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所属的金石岛位于爱奥尼亚侮,由于岛屿上陈列了许多光彩夺目的石像,因而当地人称它为“金石岛”。岛上虽然有些落后,人烟稀少,但是天然景观却十分迷人,而且仍保有十分纯朴的原始风味。
在古老的传说中,有一名美丽的少女,因为拒绝当阿波罗神的情人,阿波罗在一怒之下,便把她变成无数金黄色的石头,散布在岛上,因而形成了美丽的金石岛。
这是一个充满浪漫传说和野性美的纯朴岛屿。
夜晚的星空清澈得像一块刚洗染过的蓝布,月光洒满了大海,为平静无波的大海披上晶莹的外衣,晚风轻拂着水面,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艇像是艘要夜袭的海盗船,静悄悄地驶进金石岛码头。
怜怜随着莫森身后出现在甲板上,她站在游艇前方望向金石岛,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松树的香味,超过沙滩后,堤岸边有些树木和石头砌成的房子,更远处有一座白色的教堂。
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高大的海奇抱着高烧昏迷的黑圣伦出现在舱口。黑圣伦呛咳几声后又回复急促困难的呼吸声,他的双眸紧闭,脸因高烧而通红,如扇子般的长睫毛偶尔无力地颤动一下。
怜怜咬着下唇忍住泪水。“房子会很远吗?”
海奇担忧地看看怀抱中的主人。“不会,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那我们赶快走吧,”怜怜看着黑圣伦紧锁的眉头,“他需要尽快有一个安静的修养处所。”
那栋白色的房子位于金石岛山坡群中的街道上,这里的街道种有许多柠檬树和树叶茂密的橄榄树,随着微风的吹拂,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再往前走,有一座清澈的大水塘,水塘边还雕塑着一些人像和水瓶。
白色建筑物的外表揉合了造型与格调上的美感,内在的装横摆设更是给人一种古典又神秘的感觉。墙上挂着的油画、从天花板延伸而下的大吊灯、大理石地砖、低矮的拱门、盆栽里微微摇动的曼陀罗……全是那么的优雅。美丽,家具也全以暖色系为主,令人非常容易接受这里的一切。
只一眼,怜怜便爱上这里,但是她没心情去慢慢欣赏,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黑圣伦——她那可怜的、几乎被她害死的丈夫身上。
二楼主卧室里,古老的四柱床上,黑圣伦痛苦地躺着,胸前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额上的冷汗不断沁出,剧烈的呛咳常会带出鲜红的血。
“他……他真的很痛苦啊!”怜怜坐在他身边啜泣,“海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不管,他需要医疗,他需要打针吃药,他需要……。”
“夫人,”海奇接着怜怜的肩头。“你不要急,狄凯随时都可能会到,他的医术非常厉害,只要有他在,主人的伤势绝对没问题的。”
黑圣伦一进入手术室,海奇便紧急联络岛上的医生狄凯到金石岛会合。那是差不多二十多小时前的事了;照海奇的估计,狄凯在这一、两个钟头内就会到达,刚好与他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
所以他才敢大胆将刚动完手术的主人从医院里抱出来,直接上游艇从利久立海绕过意大利来到爱奥尼亚海中这个权小、不为人注意的希腊岛屿上。他知道他必须趁着那四个杀害主人的凶手尚被关在警局时,赶快把主人移到安全的处所,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黑圣伦再度痛苦地呛咳着,怜怜伤心愧疚地轻抚着他的胸口,泉涌而出的泪水洒落在黑圣伦脸上、绷带上。
“对不起了老公,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就相信他们的!我真是个大白痴!我……是我害了你!是我……!”
她心疼地拭去他唇角咳出的血。“你要撑下去啊!老公,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啊!老公,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房门砰一声大开。
莫森兴奋地站在门口。“来了!来了!”
怜怜刚从床边站起来,一个褐发褐眼,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莫森身边,他手提着医疗袋,迅速进入卧室来到床边。
“告诉我你知道的。”
“左肺一枪,胃部一枪,子弹都取出来了。”海奇立刻回答道。
斯文男人猛抬起头看了海奇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拆开染血的绷带,嘴里兀自喃喃念道:“该死,两个最麻烦的部位!”
