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莉每次进博登歌剧院都有一种敬畏凛然的感觉……而她也来过不少次了,两个礼拜来,这是她的第四次试唱。
来自日本的樱桃木和宏都拉斯的桃花心木,让剧院内壁呈现出一种富丽优雅的风貌,天花板垂吊而下的巨型水晶灯,耀眼得如数以千计的钻石,点点闪烁,几间雅致的私人包厢……其中一间是保留给歌剧院的建造兼捐助者——百万富翁傅荷世。包厢分别坐落在舞台左右两侧,为晚上的表演娱乐提供绝佳的视野享受。
洛莉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当中的一分子,但贺先生一直婉拒录用她,说了各种不同的理由。可是,除了第一次算失败于缺乏经验,其余的理由洛莉都无法明白信服。
自从那次后,洛莉就十分勤勉地练习,并且很自信歌声和台风都已更加洗炼。但贺先生不断地提出各种借口,从她头发的颜色到穿鞋的尺寸……他说后者和舞台装扮很有关系。
洛莉穿着她最好的黄色薄棉礼服,紧张万分地在戏院后台等着,心里希望贺先生没有忘了试唱的约定。当墙上雕花金边的时钟走到十点时,门开了,洛莉转身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当她看到是芮查斯伫立在门口,吓得差点无法呼吸。
她并没有看到贺先生或其他剧院员工的踪影,只有查斯一个人,潇洒英俊地如记忆所及,丝毫不差。当他走近时,洛莉感到下月复部有轻微的战栗。
“咦,这不是马洛莉小姐吗?”查斯拿起圆顶硬礼帽向洛莉致意:“我本来是要找路特的,不过遇到你更好,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否被录用了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克服紧张:“早安,芮先生,我没有想到像从事你这种行业的人,会这么早起四处走动。”
查斯露齿而笑,展露他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马小姐,俗话不是这样说吗?”
“没错,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谚语之一。”
“我相信你来是和贺先生约好了另一次试唱?你真是固执,如果没有更贴切的形容,马小姐,我只能这么说。”
“一点也不干你的事,芮先生,不过没错,贺先生的确和我约好再次试唱的机会,而我当然希望你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待在后面窃笑我的表演。”他掩住双耳的景象,洛莉至今想起仍深感气愤不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天使。”
看到他脸上无辜的表情,洛莉几乎快笑出来。“你才应该来试演,芮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有天分在戏院演出。”
“我是具有多方天分的男人,天使,”他用手指画过洛莉的脸:“有时间的话,你应该让我表现给你看。”
洛莉往后退,震惊于自己对这男人感到的熟悉,尽力挥去极度的不安。别闹了,你这个白痴!她暗自责骂:他只不过在玩弄你,海瑟不是向你警告避开像他这种男人吗?
“你,芮先生是个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人,我母亲常说:袋子装太多热空气,终究会自己爆裂。”
查斯仰头大笑,愉悦的笑声轻触洛莉心弦,感觉像羽毛落在的肌肤上。
“我想我喜欢你的母亲。”他笑道。
“她已经不在了,就像你勾引我的机会一样毫不存在。”洛莉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不理会查斯挑起了眉毛,她决定最好一开始就警告他。
海瑟和罗丝常批评她太天真了,不过她可不笨!
查斯非但不对洛莉的坦承敬而远之,反而觉得很有意思。能遇到不被他迷住的女人他觉得很新鲜……而且有挑战性。“你并不是唯一固执的人,天使,我可是个赌徒,记得吗?如果处境对我十分不利,那只会让我觉得这个游戏更有趣,愈难赢得的成果愈甜美,俗话不也这么说。”
突然间,洛莉觉得有芮查斯站在这里,使得原本宽大的戏院似乎一下变得狭隘起来,同时也感觉太暗、太亲近了。亮着的只有几盏灯,而这些舞台上的灯,又离他们所站的位置有好一段距离。
“我真的该走了,芮先生。贺先生似乎忘了试唱的时间。”她试图平稳心中的不安。
查斯侧步挡住她的出口:“我可不这么认为,路特总是会迟到,尤其他最容易睡过头,况且昨天他很晚才回去。”
“在你的地方赌博,我想?”
“你怎么知道?”
“只是刚好猜中,芮先生,我开始觉得你今早的出现,并非完全出自偶然。”
“你对男人都这么疑神疑鬼吗?”
“我在家乡的异性朋友大都是绅士,芮先生,而且他们不会在公共场所向女人搭讪。”
“他们一定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见洛莉的脸倏地绯红,查理笑道:“我想你还没遇过几个真正的成熟男人吧,马小姐,我是你的第一个吗?”
洛莉想从他身旁穿过,可是查斯机灵地移动身子,以致她没法离开。感觉到他的脚抵住自己,洛莉喉头一紧:“请让我过,芮先生。”
“如果我不呢?”
