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海带着女郎来到港边,离刚才激情热舞的地方远远的。耳中听着海浪翻涌的天籁,她心头五味杂陈。
她确实是想激怒贯非。
但让他生气又能怎样呢?他不会对扮成男人的她有感觉吧?就算他知道她是女人,都还未必会爱上她……
“喔,烦哪!”掠海低喊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
“请问……你真的是男人吗?”艳舞女郎一口不标准的汉语,倾脸看向她。
掠海惊讶地抬头望着她。
“你会说汉话?”
“当然,我会许多种语言,在港口做歌舞女郎八年了,各国的商人都瞧过。”女郎巧笑倩兮。
掠海扬起眉,叹了口气,“漂亮姐姐,你已经发现我是女人了啊?”果然还是女人比较细心,更何况这样贴着身子跳舞,任谁都会发现她是女人吧。
只有船上那一群终日与海为伍、爽朗豪迈的粗心男人会忽略她有多么娇弱又秀气,反而将她当成变童一样狎玩、追求。
艳舞女郎笑着说:“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还有……胸部啊。”她伸指在掠海颊上轻点,接着在她胸前按一按,“不过,你的胸部很小,你是故意包起来,假扮成男人的吧?”
掠海不禁笑了。“对啊。姐姐,你胸前好丰满喔,一定迷死很多男人吧?”
她伸手碰碰对方丰满的胸脯。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会被眼前这位胸怀伟大的姐姐迷得口水直淌。
陡地,一道不悦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小海!”
远远的,贯非看见小海与女郎亲热的互模胸脯,心中无名火窜烧,浓眉蹙得更紧。
掠海见到贯非寻来,不由得心惊。
“姐姐,千万别告诉他我是女人。他若不高兴,凶起来可会杀人的哩。你快走吧。”她揽住女郎,将唇附在她耳边叮咛。
“小海!”这动作瞧在贯非眼里成了亲密的亲吻,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急急走向掠海。
“你喜欢他,是为了他才假扮男人上船的吧?”女郎朝掠海了然的一笑,“加油喔,勇气可嘉的小妹妹。”接着转身离去。
掠海也赶紧脚底抹油,朝另一个方向溜之大吉。
嘿!不管是什么理由,贯非那张凛怒不悦的脸,谁看了都会胆战心惊,不快逃跑的人是蠢蛋!
“小海,你给我站住!”一见掠海拔足奔逃,贯非更是恼火。这小子明明听见他的叫唤,竟然敢跑?真是好大的狗胆!他气冲冲的跨步追去。
掠海快跑到城堡时,还是被贯非逮个正着。
“放开我啦!”掠海嚷嚷着挣月兑他的箝制。
“不准逃给我追!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贯非一把拎起她,旋过她的身子,要她面对他。
“你一副凶狠的样子,谁看到都会想逃。”她的理由很正当啊。掠海赶紧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是将军,听到我叫唤,谁敢不停下脚步候命?你竞有这个狗胆!”贯非拧眉将她拉进城堡。
掠海两脚悬空,腋下被他的劲掌捏得好痛。
“你弄痛我了!”她挣扎着,“放开我啦……”
贯非瞧见她蹙眉娇嗔,心头一震。小海怎么越看越像女人?那低咬着唇,眼底有着薄薄水雾,可怜求饶的样子,真是像女人像得过分,甚至令他心怜。
“男子汉要学着忍耐痛楚,我才用一点儿劲,你哭什么?”他朝掠海眯眼冷哼,手劲更大。
“喔!”掠海发出痛呼。什么一点儿劲?大男人的一丁点力道对女人来说可是很重的。
掠海痛得干脆停止挣扎,任由贯非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进房间。
贯非放下掠海,立在门后看着她。
“我要出去,我的房间在隔壁。”掠海仰起小脸迎上贯非凛然的愠火,抬头挺胸,毫不畏惧。
可是看着他时,她不禁深吸一口气。贯非真是高大又健硕,像一堵墙,她根本无法撼动。
“休想。”贯非的唇抿成一直线,床拢的长发帅气的披在左肩上,双腿微张,手擦着腰,低头敛怒,凝视着掠海。
“哼,霸道!”掠海的目光投住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跳乱了节拍。
“我本来就是霸道强权者,我是将军,整个舰队都听我的,你也不例外。”
贯非深沉似海的蓝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芒。
“那么,贯将军,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她柳眉紧蹙,要他给个理由。
“我不准你和女人那么亲热。”贯非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你不是教我要像个男人吗?我是学你耶!你可以,我为何不行?
