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成都府。
蜀中天气多温暖,虽时值深秋,但秋雨甚少。今日天气晴朗,偶尔清风拂过,便掀起一阵树浪,远处天空抹上一片彩影,即将是彩云遍布的傍晚。
成都府新任太守-沂踏着快步,回到府邸,九月才成婚的他,和夫人雷-正是浓情蜜意,新婚燕尔之时,想起雷-,他脸上便不觉噙着一丝微笑。
雷-和-沂是同一书院的同学,由于某些因素,女扮男-进入思竹书院读书,由于她才学过人,性格聪-,-沂和好友魏子中都被她蒙在鼓里,还跟她成了结拜兄弟!
去年七月,雷-生了重病,-沂和魏子中前往探视,本只是尽同窗之-,但雷-的母亲却觉得大大的不妥,硬是要雷-在-魏二人中择一而嫁。
几经波折,-沂和雷-二人终成美春,魏子中也和另一位姑娘成了亲-沂想起雷-射出竹箭自择夫君,箭虽被自己拾到,却因故落在魏子中处,差点就嫁给了魏子中,不觉出了身冷汗,好在是圆满的结局,不然的话,他可要抱憾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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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雷-正在房中看书。「沂哥,你回来了呀?」雷-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迎接-沂,走到他身边,抬起手帮-沂取下头冠。「看你帽子都有点歪了,也没整理,今儿一定很忙噢!可别累坏了身体啊!」她盈盈双眸望着-沂,眼中全是关切-
沂握住雷-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虽然已成了自己的妻子,但她的容颜,依旧让他心动不已。
「忙倒还好,只是身体不舒服,想是病了!」-沂眼睛转一转,-定逗逗她,故意-出一副-弱的样子。
见他-弱的样子,雷-皱着一双秀眉,问道:「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她扶着-沂到床边坐下,替他-上被子,紧张地道:「我去请大夫瞧瞧去!」
见雷-紧张的模样,-沂倒不忍心再逗她,伸手抓住她雪白如玉的皓腕,接着一用力,将她拉向自己,雷-还来不及反应,-沂便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
过了一会儿,-沂才放开她的唇,雷-红着脸,伸出粉拳轻捶-沂的胸膛,薄-道:「讨厌啦!你这坏-伙,骗人家说你生病,原来你一点病也没有嘛!害人家紧张得半死,讨厌!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雷-瞪了-沂一眼。
「我可没骗你!我的确是病了啊!」-沂一脸认真地望着雷-的眼睛,续道:「和娘子自清晨一别,已经四个多时辰未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换算起来,已是一年多未见,这么久的时间,也怪不得我患相思病哩!」-沂笑道。
「坏-伙!真是-嘴!」她口中虽如此说道,眼中却带着几丝笑意。「没事的话,人家要准备去用晚膳了啦!」雷-挣扎着想从-沂身下爬起来。
「我的病还没好哩!你怎么可以走呢?」-沂将脸-近雷-耳边,含住她小小的耳垂,轻轻吻着,柔声道:「是你害我生了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当然是要你来治罗!」
他吻过她的颈她的胸,吻着她丝缎一般的肌肤,吻过她平滑的小月复,二人喘着气,直到融为一体。
之后,-沂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搂住她,唇轻轻点点吻着她如云的秀发,呢喃着情话。雷-靠在他胸前,手抱住他-阔的背,二人便这样相偎依,谁也不愿意先起身。
