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一只大饿狼一样,史恩·辛那席那只贪婪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的迅速解开莫莉身上那樱桃红色的束腰。接着这个大色鬼就不断的以舌头去舌忝她的耳朵,这里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也是猎艳高手在前必备的前奏曲。很快的,她的肉欲就被他挑起。心跳加速,开始发出申吟。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象是被这股热火所窒息似的。
“亲爱的,我今天用的香水……喜欢吗?”
“嗯。”史恩·辛那席只是随便敷衍她一下。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体香固然迷人,但是真正会令他神魂颠倒的,还是在她颈部以下。那段女性所特有的,凹凸有致的优美曲线……
他伸出颤抖的手,顺着她的颈部缓缓滑落,然后停留在她那对诱人的上。在粉红色的四周轻轻的,以进一步刺激她的后,他把这对沉重的用双手捧起,然后把头栽了进去。闭上双眼,恣意享受她的胴体,以满足他的占有欲。男欢女爱,犹如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眼前的片刻宁静,其实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眼见时机成熟,史恩·辛那席展现他过人的臂力,将莫莉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好像在抱一只小绵羊一样。他不停的在她耳边甜言蜜语以讨好她。不过这当然都只是美丽的谎言,只有热昏了头的女人才会信。这些肉麻的催眠曲只是为他的最终征服行动铺路而已。而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居然连门都没锁,因为房门锁早已不翼而飞了。不过男主人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从来没有人胆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来打扰他,除非是那个人活腻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今天情势却有点改观,突然出现了几个不怕死的。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另有其人:一个跟他已经奋战了一个早上的红颜祸水。
一阵急促敲门声破坏了这整个优美的画面,这是史恩·辛那席跌破眼镜都想象不到的。
“谁呀?”史恩·辛那席不耐烦的怒吼着。
“主人,是我呀。”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是你?泰丽,你疯啦?过来干什么?”
“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不过……”
“那还不快滚?”
“是,是,我要走了。不过我必须跟您报告的是,那个您叫我看管的小女孩,她不肯穿少女装哪。”
“你……”他气得直跺脚。“我真服了你。她高兴穿什么衣服关我屁事?你怎么连这种芝麻小事都要来烦我!”
“没办法。她坚持要穿裤子,这是男人在穿的呀。”
“你说什么?”
“她……她不肯穿裙子,要穿裤子。”泰丽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被她的主人骂怕了。
“唉,泰丽,你存心的是吧?”他猛摇着头,象是已快被他这位天才女管家给逼疯了。
“好,好。她想干什么都行,不要拦她,免得等一下被她痛揍一顿,吃不完兜着走。我已经领教过好几回了。
“那您的意思是……”
“可以走了吧?”
“哦。”泰丽恭敬的向那扇紧闭的门一鞠躬,然后缓缓的离开。不过她还是想不通,为何主人会同意让小女孩穿男士的裤子。
史恩·辛那席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不识相的女仆给打发走了。现在又要开始培养情绪了。这当然要一点时间,不过他不会介意。
正当男女双方的欲火已慢慢燃烧到跟炉火一样炽热时,倒霉的男主人又再度跌破眼镜了。
那阵扰人的敲门声又响起了,象是阴魂不散?
“天哪,还来?该不会又是你吧,泰丽?”史恩·辛那席小声的嘀咕着,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船长,我是凯乐呀。你是不是在里面?”这两个人似乎很有默契的轮流来骚扰他们的主人。
“不在!”史恩·辛那席已是忍无可忍。
“不在?”凯乐愣了一下。“船长,您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做什么?在办正经事呀,儿童不宜的?你该不会真的想进来看吧?哼,亏你还问的出口。”史恩·辛那席的脸已经被气得变成猪肝色。
这时室内传来莫莉一阵阵的笑声。对于她对手今天的遭遇,似乎也觉得很莞尔。
凯乐当然立即明白这一切,不过并没有马上离去。
“哦。我是来向您报告,我已经吩咐哈定带几个人去追查到底是谁把那名女孩丢到我们家门口。”
“结果呢?”
“哈定他们抓到了两个小混混,我想应该由您亲自处置。”
“很好。没事了吧?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自动消失。”史恩·辛那席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又是这个小女孩惹了祸!看来偌大的府邸已被她弄得鸡飞狗跳。他真是有点悔不当初。干嘛还这么好心,替她忙得昏头转向,实在是自讨苦吃。
没办法,只能再回锅一次,慢慢培养气氛罗。不过这一回他真的是绝望了,因为他大老远隔着门又听到那个熟悉又痛恨的声音。
“主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泰丽,你怎么又……”史恩·辛那席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个小女孩跟我说她要走了,还跟我要一点路费,她说是你刚才答应给的。怎么办?”
“就给她嘛。你怎么连这个都……”
“可是这样她就看不到大夫了呀。您不是要我去请一位神经科方面的专家给她治疗?说真的,看她那么可怜,我觉得我们应该挽留她。您说对不对?”
“唉。泰丽,我真想杀了你!你知道吗?”可怜的史恩·辛那席象是快被逼疯了。
“杀了我?”女管家仍是一脸困惑状。
“拜托,饶了我行不行?就算是我求你,可以吗?”
