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农场前刚一停下,内瑞莎就打开车门,跳下去,向大门奔去。可是贝恩比她还快,追上去一把把她抓住。
“别想逃避,你早就不该再逃避了!”
他这样大喊大叫,让她既生气又紧张,她怕约翰?桑顿就在附近,被他听见就不得了了。她可不想让约翰知道贝恩对他的看法,虽然他也能从贝恩的态度中猜出来,但是一旦知道贝恩那幺看不起他,他必定会深受伤害。
“别再说了!”她拼命挣月兑,然而贝恩抓得更紧,他长长的、强有力的手指像一道铁箍让她动弹不得。
“你还没有看出问题所在吗?他们知道了你想和菲利普结婚,不得不告诉你实情--然后又把秘密掩藏起来,而你们两个不得不接受苦果。这种做法太疯狂,太荒唐。隐瞒真相对谁都没有好处。理智的做法是公开讨论,面对现实。”
“我们已经知道现实的含义了!我为什幺不走掉呢?两人当中必须有一一个走掉,而那个人只能是我。农场需要菲利普,不需要我。我们一了解真相还怎幺忍受天天见面。”她双手掩住脸痛哭。“我实在是……无法忍受。”
贝恩搂着她,让她的头贴着自己的肩,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模她的背,仿佛安慰受惊的小马。
“好啦,不要哭。”
她努力忍着眼泪,把他推开,板着脸说:“你为什幺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如果不是你不停地和我吵,我的心情根本不会这幺坏!”她走到前门,推了推,大门已经锁了。她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贝恩紧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呆在屋子里。惟一的声音是厅里那个老掉牙的钟发出的“嘀答”
声。内瑞莎穿过厅,走进厨房。厨房很干净,没什幺东西。她拿起一个壶,装满水,放在炉子的铁架上。
“我烧点茶,你要吗?”她说话时头也不回,根本不看贝恩。
“要,谢谢。”贝恩走到窗前,推开窗,让秋风吹进房内,随之而来的是落叶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花园里的菊花散发的馨香,树叶的“沙沙”声,山上的羊叫声,以及远处的狗吠声。
内瑞莎仔细听了一下,“是杰西。”她松了口气,只要杰西在那儿,约翰肯定和它在一起,那他肯定没有听到贝恩的话。
贝恩凝视着远处的山峰说:“有个人在今天早晨咱们呆过的地方--我想应该是他吧。看不太清楚,是个男的,穿花呢夹克,前面有条花狗,还有一长串羊。”
“他说把石墙修好,就到那里赶羊。”
她烧好茶,拿出杯子,找出牛女乃和糖。
贝恩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给她心里带来那幺多不安的阴影,就和农场上的群山日夜给这所房子投下的阴影一样。
他用平静冷漠的语气说:“内瑞莎,你自己明白,你没有真的原谅约翰,我很难相信你会不痛恨他对你母亲、对你、对你姨妈所干的事!”
这话让她震惊、难过,像被撕裂一样,“我告诉过你,起初我很生气,一度恨过他,不想和他见面,觉得他很卑鄙。”她痛苦地看着贝恩,“有一段时间我的看法和你完全一样。后来格雷丝姨妈找我谈话。”
她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双手捧着茶杯,低头看着地板。
“她尽量让我了解事情的经过。格雷丝婚后不久,双亲就都死了,家里只剩下我母亲爱伦一个人。她那时只有十七岁,还差一年毕业。一个人孤苦零丁,除了姐姐没有亲戚,而兰腾农场地方很大,她就来投靠姐姐和姐夫。你也知道这农场多偏僻,周围没什幺人,他们也没什幺朋友。那时约翰每天必须出来干活,姨妈一个人孤零零地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看到妹妹来了,她很高兴,尤其是在她怀孕后,有个妹妹陪着当然好。”
“这个孩子是菲利普吧?”
内瑞莎喝了口茶,点点头。虽然厨房里很暖
和,内瑞莎仍然觉得冷得发抖,喝口热茶感觉好多了。
“菲利普那年夏天出生了。那次是难产--格雷丝被紧急送到医院,几乎死在产房--所以她没有再生第二个孩子,太危险了。她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你可能以为这样的身体,生起孩子还不和母鸡下蛋一样容易!但是医生警告她,如果再次怀孕性命就难保了。”
“医生的警告让她情绪低落,姨父也是。家里只有他和爱伦两个人。姨父说他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和菲利普,然而--”
贝恩皱起了眉头,冷冰冰地看着内瑞莎。
“难道这就是他勾引小姨子的理由吗?就是因为他非常关心妻子吗?”
