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往太行山东北方去必先经过一极险之地,里头沼泽遍布、瘴气弥漫、毒兽猛虫蠢蠢欲动,只一踏错方位便会招来极恶之灾,是常人不可轻易进入之地。然有四个倒楣鬼抱着心存侥幸的心态进了去,却在半个时辰后惊愕地发现自己迷路了,起先不相信,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挫败地就地坐下,商旦旦对策。
「上官公子……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路痴……」寒若风有气无力地道,叹息又叹息。
上官君冷淡的表情上眉头跳了一下,一言不发。
「呵呵……咳……」冷怀璧轻笑出声,只是他呼吸略急,已带点喘音,显然是瘴气已经入体。
「并非上官公子的错……咳……只是这林路复杂又危险重重……瞧我们……咳咳……不也都没发现走了重覆的路?」
寒若风苦笑,眉宇间已挂上忧虑,输进冷怀璧体力的功力又增加了。
「难道我们要就此送死了?」寒若水拍着额头,问他人问苍天。
「……那倒不是……」冷怀璧虽虚弱,但仍抬手指着不远处一个被树藤覆盖的小丘陵,「那儿应该是能出去的路……」
「……你怎么知道?」口头上虽是疑问,但寒若风已抱着冷怀璧站起,缓缓地往他所指的方向移动,另二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日出东方……咳……植物或多或少都能呈现出向阳的一面……茎的部分会弯向日出之方……只要……咳……仔细看……不难发现!那方便是东方……咳……只要面向东方……右手为南左手为北……便可推、咳、推测出东北之位……」
「果然不愧是药师!」寒若风宠溺地啄着冷怀璧的额头,感觉到那高于常人的体温,眼神一凛,加快了脚步。
「睡一下,你发烧了。」
难怪他觉得好累好难受……冷怀璧顺从地闭上眼,身体的高温让他一下子便昏睡了过去。
上官君提笔的拳头紧了紧,不畏双手的剧疼,抢在了寒若风面前开道。寒若水抬头望了望浓荫密布的天空……连无语问苍天的悲凉机会都不给他呢……心中的痛,要何时才能排遣。
这东北之方丛林比之方才更为密布,蛛丝结在重重枝叶上,各色各种的蜘蛛正静静地立在蛛丝上,等待猎物扑网而来。不仅如此,一路上湿气之重已经将四人的衣服给压湿,脚下踏着软烂的泥土,泥土上长着长长的杂草和莫名形状的植物,有些树根上还会长着颜色鲜艳的菇。树丛间蛇嘶声声,细微的、无孔不入的、森冷的仿佛要钻入人的肌肤里,发亮的兽眼在黑夜中带着嗜血的眼神,兴奋又热血沸腾地盯着误入此方的人类,喉中不时发出阵阵低吼,是为恐吓也为狂喜。
寒若水打了个哆嗦,紧紧揪着上官君的衣袖,回头怯怯地问:
「真是往这个方向走没错吗?」
「怀璧说的不会有错。」
寒若风才这么说,嚓的一声,上官君已眉也不皱眼也不斜地斩断一条试图一尝温血的蛇类,笔尖将之尸体丢弃一旁,没入草丛,立马有杂声响起,似是动物的怒吼,草丛震得厉害,一刻之后又马上静了下来。
——尸体被饥饿的其他猛兽给吃掉了!
