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打扮并未使她像个小男孩,筱岚心想,对镜打量自己,棉布长裤配白色细麻衬衫,再加上一件及腰的双排扣合身夹克、白袜、黑色平头鞋……在在都算合身,但就是有些不对劲。她蹙眉,对着镜子转身。合身的夹克似乎烘托出高耸的胸脯而非隐藏,穿长裤的臀部也比穿裙子更加引入注目。
事实上,整体的效果实在太不端庄。石夫人看了大概会倒地不起,至于宇修……呃,她很快将会发现宇修的反应。她戴上黑色的天鹅绒扁帽,对整体的效果似乎无啥差别。
钟敲两点,她轻轻地打开房门,丹尼“呜”了一下,而今已经习惯被留在房里,仅仅蜷缩地目送她走进阴暗的长廊。
宇修还没回来,山姆会一如往常地在厨房等门。只要宇修没在五分钟之内回来,计划就有效了。她飞步下楼,推开窗房的门。
“山姆,我要和一些朋友出去,”她轻快地说。“叫宇修别担心。”
“什——什——什么事……”打着瞌睡的山姆醒过来,对着半踏出门口的人影眨眨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出去,”她说。“一、两个小时回来。如果前门不上锁,我就不必吵醒任何人。”
山姆还来不及起身,她已经走了。过了一分钟,那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像才在他眼中成形,他气极败坏地诅咒,急急追出门,又刚好看兄一身大胆装扮的筱岚,在一位年轻人的扶持下,爬上出租马车。
“我的老天爷,”山姆咕哝地再次关上大门。这次无异是火上加油。他回到厨房,搔搔头,毫不怀疑筱岚如此鲁莽大胆是自有她的理由。
他开始泡茶时,听见宇修的脚步声。“还没睡,山姆?”宇修走进来。“你不必等我的。”
“我知道,”山姆说道。“不过我会留你自己等候小姐回来。”他将杯子放在桌上。“你的茶。”
“等她?”宇修询问,警铃开始铛铛响。
“她刚出去,”山姆回到位置上坐下。“大约半小时前,她冷静地走进来,说:‘山姆,我要出去,告诉宇修,我一、两个小时内回来……不必锁门。’她说以免她吵醒任何人。”
“天哪,她去哪里?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不知道……看她那身打扮,我可不想猜。”他抿紧唇。
宇修申吟。“说出来吧,山姆,我受不了悬疑。”
“她打扮成男孩……只不过不像男孩……该扁的地方都凸出来。”
“什么!”
“你听到了。她和那些常常来往的年轻人一起爬上出租马车。”
“我就知道她有阴谋。”宇修咕哝。“因为某些原因,我虽然没有让她留意到这种淘气的行为,看来现在正是时机。”
“我必须说,筱岚,这些衣服没让你像个男孩,”朱利安炯炯的目光盯着对面的娇小身躯,打了个嗝。
“我知道,”筱岚说。“你们都醉了吗?”