接着房内就是一片沉寂声。泰丽守候在门外片刻,得不到任何回音,只能带着满脑子的问号离去。
“也不回答,那……到底是代表好,还是不好呢?唉,真是伤脑筋。”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引发满城风雨的无名女孩悄悄的把门打开,观察一下动静后,再走出房间。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无声无息的潜行到楼梯口,准备下楼。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就不是那么的平静了。一场激情的好戏才刚刚落幕,男女主角都疲惫不堪。史恩·辛那席面带微笑,亲自把他的情妇送下楼去,心想他大概可以回去睡个甜蜜的回笼觉。
然而他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
“是你?”
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尽管失去记忆,女孩仍然可以立即明白这一切。原来那个房间是他专门用来和情妇翻云覆雨的。幸好她极力自我克制,没有被他征服。否则一旦被一个如此用情不专的公子给占了便宜,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完事之后的史恩·辛那席已经着装完毕。披上了甲胄,还佩上两把昂贵的镀银手枪。虽然他打扮得英姿焕发,但是看在女孩眼里,他就像头披了人皮面具的野兽一样。简直丑陋极了!
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大坏蛋!
然而这个坏蛋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原先他只把她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在泰丽帮她把头发梳理完毕,还绑了小辫子后,她似乎恢复了本来清纯秀丽的面貌。的确,迷人会说话的这双大眼再加上英国女孩中所罕见的长辫子。使他不得不对这位小姑娘的岁数重新评估。也许她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小洋女圭女圭。
他的淡褐色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因为他最欣赏的就是这种古典型的美人。更夸张的是,辫子居然粗的跟他的拳头一样。但是在另一方面,她白衬衫、黑长裤还配上一件男士专用深蓝色背心的奇特打扮,却又凸显出她的叛逆性格。至少他已经可以了解到,她跟普通的英国女孩子确实不太一样。
尽管这位名闻遐迩的船长正在认真考虑他是否应该改变他对这个神秘女孩的看法,不过她似乎对这位男士没有太多好感。她依然缓缓走下这些古典式的楼梯,根本不屑去看他一眼,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这使得他开始有些不安。
“喂,喂,小姑娘,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干你什么事?”
“哦……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
“我跟你说过,我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既然你不肯帮忙,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罗。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给你安排了一些新的节目。”
“笑话,你说不行就不行?”她不信任的眼神中,还掺杂了几分的轻蔑。
“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阶下囚?”
“哈,你说的太严重了吧。”他停顿了一下。“哦,是这样,把你丢在我家门口的两个小混混,已经被我的人抓到了。我想让他们跟你对质一下,也许可以帮你回复些记忆,揭开你的身世之谜。”
女孩一言未发,但是眼神中开始出现惊惧,似乎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
“而且我还叫泰丽去请另外一位大夫来看你。难道你忘了吗?为什么不看完再走呢?”
她依然茫然的站在楼梯中间发呆。这时船长殷勤的望着她,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位上流社会女孩的一天生活:早上起床用餐后,就开始研习法文及音乐课程。用过午餐和午茶后,则是参观附近的植物园。晚上听完歌剧后,还须在围炉边朗读圣经。这似乎很单纯。问题是,这位完全失去记忆的女孩,要如何才能再去过这种正规生活呢?
而无助的女孩现在就有如一只惊弓之鸟,而且也不可能去信任眼前这些陌生人,犹如陷进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她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按着额头,焦虑不安的神情再也无所遁形。
这幅景象看在史恩·辛那席的眼中,实在有些不是滋味。怜香惜玉之心不禁油然而生。然而,要怎样去安慰她呢?
“姑娘,我看这样吧,先给你取一个名字。”
“给我取个名字?”她显得很惊讶。
“是的,这样我们平时也比较好称呼你。当然啦,这只是暂时性的。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没有需要了。”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哦……就叫你柯迪乐。怎么样,还喜欢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的脸色非常难看。
“不喜欢哪?那就……艾吉米。可以吗?”
女孩轻轻的摇头。
“还不行?那就叫伯莎。不喜欢吗?那……威尔米?娜玛迪达?”
面对史恩·辛那席口中那一长串的名字,女孩总是不住的摇头。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而是她觉得这个带有丰富的男人主义色彩的男士在羞辱她了,把她当成一个无知的小学生在寻开心。
“还有没有?如果你高兴的话,你大可以叫我张三、李四,或是阿猫、阿狗。无所谓。”她低头盘算着,这样再耗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离开这个陌生的国度才行。如果他再死缠着她,那她只有采取自力救济的方式:用床单搓成绳子,然后滑下楼去。就只能这样罗。
下定决心后,女孩又转过身来,走回她的卧室。史恩·辛那席下意识的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但随即被她用手推开,象是个反射反应。
“你干什么?毛手毛脚的。”
她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发觉在他面前,自己象是个侏儒。他不甘示弱,随即以他那双孔武有力,粗茧满布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使她再度感觉到一股象是触电般的体热。她的心又开始噗通噗通的跳。然而热火中却带有愤恨,脑海中又浮现出几个时辰前被他强压在床上,逼问口供的噩梦。
不过史恩·辛那席对她此刻的尴尬表情却是视若无睹。他一改往常咄咄逼人的作风,呆若木鸡站在她身旁,仿佛陷入了一片沉思。
“啊,有了!”他露齿而笑。“就叫你莎琳!”
“莎琳?”
“对,莎琳!”他得意的咧嘴大笑,似乎对他这个命名感到相当满意。”这个名字不是乱取的,有一段非常动人的典故,你知道吗?”他停顿了一下,象是在回忆往事。“莎琳是一位年轻又美丽的牧羊女,但是身世却很坎坷,就跟你一样。她的爱情故事在爱尔兰可说是家喻户晓,特别是……”
“够了吧?跟我瞎编这种骗三岁小孩的儿童故事?真是无聊透顶!”