“那我只好被迫示范我的音量有多大声。”
栩栩如生的恐怖回忆令查斯却步。他并非害怕会引来什么后果,而是他不确定一大早起来耳朵能忍受这样的折磨。毕竟,他领教过这年轻淑女的唱歌方式。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天使。”查斯用一种很夸张的方式鞠躬,伸出手臂表示她可以走了。
洛莉有一股冲动,想直接从他狂妄自大的背后踢下去。除了在小时候踢过罗丝,这辈子她还没有踢过第二个人,不过那次也不算。但是跟前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她真的很想动手打他。洛莉搞不清楚为什么芮查斯会这么令人生气,但他的确有本领激怒她。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芮先生,”洛莉终于反驳道:“那你会马上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查斯闪烁着眼神:“喔,天使,这可不是对待朋友之道?”
“我们不是朋友,芮先生,而且我也打从心里怀疑以后会有这个可能性,至少有一百万年内绝不会发生,你听到了吗?芮先生。”
查斯抓住洛莉指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我告诉过你的,天使别轻易说出‘绝不’二字。”查斯用力、久久地亲吻她,然后才把她放开。
洛莉好不容易喘过气,准备举手从查斯傲慢却又迷人的嘴巴搁下去,芮查斯已经不见踪影了。
“你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贺先生。”史威勒询问道。翻眼瞪着舞台上的洛莉,她刚完成另一次的试唱。
他拿着雪茄指着路特说话,仿佛雪茄是他手臂延长的一部分,其实也可以算是,如果把今天这个男人抽的雪茄都算进去的话。“那个女人的歌声简直不堪入耳,如果我雇用她在这里演唱的话,傅先生会把我们两个都给炒鱿鱼。”
路特很厌恶和史威勒的这些直接冲突,史威勒很喜欢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笨蛋,但路特可丢不起这个饭碗。除非他想回北极光酒吧,再去扫那些烟和洗一些肮脏的玻璃杯。
“我对她实在感到很抱歉,史先生。马小姐是个很固执的年轻女人,我已经对她说过所有可以想得到的理由拒绝录用她,但她就是不明白死心,她以为只要再多加练习就能够改善。”
史威勒的眼睛老谋深算地眯起来:“我可没法活到那么久!”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舞台,若有所思地抚着面颊:“她的胸部太平了。”他说,主要是对自己说。
但是路特已经听到他的批评。路特得把笑容吞回去,同时抑制自己讲出最先想到的话,史威勒是个猪!这已经不是秘密,他以女人胸部的大小来判断她有没有天分,而非看她能否唱首曲子。
“马小姐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史先生,非常的善良甜美。”贺路特提醒他。
史威勒皱眉:“不管淑女与否,但就我所在意的,她既没有女乃子也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推荐。马上叫她走,否则由我自己来告诉她,而我怀疑我会像你一样对她那么温柔,贺先生,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剧院混的话,你得学着严厉点。赶快把马小姐赶走!”
路特被他的冷酷无情给激怒了:“拜托,史先生,再给马小姐一次机会就好,我跟你说,她一直在进步当中,她是……”
史威勒的声音冷得像山顶覆盖的冰雪:“如果你珍惜你的工作,贺先生,你就照指示做。博登歌剧院的事由我作主,所以谁适合在这里工作也由我决定。假如你不小心点的话,人久和你宝贝的马小姐一起滚到街上吧!”史威勒抽出嘴里的雪茄,丢在地板上,用鞋子像踩死虫一样的压碎它。
路特并没有错过他的暗示,他毫不掩饰、嫌恶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浑蛋喜欢以侮辱别人为乐,他以控制别人的命运来抬高自己。路特恨他,不过,还不足以因此而辞职不干,他想,这也正显示出他缺乏在这地方工作应有的性格。
到底他要怎么对马小姐说,史威勒对她的声音和外表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个年轻女人是抱着多大的希望和热忱想要成为歌剧家,他怎能容忍自己粉碎这样的热情?
路特叹口气,知道自己只好再捏造更多的借口,以免马小姐受到伤害。他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告诉她实话,而且……或许迟早史威勒会改变主意。
但,这似乎和马小姐的胸部会再大些一样,不太可能。
鲍欧格牧师尽力想使自己看起来很虔诚。但事实上,他正坐在查斯酒吧的赌桌旁,被一群半果的女人围绕着、伺候着饮料,手中握的牌有两张皇后、三张两点。
“快点,欧格,”查斯催促着,吸了一口雪茄:“我们都在等着你下注呢!”