意识到这样结果的寒若水脸又青白了几许,再次问:
「真的没错吗?」
醒了昏,昏了醒的冷怀璧只尴尬笑笑,老实说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算了,反正我们都进来了,再折回去也来不及了……」寒若水耸耸肩,认命地道。
皇天不负苦心人,又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太行山的最东北,此处只一条兽径蜿蜒而下,背后不远处正是那他们才刚渡过的泥沼森林,左方有半面山壁,不过却是离人烟之处近了,从他们的右前方放眼望去有几处人家炊烟袅袅,正是用早膳的时刻。
四人披荆斩棘地横渡沼泽之地后,挂着全身湿藻、藤蔓长立于这天高地旷之处,身上的衣物都不可避免地被划破几道,尤其是打头阵的上官君和尽力保护冷怀璧的寒若风身后都拖着一块块被扯裂下的布条随风飘扬……上官君默默地把第二十三条蛇尸抛到一边,寒若水把满头白丝缠起来丢掉。本应是迎风飒爽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是像个落难神仙,唯独寒若风怀里的冷怀璧安然无恙。不过他梦魇连连、高烧不断,吸入不少瘴气后更显虚弱了。
寒若风一路上手不离他,至此才恢复约半的真气在经过一番折腾与替冷怀璧稳势之后又几欲殆尽。青白的面孔仍是俊朗,只是有说不出的疲惫。他看向另外也同样狼狈的二人,一人带伤、一人也擦伤满身,表情不同却也同显疲倦。因此,他提议道:
「我们暂且在此停留,待精神养锐,怀璧的伤势稳定之后再作进京的打算,可好?」
「我举双手赞成!我累得快死了!而且头也好昏,一定是那些瘴气的关系!反正这儿已经月兑离五王爷的追捕,也没有那些沼泽秽气什么的,休息吧!」寒若水揉揉自己的大腿,寻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就地坐下,背一倚在身后的山壁上,清丽明亮的眼眯了起来,劳倦之余又带点释然的畅快。
寒若风知寒若水一介文人,能与他们撑到这光景,一路上不言苦不说累已是非常厉空口,到这儿已是极限,也难怪他一便坐下,懒洋洋的就要睡去。
「那么歇息吧。」
上官君眸中异芒一闪,如电而过,无人识清。跟着,他也在寒若水身旁坐了下来,将画具置于一旁,双手抱胸闭眼,似要入睡。
寒若水自嘲地笑看上官君与自己中间隔出一个人之宽的距离,黯然神伤,明知自己的心上人不喜爱自己的靠近,他还是压抑不住想亲近他的将身子移了过去,并小心翼翼地将头与他的靠在一起,一同半躺于壁面之上。
模糊之间只觉上官君动了一下,以为他要排斥地离去,寒若水只扬起一抹苦笑,似梦似醒地自语:
「……好累了……」
爱你的心好累了……他想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上官君欲触碰寒若水容颜的手僵住了,他被他那绝望震慑住了,心里慢慢浮出一股莫名的苦味,然后,又强自将其压制下去……千万思绪只化作一双捏紧的手,便颓然地放下。
寒若风瞄了上官君一眼,「这就对了,至少别当着我这大哥的面前将若水给推开……否则,我可不会原谅你的。」似警告又似威胁的口吻,可寒若风却只一眼便将全副心神摆回正被伤病折磨的冷怀璧身上。
闻言,上官君只轻哼一声,任寒若水靠在他身上沉眠,他也头一转地养息去了。
***
日落西山,月方东升。
寒若风找来了干木枝烧起火堆,并拿着一只不知从来猎来的山兔剥了皮,将它串在龙泉剑上烤着。当下正是油光闪亮、香味四溢的时刻。他掰断一只兔腿拿给已经醒来、正微笑地看着他忙碌的冷怀璧。此时冷怀璧已换回他的衣服,才刚烘好的衣服隐隐浮出热气,熏得他气色红润。
「大哥手拙,如果不好吃便将就点吧。」寒若风腼腆地道。反正他一介武人,不懂炊事,就算是离开丞相府躲避五王爷追杀的那两天也是三人轮流抓野味,危机时刻又担忧亲人与爱人也吃不出味道,如同嚼腊。
冷怀璧只接了过来,张口便咬下。
「我们是在逃命,有得吃已经很好了,亏大哥还特地抓来烤,怀璧生平第一次吃到呢!捧场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寒若风一笑,将兔肉放在架上烤,伸手揽过冷怀璧。
「脸色好多了,胸口还疼吗?」轻轻用指月复蹭着冷怀璧几日来略显消瘦的脸颊,满意地看心爱的人终于回复了一些血色,低头在他的嘴角舌忝去肉屑。
「不闷也不痛了,多亏大哥耗费真气替怀璧疗伤,先前发烧不过是瘴气入体加之伤势未愈引起,休息了一个上下午,已经好多了。大哥莫忧。」以为寒若风觊觎他手上的兔腿,冷怀璧边笑边说,将兔腿递到他的唇边。
其实只是想亲亲他……寒若风不加辩解,张口咬在冷怀璧咬过的地方上。
——果然有了爱人的滋润食物都变得好吃许多了!