不过史恩·辛那席确实有大将之风,似乎永远不会因为她的恶意回应而感到气馁。他抽回了他的手,但是旋即放在她的脖子上,无限柔情似的轻抚着。刹那间,女孩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快要窒息似的。
“我真的希望你能多留一会儿,好让我们帮你查出一些线索。这样你才回得了家。可以吗?”
然而她却不领情,认为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
“早知道,我刚才应该找个机会把你给解决掉才对!”
“别傻了。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吗?”他牵着她的手走下楼。
“早知道你是一位如此娇媚动人的仙女,那我刚才应该多花点时间陪你玩玩床上游戏才对。”
女孩可真的被吓呆了,满脸通红的不知所措。心中在暗自咒骂着:这个人真是变态,比禽兽都还不如!是不是全英国的所谓绅士都是这副德行?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会跑来找他?打死她都不可能和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野兽一起的。可是她手中又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和地址呢?
到底是谁在设计她?这个船长跟那些要杀她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伙的?
天哪,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不管她心里有多强烈的抗拒,但是眼前这一刻她的确是被身旁这头怪兽强牵着手走下楼去,象是从今以后一切都得任他摆布,任他宰割。那……岂不是会死的很惨?想到这一幕,她身体不觉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短暂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就当作没看到他好了。只要她观察敏锐,即可伺机朝他脖子狠劈下去,来个致命的一击。这样她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尽然都是这么丑陋的。当他们穿越过长廊时,她的目光立即被两旁墙壁所悬挂的艺术品所吸引。一幅幅价值连城、赏心悦目的珍贵画品,的确令她大开眼界。史恩·辛那席很好奇的停留了一下,面带微笑凝视着她。
“哈,原来你也喜欢欣赏画。是吧?”
她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史恩·辛那席拉着她的手,以极为感性的语调来安慰这位谜样的女孩。
“也许……忘掉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好。你可以从头开始,不是吗?”
此言一出,对女孩而言不啻是一剂心灵良药。她转头看着他,对他敏锐的观察力似乎觉得很惊讶。看来他也算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不尽然是那种欠缺文化涵养的野蛮家伙。
“不提这个了。你听好,我今天很忙,有很多事要办,包括策划一件谋杀行动。所以你不要到处乱跑。好吗?”
什么?谋杀行动?要谋杀谁?这会不会就是她偷瞄到的那封信中所提到的那件事?还是……
然而史恩·辛那席却误解了她脸上的惊慌神情。
“喔,别怕,当然不是谋杀你。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我是绝不会难为你的。”
不乖行吗?难道她真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就算不能力敌,总可以智取吧?不能一味呆坐在这里任他摆布。
她脸色相当不悦,觉得这个男人三番五次的这样恐吓她,不知居心何在?无意间她瞧见了曾被她偷来威胁他的那把镶宝石的匕首,就系在一条有金属扣环的皮带上,而皮带下方的口袋内鼓鼓的。再仔细看了一下,是个皮夹子,里面有一叠钞票。如果她有这些钱,那就可以去买一张船票,逃离他的魔掌了。问题是,要怎样才能到手?
她记起了一个故事,那是她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叙述—位神偷—一大扒手的故事。而他的惯用伎俩,就是设法使对方分神,然后再伺机下手。
嗯,也许她可以依法炮制一番。
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茉莉花香味,伴随着一阵阵烤面包以及烤猪排的香味,令人闻了不禁口水直流。
“饿昏头了吧?来,咱们用点早餐。”
史恩·辛那席引导她进入室内花园。这是一间挑高的室内大厅,足足有两层楼高。内部则被各式各样的观赏类植物所盘据。长春藤一直延伸到顶部,而杜松、茉莉花和樱桃树则在阳光底下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绿意盎然的景象。脚底下是一块块呈不规则形状的大圆石,每块石头周围还长满了青苔。
然而她却未被这幅美丽的景观所吸引。她往后面看过去,在远方还有一座小瀑布和一个池塘。在池塘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里面围坐着好几个虎背熊腰,外型魁梧的大汉。
“他们是……”
“哦,他们都是我船上的干部,象什么大副、二副之类的。”这些都是“冥思号”货轮上的船员。
这就难怪了。看他们的长相,真可谓穷凶恶极,一个比一个可怕。更别提他们用餐时狼吞虎咽,高声谈笑的那副德行,实在让人不敢领教。她的确是不会想上船和这批粗汉子为伍。
这是一批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面孔。
看她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处,象是脚底被黏住似的,史恩·辛那席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就很温柔的轻搂她的细腰,试图软化她内心的恐惧。
“小姑娘,别害怕。尽管这些壮汉看起来都很凶悍,不合你的口味,说不定还会让你反胃,不过其实他们也都不是什么恶棍。至少不会去伤害象你这样的无辜小女孩。”他停顿了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去乱打你的主意,这你大可以放心。”
女孩敌视的立场并未软化。她在想恶梦中那个追杀她的恐怖杀手,八成就长得象他们那群土匪一样。
当史恩·辛那席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凉亭时,那些高头大马的船员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象是在对她评头论足似的。
“这就是昨天被人扔在门口的那个小妞?”