“迪尼没醉,”瑞克歪歪地一笑。“像法官一样清醒,对吗,迪尼?我们在喝酒的时候,迪尼乖乖的在他母亲的客厅。”
“幸好有人很清醒,”迪尼宣称。“否则我们就到不了目的地。”
他的目光几乎离不开筱岚。在地窖里,也有女孩做男孩打扮。记忆挑起他鼠蹊的欲念,他在座位上欠动着,还好车内光线阴暗。他移开目光,努力压抑着,如果他要筱岚以这种方式做为报酬,他知道杰士会准许,回报他的成功……
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瑞克蹒跚地下车,脚一滑,单膝跪在地上。自己哈哈大笑地爬起来。迪尼协助筱岚下车,她愉快地发现长裤的碓有诸多方便。马车轮滚过石子地,男男女女跑过去卸下新鲜的鱼货,昏黄的灯光下,这一切似乎充满生机。地面潮湿滑脚,鱼腥味令筱岚忍不住皱皱鼻子。
“天哪,”筱岚听见两位渔妇以三字经交谈。
“他是谁?”朱利安迷惑地问。
“她们可以替‘霍斯’上一课。”
“莎士比亚剧中的人物。”瑞克博学多问的点点头。
“事实上,我指的是一只鹦鹉。”筱岚说。
“哦,不……不是鹦鹉。”瑞克直摇头。
“我记得很清楚。”
“错了,女孩,不是鹦鹉,是莎士比亚笔下的人物,我记得很清楚。”
“是的,不遇也是只鹦鹉……哦,算了。”筱岚放弃和两个醉酒的朋友讲理。“我们去找牡蛎。”
“在那边的帐篷,”迪尼扶住她的手时,护送她来到一个气味腥臭的帐篷,里面有一个速度惊人的妇人正在剥牡蛎。
“我要四打,好妇人。”瑞克说。
“那要一先令。”妇人头也不抬地说。
“胡说,”迪尼开口。“昨晚才卖六便士。”
“有什么关系呢?”筱岚急切地低语。“杀低并不公平,您想夜复一夜做这种生意吗?”
迪尼瞪着她,以前他没听过任何人有这种说法,好半晌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筱岚说得对。”朱利安翻弄他的口袋。“相当对……你向来都对,不是吗?筱岚?”
“别叫我筱筱,”她半笑地说。“而且我并不一定都对,除非在这种事方面。”
“来。”迪尼丢了两先令在盒子里,这种慷慨令妇人斜瞥一眼,点了点头,双手仍然剥个不停。
筱岗则捏捏他的手。“谢谢你,真慷慨,这对她有很大的意义。”
迪尼恳求地微微一笑,掩住心中的满意。
筱岚接地渔妇递过来的一盘牡蛎,倒进嘴里,滑溜溜的牡蛎甘甜的滑下喉咙,滋味独特。
“还要吗?”迪尼问。
“不,我不会吃你的份,不过滋味真的很美。”
朱利安坐在石地上,背靠着木箱,双眸半闭,微笑地将牡蛎倒进嘴里。
“想不想到处走一走,筱岚?”迪尼建议。“你或许会觉得有趣。”
筱岚微微颤抖,夹克不足以挡风,这趟冒除突然失去它的魅力。“我有点冷,而且瑞克和朱利安也需要休息了。”
“那就走吧,”他立即说。“来,”他拉拉瑞克的袖子。“除非你想留下来。”
其他两位咕哝地跟着离开渔市场,“我们到街角找出租马车。”迪尼说,耸肩月兑掉外套披在筱岚的肩上。“我应该想到要带一件大外套。”
筱岚仰脸微笑。“我没想到会这么冷,你真的不介意吗?”她缩进温暖的外套里。
“当然不会。”他绅士地一鞠躬。
他们刚到转角,前方摇摆的灯笼,使瑞克大叫大嚷。“守更人……我看见守更人,让我们去逗逗他。”
他和朱利安兴冲冲地跑过去。
“他们在做什么?”筱岚说。
“孩子气的游戏。”迪尼说。“他们只是在逗逗他。”
朱利安把守更人的帽子压到他眼睛,瑞克吹熄他的灯笼,然后攫住杆子,想要夺过。守更人气极败坏地低吼,转圈子地想要拉住灯笼。
“哦,快住手!”筱岚叫着跑向他们。“住手!别再逗他了。”
“真没趣。”瑞克埋怨地放开杆子。
守更人刚拉开帽子,气愤地冲向朱利安。朱利安脚下一跌,跪在地上,守更人立即压过来,瑞克匆匆去救。
“来吧。”迪尼拉住筱岚。“别管他们,否则你的监护人更有理由拿马鞭打我。”
“是打我,不是打你。”筱岚跟着他走。“我自己的行动自己负责,迪尼……不过这太愚蠢、太孩子气……”
“是的,”迪尼招手拦下一辆马车。“是酒精对人的影响力。”他心中暗笑,在他看来,酒精该用在解月兑大脑的限制,增强欢愉。他们简直是婴儿。