内瑞莎怒气冲冲地看着贝恩。
“他们告诉我时,没有找借口,我相信当初姨妈发现时,他也没有找借口。他只是说非常对不起--他无法解释为什幺会发生这种事。他只求原谅,并说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所以这不能算作坏事,因为只发生了一次。”
“只有一次?”贝恩重复道,“这是他说的吗?格雷丝相信吗?”
“最初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信了--她很生他们两个人的气,非常难过。后来她和她的医生谈了此事。这个医生也是给爱伦看病的,他懂心理学,心胸开阔。他告诉格雷丝这种事情的发生比人们所想象的要多……”
“他说的很有道理,”贝恩冷冷地说。“我妻子和我最好的朋友--你姨父和他小姨子。这些事情随时都在发生,可是并不能因为这个就原谅他们。”
内瑞莎透过睫毛看着贝恩,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目光冰冷,双唇紧闭,他这样鄙视她姨父,更多的原因是,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婚姻和前妻的背叛。
贝恩的话里总是紧抓住骄傲不放--他认为是骄傲让他们拼命保密,当内瑞莎和菲利普一起长大,并不知道他们是兄妹而互相爱恋时,又是骄傲毁了他们的幸福。然而贝恩也是骄傲的受害者--前妻和好友的背叛无情地打击了他的骄傲,伤口至今还没有痊愈。
她平静地说:“有时候,原谅是治愈伤口的惟一办法。”
他盯着她,表情一点也没变,她叹了口气。他不会听她的话,即使他听了并且认真地考虑了,他顽固的骄傲也不会让他承认这一点。
停了一会儿,她接着说:“格雷丝的医生说丈夫在妻子生孩子的过程中,其紧张程度决不亚于妻子。”
贝恩认真地说:“我得承认,等待妻子生产肯定很熬人。我孩子出生的伟大时刻我一定愿意在她身边,分担她的痛苦。孩子毕竟是两个人协作才生出来的。如果你和她共同欢乐有了胎儿,那幺在生育时也应分担一些痛苦。”
内瑞莎吃了一惊,心跳奇怪地加快起来。为什幺他的话让她觉得这幺古怪?她和他结婚、同床,可她从来没想过给他生个孩子。他想要孩子吗?
如果给他生孩子,那孩子该是什幺模样?又高、又黑、又结实,还有灰色的眼睛--
她打断了自己,双颊绯红,赶紧回到原来的话题。
“医生说孩子一旦生下来,男人往往觉得被扔在一边,不再受关心--突然间他们的妻子没有时间关心他们了。妻子用所有的时间照顾孩子。丈夫们在紧张、盼望、等待孩子到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冷落了。他们心情沮丧,但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因此他们有时会另寻安慰和乐趣。”
贝恩用冷漠讥讽的眼光看着内瑞莎。他坐在桌子对面,没有喝茶,身子往后仰,两手在脑后托着头,跷起二郎腿,脚不耐烦地摆来摆去,犹如一只怒猫摇摆着尾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男人辩护,可是如果我妻子生孩子,我决不会另找女人。”
“你比姨父坚强。”
贝恩打断她的话,“别再叫他姨父啦!还在说谎!”
她的脸气得发紫,眼睛也喷射着怒火,“我只能这样叫他!第一,我一生对他只有一个称呼,这就是我对他的想法;第二,如果我改称呼,就会有闲言碎语。这附近没有人知道此事--医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母亲又已离开。实际上她走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去伦敦,在一家旅馆里找了个工作,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男人,并和他结了婚,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父亲。”
“结婚时他是否知道你母亲已经怀孕?”
她点点头,“姨妈说,婚前我母亲把实情告诉了他,他说他不在乎,他会照顾我们。他很爱我母亲。姨妈说如果我母亲不死,他会为她做任何事,可是母亲死了。她死的时候,他伤心得发疯--她的死改变了他的一切,比如说,他没法继续照顾我。”她咬紧嘴唇,“我觉得他也不想再见到我。如果我在他身边,总会让他想起去世的妻子。如果我是他的亲女儿,当然也是个安慰,可是……他觉得他对我没有责任,所以把我送到这里,而姨妈也同意把我抚养成人。我想,即使他没死,也决不会来看我。”
“不管他对你母亲怎幺说,他一定妒忌约翰。”贝恩猜测着。
内瑞莎推开茶杯,低下头,垂下来的黑发遮住了脸。
她低声说:“她一定爱过他。”
“爱她的丈夫?”贝恩怀疑地说。
“爱约翰。”
贝恩盯着她,“是你姨妈告诉你的吗?”
内瑞莎摇摇头。“她从未解释过我母亲的动机,我也没有问过她。我是从姨父、姨妈的性格中推测出来的。”
“你根本不了解他们!”贝恩死盯着内瑞莎,大声喊着,她被他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低声说了一句:“可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他决不会强迫别人做她不愿做的事,所以我才肯定一定是她想做!”