“哇,正点!这个小妞长的还真不赖呀。”
“何止不赖,简直比维纳斯女神还要……还要那个呢。哈哈哈。”
“人是不错啦,就是穿的衣服怪了点。这副打扮是干嘛?不伦不类的。咳,看来我干脆去替她穿裙子算了。”
“哈哈哈……”
看女孩的面孔一阵红,一阵青的,史恩·辛那席也有点啼笑皆非。他觉得满有趣的,不过她可不这么认为。
“喔,各位,别再消遣她了,她已经够可怜了。是吧?你们再这样吓她,晚上她会作噩梦的。”史恩·辛那席面带微笑的为她引见。轻咳了一声后,开始进入正题。
“查利·周他事情都办好了吗?这批炸药的威力应该不差吧?”
“老板,他都搞定了。不过不是用炸药。”
“这么神?不用炸药那他用什么?”
“我们把卧室的门整个都敲烂了,然后才……”
“哦,那我懂了。”
“这小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像头山猫似的,非常难缠。”
“哈,这我可以想象得到。”
这些男人的话题她当然都不会感兴趣。史恩·辛那席按下她的肩膀,强迫她坐了下去。不过她早就已经没胃口了。
面对这群陌生又外貌凶狠的大汉,她实在是食不知味。但是她注意到史恩·辛那席和他的手下布齐和凯乐在谈论一些事情。先是提及威尔森伯爵有意通过一项法律,来允许天主教徒担任国会议员;再来他们又提到一个她在信中所瞥见的人物:乔伊,也就是史恩·辛那席的弟妹。他们似乎很关切乔伊的安危。
“不行,绝不能拿她的生命开玩笑,我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干脆先把阿玛拉克给做掉算了!”布奇说得口沫横飞。女孩不禁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披头散发,还留一个大胡子,典型的粗线条人物。
“嗯,有道理。”史恩·辛那席点点头。“先干掉他以保住我弟弟全家的命,然后再找个机会把他的小岛炸掉,来个一劳永逸。”
女孩的焦点还是在史恩·辛那席口袋里的皮夹子。不过在这种场合看来,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窃他的皮夹子并非易事。万一不幸失手的话,这里面随便找一个男的,都足以掐断她的脖子。
这时她又发现了一件新鲜事。坐在史恩·辛那席对面的居然是个黑人,不过看起来象个混血的。在他看报纸的时候,一个白人仆人为他倒茶。白人替黑人服务,这是很少见的,显示这个黑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哦,对了。汉弥尔敦,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史恩·辛那席望着那个人。
汉弥尔敦收起报纸,露出他洁白的牙齿微笑着。“说实在的,船长。”虽然他是黑人,但是所说的英语是非常纯正的英国腔调,跟史恩·辛那席没有两样。
“你们都一口咬定是他干的,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说不定……他是无辜的。”
他咳嗽了一下。
“不过既然你们都那么关心乔伊的安危,那我们也就只能宁可信其有,就算错杀了也不管了。只要你点个头,那现在的问题对我而言就变的很单纯:看是要在他的头上开个洞呢?还是要打穿人的心脏!”
在众多白人专心聆听这个黑人发表高见时,大厨端了一盘菜上来。他看到女孩时,勉强挤出一个极为可怕的笑容,吓得她花容失色,差点尖叫出来。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面孔。
天哪,这简直象是人间炼狱。她再不月兑身的话,就算没被杀手给解决掉,迟早也会被这些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船员给吓破胆。
然而在一旁的史恩·辛那席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也没有去刻意留意她的表情。在吃完了烤面包沾果酱、煎蛋、水果蛋糕,和一盘烤猪排后,他擦了擦嘴,象是已经饱了。
“暗杀行动已经讨论一整天了,现在该换点新鲜的。”他望了女孩一眼。“凯乐,你现在叫人把那两个将女孩丢在这里的臭小子带上来,我倒想瞧瞧他们是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妈的,把我给害惨了!”
“船长,请不要激动。”凯乐把一只枪拿给身旁的佣人。“高登,到地下室把那两个小混混带上来。小心点!”
高登走了后,布奇忽然走了过来,低头向女孩问候。“姑娘,你还好吗?看过吐斯利大夫后有没有舒服点呢?”
她很尴尬的望着史恩·辛那席,象是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史恩·辛那席注意到她的盘子已经见底了,于是示意佣人再端一盘给她。“她呀,好的很哪。”史恩·辛那席眨了眨眼,象是在恶作剧。“不过……我就不太好罗。”
“怎么说呢?”
“我今天早上起来,竟然发现她大摇大摆的跨坐在我的身上。你会相信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吧?”布奇摇摇头。“我每次玩女人都还得给她们五英镑才行。你居然有办法搞个免费的,实在是……”
不说也猜的到,女孩顿时羞红了脸,惹来了史恩·辛那席的一阵窃笑。
“哦,这个你误会了,她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他故意咳嗽了一声。“说来相当有趣,当我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她拿了一把匕首架住我的脖子,而且还是我自己的那把。当时我愣了一会儿。接着她就跟我说……”他把脸转向她。“差点忘了,好像是什么……‘别动!再动我就割断你的脖子!哼,不信邪的话就试试看!’是不是这样呀?”
在众人的一团爆笑声中,唯独女孩紧握拳头,脸色铁青。她不晓得她到底还得再受多少羞辱,他们才肯罢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史恩·辛那席可能早巳被她千刀万剐,彻底分尸了!