另一个金发蓝眼、英俊魁梧的男人拖着两大木箱进来放在门边后,便伫立一旁守候。
不久,莫森衔命去弄热水,海奇和金发男人忙着拆开木箱,先把氧气罩设备拿出交给斯文男人立即使用,再把里面其它器材取出准备好以供随时可用。然后两人又出去把更多的木箱拿进来,再拆开。
怜怜在一旁无动地看着斯文男人处理黑圣伦的伤口,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尽量避开斯文男人的行动范围,免得妨碍到他的工作。
她躲在黑圣伦头边的角落里,拿着布巾擦拭黑圣伦额上的汗水。每当黑圣伦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时,她便偎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斯文男人惊异地看着黑圣伦在小东方女孩的低喃抚慰下逐渐趋于平静,他迟疑了一下——“你是……夫人?”他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小女孩竟然能够掳获主人的心,而且还是三胞胎的母亲!老天!她看起来自己都还没长大呢!
显然海奇或莫森交代过他,所以他是以中文开口询问的。
怜怜噙着两泡泪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点点头。
“他……会没事吧?”
看着她娇弱可怜得令人心痛的模样,斯文男人突然有点了解主人为什么会和她结婚了,她绝对能够引发即使是最无情的人的强烈保护欲。
“放心,夫人,”他不由自主地放软声调。“或许主人需要一段长时间的疗养,但是他会没事的。”他和她说话,甚至凝视着她,手上却始终没有停过。
“真的?”
他微笑。“我保证,夫人。”
“谢谢你,大夫!”她由衷他说,脸上跟着露出一个甜美的欣慰笑容。
斯文男人移开视线,躲开那个令人砰然心跳的笑容。
“我叫狄凯,夫人,您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嗯,”她点点头,然后转头望着陷入昏睡中的黑圣伦,“他好像不再那么痛苦了。”
“是失血过多引起发烧,而发烧和伤口裂开令他痛苦不堪,我替他打了退烧剂,也重新缝合好伤口了。我再帮他输血,注射点滴,他会睡得更好。”
处理好主人的伤口,又帮他注射了四剂针药,检查过氧气罩没问题后,狄凯环视周围找寻悬吊点滴的地方,最后决定在床头木柱上钉上小铁钩来悬挂。
小型心跳监视器也接连上了,比正常稍快的哗哗声在卧室内回响着,怜怜轻轻拨开黑圣伦脸颊上的发丝,弯下腰在他额上亲吻一下,然后握着他的手靠在他耳边轻语:“我爱你,老公,我好爱好爱你,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长长的睫毛颤动一下。
“看着你这模样,我就心痛得想哭。你最不喜欢看到我哭的不是吗?所以你一定要快快醒来,否则我就天天哭,哭到你醒来为止……”
又是一阵颤动。
“老公,快点好起来,我们回家去,回去看宝宝。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出来了。这世界真的很可怕,我们待在家里照顾宝宝就好了。也许我们可以再多生几个。”
面颊抽搐了下。
怜怜含泪轻笑。
“啊,你不想要了是吗?如果你真的不想要,那就快点醒来,否则我发誓非生他个一打不可。”
更剧烈的抽动。
“或者两打……。”
他的手蓦地紧握住她。
笑得更深了。
“真的那么不想要吗?那你就好好考虑考虑,不想要就早些醒来,否则你就等着让一堆萝卜头烦死你。”
她再亲吻他一下后才抬起头来,却赫然发现四个男人全部一脸有趣笑容的看着她,她的脸轰一下变得通红。
她既尴尬又羞涩地傻笑了笑。
“呃、他、呃……很、呃、可爱。”
可爱?天哪!这要是让主人听见了,他的脸色恐怕会变得比墨汁还要黑!
