后又仰天大笑,“好!很好!鬼医厉天行果真如传言的无情,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见死不救,既然我洪俊启注定命丧于此,在临死之前我也要拖个垫背的—”
话还未说完,锋利的刀刃突地没入胸骨,发出令人发寒的声响,他张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身前手拿匕首的女人,身子向后倒去,一直到断气,他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扔开沾满鲜血的匕首,严喜乐拧起眉瞪向老神在在的厉天行,“你这家伙未免也太冷血了吧?我就要让人给刺死了,你还无动于衷?”
厉天行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迳自越过她奔进密室,不意外的在里面找到昏迷的周牧杰与周媛媛,还有……另一个严喜乐。
他动作利落的为三人把脉,在确定三人只是暂时昏睡后,才站起身看向慢吞吞晃进来的“严喜乐”,“什么时候来的?”
“她”嘻皮笑脸,也不回答,只是好奇的问:“你怎知我不是严喜乐?我这张脸皮可是堪称天下无双的易容师『易幻』阴末衡而制,不仅是神韵仿得十成十,就连肤上的细孔都无不精准,你究竟是打哪儿瞧出来的?”
啧!本想看看这个冰山般冷情的人心慌失常的模样,没料到还是被他给瞧了出来,真扫兴!
厉天行冷冷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没有哭。”
说罢,他抱起昏迷不醒的心上人,将另外两个小的扔给对方,率先走出密室,往秋棠阁走去。
“她”笑了笑,不费吹灰之力的扛起两人,紧跟在他后头,“简单来说,我未来的弟媳是个爱哭鬼,遇上这种事居然没吓得大哭出声,才让你看出破绽是不?”
“废话少说,还不拔下那张脸皮”进了房内,他将严喜乐放在榻上,忍无可忍的转身向对方。
“她”耸耸肩,手一扬,摘下面具,露出底下那张略带邪气的俊美脸孔,就连轻柔的女声也变回原本的浑厚声嗓。“本想再多戴一会的,毕竟这张面皮价值不菲呀,才戴一个时辰着实有些浪费!不过,我那弟媳似乎也该醒了,我这就先去收拾残局。”
说着身形一晃,男子便有如鬼魅般闪出房间。
他前脚一走,严喜乐便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厉天行,她皱起了秀眉困惑的问:“你怎么在这?我……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她记得她正要去找小杰他们,怎么……找着找着却找到床上来了?
“你不记得了?”厉天行不禁讶然。
她搔搔头,“我记得……我正要去找小杰和媛媛,结果才转出回廊……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懊恼的扁嘴,那段凭空消失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
在她急欲想起的同时,厉天行突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极淡的气味,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恍然大悟。
是“迷离”的气味!迷离是种能让人忘掉不愉快记忆的迷药,想来是方才离去的男人在她身上洒下的。
他将她揽到怀中,“你真不记得了?你这迷糊蛋又不小心跌了一跤,不仅把头给跌肿,还把脚也扭了,要不是婢女恰好经过,你这蠢丫头恐怕到这会还倒在花园里昏睡。”
“真的”她惊呼,发现自己的后脑当真肿了个大包,动一动脚踝,更是痛得脸都皱了。“噢!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