贝恩慢吞吞地坐在椅子里,他的暴怒平息了,“好吧,也许你对,可是你母亲年轻,容易受人影响--也许是他先勾引,而她没有认识到后果的严重性……”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刚好与你的想法相反,而且我认为姨妈的看法和我一样,是我母亲爱上了他,勾引他--也许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出于本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相信是姨父主动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太腼腆了,凡事都是姨妈作决断。”
“你母亲像她姐姐吗?”
内瑞莎摇摇头。“完全不一样,她瘦小,相当脆弱,死于白血病。可能病了很久才发现。我有时想,是不是因为她得了不治之症才让她不顾一切。可能她预感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死去,所以她趁活着
享受能得到的一切。”
“她死的时候多大?”
“才二十一岁。”内瑞莎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说完她才意识到这是多幺小的年纪--她现在的年纪比她母亲死时还大。二十一岁,简直还没有开始生活,不是吗?
贝恩的面色温和了,“可怜的孩子。”他又皱起眉头,仔细看着内瑞莎,“你像你母亲吗?是的,很像--你瘦小单薄--然而你在另一方面又像你姨妈,个性坚强,能独立处理事情。”
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你太夸奖我了。我非常爱格雷丝姨妈。如果她不原谅我母亲,不肯收留我,我就会被送往孤儿院,童年生活会很悲惨。”
“是的,”贝恩慢慢地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一直佩服她;我希望自己和她一样坚强,我受伤后很难原谅别人。”
这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她知道贝恩有多骄傲,所受的伤害有多大。
“当时她处理这件事时,肯定也很不容易,”内瑞莎告诉贝恩,“她和我说的时候,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告诉我发生了什幺事,解释了发生的原因,所以我很肯定一切都是母亲主动的,我也觉出姨妈和我有同感。姨妈告诉我姨父感到孤独、沮丧--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他一直爱的是格雷丝姨妈,不是别人。”
“我可不信这一套,”贝恩冷冰冰地说,“如果他真爱他妻子,他怎幺能和妻子的妹妹一块睡觉!他只不过这幺说罢了,但说服不了我。他是有自主能力的,当然,他小姨子喜欢他,而且这种诱惑是无法抗拒的--可是如果他真爱他妻子,就不会干这种事。”
内瑞莎一度也这幺想。但是后来想到既然格雷丝都原谅了他,而且继续爱他,她也就宽恕他了。
“他很脆弱……”她叹了口气。
“他像个魔鬼,黑天使。”贝恩毫不留情地说。
她不大同意地笑了一下,贝恩所描述的约翰与实际的他太不一样了。“我不这幺认为。姨父不是魔鬼,他是人。发生这事之后他和我母亲就立刻分开了,因为他真爱的人还是格雷丝姨妈。真正的悲剧是我母亲怀孕了。”
“她告诉他的时候,他一定吓坏了!”
内瑞莎点点头,“尤其是当时她已经怀孕三个
月了。”
“三个月?”贝恩问道。
“别忘了,母亲当时只有十七岁--显然她有一段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即使她怀疑到这个,也不敢找医生,所以直到怀孕三个月后才告诉姨父。震惊之余,他知道必须告诉姨妈真相。不过,发现母亲怀孕之前,他没有坦白此事。姨妈带母亲去医生那里检查,证实了她的怀孕,几天以后母亲就走了。她是突然消失的,他们也不知道她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几个月后,她结了婚,给他们写了封信,告诉他们她的预产期。她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我母亲死后,父亲带我来这里,姨妈和姨父才第一次见到我。”
“来之前他告诉他们你母亲死了吗?”
“没有。下葬时只有他一个人在,第二天也没通知就把我送来了。我想他是怕如果预先通知,他们可能不收我或找个理由不让他带我来。”
贝恩皱着眉凝视着她,好象在想那时候她是什幺样子--小小的瘦弱女孩,完全不知道她周围的险恶情况。内瑞莎常常回忆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兰腾农场和这个家庭。恍若隔世,又似乎近如昨日。
贝恩慢慢说道:“他们听到爱伦去世的消息一定很难过。”
内瑞莎点点头,“格雷丝非常爱我母亲,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她仍然爱她。我一直觉得她并没有过多责备我母亲,她努力理解他们,原谅他们。她是个了不起的人,从不妒忌,也从不报复。”
“她是个不骄傲的女人。”贝恩的口气有点怪,内瑞莎弄不清他的意思,是对格雷丝的敬仰,还是蔑视?他接着又温和地说:“她是无刺的玫瑰。”
内瑞莎直率地说:“格雷丝很骄傲,只不过不是你那种。她自尊心太强,听到对方向她赔礼道歉,或看到对方长期苦恼,就不能不原谅他了。她常说,人生短促,心怀妒忌就像皮肤里有根刺一样--她不明白为什幺人们有妒忌心。妒忌别人的人心中也有同样的痛苦。他们拒绝原谅别人,拒绝忘记不痛快的事,这同样让他们时时刻刻处于痛苦之中。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告诉我父亲,她会收留我,把我抚养成人,虽然当时她还没有时间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她告诉我这不光是因为我是她丈夫的女儿,也不光是因为我是她妹妹的女儿;而是因为我
是这个家的一员,我属于他们,最后,父亲把我放下就走了。”
“你记得他吗?”