筱岚爬上马车时心想,迪尼似乎不乏成熟感。她纳闷是什么因素使他和同龄的人不一样,或许正是多那么一些智慧,但无论是什么,这倒使他成为一个怡人而又不知不觉的刺激宇修反应的同伴,而且或许今晚就有效果。
马车停在门外。
“不,别出来。”筱岚制止迪尼下马车。“以防有人从屋里看见。”她轻轻地跳下马车。
“晚安,迪尼,谢谢你带我去冒险。”
“我会看看能不能再想些别的冒险。”他回答。“如果你想去。”
“我想去。”她飞吻一下,转身跑上台阶。她从门缝偷瞧一下,室内微黑,她轻轻推开大门进去,转身开门。
“我相信你玩得很愉快。”
“宇修!”她转身。“你吓了我一跳。”
宇修背靠着栏杆,一脚踩在第一层楼梯,双臂悠闲地抱胸。
“不过我很怀疑,我放浪不羁的野丫头,”他嘲弄地说。“你不是想告诉我,没想到我会在等你吧?这倒真是在侮辱我的智力。”
她不答,他好奇地打量她。山姆没有夸张,她的衣着十分大胆,无耻地展露每一道线条和曲线。
他摇头撇唇。“我似乎无法让你注意,不是吗?姑娘?”
“可是我倒使你注意我。”这个念头令她血液加速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她能清楚看见他眼中的亢
奋,彷佛他亲口说出来。
“月兑掉。”他说。
“什么?我的衣服吗?”这令她大吃一惊。
“如果你是这样称呼它。”
“在这里吗?”她难以置信地环顾周遭。
“这里。”他肯定。“就是现在,月兑掉,折起来放在桌上。”
筱岚深深吸口气,深思着他的命令。大厅的灯光昏暗不明,屋里寂静无声,可是无法保证不会有仆人实然闯进来。
“别叫我再重复一遍。”
她吞口口水。游戏似乎月兑出控制,而她不再确定这公发展到哪里。她飞快地瞥他一眼,他的表情令她七上八下,眼中的亢奋仍在,但是有一抹恶兆之光在闪烁。她认命的耸耸肩,把帽子丢在桌上,开始解开夹克的钮扣。
宇修不为所动地观看。看她月兑掉外套、衬衫、鞋子、长裤和白袜。她整齐地折好,放在桌上,然后只着衬衣和裤子,询问地瞅着他。
“月兑完。”他以一径平板的声调说。
她双颊绯红。“宇修——”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刚刚的打扮没比赤果端庄多少,”他打断她还不及出口的抗议。“不过我仍然发现……你似乎没有一点羞怯。”
“那不过是场游戏。”她知道自己理不直气不壮。
“呃,如果这次我能让你注意,或许你就不会再玩这种游戏。现在,继续月兑。”
筱岚月兑掉仅剩的亵衣。“满意了吗?”她怒目瞪着他,半是生气,半是叛逆。
他不去看她那迷人的身躯,修长的四肢在大厅寒意中颤抖,那象牙白的肌肤似乎在发光。他点点头,指着楼梯。“现在你可以上楼了。”
她眨眨眼睛,他仍站在楼梯口,他的身体和另一边栏杆间的空间很窄,看起来不像安全的通道,她只好闪身而过。她深呼吸,奔向楼梯,蹒跚地闪过他上楼,宛如逃避狮子的羚羊。宇修咧着嘴笑,跟在后面,享受着春光。
“我的房间。”他在后面指挥。
这听起来好多了,彷佛是在一个令人不安的情况下,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筱岚跑进宇修的卧房,大大松了一口气,在屋里果奔可不是一项她想重复的经验。
宇修跟着进来关上房门。他背抵着门,静静的打量她,丝毫没露出心里的趣味。她的迟疑和不确定令人满意,他心想,不过他可无意轻易放过她。等她睡觉的时候,他的被监护人将会彻底地注意到未来要谨言慎行的必要。
他大步走到火旁的椅子,坐下来,对她招招手。“过来这里,筱岚。”
她试探地走近,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在其他情况下,他会明显地察觉她的赤果,至少会从眼神反映出来,可是此刻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她秘密地瞄他下半身,也没有明显的亢奋迹象。稍早她还曾察觉到他的,但是现在则不然,这令她更加不安。
她走过去,他的双手放在她臀部两侧,拉她站在他的膝盖之间,大腿挟着她的脚,皮裤平滑地贴住她的肌肤。
宇修靠着椅背,抬头注视她。“你刚刚去哪里了?”