过了良久,侍女来请他们用膳,二人肚子也有些饿了,方-起身穿衣。
雷-帮-沂穿衣之时,见他后背一个淡淡小伤疤,虽已退淡,但雷-想起那时情景,虽已事过境-,仍忍不住皱了眉,不觉停下了手,手指轻轻抚着那疤-
沂察觉雷-抚着自己的伤疤处,知她必是忆起往事,转过身,握住雷-的纤纤柔夷,柔声道:「-儿,怎么了?你又想起了那时的事么?」
雷-点点头,轻声道:「是啊,怎么忘得了呢?另一支竹箭……另一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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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雷-与-沂尚在京城之时,雷-被-沂识破女儿之身,但是-于与魏子中的婚约,无法坦然接受-沂的感情,但是在小红娘——雷-的待女绿袖穿针引线之下,雷-与-沂终于互诉衷曲,也解开了竹箭之约的真相。
这日天气极好,-沂一早带着雷-出门,到西湖玩赏。
西湖之景,天下-名,水上微波滟滟,清风吹动绿荷,-沂与雷-便租了画舫,乘船玩赏沿岸风光。
雷-见孤山下风景甚好,便同超沂下了画舫,上岸游玩-沂给了船家银子,-咐傍晚再来,二人便-手上了岸。
孤山下人烟稀少,岸边一片绿草如茵,-沂与雷-便在草上漫步。二人走着走着,前头不远处出现一道大门,定睛一看,是一-庄园。
雷-笑道:「居住在此,这主人想必是极风雅的,每日望着这好山好水,就算俗人,也变神仙了!」-
沂对她笑道:「你若喜欢,过几年我带你到这儿定居,在这-个小屋,如遇下雨,便在里面烤火。不过这次衣服要多准备点,以免-大小姐不肯更衣,又着了-!她病了好医,我的心痛可难治哪!」
雷-想起那次在凤凰山的事情,想起那次和-祈二人共处一夜,脸颊儿通红,道:「讨……讨厌!」
正在此时,从那-人家墙上,翻出一个黑衣男子,从他们后面跑来。听到声音,二人回头一瞧,好几个人-着马,手上拿着弓箭-
祈见一只箭朝他们射来,眼见要射到雷-,连忙挡在雷-前,以身体护住她。
「-儿!小……」那\"心\"字尚未来得及出口,箭就射中了-沂的后背。那
几个人忙着追赶,急急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雷-大惊失色,也管不了找那些人兴师问罪。她见那箭深入寸许,忍住满腔眼泪,急忙将箭拔出,用力按住伤口,问-沂:「沂哥,痛么?」-
沂勉强应了声,雷-转过他身子,见他面孔扭曲,满头大汗,情知有异,忙瞧那把竹箭,见箭尖颜色淬紫,心下大为一紧,再瞧那伤口,已是黑紫一片,伤口流出汨汨黑血,知道-沂中了毒!
雷-忙将嘴-到伤口,将毒血吸出,见-沂仍没有好转的-象,垂着泪道:「沂哥,这箭上有毒,不解不行!那箭是从前面庄园而来,我去问问,可有解毒药。你在这等我,别移动,以免箭毒加速,好么?」-
沂勉强点一点头,神色苦痛,二道俊眉皱在一起,想答话安慰雷-的心,却一句话也答不出口。
雷-见他痛苦,忍不住哭了,咬咬牙道:「沂哥,我马上回来,等我!」说着,拿了那把竹箭,忙忙往庄园飞奔而去。
雷-到了那庄园前,急急敲门。没多久,一名侍从模样的人前来应门,见是个陌生面孔的年轻姑娘,疑惑着道:「姑娘有何事?」
雷-急道:「请问府上主人或执事在么?方才我与朋友在府上附近游玩,敝友背府上之人一箭所射中。这箭上有毒,请问可否惠-解药?」说着手握着竹箭,递了出去。
那侍卫见雷-神情惶急,不像说谎,那竹箭也的确是庄-之物,便道:「姑娘莫急,主人刚刚追闯入府中之歹人去了。幸好大小姐还在,我去帮你秉告,请在此稍后。」说着,便往府中去了。
雷-在门口等待,每一秒钟都好像千万年,不时转头望着-沂方向,双眼含泪,暗自下定-心,若-沂死了,她也-不独活!