「若知这趟回来是坏事连连,早就不要你跟着回来,连累了你……」
「大哥说什么话呢!既然今生认定是大哥了,便不会再三心二意,有难同当是应该的呀!」
「可我却害你受了伤……」
冷怀璧捂着寒若风的口,摇摇头:
「被铁掌柜等人打伤是我没拿出令牌,也怪不得别人,就当是我一时大意,大哥就莫要放在心上了。何况,我的伤也快好全了,那些混事就付诸流水好吗?」
握住那只手,寒若风在手心啄了几下,抬眼连道:
「好好好,怀璧怎么说大哥就怎么做。」
冷怀璧缩了缩,见扯不回手也作罢,转而问:
「上官公子与若水不是说去捡些干草回来,怎么去了半个时辰也没回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
「上官君怎么说也是一个高手,有他在怎么会有危险。」寒若风悠悠地道。亲完手心后将两人的手十指交握,这份外亲密的感觉让寒若风扬起得意又满足的笑容,脸颊也不禁在冷怀璧的脸上蹭着。
「上官君虽无视于若水的感情,也不可能故意丢下他……放心,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也许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谈。」
「嗯……只是若水在上官公子面前连话都变少了……也不像他在我面前那样活泼……」想起寒若水调笑他的顽皮模样,冷怀璧不禁为他对上官君的苦恋心疼。
「我也看得出若水在勉强自己……其实他大可做原来的自己,不必为上官君忍气吞声……其实除了上官君,还有人正爱着他啊……」
「咦?是谁?」冷怀璧的耳朵竖了起来,双眼发亮。
「正是六王爷。外头传闻他病弱,可一旦纠缠起若水来,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病人呐!只是若水一直对他不予理会,让他总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
「这样啊……不过……」
「嗯?」
「大哥为何要月兑我的衣服呢?」
「……」
因为春心欲动嘛!
吃完烤兔肉后,寒若风挑了挑火篝,丢了一些柴火进去,将自己当成被褥垫在地上,然后搂着冷怀璧仰躺望着之前无心欣赏的星子。
「天上的星子真亮……」
山上夜凉,清风徐徐,冷怀璧不禁埋进了寒若风胸前些许,待风过后才会露出一张脸,怯生生的模样让寒若风爱不释手地又吻上他的唇,辗转几次后才终于放开他。
「待我们回京后又能有几次像这样赏星呢……」
「大哥怎么忽然感慨了?真不像大哥。」冷怀璧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总是从容不迫、悠然自在的大哥怎么忽然也会叹天叹地了?
「不……」寒若风无奈地咧了咧嘴,「只是想起五王爷的索命追击……如今一涉入朝廷之事,也不知何日才能月兑身……本来我只是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求大功大过,可现实却逼得我如此……」
「要怪,就该怪那五王爷吧……」冷怀璧叹了口气,「如今……真没有人帮我们了吗?圣上不是有许多兄弟,他们都不管的?」
「圣上本有九个弟弟,但在之前的皇位大争时便已死了三人,剩下的六人以五王爷实力最与圣上相当,其他的都只是见风转舵。甚至那最弱却中立的六王爷如今都倾向于五王爷那方……连圣上自己都看不清了,遑论其他人?事到如今,又不能求助于师父,只能自救了……」
「啊……」冷怀璧灵光一现,猜道:「该不会……六王爷倾向五王爷那方正是为了追求若水?」
「……会是这样吗……」寒若风沉吟。
「所以一向中立的六王爷才会忽然帮助五王爷?」
「也许是的……或许他与五王爷的协议正是若水?」
「这也不无可能……不过从六王爷那下手还是不甚理想……毕竟六王爷在众兄弟间最势弱,且我也不打算让若水反着去求他……」
「不不,大哥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这么一来若水有六王爷在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五王爷至少也得顾虑到六王爷才能对若水下手……如今寒伯伯与若冰若水安全无虑了……」
「怕了吗?」
「不,只要大哥在就不怕。我只是想到三哥,天下人为何总要为了一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呢?那个位置真有那么与众不同吗?」
「也许这就是他们与我们的不同之处吧……」
真的吗?三哥……你汲汲营营的换来了什么呢?