四个人若有同感地相对笑了笑。
这位真正可爱的女主人绝对会给恐怖岛带来很美妙有趣的改变。
艳阳像个炙热的大火球,在无云的蓝天中燃烧。
怜怜倚在阳台栏杆上俯视下方街道前端的市场。虽然不大,也不整齐豪华,但是货色齐全,人情味浓厚,弥漫着新鲜纯朴的气息,她决定等黑圣伦好一点后要好好逛逛整个金石岛。
她回身进入室内,来到床边的老位子坐下,仔细审视黑圣伦的情况。
他的脸色好多了,也不再咳血或痛苦的喘息,没有发炎或高烧。他的情况很稳定、很令人满意,狄凯说的。
但是,他为什么还不醒来呢?已经第三天了啊!
“或许,”她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他并不反对让我生个一,两打小孩……”
“不准。”
孱弱细微但霸道跋扈的声音倏然钻进怜怜的耳内。
怜怜惊喜地看着黑圣伦的双眸吃力地睁开。
“老公!你醒了!”她转头朝洞开的房门口大叫:“狄凯!狄凯!快来啊!他醒了!他醒了啊!”
一阵杂乱仓卒的脚步声后,狄凯、海奇、莫森和金发男人贝恩陆续出现。
狄凯上前搭上黑圣伦的手腕测量脉搏边问道:“主人,觉得怎么样?呼吸会困难吗?吸气时胸腔还会痛吗?”
“拿开。”声音细弱,但威权十足。
氧气罩吗?狄凯皱眉。
“主人,您的呼吸还不是很稳定,如果就这样贸然把氧气罩拿掉恐怕不是很……。”
“拿开。”不容反驳。
“主人,可是您的……。”
“拿开!”隐含怒气。
狄凯转向怜怜发出求救的目光。
怜怜没有浪费时间去说服黑圣伦,她盯着黑圣伦的双眸直接说出她的威胁——
“狄凯说不能拿掉就不能拿掉,你要是擅自把氧气罩拿掉我就哭!我会哭得很大声很大声,哭得整个岛上都能听见!而且我会一直哭到你再把氧气罩戴回去为止。现在,你还要不要拿掉氧气罩?”说着说着,她的眼眶里已经准备好第一波行动了。
没有声音。
“很好。”怜怜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转向直发楞的狄凯:“他说不用拿掉了。”
狄凯蓦然惊醒,比着大拇指。“夫人,好气魄!”
黑圣伦皱眉。
怜怜当仁不让地挺挺胸。“谢谢。”
一旁的海奇、莫森和贝恩憋笑憋得快内伤了,但不管多辛苦,还是得忍着,否则日后要是主人一时无聊,拿他们开刀算旧帐,他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怜怜得意洋洋地昂着下巴,四个男人脸上表情怪异、心中爆笑如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男人则脸色愈来愈难看地想着。
天杀的!我想忍就忍,不需要问为什么……。
该死!我为什么要忍?
他们到达金石岛的第六天午后。
阳光将阳台上的蔓藤花草及栏杆映照在白色墙壁上,形成极为美丽的图案,与床上半躺在一堆枕头上的美丽男人形成一幅优美的图画,只要男人脸上的神情不要那么充满厌恶与不屑而破坏了这幅画面的完美。
黑圣伦瞪着怜怜端在他面前的碗。
“我不吃这个。”
“你只能吃这个。”怜怜耐心地说。
他轻蔑地嗤一声。
“这是给婴儿吃的。”
“能吃就不错了,今天以前你什么都不能吃呢。狄凯说你的胃部受伤,所以只能吃这种流质食物。”她舀起一匙稀粥。“来,我喂你。”
“不吃。”他闭紧嘴。
她无奈地放下汤匙。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吃?”
“我要真正的食物,和一瓶红酒。”
“那得等你胃部的伤好了之后。”怜怜坚定地否决。“现在你只能吃这个,不管你喜不喜欢。”
“绝对不吃。”他又闭上嘴。
“你一定要吃,否则你没有体力。”一匙稀粥又来到他面前。
他的嘴巴闭得更紧。
一匙稀粥在空中停顿许久后才慢慢收回去,怜怜慢慢垂下头看着搁在大腿上的稀粥。
“我就知道你还在怪我,所以才故意这样折磨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愚蠢了嘛,我……我真的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的啊……。”一滴泪水滴在碗里,然后又一滴,再一滴……。
该死!她才是在折磨我!
“我吃!”黑圣伦粗鲁地说。
怜怜悄悄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瞅着他。
“你不怪我了?”