不过大伙儿并没有理会她的感受。连一向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凯乐也忍不住以手掩口,捧月复大笑。而布奇更夸张,笑的连茶都喷出来了,象是呛到似的。连续咳了好几声之后,才以一种半开玩笑似的口吻来表达他的意见。
“船长,这一定是你瞎编的。对吧?哈哈哈。”
“喔,不不不,我可没她那么幽默。”他喝了一口茶。“不过精采的还在后头呢。当我把刀子夺下之后,她居然又对我说:‘哼,不要紧。本姑娘可以空手入白刃,光用手刀就可以劈死你!怕了吧?’哈哈哈……”这时他实在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她可不是唬唬人的。我的喉咙还真的就被她砍了一下,到现在都还有点痛呢。”他用手模模他的脖子。“有这种胆识不简单。根据我的推测,这位小女侠可能练习过某种东方武术,象是中国功夫或是东洋忍术之类的。”
“就凭她?一个小女子?这……”布奇偏过头去,以一种相当怀疑的表情看着她,其他水手则低头议论纷纷,都觉得小看了这位姑娘。
这似乎是史恩·辛那席的激将法,逼她说出实情。
“姑娘,别不好意思。”史恩·辛那席望着她。“告诉我们,你这几招是在哪里学的?”
就如同他所预期的,女孩紧闭双唇,象是在作无言的抗议。这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强烈的。
“臭男人,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剥皮!”
史恩·辛那席看她都已经变脸了,于是苦笑了几声,似乎是在自我解嘲,又象是在替她找台阶下。“看吧,她全忘光了。”他神情故作轻松状,却暗中去掏腰间里的佩刀……
“为什么呢?”布奇瞪大了眼。
“你眼睛瞎啦?她额头肿这么—大块你没看到?被人打的。”史恩·辛那席白了他一眼。
“所以到底是在哪里习武的,她已经记不太起来了。”凯乐似乎恍然大悟。
“哼,她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给忘了,哪还会去记得那些芝麻小事。”史恩·辛那席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唯一记得的一件事,就是有人要追杀她!”
“追杀她?”
全场顿时间沉静了下来。原本洋溢的挖苦嘲笑味道慢慢淡化,代之而起的是一股为她鸣不平的英雄救美气概。
“小姑娘,你太多虑了。”凯乐试图慰藉她。“说实在的,象你如此姿色出众的女孩,想追你的男人多得有如过江之鲫。这我绝对相信。但是说有人会想杀你,就……似乎未免离谱了些。”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连我都想追你,又怎么可能去伤害你呢?”布奇露齿而笑,然而女孩听了后更加不自在。“就算真有人想杀你,他也找错地方了。在我们船长的地盘里,又会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去动你一根汗毛?”
女孩仍是低头不语,于是男主人就理所当然的出来打圆场。
“说实在的,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因此我暂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
说时迟,那时快。女孩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出去。
“莎琳!”这个名字刚出口时,她已经在众人的惊愕中跑到桌子的另一端。
“哼,我就知道!”史恩·辛那席冷不防的射出了一把飞刀,直逼那个女孩的心脏!
如果是个普通女孩,早就应声倒地,一命呜呼了。然而这位身怀绝技的神秘女孩,并非等闲之辈。
在那千分之一秒内,她迅速转身,猛然挥出右手,将刀子打落。铿锵一声,镶宝石的匕首笔直插入地面!
“哇……”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对女孩不禁刮目相看。
“哈哈哈……”史恩·辛那席忘情的拍了拍手,象是在为她杰出的演技而大声喝采。“果然有一手,让我们都大开眼界。”他把头转向他的手下。“都看到啦,猜猜看,她这是哪一派的绝学?是何人传授给她的?”
女孩象触电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以恶毒的眼神瞪着她的征服者。
“干嘛,何必摆出一个臭脸呢?”史恩·辛那席接着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莎琳,哦……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请你回来这里坐。好吗?”
女孩根本懒的理他,“哼!”一声,掉头就跑。这下子激怒了这位船长。
“死丫头!还跑?这么不给面子。我已经追了你一整个上午了……”史恩·辛那席跳跃过面前的椅子,快速冲向她,准备再把这位桀骜不驯的女孩抓回来。
“越追越有趣。是吧?船长。”布奇幽了他老板一默,惹来了满堂的哄笑声。一想到他们平日那位不可一世的大老板,竟然被—个黄毛小丫头整得那么惨,每一个人都不禁暗地里窃笑着。
在她还来不及冲出室内花园门口时,史恩·辛那席一个箭步,飞快的拦下了她,并抓住了她的手,但旋即被她甩开。他气呼呼的瞪着她,“莎琳,你太过分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你就一次又一次的跟我捣蛋。如果你一定要在众人面前让我丢人现眼的话,那我真的就不客气了!”