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年约二十的美丽小姐出来,雷-垂着泪,将情形又说了一遍。那小姐听了,急急和雷-走到了-沂身边。
雷-见-沂此时已陷入半昏迷-态,呼吸不-则,脸色已成黑紫,不觉掉下泪,心下焦急万分。
幸而那小姐是有备而来,喂了-沂一颗药丸,又取了些药膏,数在-沂伤口上。不一会儿,-沂的脸色由黑转红,呼吸亦均。雷-知道他月兑离险境,心中一松,双腿一软,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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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雷-发现身在一处华美的-室,方-那位美丽小姐,正望着她。
「这是哪里?我的朋友呢?」雷-坐起,急急问道,就要下床找-沂。
那小姐轻轻扶住她的肩,让她仍靠在床上。
「姑娘莫急!今友被舍弟误伤,毒虽暂解,但残毒仍须一段时间才能拔净.令友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调理一阵子,服下药物,便无问题。」那美丽小姐对雷-如此说道,声音温柔而充满坚定,说毕,轻轻拍拍雷-的肩,安慰她。
雷——言,知道-沂无-,方松了口气,问道:「请问这儿是?」
那小姐回答:「这儿是竹情山庄。我姓永,叫做薰光,不知姑娘贵姓称呼?」
雷-答道:「我姓雷,单名-,叫我雷-便可;多谢永小姐救了敝友。」
永薰光微笑道:「令友乃舍弟误伤,姑娘不怪,已是大幸,哪感言谢?叫我薰光便可!」
雷-见永薰光态度一派落落大方,永家若非世家,也是颇有教养的书香门第,不像歹人,原先悬着的心,也放下一半,坐起身来,说道:「薰光姐姐,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请带我去好么?」
永薰光笑笑,道:「请随我来。」便带着雷-到了-沂歇息之处。
雷-见-沂侧-着,身上-着干净的纱布,此时兀自昏睡,脸却犹皱着,当是隐隐伤口作疼,心底一阵心酸,泪珠儿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永薰光见雷-如此,心下猜出七八分,一双眼睛望着雷-,道:「这位公子,想必是雷姑娘的心上人吧!舍弟误射中公子,险些做出拆散鸳鸯之憾事,待他归来,必请他向姑娘负-请罪!」她的眼睛灵媚,彷-一汪深邃的湖水,十分美丽。
雷-听永薰光如此说,心下倒过意不去,道:「令弟乃系误伤,也不是有意的,箭本就不长眼睛,不能怪人。何-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他没事,就算了!薰光姐姐若不嫌弃,直呼我-儿便可!」
永薰光微微笑着,凝视着雷-,缓缓说道:「-妹子,一般人若遇上这事,不是趁机——,便是要报仇告官。妹子气度宏大,这番胸襟,极是少有!这位公子刚中箭之时,妹子不但不乱了手脚惊慌失措,还知道找箭的本源求助,可见颇具胆识,我极是佩服!竹情山庄难得留客,这次却非要请二位留下作客不可了!」
雷-望着永薰光,道:「薰光姐姐过-了!但等他醒了,便该告辞,怎好意思叨扰?」
永薰光道:「-妹子,这位公子为舍弟所伤,自然要待他伤好,我们才能安心,你就莫客气了!那箭毒每日-新-药草敷上,残毒清得才快,解毒草在这庄-就种着,你们暂住下来,也好解毒啊!」
雷-见永薰光一片至诚,心中也怕残毒留在-祈身上,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道:「就叨扰姐姐了!」
永薰光见雷-答应留下,十分喜-,道:「-妹,就把这儿当作自己家一般,莫客气啊!这位公子又是如何称呼?」
雷-将-沂和自己的来历约略说了一遍,一时想起绿袖,自己这么晚还未回去,她恐怕等坏了!便道:「薰光姐姐,妹子有个不情之请:小婢如今仍在京城-等着,今晚若要在府上叨优,恐她久等不安,薰光姐姐可否请人捎个信,接她过来?」
永薰光道:「这个自然!」便唤来左右侍女,要她们传令,派人去接绿袖过来。
永薰光又见雷-一脸关心的神色望着-沂,知道她一颗心全悬在-沂身上,便道:「-妹子请安下心,若有需要,尽管告诉姐姐。姐姐有事,就先告辞了!」
雷-道:「多谢薰光姐姐!」水薰光便离开了。
永薰光离开没多久,-沂醒了。雷-坐在一旁,见他醒了,心里高兴非常,握住他手,唤了声:「沂哥……」眼眶早红了,忍不住掉下眼泪-
沂伸手将她泪擦去,微笑道:「-儿,别哭!」
雷-哭得更厉害,——咽咽地道:「你把人家吓坏了,我好怕你……就此不会醒了-
祈勉强笑笑,道:「没娶到你,我哪-得死阿?」
雷-擦去泪,微微笑道:「才刚好,又来了!」她虽如此说,眼中却充满柔情万千-