「好了,睡吧……养足精神,待天明又是一场大战了。孰胜孰败,全靠我们智取了。」
真希望自己不会帮倒忙就好……冷怀璧如是祈祷,坠入梦乡。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冷怀璧被一阵争执声吵醒。虽然那声音细细的,但也不绝于耳地嗡嗡作响,实在是睡意全消,只得睁开眼观望了一下四周……
火已熄,天色明朗,新月正亮,寒若风鼻息沉稳、唇边带笑地睡着,可另一旁却不见上官君与寒若水的踪影……冷怀璧心下正奇,却在不远处见到人影晃动,争吵之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冷怀璧凝神一听,虽听不清争执内容,但的确是寒若水与上官君的声音。其实那也不算是争执,大部分都是寒若水自己一个人在说,上官君偶尔回个一两句,声调有些起伏,不像是平日冷淡的他。
看了看抱住自己的寒若风正好眠,显然不为这争执所扰,冷怀璧的心思转了转,好奇的他轻手轻脚地移开腰上的大手,然后慢慢地起身,试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无生心,再猫步往那两人移动……
躲在两人旁边的草丛处,冷怀璧拨开杂草望去:
上官君与寒若水的身旁有块平坦的大石,约半个人高,上面堆放着干草,看来是自晚膳出来后便没有再回去了。冷怀璧不禁佩服寒若风的先见之明,果然两人真是谈话到现在,甚至还没谈完呢!
「……你竟欺骗我这么久!」寒若水气疯了地揪着上官君的衣襟,一副想上去狠狠咬一口却又舍不得下手的模样。
「看着我爱上你、看着我为你黯然神伤,你是不是在背后嘲笑我的愚昧和花痴!为什么你要欺骗我这么久、要伤我这么深!若今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是不是还要再骗上我一百年?」
「……不……」上官君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出来想安抚的手在寒若水一记杀人般的瞪眼中又缩了回去,千言万语都只成了一个「不」字。
只见寒若水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我恨你!」便要转身离去。
那霎间,一向冷淡的上官君竟出现了焦急的神情,大步一跨拉回寒若水,频频唤着寒若水的名,想安抚他。可寒若水正气头上,怎么会乖乖地听上官君辩解,挣扎了几下见自己力道敌不过上官君,便张口一咬——那整齐洁白的牙齿深深镶嵌在上官君结实的肌肉上!寒若水咬得使劲,仿佛将怒意都发泄到上官君身上般,纵使嘴里尝到了腥味,纵使上官君的手臂已快被他咬下一块肉来,纵使上官君的血已经染透了两人的衣裳……寒若水都只是紧咬着不放,然后便是两道清泪落下……
冷怀璧在一旁看着打哆嗦,嘴里不禁酸了起来……好痛啊……
上官君怎么忍得下?为何痛得冷汗频冒了他还能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还能以完好的另一手缓缓梳着寒若水已散乱的长发?
「……若水……」似叹息的呢喃,却满溢着怜惜与宠爱。这种口吻虽自上官君口中飘出着实让冷怀璧又承受了另一次惊吓,但他却不陌生的……大哥也时常用这种口吻唤着他的名,然后会吻吻他,跟他说有多爱他……
这上官君不是全然对寒若水无情的!
好听的嗓音唤着的名让寒若水浑身一僵,终于松开了口,大力推开上官君后,双眸迸出怨恨:
「不要叫我!你这骗子不配叫我的名字!」
冷怀璧非常纳闷「欺骗」二字,可不及他多想,眼前事情峰回路转,他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地跌坐地上——
上官君的脸色大变,乍青乍白好一会儿,才沉了脸,似忍着极大的怒气抓过寒若水,将他推倒在平石上,不顾寒若水惊慌失措的叫唤,硬是扯下他的腰带将寒若水的双手绑起!