女孩已经受够了他的奚落,倾全力挥出一记猛拳,想教训—下这头野兽。孰料他速度更快,一记结结实实的反击,拳碰拳,将她打退了好几步。女孩强忍痛楚,想再上前踢他的咽喉。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一道闪电般的过肩摔,“砰!”的一声,便将她重重的摔落地面。
这下子她摔的不轻,可能要一阵子才会清醒。在确定她短时间内没有还击能力后,史恩·辛那席很得意的以征服者的姿态扶起她,缓缓走回餐桌,继续他们之间的战争。
“船长,”凯乐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们把人带来了。”
史恩·辛那席轻轻扶着女孩坐下。女孩猛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面对这两个当初把她扔在这里的男人,她是一脸茫然。
这时所有人的焦点都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他们共同的特征是:蓬头垢面,状极狼狈。一个人是披头散发,满脸胡子,象是好几天没洗过澡的脏鬼。另一高高瘦瘦的则是面黄肌瘦,摇摇晃晃,象个营养不良的酒鬼。
“我看……这两个穷光蛋,大概都只是个三餐不继的工人吧。”布奇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两人。“搞不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而这两个焦点人物:杰克·克莱格和雷德曼,则像是犯人似的乖乖站在船长面前,准备受审。
“嗯,有可能。”史恩·辛那席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语调转头质询这位饱受他摧残的不幸女孩。
“哦……莎琳,还记得这两个人吗?仔细看清楚。”
“不记得!”她终于打破了沉默。“我跟你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坚定的摇摇头。
毫无疑问的,史恩·辛那席显得非常失望,不过并不惊讶。他随即把眼光转回这两个嫌犯身上。
“哼!今天算你们走运,暂时逃过了一劫!”他停顿了一下,观察他们的表情。
“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既然被押来了,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的跟我交代清楚。不然你们休想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他们说是在海德街口发现这个女孩的。”凯乐替他们做开场白。
“是吗?”
“没错。船长,我们怎么敢骗您呢?”杰克·克莱格象个不倒翁似的猛点头,深恐船长会对他施以酷刑。
“那一天晚上,我们离开了‘银杯’当铺,经过海德街的时候,就发现她人事不省的躺在街角。我开始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正想找人把她给埋葬;但是后来雷德曼却发觉她还有气。”
他转头看了他的同伴一眼,雷德曼则很有默契的猛点头。
“于是我们就把她扶起来。这时我们意外发现她手中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船长您的姓名和地址,于是我们就把她送来这里了。”
“嗯,编的倒挺合理的嘛。”史恩·辛那席像个判官似的,把手交叉在胸前,双眼凝视着这两个看起来也不象是什么好人的苦力。“好。那你们说,那个姑娘为什么会倒在那里?”
“那我们真的就不知道了。”杰克·克莱格耸耸肩。“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四周房子都是门窗紧闭,连个人影也没有……”
那四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
“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是—堆垃圾吧。哦,对了,在她脚旁边还有一块砖头。也许是她跑步时绊倒了才昏过去的。”
“没有别的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根铁管。”
“铁管?”史恩·辛那席表情非常困惑。
“是的,铁管。就象平常用来装水管的那种。”
“有多长?”
“大概有……五英尺吧。也许没那么长。”杰克·克莱格用手比了一下。
女孩—直仔细在聆听,因为她似乎开始有些印象了。她再度用手模了一下额头,怀疑这个肿块就是被铁管重击所造成的。“难道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旁边连个人都没有吗?”
“绝对没有!我们只看到一堆老鼠而已。”
这时史恩·辛那席象个大侦探似的,模模下巴,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然后冷笑着点点头,好像已经理出一个头绪了。
“你们刚刚提到说,你们是在离开当铺后,才发现女孩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似乎有所隐瞒。”史恩·辛那席象个严峻的法官,怒视着他的两名嫌犯。“从实招来!到底是先去当铺,再发现女孩,还是先发现了女孩,然后才去当铺呢?这差别可大罗。”
纸包不住火,杰克·克莱格知道被识破了。他咽了一口气,满头大汗的望着雷德曼,流露出焦急和绝望的眼神。“我们……我们……”
“行了,答案已经写在你们脸上了!”史恩·辛那席把头偏了过去,好像不屑一顾似的。这个时候凯乐则趋前跟他的老板交头接耳,似乎是在献计。
“喔,这万万不可,太血腥了。”史恩·辛那席表情故作严肃状。“被泰丽那个老太婆知道了,会跟我算帐的。”
“那不如就把他们……”凯乐又献了一个计。
“那也行不通,吵死人了。”史恩·辛那席摇摇头。“你知道我最怕听犯人刑求时的惨叫声了,几条街外都听得到。”
“那难道你要……”
“哈,我正有此意。”史恩·辛那席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我看可能还玩不到—半,他们这两个小子就疯掉了!”
“求求您,船长。”杰克·克莱格卷起袖子擦汗。
“我们只是……贪点小便宜而已。”
他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不……不是什么劫财劫色……”
“说的好,只是贪点小便宜。”史恩·辛那席停顿了一下。“哦,那你们到底从她身上偷了些什么?”
“这……”杰克·克莱格先跟他的同伴交换了眼神,象是在串供。“其实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而已,还卖不到五先令。”
“就只有这样吗?”史恩·辛那席挥手召来一个手下。“听好,你马上到附近所有的当铺去查一下,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押了哪些东西,说不定还有那个女孩的衣服呢。”
“是的,我这就去办。”
“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史恩·辛那席又把头掉了过来。“你们干嘛那么好心,还专程把女孩给扛来这里?装作没看到不是省事多了吗?”
“没办法,她……实在太漂亮了。”雷德曼吞吞吐吐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已经吓出了一身大汗。
“什么意思?”史恩·辛那席笑了一下。
“当初我们也都为她的美色所吸引,但是我们也知道她是不可能跟我们这两个穷小子的。我们想她长得那么漂亮,很可能是出自某个名门世家,所以……”
“所以想来这里骗点赏金。是吧?”史恩·辛那席的语调中带有些许挖苦的味道。
“没想到你们这回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对不对?哈哈哈?”