“到渔市场吃牡蛎。”能够诚实的回答令她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指温暖而坚定地掐住她的肌肤,令她感觉兴奋、热热的,一股暖意熟悉地朝着四肢扩散,在下月复泛开来。
她有些震惊地想到,身体的赤果挑起她的亢奋,让她更加察觉宇修衣着整齐的身体。他的双手滑动,揉搓她背部丝缎般的曲线。沿着腿背滑下,她忍不住震颤。
“谁带你去呢?”他的双手缓慢而挑逗地着她。
“我可不想告诉你是谁。”她的语气浓浊。
他再次掐住她的臀,倾身亲吻她的月复部。舌尖探进肚脐眼。“可是我想你必须说。”他轻轻吹气,她蠕动着。
“可是这根本不相干,”她微弱地抗议道。“而且你对他们发脾气并不公平,是我自己的责任。”
“哦,我知道。”他用指尖挑弄她的髋骨。“你的责任,姑娘,你自承后果。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谁。”
他的手掌溜进她的腿间,她再次震颤。他所谓的后果是什么涵义?可是她的大脑无法再坚持下去,她以近乎遥远的声调说出谁和她一起去。
“我明白了。”一记热吻压在她的小月复。“又是哪位骑士提供那套伤风败俗的衣服呢?”
“我不要告拆你。”她尽可能肯定地说。“你不会在意的。”当他的手指开始移动,挑逗那悸动的核心时,她倒抽一口气,用力咬住下唇。
“我想是没关系。”他平静地说。“你可以留住那个小秘密。”
有些事不对劲。在急升的激情当中,筱岚也察觉到了。即使他正在对她做最美妙的事情,也必定感觉到她身体的亢奋,他的语气却仍如此冷静平稳。
然后在那股欢愉的漩涡越绕越紧时,宇修却抽回他的手。“你该上床了。”他实际地说。“在这种深夜时候,你去渔市闲逛,一定需要睡眠。”他推开她,径自起身。
筱岚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眼中充满恐慌。
宇修轻而易举地抱起她来,没再多说就抱她回房同。筱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努力要理清发生的这一切。
在她房里,他放她下来,轻快地说道:“晚安,筱岚,我留你自己一个人思考行为放荡的后果。”
她才发觉他在嘲笑她。未满足的旋即化成满腔沸腾的怒火。“你……你……你怎能那样对待我!”她飞扑过去,双拳捶打在他的胸膛,两脚踢他小腿。
宇修抓住她的手,剪向背后,一手扣住她的两个手腕,另一手捧住她的下巴,仰起她愤怒的脸庞。他故意慢条斯理地低头吻她,将她压向自己的身躯,直吻到她不再挣扎,浑身瘫软如泥。然后才抬起头,放开她的两只手腕。
“晚安,筱岚。”他仍像刚刚一样平静。
她的眼神茫然,皮肤散热,双唇肿胀,她迷惑地摇摇头,无法重拾早先的怒气,模糊地认知到宇修彻底地打败她,赢得她本来预定的胜利。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和他旗鼓相当,足以同他对抗?而今他用一种残忍的刑罚来处罚她挑逗的冒险,令她十分不自在而且又备受屈辱。他怎么能维持一贯的泠静和无动于衷,同时又把她变成卑屈的,颤抖而又十分渴望的软泥!