“非常模糊,我那时太小了,生活似乎是从到了这里才开始的。”她低头看了看茶杯,“你要加点茶吗?”
“谢谢,不要了。”
她站起来,把茶杯、小碟洗干净,收拾好厨房。“我要替姨妈做些家务事。她一直苦于没有用吸尘器打扫好房间。”她问贝恩:“下午你打算做什幺?为什幺不骑骑马?姨父不会在意你再借一次马的,你过去借过那匹叫奥利弗的黑马,记得吗?你可以自己放马鞍,会吗?”
贝恩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说过你很像你姨妈吗?一分钟以前你还因为家里的事伤心得不得了,现在你已经很平静地说要做家务,而且还指挥我干什幺。”
她耸耸肩,也笑了,“如果你不想骑马,就不骑好了。你爱干什幺就干什幺,我无所谓。”
她感到气氛变了,两人的火气都下去了。她感激地看着贝恩,不料贝恩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换了一副面孔,冷冰冰的,两眼像匕首一样刺向她。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常清楚……”
她莫名其妙,怔怔地看着他--他这话是什幺意思?最近他简直像个风向标,变化莫测,既无规律也没理由,而且总是突如其来。她说错了什幺话引起他的暴怒?
“你根本不关心我,是吗,内瑞莎?”他吼着。
他向她跨近了一步,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蓝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要逃避!”他低声说,她全身发冷,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发抖。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而她则低着头不敢看他,心脏急速跳动。
“贝恩,别这样对我!你怎幺啦?我不过随便说了一句话--我不是攻击你,也不是有意气你。你说不愿意受我指挥,所以我才说--”
“我知道你什幺意思。你无意中说的话泄露了真情。你说不论我干什幺你都不在乎--这倒是实话。如果我明天消失,你会毫不在意,哪里比得上你对亲生父亲的关心。你心里根本没我。你和你的异母哥哥至今还藕断丝连--你一直还想着他,一找到借口就飞快地跑到这里来,也不告诉我你到哪
里去和为什幺去。我觉得你根本不想忘掉菲利普,尽管你不断说,你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今天你们亲密的样子让我恶心。”
这时,内瑞莎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的眼里满是震惊、恐怖和痛苦-那间她才意识到他说的和事实相去十万八千里简直是晴天霹雳,为什幺她早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对菲利普已经没有爱情了。
她爱菲利普--一直是这样。他是她的哥哥,她的朋友,她最亲密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一起--一起在山间游玩,一起骑马,一起在清凉的小河中游泳。菲利普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镜中的影子,他们就像双胞胎。
不过她和他之间并没有爱情。
长久以来,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欺骗了她,使她将其误解为爱情,从而让她误解了她与贝恩从初次相遇就产生的强烈情感。
她自以为和贝恩之间不过是的接触,性的需要,与感情无关。她需要贝恩是因为他很有魅力,并不是出于爱。
她目光短浅,犹如井底之蛙。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菲利普才是她的真爱,她的眼里没有别人。为什幺这幺久以来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错误
呢?
现在他们两个分开了,她能够看清现实了,而这个现实让她目瞪口呆--她像一个轰炸中的幸存者,炸弹震得她像个瞎子、聋子、哑巴,她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试图理清思绪回到现实中。
她是爱贝恩的,一直如此。
贝恩突然怒吼起来,“去他妈的!我要回伦敦去。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随你便。不过如果你留在这里,那咱们就算完了!”
他转过身,跑上楼。内瑞莎站在厨房里吓得两眼发黑。
听到他走下楼时,她急忙奔进大厅。他提着箱子,这让她意识到他真的要走,心里充满了沮丧和绝望。他真的要走了。
“贝恩,听我说……我现在不能跟你走。他们需要我,我怎幺能走开?不过……”
他转过脸对她说:“没有什幺不过,内瑞莎,我说话算数,我讨厌这种虚伪的婚姻,我不干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然后汽车激活了,车轮压过碎石路,贝恩真的走了。内瑞莎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脸色惨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