鲍牧师的蓝眼睛眨呀眨,瞪着他知道一定要赢的牌。他抬头移动目光,看看查斯,又看看赌桌旁的另外两们,然后低头目视牌桌中央丰厚的赌注:“我下注十元。”他说。祈祷不会把上星期天的捐款都给输光了。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想到近来礼拜仪式那少得可怜的出席率时。
查斯吹声口哨:“看来你手上有几张好牌,牧师。”查斯低头看看自己的牌——同花顺,接着再看看欧格,他露齿笑得像个作歹事的小男孩,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扑克脸。
知道鲍欧格牧师赌博只不过为了想增加教堂每个礼拜微薄的捐款,查斯就非常讨厌夺走他的赢钱,至于另外那两个人,查斯知道,根本不值得一提。查斯已经衡量过他们手中的牌,这次他们不会赢。几分钟后,他们盖牌,证明查斯是对的。
“这对我而言太过了,牧师,我想你可以保有那幢你称为教堂的建筑物,再开放一个礼拜。”
“愿上帝保佑你,孩子。”欧格说,把赢来的钱都收进去,轻松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上帝能原谅他的许多逾距。
“依我看来,你才是那个受上帝眷顾的人,欧格。”伍彼德称道。他推回椅子:“我不喜欢和神职人员赌博,和大部分的人相比,似乎你们和它有更好的联系。”
铁匠墨奈特比较喜欢赌博,甚于维持一份固定的工作,点头同意说:“我和我太太这礼拜天会在教堂和你碰面,牧师。不过,看到你是怎样赢光我全部的钱后,我想我们不会在捐款箱里丢很多钱。”
鲍牧师脸上满是关心的神情,然后他开始咳嗽,激烈的咳嗽摇撼着全身,他谨慎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咳在那上面。
附近一带大都知道,鲍欧格罹患肺病。肺痨侵蚀着他的身体,使他变得虚弱苍白,但他下定决心要克服折磨人的病魔。三年前,欧格离开波士顿,同时辞去高薪的基督卫理公会教堂牧师一职,往西搬到地势高的丹佛市,以便受益于干燥空气及阳光普照的气候。
但是当他坐在酒吧里,呼吸着烟雾弥漫、满室酸腐气味的空气时,欧格知道,他这样做对改善身体状况并无益处,只是肥了口袋。
奈特摇摇头,试着将目光从手帕上的血渍移开,那几乎已经和神职人员配戴的硬领一样,成为这位牧师服装的一部分。“喔,不,反正我也是会在某个地方输掉,或者把它花在……”他嘎然闭口,发现自己差点向身着神服的男人自白:一个也认识他太太的男人。
“我得走了,牧师,查斯……”奈特几乎是用跑的出门。
查斯因为他紧张兮兮的滑稽而发笑。牧师由又咳了几次,悲伤的摇头:“我怕我在拯救我两个男人灵魂的工作上,做得并不好。”
“他们大部分并不希望被救赎,欧格,他们这样很快乐。”
“没错,可是我怀疑我们可以这样同他们的太太和小孩说吗?而且那是我发誓的天职,要救赎这些沉沦的灵魂。”欧格拿起威士忌酒杯,猛咽了一口,欣然接受那火热的液体流进身体。烈酒似乎中止了他的咳嗽,虽然他羞于承认。“连救我自己都做的这么烂了,更别说要救别人了。”欧格叹道。
裘特正演奏着激昂的曲目“小棕瓶”,查斯和着节奏,用手指敲桌面打拍子:“你只不过是个人,欧格。只是因为你得到为神服务的召唤,并不表示你没有和别人一样的需求和。上帝一定有它很好的理由,安排这个世上有牌、威士忌以及女人。除此之外,如果没有罪人,你就不会有工作了。”
牧师沉思微笑道:“你错过了你的召唤,孩子,你应该是那个能够抚慰别人的人,这方面你做的很好。”
查斯往后靠在椅子上,对着黑发美女苏芙拉做手势,要她再拿一瓶威士忌过来。“我已经从事我的酒吧服务,欧格,提供威士忌给那些寂寞的牛仔、挖矿的矿工。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没什么会比同运气已经用完的矿工谈话更令人沮丧的事了。我想,对于你所说的抚慰别人这件事,我大概是很行。有些人得到行医或成为律师的天赋,而我则获得好口才的天赋吧。”
“我知道今晚是你故意让我赢的,查斯,对于你为我以及我可怜的罪友们所做的一切,我没法表达心里是多么地感激。你能想到在门边设置牧师捐赠箱,是非常体贴的作法。虽然我不清楚你的客人中,会有几个愿意把赢来的钱捐出,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感到难为情的,查斯对欧格挥挥手:“在这个城市中,大多数的人都不能像你那样照料某些人,欧格,我知道有很多牧师都不允许妓女酒鬼或者吸鸦片的人,参加他们的教堂活动,但你却允许。偶尔帮你解决一些问题,是我起码能做的,我的需求都已经获得满足了,至少大部分是这样。”
乍然,洛莉的身影浮上心头,每晚她都不断地出现在梦中,激起他无止息的,直到想要拥有她的热切渴望,弄得查斯觉得精疲力竭为止。他从未向挑战退缩过,而能让洛莉热情欣然地和他共度良宵,将是他决定要面对的挑战。
“听说你花比平常多的时间到歌剧院去闲逛,有一个新到镇上的女人挑起了你的兴趣?”