门在他身后关上,她听见他的轻笑声。她拾起一只拖鞋,掼向门板。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无处可发。她跌在床上,拉起棉被直盖到头顶。
第二天早上,宇修一副无事人状,彷佛昨夜没发生什么,愉快地和他的被监护人打招呼。问她要不要去里奇蒙公园骑马。
筱岚警戒地瞅着他,寻找幸空乐祸的迹象,但是他笑容温暖,眼神平稳,态度相当自然。
“我有其他的计划。”她说。
“我可以参加吗?”宇修翻开报纸,浏览其中的内容。
“这是问句还是命令?”她坐在餐桌上。
宇修看着她的餐盘一眼,愤恨和怒气似乎并未影响她的食欲。“我想知道一下。”他中立地说。
“呃,我还没决定。等我决定一定会通知你。”她吃了一口培根肉,毫不在乎自己的语气十分无礼。她过了最痛苦最不舒服的一晚,可不想就此罢休,和他讲和。
“那我会很高兴。”他谨慎有礼地说,不想再挑起战端。“你的伴护人呢?”
“在床上喝茶吃早餐……应该还有一盘沙朗牛肉,以防她稍后恢复食欲,她觉得起了痛风,说是空气潮湿的关系。”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神忍不住有一抹顽皮。“你想她……她……呃,你是怎么说的?神经质的人,是吗?”
“我猜很有可能。”宇修故作严肃,但眼中有笑意。他推开椅子起身。“你碓定不想和我起去骑马吗?”他绕过来,勾起她的下巴。“毕竟你的计划又不是刻在石板上,不能更改。”他
以指尖挑去她嘴角的面包屑,微微一笑。
那抹笑容足以融化最叛逆的心。她的双唇颤抖地回应,虽然努力板起脸孔,原先的怒气就像风中的羽毛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足以和你一起去?”她最后再试一遍,但是眼神另有深意。
宇修笑了。“讲和吧,筱岚。你知道自己是错的那一方,我不叫你承认,但是很乐意将这一切抛在脑后。”
即使意志再坚强,她也无能为力。除了受不了和他对立的事实之外,就此别扭地避开,只会令他庆幸不必再面对她的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变暗。“我们可以骑……不过再说一遍,我们是可以骑。”
“在大白天吗?”他揶揄道,努力隐藏他昨晚成功压抑的强烈。
“这又不是第一次。”
“是的。不过这是伦敦,不是兰开夏,这幢房子里充满仆人,而不是丹森宅邸,只有山姆”
“是不可能。”筱岚叹口气,接受现实。“那么只好去里奇蒙公园了。”
那天早上他们相处融洽,入夜,当筱岚来到他床上,宇修带着一股强烈,足以和她相当的需要和她交欢,两人重拾往日的平衡,淡化了他带处罚性的自我控制的记忆。这一夜令筱岚难以忘怀。
雷迪尼似乎无所不在。筱岚在哪里,迪尼一定就陪在旁边。
宇修不知该如何看待这段正在萌芽的关系。筱岚对他的暗示和明告都无动于衷,完全忽略他说雷迪尼是个好丈夫的条:够有钱、人际关系好、个性风趣、平易近人、聪明,或许也能被说服接受她的条件。
然而,当她的监护人催促她说出自己是否真的想和迪尼结婚时,她总是回避不答。然而这不只是因为筱岚的卖弄风情已成全城的谈论话题,宇修自己也很矛盾,受不了那渐增的亲昵,每次听见筱岚的笑声,看见她轻触迪尼的衣袖,那种涵议令他胃里翻搅。
他在嫉妒雷迪尼吗?当然是的。
这份认知苦涩而令人不快,却又无可辩驳。三十四岁的他偏偏爱上一位十七岁的纯真少女,而她又心有所属,喜欢一位同辈的年轻人,两人是门当户对,他身为监护人理应赞成的姻缘。