为何啊?”简直莫名其妙嘛!掠海不禁仰脸瞪他。
贯非一时气结,说不出理由。
“你说啊,说不出来了吗?”掠海伸出纤指戳他的胸膛,“你根本是欺负我,你欺负人!”
“我哪有欺负你,我是为你好,负责监护你的安全,只要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贯非清清嗓,看向她生气的眸子。
“呵,怪事.谁允许你监护我?”真是不可理喻!
“我。”看着掠海恼怒的模样,贯非唇角浮现微笑。小海这种姿态和神情真是可爱,令人心动。
“你有什么资格?”掠海扬高音调,柳眉挑起,张大眼睛瞪他。
“你又不是我的谁,你不是我爹,不是我的兄长,不是我的爱人,管我这么多干嘛?你真的很……”她顿然止住口。
因为贯非的眸光夺去了她的话语。
他深邃的蓝眸愣愣凝视着掠海的小脸,还有她动个不停的樱桃小嘴。
房间顿时一片宁静,空气仿佛冻结。
贯非脑海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念头,不知小海的唇是不是比女人还柔软?他很想尝一尝……
掠海眨眨眼,收回被他夺走的心魂,继续逼问。
“你为何不去管其他人?像陈大器就该管一管,他想要男人想得发慌,有一天我看见他忍不住跑到底舱,打算找一匹可怜的母马发泄,结果他裤子才月兑到一半,就被母马扬蹄踹中命根子,母马幸运的逃过失身的危机。
“再说,“海上七姐妹”中的张三和钱四,常常在床上颠鸾倒凤,吵得大家受不了,还有,上一回王巴和胡莱趁我洗澡的时候,跑进浴间吓我,还偷走我的衣服,害我差点被看光光,你这个堂堂大将军怎么都不管咧?你说啊?”
掠海一一细数,一口气吐尽个把月来的怨气。
她仰着发酸的颈子,努力瞪着高大的贯非,可是,他上下起伏的喉结还有刚毅的下巴好性格啊,她看着看着,眼中的气愤渐渐消失。
贯非解释道:“关于那种事,我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禁止也不鼓励,毕竟是人的本性,再说这种情况在舰上极少见,并不会造成任何航行上的危险,况且……”
“好啦,那些事就算了,可是你一下子嫌我娘娘腔,像个女人,要求我有男人味,别被爱男色的家伙拐骗;好啊,我就学着像个男人,和女人亲热的跳舞,你却又气呼呼,教我不能和女人太接近。”掠海滔滔不绝的抱怨着。“贯大将军,你到底要我怎样?不准和男人在一起,也不准和女人在一起:不可以爱上男人,也不可以亲近女人,那你说说,我要和谁在一起?只和你贯大将军在一起吗?谁都不准爱,只能爱你吗?难道你希望我爱你……”陡地,她捂住嘴。
天,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掠海惊慌地盯着贯非惊讶愣然的脸。
“糟糕,说错话了。”她低呼一声。
她刚才的话像是严厉的指控,指控贯非对男人有感觉,希望“男人”小海爱他……这不肯铁定更恼火。
快逃!掠海推开贯非,欲开门往外跑。
然而贯非迅即旋身,将她拦腰抱住。
“不准逃!”该死的小海,踩中他心头最大的死穴,“你刚刚说什么?”
遇见小海后,贯非的确发觉自己对这个小男孩有异样的情檩。
老天,他是堂堂的大将军啊,怎么可能有这种怪癖?他死也不会承认的。
“我什么都没说!”掠海被他的劲臂一箍,觉得自己的腰差点被折断,“放开我,我会被你勒死啦!”她不住槌着他的手臂。
贯非不理会掠海的拳头,反身将她压在门板上。他可不能让小海出去乱放话,万一“贯非好男色”的事传回朝廷,他不被文武百官笑死才怪。
“你不准到处乱造谣,听见没有?”贯非沉声威胁。
“没听见啦。”掠海被他硬实的手臂和胸膛压得发疼,蹙起柳眉,满脸委屈。
虽然在后宫三十五位公主中,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是也只有她恶整别人的份,何时被人凶巴巴的欺负啊?