该死的路特,查斯心想,那个男人是超级大嘴巴。“看看又不会有什么大碍?”
欧格推回椅子,一双蓝眼锐利的目光未曾离开查斯身上一秒钟。有人说,鲍神父的眼神能透视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查斯烦躁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心里面相信这种想法。
“我不会对你说教的。孩子,你得到教堂来听教,我想说的是让良知引导你。这镇上多的是放荡女人可以让你忙不过来,放过好女孩吧。除非,当然罗,如果你是计划要定下来结婚成家,那倒也不是个坏主意。考虑你已经不再年轻了,好女人可以是男人相当大的安慰。”
查斯不以为然地哼着鼻子,没有回答,也没说出他根本毫无打算走进唱婚姻幸福高调的陷阱。自从他看到婚姻是怎么把泰迪叔父变成一个没骨气、胆小的懦夫后,查斯认为他宁愿把指甲一片、一片的拔起来,也不愿被妻子栓住。
婚姻对所有的男人来说是唯一死刑,特别是当他被好女人给套牢时。随好女人而来的是责任,还有改变。她们永远不会同意就让男人保有原来的样子,一个好女人不允许丈夫赌博喝酒,或和同伴在一起大声喧闹。好女人的丈夫都会变得惧内,查斯见过太多像这样的情况发生。爱莎婶婶不正是对泰迪叔父做了这样的事吗?
而且,谁敢说经过几年幸福的婚姻后,不管他娶的是谁,不会变成一个有着乏味呆板面孔,就像舅妈一样的老母鸡,甚至还期望他会听她的话?查斯一想到就浑身发抖。
苏芙拉端着饮料过来。查斯很高兴她出现的打断,将这位体态丰腴的黑发美女一把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试着不去在意这轻浮女人所发出恼人的咯咯痴笑,以及鲍牧师话中的谴责意味。
“如你所说的,欧格,多的是放荡女人可以占据我的时间。”
洛莉赶赴和可灼约好在疾蜂咖啡店的午餐,泪眼朦胧的她几乎看不清面前的路。
她的第八次,很明显的也将会是最后一次的试唱,刚在歌剧院结束了。就在那里,可憎的史先生明白地告诉她,他永远不会雇用洛莉在歌剧院演出。史先生表现得十分冷酷,态度傲慢,以侮辱性的字眼指出洛莉缺乏女性的特征。
洛莉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平胸,因此对史威勒侮辱的言词,她不顾淑女形象的加以反击,尤其当这些话是出自一个身材臃肿、令人作呕又自以为是的人口中,身上味道闻起来像是有好几个月没有洗过澡。
洛莉可不想忍受史威勒言语上的凌辱,她以坚定的语气反驳他,声音大得足以使贺先生跑来为她解围。可是,史威勒才是那个需要被解救的人,因为洛莉在冲出他办公室前,大力地用手提袋朝史威勒头上重重的一击。
当洛莉看到可灼坐在窗口边,靠近角落的桌位时,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咕噜叫。洛莉懊恼地甩甩头,心想,自己也许已经失去了成为歌剧首席女歌手的机会,但她可确定的是,她并没有失去了食欲。
“亲爱的洛莉,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比被打过的狗还沮丧,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是吗?”
洛莉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水,在她的朋友旁边坐下:“没有什么会比这更残酷的了。我刚被史先生告知,要想受雇于歌剧院的机会是零。”
可灼安慰地将手放在洛莉的手上:“我很抱歉,亲爱的,史威勒是个浑身腥臭的老山羊,下次他再来银履,我会确定让海蒂好好的整他一顿。”
洛莉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去那里……”
“我怀疑这个城中,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免费给他。听说他那有钱的老婆早在几年前就把他踢下床了。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臭,以及其他所有恶心的事后,我倒不会批评他老婆如此的对待他。”
“你没有……”洛莉犹豫道。
“老天,没有!”可灼喊道,重重地摇头:“我明白地告诉过艾尔,如果他找那样的顾客给我,我就走人。海蒂的年纪比较大了,条件也不够好,所以没有什么选择,不能决定想和怎样的客人在一起,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孩要抚养。”
“多可怕!我无法想象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睡在一起。”看到可灼受伤害的眼神,洛莉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从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更别说是和我不喜欢的人了。”
“我们都得失去童贞,洛莉,但希望我们做这件事时,是和自己心里在意的人一起,或者,至少有一点喜欢他。”
“你失去童贞是和……我是说和……”洛莉双颊绯红,摇头道:“对不起,这实在是不关我的事。”
“如果我告诉你是谁夺去了我的童贞,我相信你一定会反胃。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来自正常的家庭,是不会明了这个世界上邪恶的事。”缠绕多年的哀伤在这女郎的眼中流转。
洛莉困难地咽口水,改变话题道:“我想现在我陷入困境了,完全没有被史威勒录用的机会,钱也几乎快用完了,而且没有其他任何足以谋生的技能可言,”洛莉在服务生点菜时,停顿了一会儿后:“我可能得回去堪萨斯州的家中,虽然一想到就令人害怕。”
农村生活无聊得足以使洛莉流泪。她不像罗丝,可以一整天坐着看麦草成长。洛莉渴望刺激和冒险,期望拥有充沛挑战的职业。很不幸地,现在她唯一所能面对的挑战,就是作一个了断。
可灼显然因这个提议而感到仓皇失措。“我不希望你离开,除了院里那些女孩,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且她们大部分人都十分嫉妒我。难道没有其他你能做的事吗?”