“船长,我们……”杰克·克莱格和雷德曼都急了,仿佛船长再来就要把他们两个倒霉鬼给拖出去处决。
“别紧张,我有好差事要给你们。”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就连布奇都有点感到意外。“听说你们两个干过码头工人。是吗?”杰克·克莱格和雷德曼瞪大了眼,不知道为何船长会如此清楚他们的底细。“如果是的话就好办。”他把头转向布奇。“这样吧,你先拿点生活费给他们,然后派他们上‘统治者号’工作。那艘船这个礼拜五就要开了。我有没有记错?”
“主人,要跑船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凭那么两个……”布奇显得有些不悦。
“那就交给你去训练嘛。还不简单!”
“这……”布奇开始皱眉头了。“他们何德何能?还要我们替他们找工作。说不定他们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绑匪而已。”
“这是你瞎猜的。想想看,就凭女孩的身手,他们奈何得了她吗?连我都抓不住她呢。对不对呀?亲爱的。哈哈。”他仍然不忘消遣女孩。当然,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左耳进,右耳出。
“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对她存心不轨,那就用不着冒着大雨,扛了一哩路到这里来。丢在马路上让人给轮奸了,也不关他们的事呀。”
他示意另一名手下前来。
“高登,把他们两个带走。”
史恩·辛那席用毕早餐后,仍然留在原处和他的手下探讨何以女孩会完全丧失记忆。面对眼前这许多陌生男人的七嘴八舌,她觉得很厌烦,也很想开溜,只是苦无机会。
“你可能还是英国人,但是你的武功显然是在东方国家学的,我们这里没有这种武术。想想看,你到过亚洲哪些地方?”船长的一名手下质疑着。
“她说她记得马来半岛。”史恩·辛那席替她回答。
“马来半岛?”船长的手下不禁议论纷纷,似乎觉得怎么会这么巧。尽管这个地带离伦敦十分遥远,不过几乎所有的船员都很熟悉,因为这是他们远东船务事业的根据地所在。
这时她脑海中再度开始浮起一幕幕景象。南中国海、马六甲海峡和马来半岛这块遥远而神秘的领土。那里的一景一物她好象都很熟悉。典型的热带丛林区中蕴藏着峻峭雄伟的山谷、湍急的溪流清澈见底,以及树丛内数不清的虫蛇野兽都历历在目。这会不会就是她的故乡?不然她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没错,我的确是住过马来半岛,那是千真万确的。我记得那里的热带地理景观,包括高山以及河流,不过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是住在马来半岛的哪里。我甚至连哪些人跟我住一起都想不起来了。真糟糕。”
“别担心,你记起了马来半岛就好办,代表你跟我们船长之间还是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布奇发表他的结论。“我们—直跟那里有生意上的往来。主要是运茶叶,有时也运一些锡矿和丝绸。”
“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史恩·辛那席却是嗤之以鼻,“那我问你,她的东方武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曾经在马来半岛设立过武馆?”
“这……”布奇摇摇头,无言以对。
当在场人士的侦探式推理逐渐陷入僵局之时,也就是女孩的可乘之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哦,抱歉,各位。”她抬头望了船长一眼。“可能要失陪一下,因为我想上洗手间。”
“哈,说厕所就行了,你太文诌诌了。”史恩·辛那席对他的—个手下使了个眼神。
“高登,陪这位姑娘去吧。”
“为什么连我上个厕所都还要一个男的跟着?”
“哦,因为这里很大,怕你会迷路。”史恩·辛那席随便找了—个藉口。“别小看了高登,他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呢。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是吗?那很厉害罗?”她故作讶异状。
“厉害?那倒还称不上。这里还有两个人比他行。”史恩·辛那席徐徐的喝了一口茶。
“不过现在你放眼看过去,所有这些人当中.身手最差的都能在五百英尺外射中一只兔子的耳朵!这还只是最烂的纪录。”
“你……”她猛然站了起来,象是后知后觉。“原来你说穿了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囚犯看待!”她那高八度的音调听起来确实很刺耳。
“莎琳,有话慢慢说,别那么激动。”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不是说有人要追杀你吗?那我当然得善尽保护之责罗。”
“懒得跟你这种人抬杠!”她气愤的转身就走。
“拿去吧,小心点。”史恩·辛那席苦笑了一下,把手枪递给高登,然后很专注的望着女孩的离去背影。说来奇怪,虽然她为他带来了许多麻烦,但是他却慢慢发觉他越来越割舍不下她。莫非……这就是情?