“是你心里有鬼!”她噘着唇道。
触到掠海含嗔带怨的凤眼,贯非的呼吸为之一窒,全身紧绷。
她的凤眼尾端轻轻上扬,浓密的眼睫轻颤,仿佛带着情意,无辜又迷人;那粉樱般的唇噘抿着:微偏的颈项白皙光洁,曲线美得夺人心魂……
“小海……”贯非低喃,再也I理不清心头乱纷纷的思绪,控制不住的伸掌捧住掠海的小脸,俯身吻住那两办诱人的樱唇。
“唔!”霎时间,掠海只觉天旋地转。
他像一片黑幕,密密罩住了她,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思考,全都被夺走。一股火热震颤从他热烫索求的唇传到她体内。
掠海睁眼看他,他幽蓝的眸子是深邃的漩涡,将她卷进去,一起品尝这种两唇相贴的滋味。
“嗯……”再也忍不住,贯非的舌尖挑开她生涩发抖的齿,连她的小舌也一起占有。
“啊……不……”不可以啊!她想拒绝,可是她浑身发软,几乎站不稳,只能偎着他喘息。
贯非低吟一声。想不到小海的唇如此柔女敕,丝滑的触感真迷人,比以前碰过的女人还让他陶醉,而且小海身上淡淡的幽香窜入他的鼻端,逗得他更加渴望。
他想要更多!贯非伸掌探人掠海的衣内,抚上她温暖平坦的小月复。
“喔,不、不行!”小月复上如熨斗般热烫的掌让掠海惊醒,使劲推开他,急急往后退。
老天,这是她的初吻耶,她的初吻给了这辈子最迷恋的男人。她心中又喜悦又慌乱。
“小海,我……”贯非同时清醒,不禁愣住。糟糕,真的很糟糕,老天爷,才碰到小海的唇,他就起了猛烈的骚动,疯狂难禁。
“你吻我,还……你好过分!”掠海简直羞死了,她差点被贯非模上胸口耶!
“小海,是我一时……”疯了,真的是疯了。贯非抚着额头,不知如何解释。小海根本是勾他的魂,摄他的魄,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害他吻得如痴如醉。
“你欺负人啦!”掠海捂着发烫的红唇,脸上泛起红霞,转身夺门而出。
“小海,别走,你听我解释……”贯非一时没能抓住掠海,只能望着她逃离的背影,深深呼吸。
完了,他对小海的比对女人还强烈。
“可恶!”贯非挝了下门板,发泄心中的闷气。“鲁小海,你给我记住!”
这些日子以来,小海清秀细女敕的脸蛋、纤柔的身姿、开朗的笑颜、柔媚的目光,他完全无法招架,整颗心几乎被小海掠夺。
想他是个堂堂的大男人,在海上闯荡的大将军,却被鲁小海这个不男不女的臭小子搞得昏头转向!
“头痛,真头痛!”他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所以饥不择食了吗?应该是这样吧……
面对辽阔大海、惊涛骇浪,以及百艘船舰、上万兵士从不惊慌失措,也不皱眉头疼的贯非,这会儿完全没辙了。
半晌,他发出低咒,“我才不会爱上男人!”
对,没错,他非得把心中对小海不正常的渴望抛开,离那个小妖怪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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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一群人待在船舱角落,干着赌博的勾当。
“吴七,你的本金赔定了。”
“陈二,你才输到要卖掉祖先牌位咧!”吴七不满的低咒。嘻笑的声音此起彼落。
“我想跟你们赌更大把的,怎么样?”突然,裴灏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一旁,露出诡异的笑。
“裴大人?赌什么?”众人仰脸看着那从不赌博的铁公鸡。
“赌鲁小海落人谁的狼口。”裴灏挑起眉道。
“啐!”吴七一脸不屑,“我们早赌过啦!结果赌陈大器的那一帮人输得月兑裤子;我赌钱四,也输得哇哇叫。最大的赢家火长周渔看得可清楚啦,他说小海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你没看到他被贯将军训练得越来越像个男人了吗?一开口粗声粗气,坐着时还张开两条腿露裤裆,啐!谁要跟你赌。”
“那可不一定。”裴灏仍是一脸好笑,“这一回我和你们赌,鲁小海肯定会掉入咱们船上某个男人的婬爪。”
“谁啊?”这么厉害?