“唱歌大概是我唯一的特长。”
“镇上有很多酒吧和赌场会雇用好歌手。”
随着喉中的食物,洛莉同时咽下她的自尊,她知道谁在找女歌手。“你知道有位叫芮查斯的人吗?”
“很熟,”可灼满足的微笑:“我没有向他收过半毛钱,这也是为什么艾尔这么恨他的原因之一。”
洛莉顿时恍然大悟:“你的朋友艾尔不会刚好是姓郝吧?”
“是啊,你认识他吗?”
洛莉点点头,心想自己怎么会笨到没有把两者联想在一起。事实很明显:可灼是个妓女,而郝艾尔是她的婬媒。“我们碰过面,”洛莉终于回答:“而且不是在很愉快的情况下。”
可灼轻轻吃笑:“你一定就是艾尔告诉我的那个人……那个查斯护卫的女郎。那件事让艾尔气疯了,他不喜欢输,尤其是输给查斯。我想艾尔是嫉妒查斯,虽然他不承认。”
“我碰到郝先生的那天,也遇到芮先生,他……请我到他的酒吧演唱。”
可灼高兴得整个脸发亮:“洛莉,亲爱的,这太棒了,查斯为人真的很好,如果你在那儿工作的话,他会善待你的。”
“如果他有这么好,为什么你没替他做事?”
“查斯不从事交易,只经营赌博,他没有告诉你吗?”
“有,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他好象有点无赖。”洛莉心想,这可是本世纪最保留的说词。
“洛莉,亲爱的,你不该过于吹毛求疵。如果查斯愿意雇用你在北极光唱歌,那你就可以做你最喜欢的事——表演,而不会像我一样走投无路。况且是完全合法的行业,我相信你一定会赚到很多小费。”
咬了一口火腿后,洛莉摇摇头,踌躇地说:“我不晓得,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寿命那样的地方。从小在农村长大,在萨利那市我们甚至连酒吧都没有。”
“真的?怎么会?”可灼惊愕地问道。
“几年前曾通过一项法案,禁止在堪萨斯州售酒。”
“那大家都做什么消遣。”
“我们会去参加教堂联谊,烤肉、谷仓舞会等一类的活动。我想,这些和你所熟悉的事情比起来,并不怎么刺激有趣。”
渴望的叹息声自可灼唇边发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和彬彬有礼优雅的年轻绅士同上教堂活动,他会用倾慕的眼神凝视着我,爱我真实的面貌,而不只是因为我能给他什么。可是,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人,再也不会有了。”
“你不可以这么说,可灼。不能因为你现在的职业,就断定未来事情不会有所改变。”
“洛莉,别天真了。有什么男人会娶一个和很多人睡过觉的女人为妻,她甚至连有多少人都没办法记得。”
洛莉思索着这个问题,留意到她朋友脸上流露出极度的痛苦,然后回答道:“至少你还拥有经验可以推荐,看看我,在床上要如何讨男人欢心,我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这才是重点所在,男人不喜欢他的老婆是有经验的,他们要自己教她怎么。”
男人是矛盾的动物,这倒是毋庸置疑,洛莉如此断定:“我还是要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不会在意这些的男人。”
“而我要说,最好一吃完午餐,你就赶快去北极光告诉芮查斯,你决定接受他提供的工作机会。”
“你不明白,我没办法。”
“就我所见,洛莉,你有三个选择:第一、你可以去芮查斯那里工作,赚正当的钱糊口谋生,那个男人的英俊正如大家所称道,每天看到他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第二、你可以落荒而逃回去堪萨斯州,一个听起来不怎么令人兴奋的地方;或者第三、你可以昼夜不分的躺着,就像我一样。”
“噢!我没办法做那件事,可灼,我相信你一定很行,但要是我的话一定会非常糟糕。我没有任何经验,而且也没办法整天躺在床上,保持俯卧姿势太久的话,我会引起严重的头痛。我想我一定能找到其他不同的工作。”
“别以为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试着找正当的工作。但是大部分的男人对我有什么专长并没有兴趣,他们只注意我的身材和外貌,我担心同样的情形也会发生在你身上,美貌对好女孩来主产可能会是个诅咒。”
“但……但是如果芮先生想占我的便宜?”