祈伸出手,将她的头-在胸前,雷-也偎在他怀里,想起刚刚差点失去-沂,更加珍惜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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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在寓所里。
午时刚过,雷-与-祈还未返回,绿袖知道他两是不可能回来吃午膳了!胡乱吃了几口,撤了准备好的午膳,午后无事,想要准备晚膳,又嫌过早。只好回自己的-房休憩,百般无聊之际,便拿出绣棚子刺绣。
「哥哥前天启程回家,现在不知走到哪儿啦?哥哥一个人走,想必比我们快得多,大概不用一个月就可以到家了吧?「绿袖一边刺绣,一边想着。雷-之前来京,本带着绿袖与绿袖的哥哥苍荻同行,此时因苍荻留在京中也无事,雷-又挂意家中,便让苍荻先回绵竹,向后娘王氏和爹爹雷远-告京中之事。
「小姐和-公子也出门了,看来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小姐也真是的,和-公子出去就出去,干嘛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人家可没这么笨,要是我真的跟了出去,不被-公子怨恨才怪哩!我才不要在旁边-人家眼哩!不该看的东西看太多,可是会长针眼的!」她想到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小姐和-公子的恋情总算顺利了!看到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慕呢!」绿袖想到雷-和-沂之间的误会终于解开了,忍不住替他二人欢喜。
「不过,总算不用再看到每天以泪洗面的小姐啦!真担心她再这么哭下去,总有一天眼睛会被她哭掉,如果真被她哭掉了眼睛,还不知要怎么替她-回去才好呢!从小和她长到大,除了她扮男-去书院-书的时候,几乎都是我踏在小姐身边,还没看她哭这么厉害,这么伤心过呢!看来恋爱果然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呀!」
绿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继续绣着帕子。
「嗯,看-公子和小姐的样子,好事八成也近了!如果不趁这时替小姐多绣一些荷包啊,帕子啊,铁定会赶不及出-的!哎,小姐从小时就不太爱绣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拿到绣花针,也只有扎自己手的份!别说帕子了,连破洞-不-得好,都成问题呢!还真担心她结了婚,过了门,要拿什么送给婆家的那堆嫂嫂小姑哩!她整天在外面-马射箭,连带着我也跟着她东奔西跑,不过她一定不知道,早在好几年前,她还扮着男-的时候,我就偷偷在帮她准备啦!」绿袖想到这儿,微笑了起来,手中的手帕,鸳鸯绣得栩栩如生,-着翠绿的杨柳,自己都觉得很满意!
天气有点闷热,她放下几近完工的帕子,伸伸懒腰,站起来推开窗-,让窗外的风散人。
她靠在窗上,双手支着下巴,望着远方的蔚蓝晴空,继续想着:「真-慕小姐可以和她爱的人常相-守,如果我也像小姐一样,遇到像-公子这么疼她、爱她的人,那该有多好呀!」
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自言自语:「哎呀,傻缘袖,别傻了呀!小姐如果出了阁,我一定也是要跟过去的!我只是个小侍女,不是终生陪在小姐身边,就是和-公子家中的人成亲吧,才不可能像放事里那些才子佳人,有那种奇怪艳遇呢!就别做白日梦了吧!」
「哎呀,已经申时三刻呢,也该要开始准备晚膳啦!嗯,晚上吃什么好呢?来包个丁香——,煮几样小菜,再蒸个糖蜜糕!呀,对了,面粉快用完了,得上街多买几斤才成!」
她一边想着,一面朝外头行去,才一打开大门,却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绿袖好奇地望着马车,一个侍女下了车,朝她行来。
「请问这可是新科进士-沂的府上?」那侍女开口问道。
「是啊,不过不巧得很,公子不在家哩!」绿袖望着来-的侍女问道。
「我们是奉命来接一位绿袖姑娘的,请问她在么?」侍女问道。
「啊,我就是,姐姐有事么?」绿袖一脸怀疑地望着那侍女。
「是这样的,我们是孤山竹情山庄的人,因-公子受了伤,暂时恐怕不会回来,有位雷姑娘要我们来通知一声,请绿袖姑娘,一同到山庄去,这是雷姑娘的信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绿袖。
绿袖接过,见那正是雷-的珠-,吓得脸色苍白,忙收拾东西,跟着那侍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