他不耐烦地撇撇嘴。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真的?”
“你到底要不要我吃啊?!”他冒火地叫道。
“要,要,当然要!”怜怜忙舀一汤匙稀粥进他嘴里。
有一点淡淡的咸味,黑圣伦吞下口中的稀粥。
那是泪水的味道吗?
金石岛是因为海底变化后才产生的小岛,因为处于地震带,至今地壳仍然十分不稳定,常常会发生一些大小地震,在古老的传说中,是因为岛上的人触怒了神明,所以才会遭到处罚。
“岛上如果发生大地震会怎么样?”怜怜一面把最后一汤匙稀粥喂进黑圣伦口中,一面问道。
在他们到达金石岛之后这六天内至少就遭受到四次的小地震,虽然太过频繁了些,但因为经历过威尼斯机场的“超级大地震”,怜怜倒不怎么害怕,习惯就好了,她想。
于是,当她在喂黑圣伦喝粥时,便拿这件事来当话题闲聊。
黑圣沦咽干稀粥。
“会很危险,因为大半岛民所建造的房子都不够坚固,多半会有人丧命。”
“会有人死?!”怜怜惊呼,不禁想起住街尾处那位总是笑咪咪的胖妇人,还有在码头工作的那些亲切的岛民,常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顽皮该童……。
黑圣伦瞥她一眼。
“这还算好,如果是强烈地震,恐怕不知道哪一次就会让整个岛都沉没下去了。”
怜怜怔愣地瞧着他。“你在开玩笑!”
黑圣伦哼一声。
“我告诉过你我从不开玩笑,这个岛本来就是因为地震而产生的岛,再因地震而消失并不奇怪。”
“可是……。”怜怜呐呐地开口:“那样……整个岛上的居民不都完蛋了?”
“没错。”黑圣伦冷漠地说。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
谨慎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狄凯和海奇一起进入,狄凯习惯性地走到床边搭着黑圣伦的手腕把脉,黑圣伦蹙眉,但没搭理他。
“什么事?”黑圣伦问。
海奇上前一步回答道:“最近地震频繁得很不对劲,不知道主人是否……。”
“我注意到了,我们明天就离开。”
“明天?”狄凯月兑口道:“不行,主人,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黑圣伦脸一沉。“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狄凯转向怜怜,黑圣伦皱眉,怜怜张嘴欲发言就在此时,窗户突然喀喀作响,吊灯也开始摇晃起来。
“地震!”
怜怜双手紧抓着黑圣伦的手臂,海奇和狄凯也抓住床柱,每个人都预计这次地震应该会和往常一样过一会儿就静止了。
然而,地震不单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激烈。不久,怜怜听到遥远处不断传来崩塌声,然后是哀叫声,玻璃的碎裂声也处处可闻,这时整栋房子摇晃得更加厉害了。莫森和贝恩也来了,他们抓住门板勉力站住,每个人都望着窗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黑圣伦突然脸色大变,他猛然掀开被单,双脚挪下地。
“老公,你要干什么?!”
“主人,你还不能下床!”
黑圣伦左手抓住床柱,右手捣着伤口站起来。怜怜、狄凯一左一右地扶住他,想把他按回床上,三个人一起摇摇晃晃的。
狄凯焦急地想使力按回去人,又怕不小心反而弄到伤口。“主人,伤口……”
“放开我,我必须让它静止下来!”
狄凯大惊失色。“不行!主人,绝对不行!你太虚弱了,你一定会因为用力过度而大量内出血,那时候就麻……!”
“岛要沉了!”黑圣伦大吼。
所有人都僵住了。
黑圣伦挣月兑他们的挟制,踉踉跄跄地站到窗口,双手扶着窗台,绿光射出老远。海奇和狄凯连忙到他后面扶撑住。
随着时间的逝去,黑圣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愈来愈急促不稳,绿光明暗不定,身躯开始颤抖。但是池震终于慢慢停下来了,四周也逐渐恢复宁静。
蓦地,从黑圣伦的口鼻骤然涌出大量鲜血,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人便往后仰倒。
“老公!”
“主人!”