“他一定不会的,这倒是可以确定,洛莉。查斯在这个镇上以情圣闻名,可是他通常跟妓女在一起,他似乎和正当女人犯冲,就好象与抚养他长大的那个女人有些关系。我听他说过,婚姻和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是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洛莉听了瞪大眼睛,虽然这个消息让她感到放心些,可是却无法解释那个吻代表什么意思,而她觉得自己无法告诉可灼这些事。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还想雇用我?”
可灼笑了:“亲爱的,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你就太不了解男人了。”
幸好是这样,洛莉心想。一提到男人,她可什么都不知道,确定的是,她绝不会让芮查斯来当她这方面的老师。
“现在这里可是比葬礼还要安静,甜心,我们何不一起上楼找点乐子?你知道我可以让你多舒服……我的老二很硬,让我爽一下吧!”
查斯靠近波西准备要打它,可是波西的动作更快,一下子便跳开跑走,发出胜利的聒噪声。
“该死的臭鸟!看下次我会不会再拿别的鸟还是动物当赌酬。”
两年来查斯已经受够了这只满口秽言的鹦鹉,每天他都咒骂自己的愚蠢,当初怎么会把波西当战利品,从一个运气衰到谷底的矿工手中赢过来。这只鸟把矿工所讲的下流话都学了起来,还加上它在酒吧无意中听到的一些低级话。
“我打赌你的老二和波西的一样硬,”珍珠说道,挑逗性地舌忝舌忝嘴唇:“我有十分灵巧的舌头,甜心。”
查斯把酒吧女郎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眼神中不带一丝笑意,戏谑地朝她臀后一拍。过去他和珍珠的确有过欢乐的时光,珍珠用花招百出的方式来取悦男人……有些甚至连查斯都不晓得……可是现在,他对这个女人所提出的各种建议,完全没有兴趣。
“很抱歉,”查斯说:“我还要清点酒的存货,你知道这家店可不是自己就会经营的。”
她噘起嘴,手伸进查斯的大腿里,不高兴自己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珍珠早就下定决心要赢得芮查斯——这个英俊的单身汉,既潇洒又有钱,而且床上功夫英勇的表现,足以使女人快乐得久久无法忘怀,珍珠决意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她曾经深思熟虑想要成为查斯的妻子,不过,后来决定当他的情妇好处会更多:有好衣服穿,有一幢舒适的房子住,有钱花,并且不用生养惹人厌烦的小孩,又不用煮三餐。
她有足够的本钱可以吸引像查斯这样的男人,她打算为自己好好利用它们。
“你不是说真的,甜心,我发现你已经因为我硬得像个砖块了,为什么我们不上楼好好照顾它?”她舌忝舌忝查斯的耳窝。但查斯很快的把头转开,把她推开。
“我没有兴趣,珍珠,你找别人带你上楼完成你的提议吧!我不喜欢和自己的员工太亲密,这样对生意不好。”
“前几个礼拜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能够有我在身边很好。”
查斯叹口气,想起那晚的意外,自己喝得太醉了……也就是那晚,他遇到了那个想成为歌剧家的小女人。“此一时彼一时,我很忙,你何不上楼……自己一个人睡个午觉,今天晚上会很忙的,而且你看起来也有点累了。”
她黝黑的眼睛闪烁着火花,双手摆在宽硕的臀部上,挺胸往查斯身上一推,让查斯好好看看她那诱人乱颤的丰乳,正是珍珠所闻名的。“我看起来比你雇用的其他女孩都漂亮,你也知道的,甜心。”她拨了一下黄铜色及肩的金发,发怒的往楼梯口走,扭腰摆臀地上了楼。
查斯松了一口气,珍珠在床上的确是数一数二的能手。不过,查斯现在贵在没有时间或精力来满足她的需求,或者他自己的,他得专心整理一些帐款文件,和清点存货。
真不知道他是哪时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经营酒吧,有谁想得到这几年来,他被迫拿笔的次数跟洗牌的次数一样多,这是经营酒吧令他感到最厌恶的其中一项。
酒保柯巴尔,用手轻拍查斯的肩膀,引他注意后,挪挪头示意门的方向:“有人要见你,查斯,她说你们认识。如果是真的话,你可真是狗娘养的幸运。”
查斯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到洛莉站在那里。她正不安地玩弄着皮包的带子,无助的眼神四处张望,明显的十分局促不安。查斯狐疑会有什么该死的事让她来找他。
“你好啊,马小姐,什么事让你跑来镇上这个地方?”
“爽一下吧!甜心!嘎嘎!洞已经着火了!嘎嘎!我的老二硬了!”