“贯将军。”
众人一听.均哄堂大笑。
“小海连我们“海上七姐妹”的追求都不要,怎么可能和贯将军在一起呢?再说贯将军喜欢的是女人耶!裴大人。你要赌这个?哈哈,你输定了……
好,我们和你赌!”
“嗯,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裴灏心头大悦。呵呵,赚钱的好时机到了,真是天助他也!
可恶的贯非、坏心眼的贯非、不老实的贯非、不解风情的臭蛟龙贯非!
掠海瞪着走在前面的贯非,目光像火矩,直想在他的背上烧出两个窟窿。
贯非说他爱的是女人,整艘舰上的弟兄也打包票说他爱女人,结果呢?他夺去她“鲁小海”的初吻,不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这几日更对她冷淡疏远,说话时也不看她。
那也就罢了,偏偏在她不经意时,会逮到他凝望她的专注目光,害她心跳紊乱,不知所措。
搞什么嘛!难道他开始怀疑她是女人,所以偷偷观察她?如果真是这样,她可得小心,尽量表现出男人的样子,别让他逮着把柄。
“贯将军,这里是水晶泪洞窟,里面有海燕聚集,我们每年朝贡的燕窝,就是从这里采集来的。”婆罗洲负责接待的使臣对贯非说明。
贯非点头道:“皇上特别交代,茗妃娘娘最爱喝燕窝,我得为皇上带这项礼物回去,送给茗妃娘娘。”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掠海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将军请看,有工人正在采燕窝。”婆罗洲的使臣边走边解说。
掠海跟着仰头一看,止住脚步。
采燕窝危险又辛苦,采集者以绳索拉坠在半空中,攀住陡峭的岩壁,将整个燕巢摘下。
她想起在宫中时,偶尔会喝到一盅南洋进献的燕窝,她颇喜欢那种清凉又不腻的柔滑口感,想不到采集的人如此辛苦,燕子也可怜的失去窝巢,她才能喝到一盅圣品。
喔,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吃燕窝了。
“小海,咱们两个来比赛,看谁先摘下燕窝,好不好?”上一回玩么九赌输她十两银子的米五一脸不甘心的凑近她,道:“你看,赵六和吴七已经在半空中了。”
果然,那两个同是“海上七姐妹”的家伙已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攀上岩壁,摘起燕窝来。
“好啊,输了就给对方十五两!”掠海口气颇大,拍拍胸脯。
一转头,发现贯非已经与当地的使官走向岸边,几个人望着大海交谈,讨论季节风候,掠海噘起粉唇,生气地朝贯非的背影扮鬼脸。
哼!他要她像个男人,她就做给他看!
不久后,掠海与米五被吊上半空中,学着采燕窝。
掠海手脚并用,紧盯着目标,抄起工具。
“小海,我也要同你赌一把,万一你输了,让我亲小嘴一下。”赵六朝她咧嘴笑道。想得美!“好啊,你如果输了,让我踢一下!”掠海露出好笑。她可不是单纯的踢一脚,先在鞋尖上偷偷藏几根细针,然后……嘿嘿,痛死你!
赌局一旦开始,就不能退缩。掠海伸长手,急忙将燕窝摘下来。
谁知陡然脚底一滑,她整个人往地面坠。
“哇!”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人已重重摔在地上,痛得昏过去。
贯非听见身后的骚动,回头一看,霎时魂飞魄散,担心和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立即飞身过去扶起掠海。
她头颅左侧摔伤了,鲜血正汩汩流淌,看来沭目惊心。
“小海!”贯非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拧住了,疼痛不堪,立即不假思索的揽腰抱起掠海朝舰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