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上床,他嘴巴、鼻子里仍然不停地冒出鲜血,身躯也微微抽搐着。
“该死!找就知道会这样子他内出血太厉害了,没时间准备了,我必须马上替他动手术!你们照我的吩咐做!”
狄凯三两手除去黑圣伦胸前的绷带,一边交代其他三人该做的事,一边快速准备开刀用具。
洗手消毒过后,他来到床边看看满面泪痕的怜怜,她正拿着毛巾抖着手擦拭着不断从黑圣伦口鼻中冒出来的血。
“夫人,你……?”
怜怜抹去泪水,“别管我,动你的手术!”
于是,黑圣伦被抬上床后五分钟,怜怜眼睁睁看着狄凯在他胸口划上第一刀,她紧咬着下唇忍住尖叫。
“如果主人嘴里不再冒出血,就马上替他戴上氧气罩!”
“血袋!血袋!快点!”
“莫森,去洗手消毒来帮我的忙!”
“妈的!心跳监视器好了没有啊?!”
“缝线快拿给我!”
“好,胃好了!”狄凯喘一大口气。“再来就是肺部,我们必须先撑开胸骨……。”
五天后,又动了一次手术的黑圣伦在注射镇静剂后被抬上了游艇(因为他坚持要自己走上游艇),然后又一一警告过岛民后,他们匆匆离开金石岛。天知道下次会不会又是这种会沉岛的大地震,而黑圣伦在没有痊愈以前可没有能力再阻止一次。
在金石岛这留期间,海奇。莫森和贝恩便曾一起动手把游艇稍微做一番变装。譬如黑白色的外观改为白底黄色条纹,再把一些无用的装饰拿掉,甚至一时心血来潮在船边漆上船名(以前并没有船名)可爱号。
他们原本预估主人知道后肯定会大发雷霆之怒。他们不但擅自取船名,甚且把船名取得如此——如此不三不四!就算没有吼得他们狗血淋头,至少也会勒令他们立刻去掉船名。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黑圣伦知道船名后,却仅只挑挑眉毛,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因为顾虑到黑圣伦的身体状况仅适合平稳的航行,而不宜颠簸的大风大浪,所以大伙儿(去除男女主人)经过一番慎重研讨后,决定宁愿延长回程的航行,也要避开任何可能导致船身摇晃不稳的因素,譬如台风等尤其七、八月更是太平洋上的台风季节,所以暂时不进人太平洋也是他们的决议,当然,这也表示他们暂时不能回家了。
他们把决定告诉女主人,请她“转告”男主人,这是他们聪明之处,他们知道对这决定主人不论有什么反对意见,女主人都能搞定。
为了避过有心人士的追踪,他们也决定尽量不上岸,除了采购必须用品外。所以,在离开金石岛后,他们就必须先到雅典去做一番大采购。
怜怜从舷窗望出去,金石岛的影像逐渐在她眼里失去踪迹。她终究没能在金石岛做一番探险,她遗憾地想着。
雅典在沉沉的午睡后,渐渐苏醒。
比里夫斯港的商店一个接一个很不情愿地张开眼,收音机正播放着中东典型的悲伤曲调也突然静止下来。穿黑衣的女人们匆忙互别,结束一长串的聊天,踏着夕阳余晖赶往回家的路上。
怜怜倚在船舷眺望着位于雅典市中心西南方两公里的阿克波里斯山丘上的亚士罗玻利(雅典卫域),那是强盛的雅典城邦所留下的产物,它伫立于天然峭壁上悬崖险峻高近百公尺,挺拔矗立近乎九十度垂直,气势浑然天成。
虽然不能亲自上岸去好好游览一番,但她还是趁着黑圣伦熟睡时,上甲板略略观赏了一番。
海奇和贝恩上岸去采购,莫森在黑圣伦床边守着,狄凯则陪在她身边稍作解说。
“狄凯。”
“夫人?”
“孩子们可好?”双眼依然凝住在岸上,怜怜问道。
狄凯笑了。“好极了,他们真是三个好小子。”
怜怜侧过头来不满地瞪着他。
“有一个是女孩耶!”