“唉,她实在是让我很头疼。”当女孩的背影逐渐消失后,他不禁自言自语,频频摇头,象是心中有块大石头搁着。
几分钟后,女孩还没有上来,倒是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
女管家泰丽发觉高登人事不省的躺在楼下,而女孩已经不知去向……
“妈的!又给我跑了!”史恩·辛那席边骂边冲出去。
摆月兑了警卫后,莎琳正期待着自由的气息,她隐约可以闻得到。虽然她记忆全无,但她的智慧丝毫不减,知道要如何去摆月兑这批壮丁。很明显的,敌众我寡;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她想起了一句名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她这次准备要让这些臭男人都跌破跟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下来,那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他们迫不急待的快速穿越一楼的大厅,跑向大门口。在那扇大铁门的旁边,摆了几盆高大的灌木丛树木。在浓密的树叶中,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窥视这一切……
“船长,没想到你居然连个小女孩都搞不定,实在是太丢人了。”这象是布奇的声音。
“又被她摆了一道,气死我了!”船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听好,立刻赶到码头去,这个死丫头一定会在那里出现,打准一点,一枪就把她干掉,不要让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还有,几小时后,我会赶到船上来一睹那壮观的烟火。”
这时史恩·辛那席突然停顿了下来。“咦,我的钱包怎么不见了?难道是……”
在众人都离去后,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女孩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轻轻松松的步出铁门,旋即开怀的消失在伦敦街头。
入夜后的伦敦码头似乎相当冷清,只剩寥寥几艘船停泊在那里。高高的船桅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丑陋。
在宁静的夜色中,一位带着墨镜,手持金色拐杖的人物出现在码头。在这个白人后面还有两个深色皮肤的人随行,象是他的保镖。这个神秘人物正在搜寻一艘货轮,那是艘快船。刹那间,他的眼神停留在一艘船外壳上的镀金字样:“冥思号”,这正是他所要找的,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心想全世界大概也只有最富幻想力的英国人,才会拿这个浪漫小说里的字眼来做一艘货船的名字。
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带墨镜的神秘客披上了大衣,缓缓走向“冥思号”,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在走上阶梯时,传来—阵猛烈的狗吠声,显然船上的人已经留意到有不速之客了。
“我是爱德华,请问你有何贵干?”从船舱内走出了一个水手。
“哦,先生,我想跟你们谈点生意。”这个神秘法国人的英语说的极为道地,不易被人识破。
“谈生意?”爱德华挥手示意旁边的狗坐下。他的手上有纹身,典型的水手特征。
“先生,我们可以上来了吗?”
“先跟你说清楚,我们今天都很忙。如果你只是个小贩的话,我们是没有时间奉陪的。”爱德华仔细把那个法国人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相当名贵,象是上流社会人士。然而在他后面的两个阿拉伯打扮的人就很奇特了,而且两个人的打扮完全一样,看起来象是双胞胎。
“我完全是受人所托,来问一下而已,只需要耽搁你们几分钟,可以吗?”
“好吧。”爱德华不太情愿的转身,走回甲板。
那位法国绅士随即带着他的手下登上了甲板。他很好奇的仰望了那根高耸的船桅,然后再瞄了一下主船舱。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片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甲板,盘绕整齐的绳索。他的眼光最后停留在甲板上那一堆堆装在木板箱中,准备运出海的货物。
这个水手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似乎也警觉到此人鬼鬼祟祟的,有点可疑。
“喂,老兄,看够了没?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爱德华就跟每个干粗活的一样,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不打哈哈,也不象那些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那么文诌诌的。他双手又腰,上身赤膊。在细雨中,更凸显出他那每个船员都具备的壮硕体格。
“啊,是,是!我可以跟你们的船长谈一下吗?”
“开玩笑,他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那……那大副呢?”
“大副……是比船长稍微闲了一点啦.不过当然还是忙。”爱德华蛮横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狗仗人势,连船上那只狗也站了起来,瞪着那三名不速之客,仿佛准备要替它的主人下逐客令。
“先生,我只需要一点时间。”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跟你说过我们都很忙。”爱德华挡驾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哼,难道要我跟你谈吗?”法国人也渐感不耐了,开始摆出一副略微傲慢的脸孔。
“麻烦你找一个够分量的人出来跟我谈好吗?”
“看清楚,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已经很够分量了。”虽然爱德华只是个掌舵的,不过在这艘船上也算是个老大,连船员都得礼让他三分。
“啊,抱歉。”法国佬向他点了一个头致意,象是在责备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喔,就我所知,你们这艘船在这周就要启程前往南中国海。对吗?”
“那我想请问你,是否有一位年轻的女士在这艘船上订了一张票?”
“搞清楚,这是货船,不是客船哪。这么多木箱子你没看到?”
“哦,是,是。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孩?我的主人交代我一定要问清楚。”
“这……”爱德华觉得很纳闷,怀疑是不是这个主人的女人跑了?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的主人是位尊贵的绅士。”他避重就轻的回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画像。他把它摊开,拿给爱德华看。
画中的女孩有着罕见的美色。尤其是那头诱人的长发,衬托出一个甜美的脸蛋,构成了一幅犹如海上日出般赏心悦目的画面。这的确是一个像爱德华这种劳工阶级所可望而不可求的梦中情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女孩的眉头微皱,象是有一股忧愁隐藏在心头。
“认得她吗?”
爱德华摇摇头,把画还给那个法国人。他很失望的把画卷起来,放回口袋里。
“我们推测她应该会在这周内搭船前往马六甲海峡。如果你能提供线索让我们找到她的话,我们会给你五十英镑的赏金。”
“五十英镑?”爱德华把双手盘在胸前,象是发掘到什么新鲜的事物。
“你的主人是用什么方法,把他的女人逼得必须远渡重洋,亡命天涯,逃到万里以外的远东地区?我实在很好奇。”
这句话也许只是爱德华一时不假思索,月兑口而出的。但是在那个法国人的耳里听来,却是相当的尖酸刻薄;有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他的胸口。他着实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哦,也不尽然。”爱德华耸了耸肩。
“如果能让我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许我会比较乐意去通风报信。”
“唉,这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法国佬摇摇头,似乎感到无奈,又象是很不耐烦。“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是精神错乱了,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在她身上。我的主人为此忧心如焚,寝食难安。这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一有她的线索立即跟我们回报,对你有好处的。”
当爱德华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三个人一转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喂喂喂,等一下,你还没有跟我说,要怎么跟你们连络?”他连忙追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妈的,这些英国佬,都会不得好死!”法国人低声咒骂着,转瞬间和他的手下隐没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