他劈手一撕,便将寒若水的衣物撕成碎片,四散而去!
寒若水的挣扎更激烈了,脸色也更惨白了。
清月下,寒若水文人般柔弱的身躯展露无遗,从叶的缝隙洒下月光柔柔地在他身上晕成淡淡的金粉,似一颗上好的夜明珠般发着柔和的光亮——白皙的肌肤在月下是朦胧的美,上头缀着两颗红果,修长的四肢大大地展开,双腿间伏着一个小东西,粉女敕羞怯的模样让冷怀璧见了也羞红了脸,可上官君却一瞬也不瞬地以充满的目光逡巡着寒若水全身,赤果果又深遂的眼神让寒若水以为连自己的心都要被他掏出来看个透彻!
双手被绑,双腿大开地任一个男人嵌在其中,不甘与屈辱顿时涌上寒若水的心头,挣扎不过只无力放弃,头却别了过去,双眼紧闭地等待接下来男人的兽行。
「若水……若水……」
上官君俯去,不是粗暴,他很温柔地吻着寒若水的眉,轻轻地吻平了那锁着忧愁的皱折……吻了寒若水的眼睫,感受着那颤抖的泪水……吻了寒若水的鼻尖,将自己的呼吸与那急促的气息混在一起!吻了寒若水紧抿的唇,将那不屈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没有强迫,只有满载着温柔的情意……
冷怀璧狼狈地爬了回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寒若水清丽的脸庞上那又痛又快的表情与那一声声放荡的呻-吟……
他如果跟大哥……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吗……
抚着胸口,冷怀璧感觉到心脏激烈地跳动,咚咚咚地像晨鼓,在上官君与寒若水那方情事终了的寂静里,他几乎都以为寒若风听见了……
羞赧地回头一看,寒若风还做着好梦,可冷怀璧却一眼也不敢多瞧地又转回头,盯着那火的灰烬。
做那种事……很痛的啊……他在被三哥囚禁的那断期问,不过让小倌以手指进入便疼得死去活来,若不是用了药只怕他早疼昏过去……为什么若水看起来很快乐呢?
因为若水爱上官君的关系吗?
那他和大哥能不能也在痛苦中得到快乐呢?
想着想着,冷怀璧全身热了起来,惊觉自己的抬头,只赶忙双手按住,深深吸几口气,几刻后才终于忍下。后头寒若风梦呓了一声:「……怀璧!」
冷怀璧一震,怕寒若风发觉双手抓空会醒来,只得快速钻了回去,紧紧依在寒若风的身旁。
夜更深了,风渐凉,冷怀璧经过一连串的惊吓后也觉得累了,闭上眼过不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在他鼻息已稳之际,寒若风却在此时一动,将人给揽进怀里,偷了一个香吻后,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只苦笑:
「你们这些人以为我耳力不好吗……怀璧啊!你睡着了我该怎么办?」
冷怀璧仅以一只手搭过寒若风的胸前回答他。
时将五更,寒若风正成功按下下月复的。
嗖嗖……
嚓嚓……
他猛然一睁眼,功力凝聚在耳边——
睡前做的简易陷阱拦不住飞奔的人们,只有埋在黑暗中的铃声提醒了他……
多箭齐飞而下,几尺处有几个高手正以轻功飞快窜着,且距离越来越近!除此之后,还有好几个脚步较为沉重的人也跟着那些高手身后奔跑着,唯一一个例外的是走在那些高手之前的一个人——不急不慢的,已站定在他身后三步之处!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寒若风总能明显地感受到有道阴狠锐利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他右手将冷怀璧一抱,两人向一旁滚去,拉开与不怀好意之人的距离。冷怀璧因此被惊醒,在看见寒若风凝重肃穆的眼神后,方才明白他们已遇上危险——
顺着寒若风的视线望去,他们方才的地方三步之处有个身着以花花绿绿的布拼凑起衣服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笑得诡邪,年纪轻轻却头发俱白,面貌极为邪俊,五官端正轮廓却深。冷怀璧一见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立马从袋里掏出凝露散撒在两人身上!