“当然,”狄凯搔搔头。“我只是习惯这么叫了。您不知道,三个都长得一样,又同样那么会吃……,呃,喝,而且跟主人一样美得像天使,却又冷冷淡淡的,不但不哭,而且不笑。”他耸耸肩。“长大了大概也跟主人一个样儿吧。”
“那怎么行!”怜怜喃喃道:“我还巴望孩子长大后能看看他们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你们都知道,他从来不笑的,既然孩子们长得像他,那么看看孩子们笑也算聊胜于无了。如果连孩子们都不笑,那我……,”怜怜嘟起嘴。“我不是一辈子都别想看到那么美的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最好是有那种心理准备,夫人。孩子们真的很像主人,长得像,个性更像。”狄凯好心建议。
“是吗?”怜怜斜瞟着他。“你想我会让这种事发生吗?”
“啊?”
“啊什么?”怜怜转头望着海面。“狄凯,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可是一直没机会问他,你能不能帮他回答?”
“我尽量,夫人。”
太阳已经慢慢向西沉落,黑暗也逐渐笼罩大海,在余晖映照下,海面闪耀着凸碧辉煌的点点波光。
怜怜凝视看海面上的点点金粉。
“他为什么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几乎不屈于人类所能拥有的,不是吗?”
“啊,这个嘛,”狄凯带着歉意地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就算你去问主人,他也会同样这么回答你。”
怜怜转过身来。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简直是鬼神才能拥有的魔力,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拥有的?他的父母没有这种能力吗?或是祖先曾有……。”
“就是这样才不知道,”狄凯怪异地看着她。“他没有父母,他是个被扔在恐怖岛的弃婴。”
“那?”怜怜瞪大了双眼“弃婴?他是个弃婴?”
“嗯。”狄凯望着海面。“而且出现得很诡异。”
“诡异?怎么说?”
“当年我快要十岁了,所以听得懂岛上居民的讨论,”狄凯陷入回忆之中。
“他们在讨论猜测岛上不到百来人中的居民并没有人生产,甚至连怀孕的人也没有,而且也好久没有任何船只外人到岛上来,那么那个既不哭也不笑、只会睁大眼瞪人的漂亮婴儿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然后?”
狄凯耸耸肩。“没有结论,最后他们决定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大家必须合力养育他。你知道,既然是上天‘赏赐’的,当然得好好照顾着喽。”
“天……天上掉下来的?”怜怜怔愣地看着他。
“或许真是上天赏赐的吧。”狄凯继续说:“虽然主人冷酷无情、霸道蛮横。但是整个岛上的生活也因他而得以改变。以前我们的生活比金石岛还不如百倍,如今岛上的一切全都是最好的,”狄凯笑笑。“因为主人说他什么都要最好的。现在岛上居民的生活我敢说过得比比佛地山庄的居民还要好,再加上大家对他魔力的畏惧,所以整个岛上的人对他是彻彻底底的降服,绝对没有人愿意违抗他。”
怜怜愣了好半晌,“我大概懂了,那当初……。”
“夫人,请你快来,主人醒了,他……他说他要下床了!”莫森满脸焦急地出现在舱门口。
“下床?!”怜怜和狄凯同时大叫一声,同时往舱口冲过去。
当怜怜和狄凯一起往主舱房冲过来时,黑圣伦已经自行掀开被子吃力地坐起来,他咬牙紧捂着伤口,额上冷汗直流。喘了好一会儿后,正想拔掉手上注射点滴的针,两支冲天炮射进来。
“黑圣伦,你敢给我拔掉那个试试看!”怜怜冲到床边吼道。“我会把你切成两半、剁成十八块!再丢进绞肉机里绞碎,最后扔到海里给鱼吃!”
黑圣伦轻蔑地冷哼一声,绿眸冷眼瞧着她。
“不行吗?”怜怜挑挑眉。“好,重新来过。”
莫森和狄凯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这次她要耍哪一招?
“黑圣伦,你敢给我拔掉那个试试看!”怜怜照吼,“我发誓我会哭,我会哭得很大声很大声,哭到……。”
莫森、狄凯相对一笑。老招,但是很有效,瞧,主人的手缩回去了,也乖乖的躺回床上。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主人的克星是什么了。
是夫人吗?
不,是夫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