他没有选挥,只能完全退出战埸。为了两人的缘故,只要两个人的亲密关系继续维持,他就无法避免的会阻挠迪尼的追求。或许这正是筱岚不顾走上最后一步的原因。只有自己完全退开,他的心灵才能得回宁静,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陷入另一椿无望的爱情网里。
他苦心地开始充自己的社交圈,夜复一夜,他滞留不归,直到天色将明,才在筱岚终于入睡后回家,白天他不是在沙龙,就是在俱乐部里,身体越来越健康,心情却越来越烦闷。
客观的山姆心知肚明,静静地等待结果。他不只看兄宇修的不快乐,也看见筱岚在明亮脸庞下的困惑和悲哀。他听见她笑声下的脆弱,笑容后的悲哀,看见她渴望的眼神追随着宇修。
山姆并没有受骗,知道她和迪尼调情的原因,却不明白为什么宇修不了解。这些日子和以前有着奇怪的相似性。他倾听着书房的琴声,只不过弹的人是筱岚,用音乐表达她无法言喻的悲伤。山姆也学会从她的选曲上辨认她的情绪,一如他对宇修。
筱岚明白自己的计谋为什么突然失效。好一阵子,宇修似乎极不赞同她和雷迪尼调情,一度还气得不准她和他跳舞一次以上。她反抗,希望藉此导向一个激情兴奋的长夜,却发现宇修突然抛开这个问题,彷佛不再感兴趣。他一度曾经问她是否打算嫁给雷迪尼,当时她感觉他很在意她的答案:可是现在他似乎不再注意她和迪尼的关系,甚至不再陪她出席宴会,即使在场,也总是有同龄的妇女陪伴。在筱岚看来,他似乎展开一段完全排除她的新生活。
在迷惑和不快乐当中,她更和迪尼出双入对,他也急切地回应,不久傅言四起,俱乐部里开始下注,赌雷迪尼多快能将女继承人牵上红毯。有两位住在客栈的男士兴致勃勃地注视事情的进展。
“我们何不现在行动?”仕平在私有的小客厅踱步。
“要有耐心。”他的继父劝告着。
“可是为什么呢?”仕平俯视窗下雪封的巷道,质问着。
“因为在暴风雪里,返回兰开夏并不明智。”杰士啐道。“用用你的大脑,孩子。”
“我们可以把她关在这里,就在这里说服她结婚。”仕平乖戾地说,看着雷迪尼享尽所有的好处,他实在不耐地等待自己上台的时机。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没大脑,就像你母亲。”杰士宣布。“来,喝杯酒,或许可以磨炼你的见识。”他端出一杯酒。
仕平接过来,继父轻蔑的语气令他羞愧赧然。
“你建议我们把她关在哪里?”他仍以相同的语气说下去。“我可不认为我的小妹妹会乖乖待在客栈的房间,等我们去叫神父来。哦,再者,在伦敦要去哪里找个神父,愿意替反抗的新娘证婚?你可以确信,不论我多有说服力,她一定会大叫大嚷反抗到底。而我打算十分有说服力。”他邪恶地拐起嘴角。“那将不是一个安静的过程。”
“你可以给她一些东西叫她安静。”
“是的,途中需要那些东西。”杰士回答。“以免她在车里又抓又挣扎。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迪尼带她到芬絮里,送上邮车,大家一起回锡普敦。在那里,我的不耐的儿子,老艾达会照我的话做,即使叫他替你和一只羊证婚,他也会肯。然后你们在地窖过新婚之夜。”
“迪尼怎么办?”
“他自有报酬,别担心,没有人会干预你行使丈夫的权利。”
杰士仰头灌下白兰地,那股温暖通到他肚子里,因为筱岚的母亲和莫宇修,他的父亲死在地窖里,为了复仇,他等了十四年,他可不想为一个没大脑,用鼠蹊思考的男孩坏了他的计划。他不要姓莫的落后一天以上的路程。一天已经足以完成结婚仪式,安排地窖那一幕,它必须是贝丝当时出现的翻版,只不过这次莫宇修只能旁观,却不能做什么。然而杰士会杀了他,让上次的血债血还。