洛莉被所听到的猥亵言词给吓到,她张望四周,发现一只大大的绿色鹦鹉栖息在酒吧的另一端,挥拍着色彩鲜艳的翅膀。洛莉心想,如果鸟可以有淘气的表情,这只一定会有。
看到洛莉脸上不悦的表情,查斯吞回笑容:“你一定要原谅波西,马小姐,它的确没什么礼貌,缺乏教养。”
想到饲主是谁,洛莉也就不觉得那么惊讶了。
“波西要亲亲!嘎嘎!给我你的舌头,甜心,伸进来,亲爱的!”
“闭嘴!你这只笨鸟!”查斯命令道:“巴尔,把这只该死的鸟抓起来,丢进笼子,用布把笼子盖起来。天啊。”
“遵命,老板。”巴尔轻笑,抓住那只挣扎抗议的鸟,“看来,波西不太习惯看到淑女。”对洛莉投以歉然的微笑。
查斯将注意力转回目光尾随鸟离去的洛莉身上,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鹦鹉的下流粗话仍让洛莉惊魂未定,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在酒吧工作可以预料到的状况之一,洛莉防卫性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要怎么说,总不能开门见山就说想来这里工作,况且还是对一个被她拒之门外,无礼冒犯过好几次的男人。噢!为什么爸妈没多保佑她,让她更圆滑老练些?就像他们赋与海瑟的天分一样,大姐总是知道要怎么说、该如何做。
“我……我得跟你商量一些事情,芮先生,希望你不介意我打扰了你的下午。”洛莉左右环顾,很庆幸地发现酒吧里算是没什么人,除了那们胸膛宽厚的酒保,钢琴旁边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黑人。
北极光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悬挂着的黄铜水晶灯,投射出温暖的光芒,反映照射在镶框的壁板以及长长的桃花心木吧台上,吧台有一面成斜角的镜子,色彩斑烂的东方地毯,覆盖在赌博区桌子下光亮洁净的橡木地板上,凸起的舞台,自远端墙壁延伸而出,以红天鹅绒布幕框饰着。洛莉知道,如果能被录用的话,那就是将来她表演的地方,可是目前而言,这还只是一个“如果”。
“看起来你现在好象还不忙。”
“表面是会骗人的。”查斯说,心里想产丰有一堆文件尚待他努力完成。招呼洛莉到就近的桌位坐下:“我们的生意大部分是在晚上,马小姐,和你之前发表的高论不同,我们的客人白天都得辛苦赚钱工作。”
洛莉的脸刷地红起来:“我想找你谈的正是工作的事,芮先生,我急需一份工作。记得第一天碰面时,你好象提过要请我来这儿上班?”
查斯挑起眉毛:“我打赌你在歌剧院的试唱进行得并不顺利?”
“恐怕是完全不顺利,不过,贺先生他为人是很好,我们现在已经结成了好友,但是另外那个男人,史先生……”她摇摇头,鄙夷的抿起嘴。“这么说好了,他完全不欣赏我。”
“威勒是个难缠的浑蛋,一逮到机会就是标准狗娘养的人渣。”
“他很无礼……为什么……反正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她可不打算要告诉查斯原因。
“你想要我怎么做,马小姐?我以为你对在酒吧上班没兴趣,你是怎么说来着……我可不是什么歌舞女郎?”
“我知道我说了什么,芮先生,但那是以前,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获得在歌剧院工作的机会,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恶心卑劣的男人……”她咽下怒气:“我需要工作,芮先生,我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了,钱几乎快用尽,剩下的一些只够再住一、两晚旅馆,接下来就得被赶到街上去了。”
查斯向后靠在椅背上,完美地控制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泄漏出他此刻得意的心绪。红心皇后陷入困境了,而且还主动跑来找他帮忙,这可引发出无限的可能性。“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你有一点太……嗯……太小,如果是当服务生或那一类工作的话,客人喜欢女人有……”
“我想演唱!”洛莉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向你的客人展示身材,至于上帝没有赋与我丰满……胸部,我也没办法。”好了,现在她自己先说出来了。
被剥夺拥有丰满胸部的天赋优势,洛莉觉得是她生命里最大的不幸。海瑟有,甚至连罗丝都有一对可人的,洛莉这么形容它们,可是她就没有。她的胸部扁得就像薄煎饼一样,洛莉也尽了全力想要让它们丰满一点,包括定期注射埃及的调乳汁,可是没有任何方法奏效。
查斯若有所思的搔搔下巴:“除了那些歌剧,你还会唱些什么样的歌?你知道别的歌吗?像我亲爱的蒙婷、她就要回到山中?”
“我当然知道这些流行歌曲,之所以会选择表演歌剧,是因为我自认为那最适合我,如果你要求我演唱别的歌曲,我也乐意之至。”
“你得穿些比较适合表演的衣服。”他的目光浏览着洛莉身上的每一寸,眼神流露出赞叹之意,让洛莉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你穿的衣服比较适合上教堂,而不是到赌博酒吧。”查斯颇不以为然的看着那件无药可救的方格棉袍,完全地跟不上潮流。“我想我可以替你找到一些合适的衣服。”
她睁大眼:“你是指……像那些酒吧女郎所穿的?绫罗绸缎、羽毛啦那些?”