药散飘扬,却有一声声突兀的虫嘶响起——只见地上凭空多出上百条的青绿色小虫,正扭动着身体互相撕咬着,不过一会儿,虫体之下的草已变得干枯,不复见方才欣欣向荣之态!
「食精蛊!」冷怀璧不禁拉着寒若风又退了几步。
「想不到中原之人能如此敏锐……你,似乎就是解我蚀人蛊的那个药师?」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始终邪笑,却以一双别有深意的眼上下打量冷怀璧。
冷怀璧抿唇不语,因为眼前的男人虽一步也没动过,可散发出来的冷冽让他不禁为之胆寒!
寒若风也同样无语,可眸子在男人的一番话中闪过一丝异芒。
「你的右手……可曾断过?」男人的目光凝在冷怀璧的右腕上,虽是问着,可那带着讽笑的眉眼明显地让冷怀璧与寒若风双双打了个颤!
——这男人,他知道太多了!寒若风咬牙,将冷怀璧掩到他身后。疮疤一再被揭起,冷怀璧不禁脸色乍白,垂下眼眸。
「你不问我如何得知的?」男人凉凉地问,向前跨了一步,随手摘边的叶子把玩着,见冷怀璧不言不语也只自顾自地接下去道:
「其实方法有很多……你应该知道这世上除了蛊虫外,还有谁会知道你的右腕断过?」
冷怀璧霍然抬头,似自语:
「三哥!」
男人故作恍然:
「原来你还记得你三哥啊?我道你以为将他丢下洞内与寒家大公子私奔后就忘了他了呢!」
「三哥……投向五王爷麾下?不……不可能的……三哥他明明武功废了……」冷怀璧无法置信地摇着头。
「你与这寒家大公子不会以为将他武功废了他就出不了洞穴吧?很可惜的,我恰好下了一趟江南……真是枉费了他那么爱你,你却当将他的爱当成路边石头,连多一眼怜惜也不愿给他……」男人啧啧地道。
「住口!你没资格来责怪怀璧!」寒若风沉声,眸中带冰。
「上官君果然是你们派来的间谍!」
男人鼓掌,故作赞赏道:
「真不错,你竟短短时间内便猜得出来!没错,他一路上做下记号让我们跟踪至此,那沼泽之林实在耗掉我们大半的气力呢……不过你也不用找他了,我想他现在正抱着美人恣意狂欢一番呢!」
「我是不会去找一个叛徒的!」
「喔喔,那也好,仇人见面总份外眼红。来吧,将寒齐天交出来便可饶你一命!」男人扬起手,手呈拳状。冷怀璧一见,便知男人手中握的是什么。
「大哥,快走!」扯着寒若风连连后退的冷怀璧低声急道,双目紧盯着男人的手,慎防他挥掌的那一刻。
寒若风不点自明,技着冷怀璧的腰凌波步起:
男人拳缓缓松放,漫天黑点飞向两人而来!
冷怀璧回头洒下荫花幛,黑点如突撞墙壁似的垂直落下!