“你介意小露一点吗?”
她觉得受辱而脸红,当然介意!可是她不能,目前的经济情况使她处于不是很理想的状况,幸亏母亲没有在世目睹她有失颜面的窘境。
洛莉听到自己说:“我想……如果是应表演内容需要的装扮那就无妨,毕竟,剧院也是需要各种不同的化妆打扮。”
“我想我们可以在你的前面垫一点东西,”他盯着她的胸部,洛莉的脸又红了。“以便让它看起来丰满些。”
“我实在不明白这有那么重要吗?我还有其他优点值得推荐。”
查斯交手抱胸:“例如?”
“嗯,我有一头相当长而美丽的秀发,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放下来。”
“让我们瞧瞧。”
“你是说现在?马上?”
洛莉还来不及抗议,查斯已伸手抽走她发际上的鬓针,金黄蜜般的秀发似瀑布般地披散而下。他的手指穿过洛莉微鬈的发浪,那是一种柔软的感觉,不可思议的轻柔,就像黄金丝缎,还有一股茉莉馨香。“嗯……很美,马小姐,的确非常美。”一想到那柔软的秀发披散在他赤果的胸膛上,查斯觉得下月复部开始传来一阵兴奋感。
“谢……谢谢你。”
清一清喉咙,查斯换了一下坐姿说:“还有呢?”
“嗯,我的声音很大,可以盖过客人的喧哗声。”
这倒毋庸置疑,查斯想到那个情景就觉得骇怕。
“你的腿怎么样?”
“我……我的腿?”
“你衣服下总有一双腿吧?马小姐?它们应该没什么畸形的地方吧?有吗?你将穿的裙子可比你过去所习惯的要短得多,也许我应该瞧瞧你的腿!”
洛莉的脸红得像查斯领带别针上的红宝石一样:“很好!芮先生!我向你保证我的腿好得不得了,等我到时换好舞台装,你看了我的腿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马上炒我鱿鱼。”
他笑了:“天使,你的傲气和毅力几乎和我见过的许多矿工比起来差不多。我原本担心你可能应付不了店里某些异常热情的客人,不过,我想你会没事的。”
“除了唱歌娱乐,你不会还希望我为他们做别的事吧?会吗?因为我现在要郑重的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卖婬的。”
“连我都不会去花这个钱,马小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芮先生?”
“你被录用了,马小姐。我没办法付你很多薪水,可是所有的小费你可以自己留着,而且供膳宿,你明天早上就来这里。”
洛莉瞪大了眼:“你要我搬来这里住?就住在酒吧上面?”她摇摇头,一脸狐疑:“我不知道,芮先生,我听过一些有关楼上房间的传闻。”
“我的女员工私底下想做什么是她们自己的事,马小姐,我不是来这里审判她们的,我也没有从她们身上获利。你会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你想要邀请谁当入幕之宾都是你的事。”当然罗,查斯倒是很乐意提供她意见。
洛莉重新衡量自己的处境:旅馆房间差的可怕,又有鼠辈横行,而且住在酒吧可以避免每晚往返市区那段可怕的街道,加上又可以省钱,也许这样能帮她更快地找到另一份工作。
搬进北极光似乎是跟前最合科情理、最划算的决定,而且妈妈总是说:一磅实际可用的东西,比一磅黄金还来得有价值。虽然此刻她倒是很乐意有黄金可用,洛莉想。
“我接受你的待遇,芮先生,明天一大早我就来这里。”
“别太早来,天使,我们大都营业到很晚,而且不要叫我芮先生,叫名字,查斯。从现在开始,我是查斯,你是洛莉,同意吗?”
“我假设这样很好,查斯。”
查斯笑:“你学的很快,天使,我想我们俩会处得挺不错的。”
洛莉起身,不喜欢他一脸的自信:“只要你谨记你只是我的雇主,其他没有任何事相干。”
查斯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直视洛莉的双眼——充满着怀疑和不安。“你才是,天使,你才要记住谁是这里的老板,北极光只有一个老板,而我说的才算。”
洛莉抽回头:“要是我们意见不合呢?”
“我怀疑我们之间会有歧见,你我似乎很投契,我想我们会相处愉快。”
经过这番谈话后,洛莉倒是打从心里怀疑这点,不过她克制自己别说出来。她需要这份工作,如果这表示她要忍受芮查斯戏谑言语的话,那就这样吧。毕竟,这个男人习惯和妓女在一起,一旦她坦然表现自己是个淑女,而且也希望别人尊重她,她确信查斯就会觉得很无趣而不会再骚扰她。
她看着他宽阔的胸膛、颊上的酒涡,心里暗自叹息。他是没有几个女人会视而不见的男人。
而她是女人,她心想,下这样的结论一点儿也不令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