男人不急不慌,身后的高手已先动。
寒若风抽手气运剑上,使出全力一挥,荫花幛卷起狂风袭上高手们的面上,带着黑点侵蚀了他们,顿时,一个个瘫软倒地,七孔流血!唯独男人不受影响地伫立着。
荫花幛、龙泉剑、凌波步,都非是男人所注意的,他眼中只看见云上飘的冷怀璧……
「好一个天女散花!」高深莫测地笑。
「如果能得到你……那岂非一大乐事?」
***
天明之际,寒若风与冷怀璧已到山下几处人家的田边小路上。
几个庄稼之人早起见到他们,没有戒心地咧嘴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寒若风与冷怀璧也以微笑回之。
「小伙子,起得真早啊!」
「是的,请问可以给我们一些麦壳吗?」冷怀璧温和地道。
「咦?你们肚子饿啦?麦壳这东西可吃不饱哩!」
「不是的,只是需要它来做点事,方便吗?」
「这样啊……那边的空地上多的是,你们自个儿去捡,老夫我耕田去啦!」指了指还堆着一山麦子的空地,傻气地咧嘴后转身离去。
「谢谢老丈人。」
「怀璧,要麦壳做什么?」跟着冷怀璧快步走着,寒若风纳闷地道。
「先别问,大哥掏个两把,我们去找条小河或池塘。」
一炷香后,池塘清澈,冷怀璧正拉扯着寒若风的衣物,惊得寒若风哭笑不得。
「怀璧,有必要急在一时吗?我们正在逃命哩!」
冷怀璧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大哥只会想些这事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开开玩笑。」连忙否认,顺从地让冷怀璧月兑下他的上衣,仅以一条腰带支着下半身衣物不「春光外泄」。
「怎么了?瞧你神色惶急……」
「那个男人是苗人,苗人使的蛊一向不单纯,尤其五王爷派他来追杀我们,他最后放出的蛊强大过之前我们所遇过的,光靠凝露散与荫花幛无法完全驱逐,唯有用小麦壳洗净全身才可!」
冷怀璧撕下一块布料,将寒若风掌中的小麦壳包裹进去,然后握着它浸湿后在寒若风全身上下擦拭起来。
果不其然——须臾间,便有细细小黑点如灰尘般落了下来!
「原来如此……五王爷竟也神通广大地用了苗人!」享受着让冷怀璧擦澡,寒若风舒服的眼都眯了起来。
「那男人的实力不可小看,与五王爷对峙得更谨慎才行。」
奋力地为寒若风擦完身体,冷怀璧将手中的麦壳包丢在水面上,晕开了一片淡褐色。
「下半身只要浸在这有麦壳的水中一刻即可。」擦擦汗,冷怀璧做了另一个麦壳包,褪下上衣,为自已擦拭起来。
上衣之间掉出一张纸,心中一惊,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忙眼明手快地捡起来藏回衣中。
寒若风没有发现他的异状,目光如火,目不转睛地凝着那修长白皙的身躯,伸手接过麦壳包对冷怀璧道:
「转过身去,我帮你擦。」
大哥没发现吧?偷眼观察寒若风的神情,似乎是如此。冷怀璧松了口气,危急时刻,他也不及多想,点点头便顺从地转过身,让寒若风开始在他背后擦着。
指间轻抚过那突出的狰狞伤痕,寒若风的眸中有了一丝苦涩……
「你的背……就是你三哥所造成?」
冷怀璧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道:
「嗯……很久了……痛过就好了……」
「伤是好了……可是你的心呢?」
「……虽然曾经碎过疼过,可是如今有了大哥,便不再疼了……心的伤痕,也已好得七七八八了……」说到最后,是笑着的。
寒若风听得心酸,猛然抱住他。
「我爱你。」
垂眸看着那环住自己的大手,冷怀璧慢慢地将手放了上去,轻声道:
「在大哥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我便晓得了。」
「那么你呢?可有一点喜欢我!」
「大哥该明白的不是吗……我不是喜欢大哥……」
环住的手僵了……
「我……爱着大哥啊……从我们分离的那一刻起我才猛然明白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块玉佩,暖得要烫伤人心。
不知是谁先开始,或许是寒若风、或许是冷怀璧、也或许是两人一同……
浓情蜜意的两人激情过后,相拥一起享受那微酣的余韵。之后两人相互洗净身体后,寒若风神采飞扬地施展轻功绝尘离开,怀中,有个面红的冷怀璧。
***
寒若风与冷怀璧花了一天,在精心变装过后才瞒过守城门的小卒回到京师里。他们找了一个又小又脏的客栈住下,乔装成外来的农家夫妇来京城存钱,还假装盘缠不够在那家客栈找了个劈柴的工作暂时做做以付房钱,也一边打听着城里有关丞相府与五王爷的各种消息。
丞相一职因寒齐天抗旨而悬空,目前交由五王爷推荐的人选上任。本应嫁过寒家的百合郡主也改嫁给那新任的丞相,皇上也已将追逃寒家的案子交由五王爷来办,如今是已派出了上百人在京师以外的地方搜索。
打听到这消息后,两人相视,进行了下一个计划——
潜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